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李大刀,熟悉她的人都苦笑不知说啥好,象苍蝇腻歪在人家屁股上,看也不是打也不是。

李大刀中等身材,浓密的短发似乎从没有用过梳子,短粗的十指一拢而就。她衣装甚不讲究,合眼逮啥穿啥,错穿了丈夫的裤子出来兜圈并不稀罕,走当街上从裤管里能掉出一只在家找不到的袜子,双脚穿两样鞋套两样袜,类似这档笑破肚皮的事,你不想知道都不成,她当笑话讲给你听,自个儿笑得哗哗流泪,左手抹来右手擦。邻居们凡听到她瘦小的丈夫声嘶力竭在屋里喊她,肯定她又穿错什么,也多亏男人没有太多的物件让她穿出去现眼。

现眼归现眼,但怎么就和晃晃的大刀瓜葛上呢,这要怪她邋遢成习,系腰带没记性,富余的裤带总不认真收藏在腰里,时常从衣服里探出头来,斜在胯侧,似鬼子的军刀,因而得名李大刀。李大刀并不觉寒碜,大刀还时常挎着,听谁叫她,不摸刀,却张望寻人。都说了,人家李大刀心态好,就这西里糊涂的活法,长寿。在她眼里世上全是好人,见谁都紧着上前招呼,并乐于夸奖,管人家爱听不爱听,都是半土半洋的词儿,直到把人家夸得借口跑掉。相反,那怕人家夸她半句,李大刀都乐到天上去了,仰脸笑得全身颤抖。李大刀走路的样子比她的小眼睛还不受看,拖拖着,抬不起脚来,只在拿手擤鼻涕的时候,才习惯地抬脚,脏手抹脚后跟。

李大刀热心肠,别人的事全当自已的事,别人办不了的事她全能。比如敛份子,谁都不愿意抻头,怕人家给脸色看。其实也不怪人家撇嘴,这年头,份子凑得太密,屁大点事都有人张罗,笑模叽地朝你伸手,有抢钱的嫌疑,就是比劫道好听罢了,急得没事张罗的人,心里犯堵,梦里骂街。谁赶上收钱的事,也都喜欢找李大刀。李大刀会执着地把上上下下、边边角角的人全通知到,谁也甭想逃掉。没容你说话,名字早落在纸上,给钱!要得理直气壮,愣象是欠她的。敢怒也敢言的人对李大刀说:换别人奶奶地我一脚踢出去。李大刀只捡好听的入耳,如此类似的话,更坚定了李大刀将敛份子纳为自己义不容辞的责任,非她莫属。

话说某天,李大刀闻听出差在外的董生乘坐的大巴翻到山下,人生死不明。大刀立马向领导汇报,急忙与董生联系,他却关机,与出事地电话查询,从各方面的信息判断,车里人无人幸存。这消息让部门的全体同仁深感震惊,单位速派人奔出事地办理相关后事。李大刀毫不迟疑,行使她义不容辞的责任。敛亡人的份子,大家都很自愿。李大刀她点过份子钱后,按惯例用信纸将凑份子名单及钱款公示在显眼的地方,与领导商议,准备将份子提前送给遗属。

世上哪有不怕鬼的人,嘴里说不怕,是他没见到。李大刀出门就撞到鬼,她分明瞅见了死人董生的身影,他正专注张贴的凑份子名单,李大刀立马头发竖立起来,失魂落魄地大叫一声,咣当吓死过去。其实,董生并没有遇难,阴差阳错,在半路休息的时候,居然将他丢下,因而才没有一锅给烩了。董生也不知那趟车出事,怀揣着没电的手机,不紧不忙地赶回来,居然看到他死过一回了。同仁们待立定了魂,才将信将疑地纷纷围到死人跟前,抬脚踢,用手打,骂他生孩子不说生孩子,吓(下)人!
李大刀被急救车拉去医院,醒过来还一惊一乍的,她得知董生非鬼时,依然拍着胸口说:我的妈呀,可不敢背静地儿瞅见,吓死个好歹。来看望的同士玩笑说:家里人都听信儿呢,真有好歹,份子钱就转凑给李大刀了。打那以后,李大刀死活怵见董生,特别是月黑风高的深夜,闻声都不行。有人笑言她:李大刀呀李大刀,咱们白白胯了鬼子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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