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老芮的对门住进了一个姑娘，叫卞洽洽，有二十四五岁，人打扮的挺漂亮。她住进来后，楼道里进进出出的人就多了，都是男人，有老有少，形形色色，都是找卞洽洽的。老芮看出来了，是来嫖娼的，卞洽洽是个娼女，卖淫。来嫖娼的人有时候还敲错了门，弄的老芮和老伴挺晦气挺堵心挺气愤。
老芮想举报，可是老伴胆子小，害怕招惹这样的人有麻烦。老芮也觉得老伴说得有些道理，他听人说过，做这种事的人，都有保护伞，不然根本做不成。能当保护伞的没有平听百姓，都是“人物”老芮很无奈。
忽然，这一天晚饭后，老芮从猫眼儿里看到了熟人吴天，啊！他也来嫖？可是，他敲开了门，却没有进屋，对卞洽洽说了点什么就走了。老芮忽然明白了，他就是那个保护伞！果然，这天晚上，嫖客都给拒之门外了。第二天，老芮就听到，抓了不少卖淫嫖娼的。
老芮跟老伴一说，老伴更有理了，说怎么样，我说对了吧，幸亏没举报吧。老芮更堵心了。
这天，刚吃过晚饭，忽然又有人敲老芮的门，老芮挺烦，以为又是嫖客敲错门了，气呼呼地来到门后，从猫眼儿一看，不是嫖客，是卞洽洽，样子挺紧张，像有什么事！老芮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总觉得不会是拉他去嫖，因为家里有老伴，卞洽洽也知道，所以就开了门。卞洽洽立刻紧张说，她屋里进了一只蝙蝠，到处乱飞，让帮忙抓住。老芮看她不像说假话，老伴也出来了，老两口相互看了看，心领神会，一块儿过去了，还真有只蝙蝠吱吱地叫着在屋子里乱飞。老芮看了看，打开了窗户，把蝙蝠放出去了。
有了这件事后，卞洽洽再碰上老芮，就主动打声招呼了，还总是带着笑容，满客气。这也算熟了，老芮就老想劝劝她，别做这种肮脏事了，还想好了，利用自己上班时的人脉帮她找份正当工作。
这天，卞洽洽刚送走了一个嫖客，老芮也正从外边回来，卞洽洽就带着笑容跟他打招呼：“您回来了，大伯。”老芮“哦”了一声，想进自己的屋子，忽然话撞舌根，看着卞洽洽说：“姑娘，我想跟你说几句话。”“您说，大伯。”卞洽洽爽快地回答。老芮忽然又想，自己一个人对她说不好，别让老伴看了不高兴，就说：“你跟我屋里来吧。”卞洽洽就跟他进了屋。老伴看了还是有点不高兴。老芮让卞洽洽坐下后才说：“闺女，大伯想给你找份正当事做。”卞洽洽听了一愣，马上明白了，眼泪也出来了，说：“大伯大妈，我干这个是没办法，我得挣钱还账。”
老芮听了，心里一愣怔，说：“你欠人钱？”
卞洽洽听后，擦了擦泪说，我上高二那年，我们家出了事，我爸爸打伤了人，把人打成了高位截瘫，判了8年，家里的钱连车都卖了给人看病，也没有看好，最后还判我们家赔偿人家60万。给人看病我们家的钱就花完了，能卖钱的东西也都卖了，我爸爸又坐了监狱，还拿什么给人家钱啊。我妈妈还有风湿病，也没工作，就是在街上摆摊卖点菜，也挣不了多少钱。我还有个9岁的妹妹上小学，我妈妈挣得钱连我们仨人吃饭都不够，更别说还账了。本来我的学习成绩挺好的，考大学没问题，可是我知道，考上大学也上不了，哪里有交学费的钱啊。人家还老上门要钱，我就不上学了，出来打工了，我才17岁。我是爸爸妈妈养大的，爸爸欠了人家的，他还不了，我就得挣钱还呀，可是我一个月才挣几百块钱，刚够我自己租房吃饭的，也没法还账，我是没办法。卞洽洽哭得跟个泪人似的，老伴听得伤心，也跟着流泪，老芮的心里也不是滋味。
老芮问了一句，卞洽洽的爸爸为什么把人打残了？
卞洽洽来气了，说都是炒股闹得。她说，爸爸原来开出租，家里的日子还不错。有一次，爸爸的一个出租车哥们阎叔，跟爸爸说，他炒股了，俩月下来赚了5万多，还要爸爸买股票，说比开车赚钱容易，赚的也多。爸爸就听了他的，把家里的20万都买了股票，结果买了就跌，天天跌，赔了5万多的时候，爸爸想卖了，不炒了。可是阎叔说，不能卖，已经见底了，马上就要反弹了，爸爸又听他的了。可是接下来，还是跌。赔了7万多的时候，爸爸又想卖，阎叔还不让卖，说马上要反转了，爸爸又听他的了。可还是跌，一年下来，20万就剩8万了，亏了12万。开两年出租，爸爸都挣不了12万，能不心疼吗。原来家里想换套大些的房子，钱都赔进去了，也换不成了，妈妈还埋怨爸爸，爸爸能不郁闷吗。
那天阎叔拉着爸爸去喝酒，喝着喝着就说到了股票上，爸爸心里郁闷，埋怨阎叔拉他炒股，没想到阎叔倒打一耙，说怪不得他，只能怪爸爸自己。他也是赔了不少，也窝火，还有，他老婆又跟他离婚了，心里难受，话才说得难听。爸爸很生气，又喝了酒，控制不住自己了，就用凳子砸了他一下子，把他的颈椎给砸碎了。阎叔瘫了，现在60多岁的老娘伺候他。他们家也没人能挣钱了，就靠这个钱了，我们能不还吗，必须得还人家。
原来是炒股闹得，老芮深有同感，他也是退休后，在熟人撺掇下进了股市，花了7万元买了一支股，如今跌的还剩了不到2万元。
卞洽洽已经不哭了，说，再有几个月，账就能还完了，还完了账她就不做了。
这次交流，老芮的晦气堵心减少了，增加了悲哀和怜悯。
楼道里还是人来人往，老芮装聋装瞎，就这么着，半年就过去了。这天晚饭后，卞洽洽敲开了老芮的门，看上去很高兴，告诉老芮老两口，说账还完了，她不做了，还说她爸爸再有一个月就要出狱了，说完给他们鞠了个躬，感谢他们的宽容。老芮问她以后干什么。她笑着说想好了，但干什么没说。
从第二天老芮就没再看到卞洽洽，知道她走了，去哪里不知道。
10多天后，房主老周带着一个50多岁的女人来了，还雇了人，把卞洽洽的东西都搬走了。老芮认识老周，其实老周也知道卞洽洽卖淫，但房租给的多，也装不知道。等搬东西的人走了后，老周打扫屋子的时候，老芮进了他屋，一问，才知道女人是卞洽洽的妈妈。老芮问为什么卞洽洽自己不来呢？老周“啊”了一声说，你不知道啊，那丫头死了，跳江了！
老芮也啊了一声，嘴张开了，可没说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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