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于亚民正要出屋,忽然又有人敲响门,他开了门一看,敲门的是个小伙子,跟他年龄差不多,但他不认识,就问有什么事。小伙子一点头问,你就是于亚民先生吧?于亚民说先生免了,我是于亚民。小伙子马上说,我叫李长才,我听说你有特别软件,能让死了的人出来说话,你把我妈妈叫出来,我问问我妈妈,我爸爸是谁,谁是我爸爸?

于亚民听他语无伦次,觉得这小子脑子脑子有问题,疑疑心心地看着李长才问,怎么,你、你不知道谁是你爸爸?

小伙子马上说,是啊,不知道。

“你爸爸死了吗?”于亚民问了句唐突的话。李长才一点都不在意,说,啊,死了,刚死了。于亚民马上又问,他不就是你爸爸吗?李长才摇头说不是。于亚民又说,你问问他不就完了吗?李长才说,问了,他也不知道啊。于亚民更莫名了,又说,那、你怎么知道他不是你爸爸呢?

李长才就说,我也是才知道的,他得了病,吐血,吐的挺多,我把他送县医院了,大夫说得输血,要抽我的血,抽吧,我是他儿子呀,可是不行啊,不能用。我就纳闷了。

于亚民一听说:“这有什么纳闷的,父子血型不同的多了。”

李长才马上说,我知道,父子不同,母子该一样吧。于亚民点了点头。李长才就说,我跟我妈的也不一样啊。于亚民有点愣怔了。李长才又说,你不知道,以前,我妈活着的时候生病也要抽我的血,也是不能用,我也纳闷,他们跟你说的一样,血有时候随妈妈有时候随爸爸,我跟他们都不一样。我跟大夫一说这茬儿,他们跟我说了,说了两条,一个是我是他们收养的,一个是生的时候抱错了……,嗨,反正我不是的儿子,他也不是我爸爸。我就问我爸爸去了,谁是我爸爸。他说我说傻话,他就是我爸爸。我说不对,咱俩血不一样,你不是我爸爸。他不高兴了,说不愿抽血就算了,别说些没用的来气他。我又跟他说了一遍,他更不高兴了,说,不是捡的也不是偷的买得,更不是抱错了,根本没到医院来,在家里生的!他说我妈在里屋炕上生我,他就在外屋听着,我一哭他就进屋了。他的话把我说懵了。可是他忽然拍着床骂开街了:“贱人!贱人!贱人!”他这是骂我妈妈,他信我的话了。我让他告诉我,谁是我爸爸?他瞪大眼喊:“我不知道!”喊完又吐血,吐了几口,脑袋一歪就死了。我明白了,一准是我妈跟别人睡了,有的我,他不知道,蒙在鼓里,就拿我当亲儿子了。我只有找我妈问了,是不是?

于亚民听到这儿有点明白了,想了想,就劝李长才说,我看你也没有必要找了……

不,我一定要找。李长才很在意地说。

于亚民又劝他说,俩老人都没了,找到又有什么意义,你也不是小孩子了,闹不好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李长才满不在乎地说,有什么不好看的,我就是想知道谁是我爸爸。哦,于先生,我不会让你白找,我会付钱的。说着就掏出50块钱来。

于亚民挡住他的手说,这不是钱的问题,我就是觉得没这个必要。

李长才却认真地说,有必要,很有必要,他要是有什么难处,我可以照料他,尽尽做儿子的义务吗,他不能白生我一场啊。

于亚民听他这么一说,心里热乎乎的了,难得他在这样的状态下还有这份心情,觉得他是一片孝心,还是大孝心。于亚民这才说,好吧,你跟我进来吧。李长才就跟着他进了屋。

于亚民让他稍等,他装上了特别软件,打开了电脑,然后问李长才带了妈妈的遗物没有,李长才就把一个梳子给了于亚民,说他妈妈常用的。

于亚民接过去后,扫描了一下就找到了上面的秘密信息,点开了。立刻就出来了一个40多岁的女人。李长才看见了,马上瞪大眼睛问,妈,我是谁的儿子,谁是我爸爸?女人愣了愣,说:“你爸爸不就是你爸爸吗!”“谁呀,他叫什么呀?”李长才又问。“你这孩子,你爸爸不叫李文喜吗!”女人很不解地说。“他不是我爸爸!”李长才说。“啥,他、他不是你爸爸,他……”女人一下子语塞了,紧张了。“到底谁是我爸爸呀?”李长才等不及,又大声地问。女人哭了。“哭啥呀,你说呀,谁是我爸爸呀?”李长才又大声地问。女人很囧,这才说:“那就是他!”“他是谁?”“马、马迈高。”“啥,马迈高!”李长才的俩眼瞪大了。

马迈高他知道,一个村的,以前两家住的很近,不过50米,现在他盖新房搬走了,离的远了,远也不过一里地。马迈高办了一个养殖场,现在是村里的富裕户。马迈高比李文喜小一岁,李长才叫他马叔,见面说话还挺客气。

