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
秋天,我
大学毕业,去中西部一家报社做实习记者。因为是新手,我只负责
征婚启事和讣闻栏目。
平淡如水的日子里,我对那些冲锋陷阵的无冕之王羡慕不已,尤其是每月获得“最佳记者”称号的同事,他们的
经历充满了刺激和惊险,与我的
工作大相径庭。
一天下午,讣闻专线的
电话铃声大作。“你好,我……要发一个讣告。”对方口齿似乎不太伶俐。
拿出记录本和笔,我机械地问:“逝者姓名?”做了两个月的讣闻,我已经驾轻就熟。
“乔・布莱斯。”
我有种异样的
感觉,他和其他发讣告的人不同,
态度不是
悲伤,也不是
冷漠,而是一种说不出的
迷茫和
绝望。“死因?”我又问。
“一氧化碳中毒。”
“逝世
时间?”
隔很久,他才含混不清地回答:“我还不知道……就快了。”
火石电闪之间,我猜到了答案,但仍故作镇定地问:“您的姓名?”
“乔……乔・布莱斯。”他的声音显得疲惫不堪。我知道毒气已经开始起作用了。
虽然有思想准备,但我的心还是狂跳不止。我一边向同事做手势,一边竭力保持冷静。
一个编辑向这边走来。我示意他不要说话,在笔记本上颤抖地写:“那人要自杀!!!”编辑马上会意,抄下来电显示上的号码,告诉我:“我去报警。”
“我还需要一些信息,您愿意
帮助我吗?”我用最甜美、最温和的声调对乔说,想让他在线上多呆会儿,保持清醒。但乔的回答越来越难分辨。我闭上
眼睛,想像
自己坐在乔对面,集中精神听他说话。同事们安静而焦急地看着我。
[]突然电话中一片死寂,乔好像昏倒了。我攥紧拳头大喊:“乔,醒醒。我在听你说话。”然后我听到警笛声,救护车声,敲门声,随后是玻璃破碎的声音―――救援人员终于赶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我是警察。谢谢你及时报警,
病人没有
生命危险。”我的
泪水决堤而出,兴奋地大喊:“有救,还有救!”顿时
掌声、欢呼声从编辑部各个角落传来,我们一边擦
眼泪一边互相
拥抱、握手。
月末总结会上,总编宣布本月的“最佳记者”是我!太不可思议了!看到我惊讶的神情,一个资深记者说:“你当之无愧。如果那天是我接电话,我肯定不会注意到乔要自杀。”“可我什么也没做,我只不过听他说话……”
[]那位记者
微笑着拍了拍我的肩:“然而,倾听是多么罕有的美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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