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这天,丑丑家里传出了一件特大喜讯。你猜什么喜讯?丑丑期末考试得了双百?丑丑在运动会上跑了第一名?还是家里买体育彩券儿中了头等奖?这些都不对。

原来,丑丑爸爸在竞选中当上了本市的市长!

听了这消息,丑丑比过春节燃放鞭炮,比夏天管够儿吃冰其淋,比过生日吃生日蛋糕还要开心。

原来,他本想借此机会和市长爸爸要辆新款式的山地自行车,或买双乔丹牌、安踏牌运动鞋、旱冰鞋,最低也得买只滑板什么的。可现在他突然改变主意了,想让市长爸爸下道命令,开办一所“不称职家长学校”。让全市所有不称职的学生家长们,都轮流到学校来读书,就像中、小学生一样每天都背著书包到学校来念书学习,以此来普遍提高他们做家长的素质。

丑丑为何会有这种古怪的想法呢?说来不必探究,总之和家长逼他读书,学校无休止的考试有关。常言道:分儿分儿分儿——学生命根儿;考考考——老师的法宝;打打打——爹妈的家法。丑丑厌倦了这些,特别是家长整天总叨叨着:考、考、考的,听了令人头疼得发晕!但谁又能改变得了现状呢?就像人改变不了老天爷刮风、下雨,改变不了阴天、晴天一样。反对归反对,到头来还得服从。

不过,他的这种异想天开,并不是他一人的创造,班级里很多同学都有这种想法。只是不能实现罢了。有的同学曾发誓说:

“将来我若当总统,一律废除学生考试!”

有的说:“我若当教育部长,每周放三天假!”

空口说规说,可不起任何作用。因为学生手中没权,说话谁能听?现在可好了,丑丑爸爸当了市长可就有了极大的方便条件。大家都可以借借光,目的很简单,只是想让所有家长了解和体会一下孩子们的内心世界罢了。

办学校得需要校长、老师,怎么解决呢?丑丑设计来个就地取材,全都由中小学生们自己来担任。

这天,丑丑把自己的设想和刚刚上任的市长爸爸讲了,希望爸爸能够大力支持他。可没想到,他爸爸一听就火冒三丈,差点儿把鼻子气歪,拍着桌子吼道:

“你胡闹些什么,这样的事情你一个小孩子怎么能干得了,简直是开天大的玩笑!再说,我刚刚上台儿,你就这么干,这不是给我眼睛里抹沙子吗!”

丑丑可不认为是玩笑,也不认为是给爸爸眼睛里抹沙子。他认为是可行的,说不定还能给爸爸争得荣誉呢。所以不管爸爸是上台还是下台,只要他丑丑想办的事就要办成。这是他的个性。

他见对爸爸来软的不行,干脆就自己动手硬做了。

2

丑丑想,要想办学校就得把学生招来。首先,他拟定了招生简章,上面写道:

1、凡不耐心教育孩子随意打骂孩子的家长;

2、凡强迫孩子考高分,不得高分就嘟囔起没完没了的家长;

3、凡不管孩子愿意不愿意,硬逼迫孩子参加各种练习班,如钢琴、舞蹈、体操、武术班等等,不给孩子留下休息和玩儿耍时间的家长;

4、凡父母相互推脱不给孩子做早饭的家长;

5凡只顾自己娱乐玩耍,不关心孩子学业和成长的家长。等等,等等。

凡具备上述五条中的一条者,就得到“不称职家长学校”来报到,然后分期分批来学习。按照地方性法律违反者不仅要扣发工资,还要给以行政处分与罚款。

简章拟好后,到落款时丑丑犯愁了,他想了很久。它想,如若写上自己的名字丑丑,人们谁知道他丑丑是老大贵姓,又是何许人也?显然没有权威性,当然大家也就不会来报名参加了。想来想去,他一定要盖上市政府公章和市长的名章。这样一来影响力就大了。

这天,他会同几个小伙伴来到市政府机关,以找爸爸为名,就在市长办公室里坐等。一位负责人告诉他说,市长开会去了,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丑丑装作眉头紧皱的样子:

“我们事先都约好了,他在这儿等着我们,他怎么把这事给忘记了?”

