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发生在很早以前的东关村,村里住着一户姓王的大户人家。家里是一个很大的四合院,院里有好几排房子,家里老少百十来口。离院门只有4、5米的距离便是一条3米多深的大沟,这条沟东起东上(方言,高)地(田地),西边与县城东、北门之间的护城河相连,平时沟里没有水,只有在下雨时,东上地的水才会顺着沟流入护城河。沟对面是一个大空(广)场,每到节日,王家就会请来戏班在空场上唱戏,王家人就座在沟对面的自家门前看戏。

王家,财大、家大、产业大。不但在县城里、唐山有买卖(开商场),就连天津、北京都有,而且在县城周围四十里地范围内都有田产,东可到杏山、西可到沙流河、南可到任格庄、北可到左家坞,在这些地方王家都建有乡院儿(乡下的家,平时有族人照管),收到的租子都储存在那里的粮仓中,用时就会派人用大车(马车)去拉(运)。

老东家平时不管理财产,只会偶尔外出巡查一下各地的田产。

有一天老东家吃过早饭,打点了一下行装,让车把势赶了一辆豪华的大车,准备到左家坞去巡查。大车从县城东门而入,穿过县城从北门而出直奔左家坞而去。

这是一挂双套大车,驾辕的是一匹枣红马,拉套的是一匹枣红驹,牲口喂得骠肥毛亮,脖子上还挂着威武铃。车把势也长的威风凛凛,手拿着勒了红绸子的皮鞭,打着鞭响:啪啪!咣铛!咣铛!能听出好几里地去,好不威风。

半路上车正在向前急行,突然,对面也迎来了几辆大车,车上拉的全是粮食,拉车的全是一色的黄骠马。说来也怪,赶车的全是二十几岁的彪型小伙,它们长着黄头发、黄眉毛、黄眼睛,就连脸蛋也是黄的。

车把势一见对面来了车,赶紧把自己的车靠右赶(因为,那时的路窄,错车时两车必须都靠边才能过去)。

这时老东家却看出了一点名堂,赶紧让车把势把车停下,并向对面的车把势搭讪到:老弟,借问一声,你们是从那里来,把粮食往那里送啊?

啊!我们是从左家坞王家乡院儿来,是老东家让我们把粮食拉到唐山去卖的。对面的汉子从容地答到。

什么?老东家什么时候让你们拉粮食着,我怎么不知道,你们赶紧给我站住。老东家还没有说什么,车把势却急了。

呵!你们是什么人?竟感拦大爷们的去路,你是不是长了熊心豹子胆了,快给我们把道路让开。对面的黄脸汉子们也不示弱。

我们就是城关王家的,这就是我们的老东家,东家您说是也不是。车把势理直气壮地指着车上的老东家答到。

啊!你们就是城关王家的人,我们看不像,你们恐怕是冒充的吧?黄脸汉子们讥笑着对他们说。

什么?我们是冒充的,狗娘下(养)的们,瞎了你们的狗眼。就这样三说两说,双方便动起手来。

王家的车把势可真有两下子,拿起皮鞭三下五除二就把对面的人抽跑了。还得意地向老东家吹嘘说:这伙人,真***的不劲揍,就这两下子还感与我过招。可当他回身再一看,不但人没了,就连拉粮食的车马也踪迹皆无,只有一袋一袋的粮食堆在路旁,这下车把势可是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儿了。

老东家却一抖搂手说:嘿!伙计呀伙计,你可给我们王家创下大祸了,难道你没看出它们是黄仙(黄鼠狼)吗?

什么?它们是黄仙。车把势也傻了眼。

没办法他们只好另叫来几辆大车,重新把截下来的粮食拉回了左家坞。

到了左家坞后,老东家来到粮仓一看,原来有一个装的满满的粮仓确实空了,但是粮仓里却放着好多钱和一封信,这些钱足可以买下这仓粮食,信中大概写到:王老东家,因兄弟这两天我在唐山赌钱输掉了一仓粮食,我知道您老兄在左家坞有存粮,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没能征得您的同意,就买走了您的一仓粮食,特感至欠!黄。

白天王老东家忙了一天,晚上回到家里懊恼不已,躺在炕上展转反侧不能入睡。最后王老东家心想:反正粮食不但没丢还捞了一笔钱,总算没白忙活一场,日后出了什么事再说吧。王老东家想到这里也就安心的入睡了。

也就是从这天开始,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王家所有的买卖店铺没有一个挣钱的了,做啥赔啥,就连开的粮店拉去一批粮食,准会被人贱着全部买走,第二天粮食就会涨价。

王家眼看就要一天天败落下去,王家人各个像丢了魂似的没精打采。可老东家却把事情看了个八九不离十儿。他想这一定是黄仙在做怪,得想一个办法解决,再这样下去我们王家可就彻底完了。

所以,到了第二天,老东家叫家人在院子中间摆了一桌供品,带领全家老少工工整整地跪在院中祷告:黄大仙啊黄大仙!老朽自有不到之处,还看在我们一家老小对您的一份忠心上原谅我吧!如果您有什么要求,就请您向小老儿明示,只要您不再报复我们王家,我们王家老少都会诚心诚意地照办。

就这样,王家在院中整整祷告了三天三夜,大小孩子芽儿(全家人)没有一个敢大声喧哗的。到了第四天的晚上,老东家才叫人撤了供席。

由于,这几天的劳累,老东家就早早的安歇了,到了后半夜,刚刚迷糊下来,就见一个穿着黄袍的白胡子小老头儿,走进了他的房间。

小老头儿拽了一把椅子坐在他对面和颜悦色地说:王兄别来无恙呼?这几天您受累了,今天小弟特来拜访,请您不要见怪呀!

