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若,你再坚持一下。再有一夜工夫,红玉刺便可大功告成了!”铸剑师阿苦跪在妻子榻前,喃喃地道。但瞧他脸上的神色,却没有半点“大功告成”的喜悦,有的尽是无边无际的悔恨与悲痛。

阿若勉强睁开眼,看了看丈夫那张因连续熬夜而显得瘦骨嶙峋、形似枯木的脸,心中便是隐隐一痛。她想伸手抚摸他,安慰他一下,告诉他,自己一直都在他身边。可她一动念就觉得肩窝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痛,这才隐约记起,她仅存的那条骨骼完整的右臂,昨天晚上已被丈夫用剔骨小刀将臂骨抽离了出来。

见此情景,阿苦不由得心头一酸,双眼一热。他怕妻子看见,忙扭过头去,却正瞧见墙上悬挂着的三十四根骨刺,每一根都莹白如玉。

那……是他一根根从妻子的身体里取出来,然后一根根精心打磨而成的呀!每一根骨刺上,都饱含着妻子无尽的爱意和自己吞江吐海也难以稀释的苦痛。阿苦眼中含泪,满世界都模糊不清,只有那三十四根骨刺的尖端闪烁着三十四点锐利无比的锋芒,一直刺到他的心里。

他强忍着心头的悲痛,满眼温柔地望着妻子:“阿若,你可还记得,我们初识那天,你说过的话么?”

阿若轻轻点了点头,笑道:“记得,我怎么会不记得呢?”

阿苦替阿若将额头上的一绺秀发拢到耳朵后面,合着她的声音,一起轻柔地道:“我相信,你一定能制出一件惊世骇俗、冠绝天下的神兵利器。”

阿苦眼中的泪几乎要滚落下来:“阿若,你知道的。当时,师父瞧不起我,同门师兄弟瞧不起我,武林同道也瞧不起我,我几乎要放弃了。若不是你出现在我面前,我想我早就回到乡下,终老此生了。”

阿若温柔地笑道:“你不能放弃,你是天下独一无二的铸剑师。若你不去铸造兵器,纵然不是你的损失,也是武林的一大损失。”她身子虚弱,勉强说了这几句话,已然气若游丝。

阿苦爱怜地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柔声道:“你累了,睡一会儿吧。”

阿若却固执地摇了摇头:“不,我不睡。”她一面急促地喘息,一面闭眼休息了片刻,再次睁开时,眼中便有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光彩,“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三十年了,我怎能错过?再说,过了今天,你还愁我没机会好好睡一觉吗?”

阿苦无奈一笑,俯身轻柔地将胳膊从她脖颈下穿过,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托起她的后背,将她抱了起来。

阿若的四肢骨骼和肋骨已被阿苦一根一根全部抽掉。当时,阿苦很仔细、很小心地抽出每一根骨骼,并仔细地将皮肉复原,用药物止血,让皮肤看起来只有一道细小的伤痕。她所受的痛苦,既然他无法替她承担,那至少也该让她留有一个完整的自己,哪怕只是表面上的完整。

阿苦抱着她,犹如抱着一个初生的婴儿,轻轻走到一个大澡桶前。

澡桶下生着一盆火,将澡桶里的水烧得滚沸。滚水里放了许多叫不出名字的药材,一层层从中间翻起来,然后再从四周沉下去,红绿相间,纷扰驳杂,显得甚是诡异。

阿苦轻轻地将阿若放入滚沸的药水中,只留头颈在水面以上。

阿若猛地一锁眉头,嘴里倒吸一口冷气。

阿苦忙抱住她的头颅,颤声道:“我知道,这很痛苦!但没有办法。前几天,我只是把你体内‘牵机’的毒控制住,可今天,我要做的,却是把它引发出来。一定会很痛苦的。”

“阿苦。”阿若轻唤了一声,细弱蚊蝇地说,“我的锁骨漂亮吗?”

