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凤城市大名鼎鼎的宏基伟业集团董事长陈建豪和林雅茹的大婚之日,婚礼是在凤城五星级香格里拉大酒店举行的,风城市各界名流悉数来此为陈建豪祝贺,这次婚礼更是凤城各大媒体的追逐焦点。

受电影《非诚勿扰》夏威夷浪漫之旅的影响,妻子林雅茹三个月前已计划好和陈建豪去夏威夷度蜜月,可事到临头陈建豪却变卦了,他不想去那么远的地方。对于经常出国洽谈业务的陈建豪来说,去国外旅游根本没有一点儿吸引力,所以他让林雅茹就在国内选择一个合适的地方度蜜月。陈建豪对明显很失望的林雅茹说:你现在是宏基伟业集团的董事长夫人了,难道还怕将来没有机会去夏威夷?

其实,夏威夷对于一个从大山里走出来的打工妹来说吸引力是可想而知的。林雅茹心里虽然有些不高兴,但是她也没有坚持。陈建豪说得对,从现在起,自己就是拥资过亿的宏基伟业集团的董事长夫人了,陈建豪三天两头就要出国,以后跟着他哪里不能去?于是,林雅茹就开始在国内寻找适合度蜜月的地方。

度蜜月毕竟是件大事,林雅茹便去书店抱回来一大堆旅游杂志和书籍仔细翻看,希望能从中有所获益。别说,还真让她找到了一个好地方。一本很畅销的旅游杂志上说,在我国边境与缅甸的交界处有一个并不出名的小镇,那里虽然偏僻封闭,但是风景秀丽、民风淳朴,在作者煽情的笔下,那里简直就像人间天堂一样美妙,是最适合度蜜月的地方。于是,林雅茹向陈建豪提出就到那个叫泗水的小镇去度蜜月。

泗水古镇?陈建豪当时正在看电视,听林雅茹说出这个地名,他若有所思地说,这个地名我怎么听起来有些耳熟呢?说不定我以前做生意的时候去过。你怎么想去那么偏僻的地方?

我就是想去一个安静的地方,就我们两个人,没有人打扰,你说多好!林雅茹靠在陈建豪的怀里撒娇。

陈建豪笑了笑,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说:好吧,亲爱的老婆,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两天后,陈建豪将集团的事向总经理做了细致的安排,便和林雅茹登上了飞机。一路上,林雅茹感到幸福极了,陈建豪的确是个内心细腻知道疼人的好老公,看来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对的。

林雅茹大学毕业后来到风城市打工,进了宏基伟业集团,在财务部做产品成本核算。在偌大的宏基伟业集团,她不过是一名并不出众的打工妹,可不知怎么却被一向眼高于顶的董事长陈建豪看上了。随之陈建豪对她展开了猛烈的爱情攻势。

在当今这个年代,能嫁入豪门是很多女孩的梦想,可当时林雅茹的内心很矛盾。她的男朋友是她大学里的校友,如今在凤城市一家网络公司当部门经理,虽然没有多少钱,但却是个前途无量的年轻才俊;而陈建豪已经40多岁了,还离过两次婚,答应嫁给他难免有傍大款之嫌。犹豫再三,林雅茹还是答应了陈建豪的求婚。为此,观念守旧的父母差点要和她断绝关系。

泗水真的是个小地方,也没什么名气,甚至在地图上都根本找不到,好在杂志上那篇文章的作者提供了比较详细的路线。下了飞机后,陈建豪和林雅茹又坐上了长途汽车。在泗水所处的那个县城下车后,他们还必须要转乘大客车才行。几经周折,陈建豪有些不满了,说是早知这地方如此偏僻,说什么也不会来受这个罪。想想也是,他一个大集团的董事长,整日养尊处优,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劳顿?林雅茹只得好言安抚。

通往泗水的大客车上只有十来位乘客,可都是一人占着一排座位,他们两人只好分坐在两排。林雅茹的邻座是一个身材姣好的女人,穿着不知是哪个民族的服装,面上还掩着一层薄薄的黑纱,看起来有些神秘。林雅茹不由得多打量了她几眼。那女人应该有30多岁了吧,可是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小好几岁,皮肤稍稍有些黑,但很细腻,显得性感而迷人。

女人见林雅茹看她,礼貌地点点头,客气地笑了笑。林雅茹心里不由得对她多了几分好感,也报之一笑。女人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对前面的陈建豪说:你过来坐吧,我们换个座位。

陈建豪听了连忙道谢,于是,两个人站起来换座位。在与陈建豪擦肩而过的时候,女人低声念叨了一句什么,陈建豪听了,脸色突然一变,怔了怔,才呆呆地坐下了。

两小时之后,终于到了泗水古镇。下了车,林雅茹总算长出了一口气,看来自己的选择没有错,这个镇子真的很小,大概吸上一支烟的工夫就能走个来回,比一个村子大不了多少,但是这里的确山清水秀、风景秀丽。更难得的是,来到这里,感觉就像一下子回到了古代,路还是青石板铺成的,整个镇子都很难见到钢筋水泥建筑的影子,连汽车也极少见,一切都是那么古朴,仿佛是一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

他们在这个小镇走了一个来回,发现这里只有一家旅馆,林雅茹便笑着对陈建豪说:老公,看来我们别无选择,只能去那家泅水客栈下榻了。陈建豪却没有吭声,好像根本没听见她的话。林雅茹又说了一遍,陈建豪这才沉默地点点头,仍然没有说话。

林雅茹突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陈建豪的脸色变得很阴沉,表情木然。她心里感到很奇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雅茹想问一问,可看了看陈建豪的脸色,却问不出口,兴奋的心情也因此大打折扣。就这样,他们默默地走进了泗水客栈。

泗水客栈是一座上下两层的竹楼古式旅馆,进到店内就能看到一条高高的木制柜台。此时应该正是旅客投宿登记的高峰期,可林雅茹四处看了看,发现店内空无一人,心里不由得感到奇怪,就喊了一声:有人吗?等了半天也没有人回答。林雅茹扭头看了看同样感到很奇怪的陈建豪,便抬脚向柜台走去。不料,林雅茹刚刚走到柜台前,突然从柜台后面伸出一张脸来,这.张脸上沟壑纵横,上面还有一道十分醒目的刀疤,从左眼睑处一直延伸到右脸,整张脸孔看起来恐怖而狰狞。林雅茹被这张可怕的脸吓了一大跳,忍不住叫出声来。

那人的脸就像一块铁板一样,看也不看林雅茹一眼,用普通话冷冷地问:住多久?