那里、那里,黄老兄能来到我的寒舍,欢迎还来不及呢,那能见怪呢,黄老兄有话就请讲在当面吧。王老东家一见来人,便知道此人是谁了,赶紧一轱辘起来,座在炕沿儿上与对面的小老头儿赔笑答到。

王兄可真是快言快语,好那我也就不客气的直说了。前些时日我没打招呼向王兄买了一仓粮食,这是我的不对,可您即收了钱又收了信,就不该把粮食扣下不给吧?把粮食扣下了也吧,您不卖了我也没什么说的,可您却又千不该万不该指使下人打了我的子孙呀?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呢!王兄您说这事您办得对也不对?小老头儿不给老东家留有答话的机会,便一股脑儿地把话全倒了出来。

咳!黄老兄,其实这都是误会。钱和信是我在把粮食截下之后,到了粮仓才发现的,事后我也追悔莫及。可钱我又对您无法奉还,我也是干着急没办法呀。老东家长叹一声向小老头儿解释说。

就算是这样吧,这些我也可能是失察。那您指使下人打了我的子孙又做何解释呢?小老头儿追问到。

这,黄老兄您更是冤枉我了。其实车把势打人我是在场,可还没等我拦阻呢,他们就打起来了。事后我也对车把势加以训斥,可这又有什么用呢?现在我可真是有口难辩了呀。老东家摇着头叹息到。

难道您就没一点责任吗?小老头儿指责地说。

有、有,这都怪小弟平时对下人们管教不严造成的,在这里小弟向您老赔礼道歉了。老东家站在小老头儿面前必恭必敬地鞠了三个恭。

可小老头儿却轻蔑的一笑说:怎么,这件事就凭您的一句话就完事了,就是我这里答应了,我的后代儿孙们也不会答应的。

当然,当然!您的钱小弟现在就如数奉还,至于打人事件老兄您有什么要求,就请老兄您明示,小弟及全家人等一定照办。老东家向小老头儿诚若着。

小老头儿听了哈哈大笑到:钱么,您到不用还了。前段时间我已经在您这把钱赚回去了。至于我的子孙们被打吗,也好办,只要您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要求,不但这事就这么过去了,而且我还能在前段时间从您这骗去的粮食如数奉还。

好好,甭说一件,只要小弟能办到的就是十件八件的也再所不辞,就请您老兄快说吧。老东家欣喜地答到。

其实,这事您也不会难办的。只因我那些不孝的子孙们,生来就有一个爱看戏的嗜好,所以就请您老兄从明天开始在您家门前为他们唱七天大戏吧,这样我也可以在他们面前有个交代。小老头儿微笑着请求到。

当然可以,明天我就去请戏班子。而且明天我叫人把我们所有的后院都打扫出来,供您们吃住。老东家愉快地答应着,并还愿意为小老头儿他们提供服务。

好,既然老兄您是一个快性人,今天我们就谈到这里吧,不打扰了,明晚见。小老头儿说着便扬长而去。

第二天,老东家果然请来戏班,并且为了表示对黄鼠狼们的尊重,把戏台搭在了距沟沿只有4、5米的家门口,台面对着沟对岸的空场,为的是方便黄鼠狼们在空场看戏,而且还嘱咐家人看护好空场,外人不得入内。好地方留给了黄鼠狼们,可家人及其亲属怎么看呢!老东家就又想出了一个办法,让戏台撤去后台围布,自家人就座在院子里顺着门口看背影戏。

因此,在这七天的时间里,到了晚上戏快要开始前,空场上不但有从王家后院吃饱喝足了的黄鼠狼在等候,还有碌碌徐徐从外地赶来的黄鼠狼,王家人是一概不拒。只见空场中间黄牙牙一片,有的头上还顶着荷叶乘凉。而本村的乡亲们都被王家人挡在了一边。据说在看戏的黄鼠狼子中间座在最前面的确实是一个长了白胡子的老黄鼠狼。

王家唱了七天戏后,想再给黄鼠狼子们多唱几天,可是到了第八天晚上,连一个黄鼠狼也没来看。

到了第九天的上午一大早,王家在左家坞的乡院儿里,就有好多黄骡子、黄马、黄把势的大车向粮仓里拉粮食,直到所有的粮仓全装满了,大车才消失。

因此,王家为了感谢黄鼠狼子,每逢过年的前几天,都会在家门前给黄鼠狼们唱几天大戏,以表达对黄鼠狼的感激之情,也表示请求黄鼠狼永远保佑王家大吉大利发大财。所以,为这件事还留下了一首歌谣:腊月二十七,姥爷门口唱大戏。接闺女叫女婿,外甥外甥女也要去。看得什么戏,看得背影戏。没有好的吃,高米干饭炖小鱼。没处睡觉去,打到狗窝去。形容王老东家对待自己的外甥外甥女,还不如对待黄鼠狼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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