“怎么、我怎么是他的儿子,你跟他好啊?”李长才瞪着他妈又问。女人摇头说不是。“不是,我怎么是他的儿子呢?”李长才又迷糊了。

女人哭着说,那天晚上,快半夜了,你爸爸还没回来,又在外头喝酒了,一喝就大半夜,我就自己睡觉了,给他留了门。过了一会儿,我听人回来了,一进屋就酒味,我也没理他,他也没开灯,就钻我被了,趴我身上来了。过了一会儿,我觉得不大对劲儿,睁眼一看,不是你爸,是马迈高!我打了他俩嘴巴子,把他打跑了。过了一会儿你爸才回来,我那敢跟他说,他那暴脾气,还不得弄死我啊。他也一身酒气,回来也跟我睡了一回,那天晚上,他俩跟我睡了。

“那你也该知道我是他儿子呀!”李长才气愤地说。

女人又说,你爸爸每天夜里都跟我睡两回,他就一回,我那想到你是他的儿子呀。女人呜呜地哭出了声。

芸芸众生,真是无奇不有,于亚民听的只想笑,可不能笑。

李长才已经知道谁是他爸爸了,气急败坏地对着他妈说:“走!走!走吧!”

于亚民也觉得不能再继续了,就把女人点没了。于亚民想了想,就对李长才说,这事怪不得你妈妈,马迈高也可能是因为喝多了,走错了人家,是个误会。李长才看了看于亚民,没说话。

李长才找到爸爸了,他走了。

李长才回到家里,自己喝了半夜酒,蒙着被哭了一顿,第二天一天也没出门,又到了晚上,他就上马迈高家来了,马迈高挺热情地把他让进屋里,李长才也没一点客气就进来了。进屋后他让马迈高的老婆出去,说有话跟马迈高说,马迈高的老婆就走了。李长才抽了几口马迈高递给他的烟,这才说,我今天来是告诉你个事,我不是李文喜的儿子,是你的儿子。

马迈高惊得瞪大了眼睛说,你瞎说什么呀!

李长才看着他说,我没瞎说,我在医院里刚知道,我们俩的血不一样,李文喜不是我爸爸,你是我爸爸。

不可能,你别瞎胡说了!马迈高又说。

李长才马上说,我也问过我妈了,除了我爸爸,就你跟他睡过,我不是你儿子还能是谁的儿子。

马迈高瞪着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其实他也没忘那天夜里干的事。他跟李文喜还有几个人在一起喝酒了,他也有点喝高了,耍了个滑头,溜出来回家,路过李文喜门口时,忽然想到李文喜刚娶了俩月的媳妇,心里直痒。又知道李文喜贪酒,不喝到酒瓶子见了底,不会离开,那大半瓶酒估计还得个把钟头。他管不住自己了,一推门就开了,屋门也没插,进了里屋,借着月亮光,就看到了她躺着,按捺不住,就把李文喜的老婆睡了,睡完了她才知道不是李文喜。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李长才竟然是他的儿子。

李长才又说,不信你就化验血去,我有化验单。

马迈高觉得李长才说得是真的了,他哆嗦着手点了根烟,抽了两口,说,事既然这样了,我听你得。

李长才听了说,好,然后,从兜里掏出一小瓶酒来,说,你把我带到这个人世上来了,你就是我爸爸,我就是你儿子,咱爷俩算认了,我高兴,喝口酒庆祝庆祝吧。

马迈高听李长才不怪他,也不那么难堪了,一看李长才手里的酒,就是瓶2两装的二锅头,一笑说,我拿酒,咱喝好的,说着就拿了瓶五粮液。李长才已经拧开了二锅头瓶盖儿了,又说,不行,先喝我的,我是你儿子,儿子得先敬老子,这是老例儿,说着就把瓶嘴杵到马迈高的嘴里,马迈高就喝了一口,然后李长才自己也喝了一口,又让马迈高喝了一口,自己又喝了一口。一小瓶儿二锅头,一人两口就干了,李长才把空瓶子扔了。马迈高又开五粮液,他瓶盖儿还没打开,李长才一把尖刀就捅进了他的肚子。李长才这才对他说,你带我来到了这个人世,我送你离开这个人世,咱俩扯平了。你放心,我也要死,酒里有毒。这一刀是我妈的,你捅过她,也扯平了。说完,李长才拔出了刀,推了马迈高一把,他就倒的地板上,痛苦地抽搐着。李长才没管他,把那瓶五粮液在沙发上砸了,酒湿了沙发,他拿起马迈高的打火机就点着了……

当人们救完火的时候,看到两具烧焦的尸体,一具在地板上躺着,一具在沙发上坐着。

经法医鉴定,坐着的是李长才,躺着的是马迈高,他的腹部被捅了一刀。

李长才家里已经没人了,马迈高的家人和村里的人,都不知道李长才为什么要杀人放火,也没人知道李长才马迈高是父子。

公安知道,有检验结果,知道不说,有纪律。

还有于亚民知道,他很后悔,当初真不该把李长才的妈妈找出来,让李长才知道了谁是他爸爸。

于亚民忽然又觉得,李长才血腥残忍的所作所为里,好像还有一股正能量,世人如果知道了真相,或许“偷鸡摸狗”的人就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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