阿苦轻轻低头,瞧了瞧阿若颈下那两根泛着桃红色的锁骨。随着她浅浅地一呼一吸,那莹玉一般薄亮的肌肤轻轻皱动,两根锁骨便似有了生命一般微微颤动着。

阿苦微笑道:“漂亮!这是我今生今世见过的最漂亮的锁骨。当年,我也正是偶然偷瞧到了这两根锁骨,才发誓非你不娶的。”

阿若脸上漾起一抹红晕,艳若桃花。她不胜娇羞地一低头,一如她当年第一次听他夸奖自己的锁骨时试图掩饰的样子,却把锁骨衬得更加艳丽。只听她含羞脉脉地道:“不如,你把这两根锁骨都取走吧。一根去刺杀金柄侯;另一根给你留作纪念……”

“嘘——”阿苦轻嘘了一声,“等杀了金柄侯,这根红玉刺仍然是我的,任谁也别想把它从我生命中抢走。另一根,你留作来世的信物。我会在人海茫茫中,凭着这根锁骨再次找到你。”

阿若点了点头。阿苦看着她的样子,眼中的泪水终于遏制不住地夺眶而出,滴在阿若的脸上,落入沸滚的汤药里。

他们絮絮叨叨地把这一辈子的经历都回忆了一遍,却犹自不知疲倦。而阿若就这样在药水中泡了一夜,那两根锁骨越发鲜艳了。

不知不觉间,天已大亮。“咔咔咔咔”的一阵响,机关启动,石室的门开了。两个身披重铠的人走进石室,走到阿苦身后丈许处立定,躬身抱拳道:“今天已是七月十五,鬼节。金柄侯让我等着问一问苦大师,兵器可曾制好了?”

他们虽然身披重铠,浑身上下只露着两只眼睛,可依旧全身戒备,神色紧张。也是,面对天下有名的铸剑师,任你如何防护,怕也难保万全。

阿苦冷然一笑:“我要为我妻儿报仇,只会杀金柄侯一人,决不牵累他人,你们如此战战兢兢,未免太谨慎了”说着踱到墙边,在桌子上铺开一块熟牛皮,将那三十四根骨剌一根一根地插入熟牛皮上的小孔中,一面装,一面说,“你们去告诉金柄侯,就说兵器我已经制好,这便去刺杀他:要他多多提防便是!”

两人如释重负,躬身为礼,忙不迭地退出去了。

阿苦爱怜地看了阿若片刻,柔声道:“阿若,时辰到了。你先走一步,我随后就来:黄泉路上,我不会让你寂寞的。”说着伸出手指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锁。旨,从袖中摸出那柄剔骨小刀,解开衣领,顺着自己的锁骨猛然一刀切了下去。

顿时,血流如注,染透了半幅衣衫。

金柄侯身材高大,纵然是坐在大殿正面的太师椅上,也比在他身边服侍的丫环高出许多。他头戴金冠,一身儒服,五绺长髯轻垂下来,潇活飘逸中带着几分儒雅。他那一双凤目又细又长,闪烁着两点光芒,饶有兴趣地瞅着站在阶下的阿苦,笑道:“你还不亮兵刃?”

阿苦迷离的目光逐一从大殿上的几个侍女、侍卫身上掠过,冷然道:“我在等金柄侯让这些下人们都退出大殿。我不想伤及无辜。”

“哈哈哈哈……”金柄侯纵声长笑,从身旁侍女托着的果盘中摘下一枚葡萄,扔进嘴里,一面嚼一面道,“你未免自视过高了。我既然敢答应给你一个尽力施展的机会,就不怕你跳出我的五指山!若让你在我面前伤了我的人,我金柄侯还怎么在江湖上混?”说着一挥衣袖,一股飙风疾扑而下,吹得阿苦整个身子晃了晃,须发、衣袂都飘扬起来。

