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只有在来自地狱的读书声的召唤下,用鲜血洗去了鲜血,滞留人间的怨魂才能坠入轮回。”

——引子

“阿俊——”同桌忽然爬在李俊的耳边时快时慢神秘兮兮地说,“你这个位置上死过人,大家害怕,所以留给了你。”

路途的遥远使李俊成为班里最后-个前来报到的学生。当他的目光最后锁定在前门靠墙的座位上,一边安慰自己-边把书包放下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他这个同桌绝不是个善茬,这不板凳还没坐热就把头凑过来了。

“死人而已,没什么好怕的。”

同桌对李俊的回答却似乎早有预料,颇有深意地笑了笑,继续说:“你应该知道去年李老师被一学生刺杀的事儿吧?”

“这儿!?”李俊确实在网上看到过一则关于该校校园惨案的报道。

“准确地说,是你前方四十厘米的地方。稍稍抬头就能看到,微微伸腿就能踩到。”同桌这时候完全没有想到,三天之后,他就幸运地坐到了今日李俊的位置上。

同桌阴柔的声音让李俊的头皮一阵发麻,不自然地把脚收了回去,而把目光瞥向了那方地板。这时,隐隐有-股刺激性的气味钻进李俊的鼻腔,又迫使他用左手掩在嘴上。

“李老师死后这间教室就改成了政教处。可是不久,校方请来了风水相师,第二天政教处就搬迁了。之后,就有传闻说,在深夜,这间教室发出幽暗的绿光,并有读书声隐隐传出。又有传闻说:只有在来自地狱的读书声的召唤下,用鲜血洗去了鲜血,滞留人间的怨魂才能坠入轮回。”

“阿俊。”别听这小子胡扯,坐在李俊后边的同学似乎听不下去了,插了话。“这小子就知道编鬼故事吓唬人,老子都被他整了四天三宿了,现在大家见了我都叫我国宝。”

国宝,李俊默念-遍,心领神会,不禁失声笑了出来。

就在这时,一不明飞行物从讲台方向骤然飞射而至。只听“哐!哐!哐! ——”三声,飞行物撞击李俊与同桌的桌面而坠毁。外星人来袭?!刚才人仰马欢的教室顿时静寂无声,每个人都犯了错一样或俯身或低头,偶尔可以听到沙沙的翻书声。

“陈怀文,你们三个滚出去!”

杀鸡儆猴兮,老班威严兮,奈何兮。

几乎每所学校都有鬼故事,这所学校原先没有,可发生校园惨案后,亦不可避免地沦为鬼故事的摇篮。

每晚陈怀文都不知疲倦地讲着校园的恐怖故事,弄得一个宿舍的人疑神疑鬼。为了弄清真相,同时让宿舍安宁,陈怀文、李俊、国宝三人决定深夜出击——抓鬼!国宝是学校的万事通,为了行动方便,少不了他的帮忙。

十二点后,整幢公寓楼静悄悄的,楼道内的挂灯发着暗黄色的光芒,好像垂危的老人一样,马上就要熄灭了吧。三人的宿舍在一楼,这大大方便了他们的行动,此时他们的脚步声已出现在操场上。

宽广的操场上只有几座篮球高架的黑影,看不到其它多余的东西,也听不到其它多余的声音。是的,今夜无风,静得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咱们要不回去吧,我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国宝走在最后,可仍有些胆怯。其实,在他答应陈怀文的提议后就马上后悔了,只是碍于面子无法说出口。

“别怕。”陈怀文顺手搭在国宝肩上。“鬼是阴物,遇上浩然正气的俺,还不魂飞魄散。再说,你不是有块‘通灵宝玉’吗?”

国宝把手捂在胸前,似吃了杖定心丸,便不怎么害怕了。国宝确实有一块价值不菲的宝玉,通不通灵没人知道,可书上说凡玉克鬼应该错不了吧。

“世上不存在鬼神,”李俊说,“我们这是在浪费宝贵的睡眠时间。”

话还没说完,李俊忽然听到有什么声音从后方传来,正要回头,却听到国宝惊恐万分的叫声,“那是什么?”只见国宝两目圆睁,食指指着前方的绿化带,似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浑身打着哆嗦。

李俊心中起疑,顺着国宝手指的方向,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阿俊,不要命了!?”陈怀文叫道。

忽然,一白影闪现,嗖的一声从李俊脚边射过,转眼间消失在另一树丛中。

“是只野狗。”李俊说。

陈怀文一听,笑骂道:“你小子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儿?”

“不是的……不是的……是人……”

黑暗中,陈怀文看到国宝的面色如一张白纸,黑色的双唇不停地颤动着。“怎么了国宝?”

