今天是腊月二十四,过小年,也叫祭灶节。什么是祭灶节呢?家家户户炒菜做饭都得用炉灶,对不对?待在炉灶边的神仙灶王爷不但是厨房之神,掌管饮食,还是玉皇大帝派到人间的监督员,一年到头,监督着各家各户每个人的善恶。每年的腊月二十三,灶王爷都会上天,向玉帝汇报,直到除夕才回来。

灶王爷汇报了啥,直接关系到来年每户人家的运气、福气,所以,每年的这一天,人们都会用又甜又粘糊的食物,祭祀灶王爷。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灶王爷吃了甜东西,在玉帝跟前汇报的时候,没准嘴巴也会变甜呢,糖瓜之类特别黏的东西也许还能把灶王爷的牙齿粘住,这样,他上天奏报的时候,就连话都说不清楚了,更不会讲坏话了。

灶王爷是个与众不同的神仙,我们人类是靠吃东西维持生命的,神仙呢,是靠呼吸味道获得能量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爱吃的东西,每个神仙喜欢的味道也不一样。有的神仙喜欢檀木香,有的喜欢花香,还有的喜欢水果香,灶王爷

呢,最喜欢人间厨房的烟火气。除了他,所有神仙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

除此之外,别的神仙不是仙风道骨,就是庄严肃穆,总之,让人一看,就打心眼里敬重,就想恭恭敬敬的。灶王爷呢,是个笑眯眯、没脾气的胖老头,一点不威严,这也就算了,他还特别八卦,鸡毛蒜皮的事他都知道,什么太上老君的仙鹤啄了南极仙翁的梅花鹿一嘴啦,赤脚大仙打赌输了十坛子酒,心疼得睡不着觉啦。所以,很多神仙虽然当面不说,私底下可都觉得一身油烟味的灶王爷拉低了神仙在人类心目中的形象。

很久以前,监督善恶的工作,不是灶王爷做,玉帝前前后后派过好几个神仙呢。可不是神仙受不了烟熏火燎甩袖子辞职不干了,就是老百姓受不了神仙们板着脸的可怕样子,烧香祭告地投诉,要求换人。最后,玉帝只好把灶王爷派去人间了,仙界舒了一口气,人间松了一口气,都太平了,只有玉帝不太乐意。

为什么呢?你别看灶王爷嘻嘻哈哈、好好是是的,心里明白着呢,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记性又好,所以每年跟玉帝汇报工作的时候,什么张家长李家短,啰啰嗦嗦,没完没了,把玉帝烦的不行,可又实在派不出别人,只好勉强忍着。后来,人间流行用甜食祭祀灶王爷,他才说得少了点。

这年腊月二十三,灶王爷又该上天了。现在,把灶王爷的画像贴在灶台边的人家不多了,最后一天,他怎么也得去这些人家转一圈再走。

这天一早,张大娘就端了一碗红豆汤丸,一碟桂花年糕,放在了灶王爷的画像跟前。这幅画已经贴了一年,不但溅了不少油点,还烧没了一角。张大娘一边合十欠身,一边说:“这是我亲手做的,灶王爷您别嫌弃,唉,又是一年呐,多亏您保佑,我们一家都好。您别见怪,唉,现在的年轻人整天瞎忙,让他们去买个糖瓜,也不愿意去。嗐,我怎么又抱怨上了,您别当真,我就是跟您絮叨絮叨,孩子工作忙,不容易,您可别跟玉帝说我们家的坏话啊……”

灶王爷知道张大娘啰嗦,正耐心地听着,就听见张大娘的儿子媳妇在门口说:“妈,您怎么还跟灶王爷告状啊?我下了班就去买糖瓜,灶王爷的新画像我在网上买了,明天就到。您再说我,灶王爷告诉玉帝怎么办?”

“去,别胡说,妈,您别担心,您跟灶王爷聊几句天,他老人家不会当真的,晚上他吃了糖瓜,更说不了坏话啦!”

儿子媳妇说说笑笑地上班去了,灶王爷拿着小本犹豫着,是该记张大娘爱抱怨呢,还是记儿子媳妇不孝顺呢?好像都不是。

这时候张大爷走进厨房跟老伴说:“你就会给孩子添麻烦,儿子媳妇是怕孙子孙女看见糖瓜吵着要吃,吃多了长虫牙。”张大娘还没说话,小孙女妞妞就一蹦一跳地跑进了厨房:“妈妈说了,吃糖是为了不说别人的坏话,妞妞不讲坏话,所以不用吃糖。贪吃糖、讲坏话的都是坏孩子。爷爷,灶王爷是不是有很多虫牙?”

灶王爷拿着小本,皱着眉,更不知道该记什么了。

“可不能胡说,灶王爷他老人家不贪吃糖果,是我们请人家照顾,灶王爷可是一家之主……”张大娘说着,就和张大爷把小孙女领出了厨房。

眼看厨房没人了,灶王爷正要走,张家的大孙子跑了进来,把一块巧克力摆在了灶王爷跟前说:“灶王爷,你,你别把我欺负妹妹的事告诉神仙好吗?爸爸说,如果明年我乖乖的,就带我去非洲看大象。我,我明年一定乖乖的!”

灶王爷闻了闻巧克力,忍不住笑了。

玉帝像往年一样,被灶王爷身上的烟火气呛了一下,咳嗽了一声才说:“今年人间如何啊?”灶王爷也像往年一样,赵钱孙里,周吴郑王,挨家挨户,琐琐碎碎地说着大家的好话。

临走,玉帝咳嗽了一声问:“你是不是因为吃了人家的糖,才竟说人家的好话啊?”

灶王爷笑了笑说:“那倒不是,陛下,人们给我吃糖,自己也吃,黏住的何尝不是自己想说坏话的嘴巴,嘴甜一点,就和睦一分,天上地下都是这个理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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