阿苦咬牙切齿地道:“金柄侯!枉你也是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为人处世,竟然如此卑鄙!为了得到我铸就的绝世神兵,先杀我儿子,又鸩我妻子。这份仇怨,今日该当了结了!”说着从怀中摸出那一卷熟牛皮,展开来缠在腰间,就见上面并排插着长短不一的骨刺。

他的手指逐一从骨刺上掠过,心头不免涌起一丝异样的感觉:“今日,我就用取自我妻子身上的这三十四根骨刺,来取你性命,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说着左手一抹,将一枚尺许长的骨针扣在手中,冷然道,“这一根,是用阿若的臂骨打磨而成的。要伤的,自然也是你的手臂!”说着一扬手,骨刺飞射而出,直向金柄侯左臂射去。

金柄侯对此全然不放在眼中,淡淡地道:“就让我瞧瞧,你用你妻子的全身骨骼打造的究竟是何种神兵。”说着撮嘴一吐,“扑”的一声吐出一颗葡萄籽,半空里撞上骨刺。那骨刺极为锋利,竟凌空将葡萄籽从中劈碎。可金柄侯虽只轻轻一吐,却含有深厚内力,骨刺被葡萄籽撞偏,“哧”的一声射入旁边一根柱子,大半没入其中,只留半寸许的一截在外。

金柄侯猛然站起身,惊喜万分地瞅着那截骨刺,忍不住叹道:“苦大师果然名不虚传!一根轻脆的骨头,竟能打磨得如此锋利,不愧为神兵!”

阿苦此时却已摸出八根略带弯弧的骨刺,冷然道:“这八根取自阿若的肋骨,要让你开膛破肚!”说着随手一扬,这几根骨刺出手,竟不走直线,旋转着绕过大殿中的柱子、烛架,从四面八方射向金柄侯。

有的骨刺撞上墙壁,竟然倒转而回,去势非但未减,反而声势倍增;更有的骨刺两两相撞,互相一兜一转,双双向金柄侯射去。但阿苦仍未停手,又取出三枚骨刺,顾不上跟金柄侯再哕唆,一面高纵低俯,一面从各个角度出手。就听殿内呼啸声不断,到处都是骨刺闪烁的锋芒。

金柄侯脸色不由得一变,纵身而起,两只衣袖铺散开来,左遮右挡。他两只衣袖上蓄满了内力,但凡有骨刺被他拂中,即刻便被击飞。但阿苦的手法另有一绝,当一根骨刺被击飞之际,他便有一根弧形骨刺出手,半空中将那骨刺兜转回来,继续射向金柄侯。

转眼间,熟牛皮上已然空空如也,除了阿苦手中兀自攥着的两根和射人柱子的一根外,剩余的三十一根骨刺都紧追着金柄侯的身影,在大殿内旋转飞刺。

“哧哧”两声,却是金柄侯的衣袖被骨刺击中,顿时撕裂开来。然而金柄侯却丝毫不落下风,纵声长笑:“好!果然有些门道。”双手抓住胸前衣襟,奋力一扯,登时将外袍扯成两片。只见他双手挥舞,袍子席卷开来,顿时将两根骨刺卷了进去。

金柄侯冷然一笑:“且看你这骨刺称不称手!”他的双手继续挥舞,那两根骨刺竟从袍子底下激射而出,反击阿苦。

阿苦神色冷峻,伸手将当先一根骨刺抓在手中,只觉掌心火辣辣的,却是骨刺上携有金柄侯的深厚内力,他竟克制不住,险些脱手而出。阿苦一咬牙,五指发力一攥,已然沥出血来。第二根骨刺射到时,阿苦不敢再接,却用手中骨刺当腰一挑。他力道用得极巧妙,那根骨刺非但没被他挑飞,反而沿着他手中的骨刺急速旋转起来。阿苦身子兜转,将两根骨刺上的力道削弱几分,顺势抛射而回。