这时,那流浪狗见几人不肯离去,跑出来冲三人狂吠几声,落荒而逃。

“真的存在……那东西其的存在。我们必须马上回去!”

国宝冰冷低沉的声音使李俊大疑。“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回去!回去就告诉你们!”

“不行!现在就说。否则,我和李俊就把你一人锁进那间教室里!”陈怀文威胁说。

国宝苦苦哀求的目光徘徊在陈怀文与李俊之间。可陈怀文和李俊却越发生疑,越发好奇,冷冷地盯着国宝,似乎他不说就真的会把他一个人丢下的样子。国宝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三人就这样僵持了足足三分钟。

“这所学校建在一座巨大的乱坟岗上,七年前动土的时候挖出了许多枯骨。”国宝在二人的威逼下开了口,“工人们开始没有在意。可后来就接连不断发生事故,死了很多人,工程也被迫停了下来。直到后来校方请来法师,埋了桔骨,学校方才建成。我刚才……看见了那些死在工地上的人。”

“凭什么要我们相信你的鬼话?”陈怀文置问道。

“我的姑父是学校校长。你们也知道教学楼的造型是一只巨大的乌龟,其实不是,那是龙生九子——赑屃,神话中驮着墓碑的神兽,是用来镇压深埋地下的怨魂的。前天李俊看到的那座楼顶上的精致小楼,也是用来祭祀的。还有楼梯拐角处那些有意无意的摆设,都是克制鬼物的法器。总之,这所学校到处都是避邪法器,我们看到的可能还不及十分之一。”

“俗话说:‘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我到要看看这恶鬼长什么样的。”李俊固执地认为国宝所诉之事乃大人们的迷信之为。

陈怀文见李俊向教学楼走去,拉着国宝跟了上去。“就算真有鬼,有那么多避邪法器出不了事。”

“那东西你信才有。”李俊说,“把钥匙给我。”

国宝犹豫了半天把钥匙递绐李俊。“别给弄丢了,明早我还得回去。”

教学楼内比外边更加漆黑,国宝不安地缩在陈怀文和李俊中间,嘀咕着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我去上个厕所,你们在教室等我。”陈怀文内急,便不顾国宝的一再叫喊一个人向厕所方向跑去。

于是,李俊便领着国宝朝相反方向走去。

“魂兮归来,校园将芜胡不归?即自以形为心役,奚惆怅而独悲?”

就在二人走近教室的时候,一个细细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不似故事中怨鬼的凄厉惨叫,却似有一种诡异的魔力,不是通过听觉器官,而是通过心灵使灵魂深处开使震悚。

“是…读…书…声!…是…那…老…师!…阿…俊——”国宝身体颤抖得厉害,断断续读地说。

李俊皱了皱眉头,猛地抓起国宝的手腕就向教室飞奔而去。可是那读书声却在二人靠近的时候忽然消失了。

教室门没有锁,李俊推门而入,四下寻视,接着又向窗外望去,操场和之前一样的平静,亦没有什么异常。

李俊去开灯,想看得清楚一些,灯没有亮。

“国宝,教学楼晚上也熄灯吗?”

“大概是吧。阿俊,那声音很邪门,我们回去吧。”

那声音到底怎么回事儿?李俊低头苦思,可怎么也找不到头绪。就在这时,李俊再次看到了国宝那张因惊恐而苍白如纸的脸。

“这位同学,上自习了,快回自己的座位。”

李俊一惊,转过身去,却见一位手捧课本,长发遮面的女老师正在看着他。光线太暗,李俊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她的脸却比国宝还惨白几分,她的目光则是在李俊的身上寻找着什么,这是毫无疑问的。

女老师伸手去开灯,修长而惨白的指上长着长得可怕的指甲,如同黑色的刺刀。这时,灯亮了,是可以让人窒息的暗绿色!李俊一失神跌坐到凳子上,他甚至忘记了教室中还有一个人存在——胆子最小的国宝。

女老师走上讲台放下课本,发出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张伟、马元、李强你们三个的作业呢?下自习前交上来。”

经过几天的熟悉,李俊心里十分清楚,他们班根本不存在这几位同学,而且教室中也没有其他人啊!?如果有的话,那我们是谁?!该死!这是梦吗?是梦的话,就快醒来吧。

这时,李俊见国宝站起来向讲台走去,手中似乎不还攥着什么东西。

“阿俊,我控制不了自己。”国宝哭着说,“我的玉不关用。阿俊,我好害怕。”

“张伟,你有什么事?”女老师问,

张伟!?对了,陈怀文说过,去年杀死老师的那位学生的名字就是张伟!那这位女老师该不会是……

正如李俊所担心的那样。接下来,国宝不知从什么地方取出一把刀来猛地捅向女老师的胸膛,女老师被刺,夺门而逃,却被国宝追上连刺数刀。女老师抓着前门的扶手惨死于李俊前方四十厘米的地方,死时眼睛却是在盯着李俊。

鲜血贱洒到李俊的脸上,冷的,像冰一样。在幽暗的绿色灯光的映衬黑色的液体向李俊座下流淌。不,准确地说是在向四面八方扩散!

