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时期每人佩戴一枚毛主席像章,那可是必需中的必需,大凡经历过那个特殊年代的人都有这样的体会。但是,年逾七旬的丁少发(化名)至今想起佩戴像章的事情还是心有余悸,因为那时他差点儿就因此被打成现行反革命。

丁少发出生在浙北与安徽交界的大山深处,是毛主席和党领导的人民军队为穷苦百姓打下了江山,丁家这才分到了耕地、有了赖以生存的物质基础。丁少发也因此能够读了几年小学,为他日后参加工作奠定了文化知识基础。为了响应国家大办工业的号召,年纪轻轻的丁少发毅然决然就走出山岭,加入到地质队的行列。

从名字来看,似乎丁的头发不多。其实不然,丁少发从小就长着茂密的黑发,且发质油光铮亮。只是有一回,为了保护测量等高线的地标、也为了保护同事免受滚落山石的伤害,奋不顾身的丁少发却不幸被落石击中头部。待伤情痊愈,丁师傅前额落下了斑秃的后遗症。从此,丁少发是一顶帽子始终扣在脑瓜子上,就连出野外、上工地也是在单帽子上再加扣一顶安全帽。见此状况,有人戏说:“丁师傅是全秃了!”也有人说:“是瘌痢头模样了,东一块、西一块的,稀疏的毛发间杂陈不毛之地。”种种揣测与议论不一而足,就是没有人能够再见丁师傅头上的庐山真面目。

文革开始后不久,人人佩戴毛主席像章成为风行,地质队也不例外。可一般人都把像章佩戴在上衣的左胸前,而丁少发却特立独行地偏偏把像章佩戴到帽檐上的正中央,就像解放军帽子上钉缀红五星的位置。按照丁少发的解释,这样做的原因一是他对毛主席爱之深,所以要将主席像章顶在头上;二是地质队员工作服都是油渍斑斑的,而他的帽子却是一直都干净得几乎一尘不染,他这是对领袖忠心不二。

文革初期先是揪斗走资派,走资派翻来覆去被打成死老虎后,就有人开始踅摸着深挖阶级斗争新动向,极少数别有用心的人就把眼光瞄向了工人阶级的内部。于是就有人别出心裁了:“趁着今天不出工、大家围着火炉政治学习的机会,我们何不摘下丁少发的帽子?是不是也可以看看他的帽子底下究竟是个什么怪模样!”

不少人于是起哄:“丁师傅你把帽子摘了吧,否则炉火熊熊的你也不怕热的慌?!”说着说着就有人动手去摘丁少发帽子。“我就不热!你们要干嘛?”丁师傅双手紧紧护头,丝毫也没有松懈的意思。几个闹事的也不罢休,有的声东击西作迂回袭扰,有的七手八脚作正面强攻。

不好!丁师傅的帽子虽说还是被他护住了,但帽子上的像章却被人撕扯过去。帽子要紧,主席像章也是极为要紧的啊!说时迟那时快,丁师傅此时一手护着帽子,另一手果敢出击去与人争夺原本属于自己的毛主席像章。“我叫你抢、我叫你抢!”丁师傅边说边下了狠力。“不抢就不抢、不抢就不抢!”那边的似乎招架不住、又似乎另有诡异。就这么一来二去的争夺之中,突然啪嗒一声,那枚红彤彤且又金光闪闪的像章竟然掉落到炉火之中去了。

“反革命!你烧毁毛主席像章就是反革命!”居心拨测者呆着机会发难了:“叫你参加造反派组织你就是不参加,原来你就是反革命!”

“你要是不抢夺,像章能掉到火炉里吗?我看你才是反革命!你们造反派就是这样对待主席像章的?!”丁师傅也不是软棉花。

“你是反革命!”“你才是反革命!”一时间争论不下、相持无果……造反派一方一致指向不参加造反的丁少发;也有不造反的护着丁少发坚持反戈一击。

直至文革后期,有组织地收缴像章并回炉重新熔炼工业铝材、成百上千吨计的像章统统投入炉火之中时,这场关于像章引起的争执才最终得以偃旗息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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