但此刻,金柄侯又将三根骨刺收入袍中,兜转着向他射来。阿苦脸上掠过一丝决然之色,对这三根骨刺竟然不管不顾,纵身前扑,双手铺张开来,将半空里的骨刺尽数拨转,射向金柄侯。

“哧哧哧”三声,却是那三根骨刺射中阿苦的身子,竟然洞穿而过,沥着一丝血,直接射人墙壁。

阿苦痛得身子一抽,怒喝一声:“金柄侯!你还我妻儿命来!”他双手各执一根骨刺,向金柄侯飞扑而去,那半空里的骨刺也有十数根在他拨转下,射向金柄侯,每一根都呼啸出声,每一根都锋芒毕露。

金柄侯手中袍子连兜连转,击飞了几根骨刺,但见阿苦已扑到身前,忙抽身而退。但阿苦似乎早已料到他会有如此举动,身子扭转,继续飞扑,就连那十数根骨刺,竟也旋转过来,穷追不舍。

金柄侯脸上抹过一丝惊异之色,伸手抓过一个侍女向前一抛。只听“哧哧”数声,却是十数根骨刺尽数射在她身上。阿苦一愣,见那侍女浑身溢血,惨不堪言,忙一翻手腕,将手中骨刺倒转,以免再刺中她。可他终究是止不住飞扑的身形,重重地撞在了侍女身上,两人一起摔落在地。

金柄侯却趁机上前,双手从侍女肋下伸出,扣住了阿苦的手腕。

阿苦怒道:“金柄侯!你可还有半分人性吗?”

金柄侯冷笑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若跟你一般,前怕狼后怕虎,如何能坐到今天的位子?”说着手上用力,阿苦把持不住,手中两根骨刺跌落在地。

金柄侯踩住阿苦的肩膀,冷然道:“人体骨骼有二百多块,你为何只做了三十四根骨刺?其余的骨头弃之不用,岂非暴殄天物?”

阿苦强忍疼痛,轻蔑地冷哼一声:“若是用你的骨骼来做,我保证物尽其用,一块都不浪费!”

金柄侯笑道:“你妻子中了我的牵机毒,举世无解。你满怀愤恨,却又无力报仇,竟然想出如此匪夷所思的方法,用你妻子的周身骨骼制作一套兵器,来换取与我一搏的机会。但我却知道,这不过是你的障眼法。”说着他捡起地上的一根骨刺,伸指在刺尖上轻轻一点。这些骨刺锋锐无比,竟然刺破了指尖,沁出一颗血珠来。

金柄侯继续道:“如此锋利的骨刺,也算难得了。但比起你私自制作的红玉刺来,只怕尚有云泥之别。你用药水沸煮你妻子的时候,将沁入她骨内的毒一寸一寸地向上逼迫,最后凝聚在两根锁骨上。我瞧这三十四根骨刺,并无用锁骨磨成的,而且莹白如玉,没有剧毒。想来,那红玉刺不在其中吧。”他说着俯身下去按住阿苦的肩膀,“据说,你们铸剑师铸造神兵时,最注重天时地利,所铸造的兵刃,也暗合天地之数。这三十六才是天罡之数,你却为何只做了三十四根,莫非,你还私自藏下了两根不成?”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对着阿苦的颈脖下抓去,连皮带肉地将阿苦的一根锁骨扯了出来。虽然牵绊着衣襟血肉,却依然能看清这根锁骨上泛着妖异的桃红色——分明就是阿若的锁骨。

“哈哈哈哈!红玉刺!”金柄侯纵声长笑,“这才是用我的牵机毒、用你妻子的锁骨打磨而成的绝世神兵——红玉刺!”