那负责人不知道他们要商讨何事,也不好多问,就含含糊糊地说:

“你们是哪个学校的,叫什么名?留下条,等市长回来我向他如实汇报就是了。”

这时正好里间屋电话响,那负责人连忙起身去接电话,就趁那管公章的人不注意,丑丑设法连忙偷偷在招生通知书上加盖了市政府的公章,和他爸爸的名章,然后就客气地说了声:“那好,我们就不麻烦您了,等市长先生回来再说吧。”说着,就离开了市政府。

回来后,丑丑他们将招生简章复印十万份,然后迅速发布到了全市各地。

招生简章贴出后引起全市一片哗然。家长们议论纷纷怨声载道,有的说:

“这么大岁数还要我们去学习,简直是开天大的玩笑!”

有的说:“市里这规定太荒唐了,我们学习不耽误工作吗?”

有的说:“这新上台的市长是不是有毛病,会不会是脑袋里进虫子了?”

说归说,可谁都惧怕不开工资这一威慑力,谁敢不报名?市长的命令谁敢不服从?好多家长见到招生简章后都不得不分期分批报了名。

3

这天,家长学校开学了。成百上千的家长学生,都背着小书包像小学生一样到学校来念书。丑丑当了一校之长,他还招聘好多中小学生来做老师。校门口还写了“热烈欢迎家长学生到校来学习”。还别说,工作安排得井井有条。尽管老师们走马灯似的忙碌着,可丑丑却稳住了阵脚。

这天,丑丑一走出校长室就像灌汤的包子,乐得嘴都合不拢了。他第一次体会到小孩子可以管家长的幸福滋味儿。

他在闭路电视里学着他们校长的架势,给第一批全体家长学生训话,让大家都安下心来爱惜时光,刻苦读书,做一个称职的家长,将来报效祖国。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善待自家的孩子,等等。

为了让家长们安心学习,这时,他猛然想起一句不知谁说的话,连他自己还没完全明白,就对着喇叭说:

“在这里念书就不要想着工作和家里的事情,隔山不听孩儿哭,大家就安心学习吧!”

此时,报社、电视台的记者们,不知他们嗅觉为什么这样灵敏,都纷纷前来采访。丑丑当然热情接待。丑丑校长向他们总的介绍情况之后,就领着他们到各教室里参观。一位记者见这新鲜事物感到十分新奇,就指着一个教室,问道:

“校长先生,这个教室里关了几十个家长学生,外面为什么还要加锁?大热天应该让他们出来休息休息才是啊。”

丑丑校长解释说:“因为他们没完成作业,让他们每人必须写完一百遍,不然的话别说不让出来,晚上也不准回家吃饭。”

“校长先生,这不是体罚吗?”

“体罚?常言说得好,不打不罚不成才嘛。因为我们考虑到成人特点,我们这里规定就不打学生了,但罚还是要罚的。平日他们对自己的孩子不就是这样要求的吗?现在也让他们自己体会一下,这对他们做家长也是大有好处的。”

记者“欧”了一声,把录像镜头转动一下对准了另一个教室。

这个教室好奇怪。屋里烟雾腾腾,令人喘不过气来。音箱里传出一片稀里哗啦模拟打麻将的吵杂声,听了简直让你震耳欲聋。墙上还贴满了麻将牌的各种不同类型的组合图表,什么“中发白”“枪毙东条”“东西南北风”等等,看了令人眼花了乱。原来,这里的几十个家长学生在里面正抓耳挠腮做作业呢。有的汗珠子一串串直往下流淌也顾不上擦拭,因为老师一会儿要考试,不及格者一律留级。就是说,这批就是毕业了,他们也还要重读一遍。不仅耽误时间不说,还要罚款,学生们能不着急吗?

记者问:“在这种声音嘈杂的环境下他们能集中精力思考问题吗?”

丑丑校长说:“要知道,这些家长都是疯狂的麻将迷,平日在家中从不过问孩子的学习,他们就知道告诉孩子考、考、考,而他们自己却玩儿起来没完没了,有的简直通宵达旦。现在也让他们体会一下在这种环境下学习的难受滋味儿。我们所以用这种办法,就是想也许将来他们能改正自己的毛病。”

此刻,记者的脸上现出一缕微笑,仿佛十分同意丑丑校长先生的超凡举措,赞扬道:

“这也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吧。”

丑丑虽然没完全听明白记者先生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过看他那表情知道,记者对他的举措完全是称赞之词,而没有一点贬意。

4

现在课间休息的铃声响了。本来老师应该让学生们出来,到外面休息休息,或到操场上活动活动,作作间操吸些新鲜空气,可各班级的老师仍不下课。只见一位戴着小眼镜的小老师正在一遍遍地向学生们布置作业呢:

“大家注意看,从68页到168页所有的练习题,放学回家全要作完,明天上课我要检查。不完成作业的别说我让你站一节课!”

