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走的时候,悄悄对冬绒说,等到赚够了重修两间厢房的钱,就会回来娶她。

冬绒站在一大群送别的妇女,孩子,老人中间,没有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舍不得,只是对着南挥挥手示意再见,她眼底有层层涟漪。

看着南背着包袱,随着一道去打工的男人们上了车。车子已经卷土离去,但多数送别的人还不肯散去,冬绒拉拉衣褶,低着头,踏着石子小道回去了。半道上遇到坐在门口闲聊的张姨和五婶,张姨见冬绒走来,笑着问送走啦?冬绒点点头,算是回答,然后便低着头走开了。

冬绒一向不屑于和这些闲嘴长舌妇们说话,他甚至不喜欢同柳叶村里年轻的姑娘媳妇们一起玩。人们多数都说冬绒这丫头性格安静,孝顺,有礼貌,还是个长相很水灵很水灵的姑娘。也有少数人说冬绒自命清高,有心眼儿,是想飞出去的。这样说冬绒的,多半是些年轻的姑娘们,她们许是出于对冬绒天生丽质的嫉妒,许是因为南只一心喜欢冬绒而感到吃醋,柳叶村里,有很多同冬绒一般年纪的姑娘们,心里偷偷爱慕着俊秀年轻的南。

冬绒走了几步,听见张姨和五婶窃窃的声音。

先是张姨开了口你知道不,昨晚上冬绒她爹,又去喝酒了,那醉鬼摸进了春钏的屋子,好半天才出了。五婶一脸儿幸灾乐祸的问道真的?你咋知道的?我家田螺起来撒尿,隔着土墙就看到的。唉,和春钏那个狐媚子做邻里,尽沾着骚气。张姨说。也别说,春钏本事大着呢,小心你家的汉子也被......五婶一脸坏笑。

冬绒愣了一下,快步离开了。她想快点回家里。

院子里静悄悄的,桌子上横七竖八的摆放着没有吃干净的早饭,地上还撒了稀饭,冬绒默默收拾着。爹不在,许是去摸牌了,冬绒想。

有一阵风吹过,拂动着院外的柳树,几只雀儿叫了几声。

冬绒。爹的声音响起,冬绒赶忙向堂屋里走去。

爹躺在炕上,两只鞋子随意的堆在地上,从被窝里伸出一双臭脚。

爹,你没出去摸牌啊。冬绒说,爹也没有回答,却说去,给我买两瓶啤酒来。然后从袖口已经裂开的脏衬衫里摸出10块钱。冬绒没有接,却说道爹,你还是不要喝酒了,昨天喝过了。酒喝多了伤胃。你懂啥?快去买。爹的口气生硬起来,口中的气味异常难闻。冬绒看着爹的满嘴黄牙,不再说什么,默默的接过钱,走了出去。

张雨和夏谷儿倚着破旧的漆绿色柜台说着话儿,时而传出笑声。冬绒进来的瞬间,她们停住了说话,目光齐齐的放在冬绒的鞋上。

一双很好看的鞋子,蓝色的印花布,平添一股秀气,厚实的底子,穿上一定很舒服。张雨想。夏谷儿下意识的缩了缩自己的脚,她穿了两只黑色的布鞋,她妈给做的,一点也不好看。

冬绒,要啥啊?张雨回过神问。冬绒把10块钱放在柜台上,向张雨身后的大柜子指了指要两瓶啤酒。张雨接过钱,取来酒,又忙着给冬绒找钱。你爹天天喝酒啊?夏谷儿问。嗯。不听劝,酒有啥好喝的,那么苦。冬绒小声说。我爹也喝酒,但不像你爹那么凶。夏谷儿说。冬绒接过找的钱,抱着啤酒,正要离开。目光却看到放在绿柜台一头的篮子里,篮子里有许多各色各式的头绳,发卡。挑几个呗,便宜呢,我爹昨天进的。张雨说。冬绒捏了捏手里的钱,摇摇头,说了声走了就离开了。

冬绒把钱和酒给了爹,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打开电视。

呸。爹用牙咬掉了一个酒瓶铁盖子,吐到地上。

冬绒啊,去给我拿个杯子去。爹喝了一口酒。冬绒起身去了隔间取杯子。

爹注意到了冬绒穿的鞋子,愣了一下,然后叫住冬绒冬绒,你咋穿这双鞋?冬绒看了看脚上这双秀气的鞋子,回答说鞋子都洗了,只能穿这双了。这双鞋子是冬绒娘走之前给冬绒做的,冬绒一直舍不得穿。爹似乎想到什么,也不再追问。

冬绒取来杯子,却看到爹已经喝完了半瓶,裹着满是污渍的棉被躺在床上。爹,我给你倒上不?冬绒问。放着吧,一会我自己来。爹说。

冬绒看了看电视,里面的姑娘们也不见得比她好看,只是一个个都花枝招展的。冬绒把电视关了,开始准备做午饭。

村子渐渐热闹起来,矮矮的小烟囱里,探出一缕缕白烟。

南坐在车上,身子随着车一摇一晃的。南看着窗外闪过的风景,山,房子,羊。南是个细心人,他已经开始在盘算了,这次去的工地包吃包住,一个月给的工钱也不少,就是时间有些久,两年,还不准中途回家。南觉得有些无聊,毕竟这里的景色他从小就看着。想想冬绒吧,才分开就想了,南自嘲的笑了笑。想想冬绒,就有了干劲。

爹睡着了,冬绒没有去叫爹,她自小就不敢在爹睡觉的时候叫爹。

冬绒默默吃着饭,简单的白菜,米饭。冬绒家的小黄狗跑来蹭着冬绒的裤脚,冬绒给小狗狗的破碗里添了些米饭,小狗狗就欢快的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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