“我——杀人了!…我…杀…杀人了!”国宝呆立在女老师的尸体旁边,不停地哆嗦着同一句话。

李俊清醒过来,慌忙拉着丢了魂的国宝向后门跑去。

“还…我…命…来——”

女老师凄厉的呼叫声于身后传来。李俊回头一瞅,见那女老师爬起来,面部扭曲,血染一身,可胸前仍血涌不止,那双血手颤抖着,向前抓摸,惨状万分。

李俊不敢在多停留,拉着国宝没命似的跑出教室。

从教室向操场方向望去,看到李俊和国宝狼狈逃窜的模样,女老师开心地笑了。声音凄厉诡异,像一个男人一样。只见她揪住自己的长发,连带着头发下黏糊糊的东西一同扯了下来。

而后,女老师在墙上一摸,又是一扯——整间教室忽然一亮,如同白昼,一条条绿色的布条飘落下来。再看那女鬼,分明就是去了厕所的陈怀文。

陈怀文从中间第三排桌上一摞书中取出一部小型摄像机,十分满意地说:“国宝这家伙戏演得不错。校园版《午夜凶灵》,嗯,得给它起个更恐怖的名字。”

原来,陈怀文是一名摄影爱好者,不久前筹划了一部以校园惨案为题材的恐怖视频。于是,陈怀文处心积虑地找了两名演员,正是国宝和李俊。

陈怀文陶醉于自己的视频之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同学,上课了。”

陈怀文转身一看,不禁捧腹大笑。“同学,扮鬼也太不专业了吧。要不看看我这部视频。”陈怀文得意地晃了晃摄像机。

站在陈文怀面前的是一位穿着将究的男教师。陈怀文的言行让男老师有些恼怒,但没有再多说什么,把手伸向开关。

灯什么时候灭了?陈怀文虽心中有疑,但归咎于自己的粗心大意。开关按下,灯亮了起来,绿色。陈怀文抬头看去,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同学,咋弄的?哥学几手。”

忽然,陈怀文的笑声冷了下来,刚才——他拍了一下男老师的肩膀,什么也没有!对了,那位被杀害的教师是男的!当陈怀文终于意识到什么的时候。男老师的面部一下就狰狞起来,胸前多了几个喷血的口子,同时有扑鼻尸臭味散发出来。

男老师伸出血红的爪子卡住陈怀文的脖子,叫嚷着,“你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要杀我?”

不知什么时候,陈怀文的手上多出一把沾满鲜血的刺刀。

“不!——”陈怀文惊操起那柄刺刀捅向男老师。

然而,当陈怀文从惊恐中清酲过来的时候,却发现倒在血泊中的男老师是他的班主任。陈怀文傻了眼,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在梦中杀人。同时傻了眼的还有他的同学们,谁也不会想到班主任只是拍了一下在课堂睡觉的陈怀文,就会招致杀身之祸一一陈怀文惊叫一声操起一把钢尺捅进没有丝毫防备的班主任的心窝。也没有人想到一把钢尺竞会产生如此巨大的杀伤力,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让人暂停了思考。

班主任的鲜血很快染过那方地板,攀沿前门而上,一张脸于门上凸显出来,分明便是之前那位男老师。

“谢谢啦,小孩。”

接着,那张脸扭曲变幻成他的班主任,同时教室内响起了那诡异而熟悉的读书声,但那声音却仿佛是从自己口中传出来的。

“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折黄泉而迷途,觉生死而追悔。”

鲜血像洪水一样涨了起来,陈怀文感觉到有千万只无形的手在拽着他,身体不住地往下沉。他的同学像陌生人一样,冰冷地看着他,任凭他怎么挣扎与呼喊。

不!这只是个梦,只是个梦而已——

次日,城市朝闻报道:E中校园惨案再现,同一间教室,同一个地点,一学生用钢尺捅死班主任后猝死。

你相信吗?一位教师的怨魂需要一位教师的鲜血和一位学生的灵魂来救赎!而每一次救赎都会产生一个新的怨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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