阿苦痛呼出声,却依旧不肯示弱,一双眼凌厉地瞪着他。

金柄侯笑道:“红玉刺!或者,应该叫作红玉双刺才对!这是第三十五根,接下来,是第三十六根!”说着伸手抓住阿苦的另外一根锁骨,用力扯了下来。阿苦痛得几乎昏死过去,却又强自隐忍着,一双眼睛悲悯地瞧着金柄侯。

金柄侯更是得意了,一手抓住一根锁骨,手舞足蹈起来:“你将你妻子的两根锁骨拆下来,打磨锋利,却又不惜自残,将自己的锁骨剔除藏在里边,不就是想趁我不备之时,暗中偷袭么?可你怎么就不动脑筋想一想,我金柄侯是何许人,岂容你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逞心机?许多年来,我见过的神兵利器不少,但像这般匪夷所思的,当真还是头一个……”

突然,金柄侯愣住了,他右手中的锁骨色呈桃红,带着锋利的尖芒,可左手的锁骨却色呈惨白,未经过任何打磨,分明就是阿苦自身生就的锁骨。

“这……”金柄侯双手一颤,两根锁骨同时跌落在地。

阿苦笑道:“我妻子的牵机毒既然是你下的,你自然知道这牵机毒究竟是何等霸道的毒药。”

金柄侯惊恐地瞅着自己的两只手,不停地抽搐着。

阿苦一面急剧地咳嗽,一面笑道:“怎么,你说不上话来了?那我便替你说吧。牵机毒,又称百解百死毒,乃数百种药物炼制而成。这数百种药物,有的剧毒,有的无毒,甚至有的可以解毒。当它们按照一定比例调配,药性相生相克,却又维持平衡。任你服用哪一种药物,哪怕是仙丹灵草,也会打破这种平衡,毒发身亡!我将阿若体内的毒一寸一寸地凝聚到锁骨中,制成这根剧毒无比的红玉刺。阿若一直相信,我能制出一件惊世骇俗、冠绝天下的神兵利器。可她如何料到,这件神兵利器竟是用她的性命铸就的。你用牵机毒害死阿若,我必须让你死于此毒,这才算报仇雪恨!”

说到此处,阿苦神情悲苦,泪如雨下。他勉强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肩膀,惨然一笑:“你的武功太高,我自忖非你敌手,只得先以身试毒,让我的每一滴血液都变成牵机毒,才有机会取你性命!可惜,我使尽浑身解数,竞未能伤你分毫,只道是报仇无望了。怎料苍天有眼,报应不爽,你竟然傻得自行刺破手指,哈哈哈哈……”

金柄侯忙用衣袖去擦手指上沾染的阿苦的血迹,却又如何擦得干净?

阿苦笑道:“你不必枉费心机了。我在打磨这三十四根骨刺时用上了几味药。药是好药,都是用来治病救人的,是以这些骨刺莹白如玉,一点都瞧不出含有剧毒的异样。可惜,这些药再加上我的血便是天下绝毒之物。此刻,只怕已在你体内发作起来了。你方才说得不错,铸剑师铸造兵器,须得暗合天地之数。这套骨剌若暗合三十六天罡才算圆满。但人生于世,不如意的事十有八九,又岂能事事圆满?我用爱妻的周身骨骼打磨成这套骨刺,若还暗合天罡之数,岂非天下最没有天理的事情?可惜,你生性凉薄,一念争强好胜,却又如何懂得。这不圆满中自有真情真意,却又远胜你为求圆满不择手段、暴虐无常了!”

金柄侯浑身抽搐不已,脸色紫黑,正是毒发的迹象。他撕肝裂肺地叫道:“来人!来人!杀了他!给我杀了他!”

方才那侍女暴毙时,其他的侍女都已逃出大殿去了。那些侍卫也生怕殃及池鱼,都守在殿外。此刻听到金柄侯呼喊,全都贴着墙根缩头缩尾地摸进殿来,却也无人敢动手。

阿苦从地上捡起那根红玉刺,惨然一笑:“我说过,任谁也别想把这根红玉刺从我生命中抢走。”说着向咽喉处一刺,便有一股鲜血顺着桃红色的红玉刺流下来。

阿苦喉咙里“嘶嘶”作响,却是在诉说他此生最后一句话:“阿若,再也没人能将你我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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