丑丑校长向记者解释说:

“这个班的家长学生特殊,全是当教师的家长,就是说,他们即是教师又是家长,过去为了升学率,为了老师之间的相互竞争,竟然不顾学生的身体健康,课间学生上便所都不让去,您说这像话吗?现在轮到他们了,也让他们尝一尝这种难受的滋味儿。再则,老师们为了自己科目考好,相互间争夺时间,根本不考虑学生的身体能不能承受得了,这回也让他们体会体会这种滋味儿。”

电视台的记者越录制越感兴趣,脖子累得酸酸的也不张罗休息,望着丑丑校长说:

“为人师表,首先应该提高自己的认识,您这样做是对的。”

此时,记者将录像机镜头拉近了焦距,对一男一女来了一个特写镜头。这一男一女原来是学生双亲父母坐在同桌。他们俩人紧蹙着眉头现出垂头丧气的神色。另外有两个人虽坐同座却距离很远。其中有个男的家长学生,竟敢要在教室里动手打他的妻子,在小老师的愤怒斥责之下,这才没敢当众撒野。看了这些孩子的双亲父母,丑丑校长对记者先生解释说:

“这一对对儿父母整天都为了鸡毛蒜皮的一些小事,总是吵吵闹闹地要离婚,飞盘子摔碗,将家里搞得一塌糊涂。特别是他们每月开资的钱都各自挥霍一空,却不给孩子交学费。每天根本没心想到孩子,哪还能按时给孩子做饭?这些家里的孩子常常空肚子上学,你想,这让孩子怎么能好好念书?请您再看,现在讲课的正是他们的女儿,轮流讲的是做父母的应该怎样尽职、尽责。”

记者录完了这个教室,现出若有所思的样子,说:

“对这种做父母的就应该好好教育教育!让他们也亲身体会体会,如今做孩子的是多么的艰难。”

这时在另一个教室前面,记者见到一个罕见的奇观。几位家长都分别坐在前面,嘴张得大大的,一位小老师正将什么东西往家长学生嘴里硬塞,也不管他的舌头疼不疼,塞起来没完。记者不明其意,问道:

“这是干什么?难道上课还要检查牙齿吗?”

丑丑校长笑了,耐心解释说:

“不是检查牙齿,您不明白,这就叫填鸭式教学。就是说,不管你学生愿意不愿意,懂不懂,老师往学生嘴里硬塞一个点儿!”

记者摇摇头,连连表示感叹:

“这真是坑害人才,误人子弟啊!……”

录像基本结束之后,记者连连向校长称赞:

“您的这种学校办得很有特色,在全市乃至全省一定会影响很大。希望您能不断总结经验,也许将来会成为一面全国的旗帜!”

丑丑校长谦虚一番:

“哪里哪里,我们才刚刚起步,请你们多多指教才是!”

嗅觉敏感思维跳跃的记者,突然将话题一转,狡猾地说:

“校长先生,听说您爸爸是本市的市长,你的举措肯定得到他的支持。这方面能透露些信息吗?”

丑丑校长一听这话浑身有些冒汗。他没敢说他的行为是假传圣旨。想了想,竟答非所问地说:

“我爸爸虽是市长,当然各方面也不一定都是尽善尽美的。在做合格家长方面他也应该学习。我想过一段时候,再专门办一所当干部的不称职家长学校,让他们也能集中来学习。现在我正在草拟招生简章,不久,你就会看到一所更加新奇、更加别致的学校将要开学。”

记者望着丑丑笑着说:

“校长先生,谢谢你,今天的采访收获很大,祝你办学成功!”

然后他们握手道别。临走到学校门前时,电视台记者喊了一声:

“校长先生,请您注意,今晚电视台将会播出你们学校的节目,和您的全部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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