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县三中报到时正是六月末学生已经考试结束老师们正忙着改卷、填写成绩单写各种总结。毕恭毕敬地拜见了校长校长让总务主任把我带到单身教工宿舍。单身宿舍不大是一栋两层的红砖小楼每层五间。和单身宿舍一墙之隔的是学校教职工家属区。
单身宿舍前面是葡萄架葡萄架占地面积和单身宿舍相当。茂盛的葡萄树叶子郁郁葱葱碧云层叠的葡萄密密匝匝。藤叶和葡萄把整个葡萄架遮得严严实实的就像一个密不透风的大凉棚。可惜葡萄虽多却全都是青色摘一颗来放进嘴里酸涩难咽。
在学校里无所事事的呆了两天就是期末工作会议。会上校办对假期安保值班作了安排我被安排在7月30日到8月1日共三天安保的具体工作就是每天至少三次对学校各处进行巡视防止小偷进校偷窃。
散了学我回到乡下的家里一个月后我来到学校。学校大门紧锁敲了半天门门卫师傅才从传达室里出来原来他正在传达室内看台湾武侠剧《书剑恩仇录》电视机的音量放到最大打斗声震耳欲聋别说我在外面敲门他听不见就是有一群人翻校门而入门卫也未必知道带班校领导是副校长他的任务就是守着电话机。见了我副校长只说“来了到处看一看有情况就及时报告我。”我在教学楼、实验楼里查看各处门窗紧闭空无一人向操场望去篮球场上的水泥地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空地上的杂草都长得有半人高了操场周围的树无精打采的立着倒是树上的知了拼着命地叫唤更显得校园内空空荡荡。
我其实是惦记着宿舍门前的葡萄的但是我克制着不能为了几串葡萄让人看轻了自己这个八十年代的大学生所以从进校门到现在已经两个小时我终于干完了手头的事情应该到葡萄架下关心一下葡萄们的成长了它们是否由小变大了、它们是否由青变紫了、它们是否——由酸变甜了葡萄们还是那样的挤挤挨挨吗葡萄架仍然是那样的沉甸甸不堪重负吗我漫不经心地踱到葡萄架下一瞬间我愣住了惊得差点儿叫出了声没了连一颗葡萄都没了什么都没了阳光从葡萄的藤叶间胡乱地射下来地上到处是斑斑驳驳的光点葡萄架解除了重压似乎也高了许多。我有些不甘心抬头在藤叶间搜索当我搜索到葡萄架东北角时眼睛忽地一亮有了一串紫色的葡萄赫然垂在那儿葡萄粒粒晶莹透明像是用水晶和玉石雕刻出来的又活像颗颗巨大的紫色珍珠个个水灵灵的使人口生蜜意甜沁心脾。哦这是大家有意留给后来者的吗还是他们根本就没有发现它的存在不管了摘了它。我没有过多的犹豫往后退了几步以一个标准的三步上篮的姿势高高跃起右手似剪那串诱人的葡萄已擎在手中我稳稳的落在地上然而欣喜还未开始惊恐已经降临随着“嗡”地一声数十上百只黄蜂扑面而来。我可是只穿着背心短裤啊全身完全暴露在黄蜂的攻击范围之内。我扔掉葡萄抱头冲向二十米开外的宿舍。好在副校长见已经到了吃中午饭的时间来约我这个单身汉到他家吃饭去见情况不妙他连忙把我扶到就近的诊所又到家属区找几位正哺奶的老师挤来一茶缸奶水抹在我头上。就算采取了这样的紧急措施我还是在床上昏头昏脑地躺了两天。
后来副校长告诉我大家摘葡萄时发现了这串葡萄上有黄蜂窝先是远远的用石块砸但是黄蜂受到骚扰就蜂拥而出气势汹汹地巡视一番而黄蜂窝却安然无恙。大家也想到了火攻又怕烧伤了葡萄架也就作罢了没想到让我中了招。我也作了反思这串可心的葡萄能够留下来一定有其留下的理由比如它可能是人们有意留下来让它成熟后作种子用的也可能是人们采摘果实时的一种仪式还有就是它根本就无法采摘因为后面有一个黄蜂窝
一串葡萄自有其留下来的理由面对诱惑我们必须冷静。这是我刚踏入社会时受到的最深刻的教育三十年过去了它时时提醒着我。这个教训弥足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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