林雅茹这才发现,这人不但有一张可怕的脸孔,而且还是个驼子,瘦小的肩背就像一根大麻花一样严重变形。这样的体形,如果不是天生的,那该遭了多大的罪啊!林雅茹的心里不由得生出一股怜悯之情,说:这个,我们是来度蜜月的

身份证。没等她说完,疤面老板就冷冷地伸出手。

林雅茹从包里找出两人的身份证递了过去,疤面老板接过身份证,抬头看了林雅茹和陈建豪一眼,突然脸色大变,浑身一哆嗦,就连那道吓人的刀疤也跟着跳了几下,但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低下头去开始登记。不过细心的林雅茹还是捕捉到了,在看陈建豪的时候,疤面老板眼中闪过了一道令人不寒而栗的光。再看陈建豪,此时也看着疤面老板,眉头紧皱,好像在苦苦思索着什么。林雅茹心里大惑不解: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认识?

老郭,老郭正在这时,楼上响起了女人的喊声,接着,一个女人扭着腰肢从楼上下来了,竟然就是在大客车上遇到的那个女人。只是,此时的她已换掉了那身漂亮的民族服饰,只穿着一件薄如蝉翼的裙子。她的身体在薄薄的裙子中若隐若现,那丰满的乳房和粉红色的底裤也隐约可见,令人想入非非。

林雅茹连忙点点头.也许是那件裙子的缘故,此时她心里对女人的好感已大打折扣。女人看了两人一眼,说:我叫沈翠翠,是这里的老板娘。又指了指疤面男人,他叫老郭,是我的老公,他是个汉人。

林雅茹不由得吃了一惊,她不敢相信老郭竟然有这么年轻漂亮的妻子!她再次看了看老郭那可怕的脸孔,又偷偷地看了沈翠翠一眼,心里实在无法将这两个人联系起来,虽然老夫少妻在这年头已经不足为奇,可这对夫妻组合也太不靠谱了吧。

沈翠翠看了看还在发呆的陈建豪,轻轻地笑了,扭着细细的腰肢,风摆杨柳般地走过去,接过他手中的旅行袋,妩媚地说:先生,发什么呆呢?你们一定累了吧,先上楼洗个热水澡吧。说着,她竟然有意无意地用那坚挺的胸部碰了一下陈建豪的手。

说来也怪,一直痴痴呆呆的陈建豪突然一个激灵,好像如梦初醒般,阴沉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那只手也趁机在沈翠翠那对呼之欲出的乳房上用力抓了一把。沈翠翠哦了一声,好像被捏疼了,但她不仅没有介意,还带着明显的挑逗回抓了陈建豪一把

他们两人的小动作恰好被林雅茹看在眼里,她的心里顿时像吞进了一只苍蝇,忍了忍才没有当场发作。这时,老郭也登记完了,从柜台里站起来,接过沈翠翠手里的旅行袋,将两人领上了二楼。这时,林雅茹才发现,老郭居然还是个瘸子!

老郭将他们领到二楼的一间客房,没有说一句话,又默默地下了楼。林雅茹四处打量了一下,这间客房面积不大,但室内布置得很不错,收拾得也很整洁,每间客房还有一个小小的洗澡间,里面放着一只很大的木桶。

林雅茹感到很满意,便开始整理起带来的各类物品,还没收拾停当,一个长着娃娃脸的小伙计已经把满满一大桶热水提了上来。林雅茹对刚才的事还有点耿耿于怀,就没理会陈建豪,径自去洗澡了,打算洗过澡后再向陈建豪兴师问罪。

林雅茹脱了衣服,跳进木桶,舒舒服服地靠在桶壁上,打算好好享受一下这种特有的洗浴方式。说来也怪,房间里竟然飘来一种奇异的香味,不一会儿,她的头脑开始恍惚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林雅茹突然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发现自己竟然在洗浴桶里睡着了,不由得哑然失笑:这一路的确有些累了。等她穿好衣服出来,这才发现陈建豪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陈建豪会去哪里呢?林雅茹想,难道他追不及待去找那个风骚放荡的老板娘沈翠翠了?可是,据她了解,陈建豪不是那种色中饿鬼型的男人,沈翠翠虽然风骚漂亮,但毕竟只是一个风韵犹存的村妇,应该不大会入陈董事长的法眼吧?

这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林雅茹正要下楼去找陈建豪,沈翠翠却从楼下上来准备叫他们下去吃饭,她见房里只有林雅茹一个人,便问:咦,你老公呢?

林雅茹反问:我正想问你呢,难道他没在楼下吗?

没有啊,他刚才不是和你一起上来的吗?沈翠翠也感到很奇怪。

林雅茹皱了皱眉头,这就怪了,陈建豪会去哪里呢?林雅茹掏出手机给陈建豪打电话,可是陈建豪却关机了。她的心里渐渐有种不好的预感,顾不得理会沈翠翠的追问,便出了泗水客栈去街上寻找。

现在天不过才刚刚黑,可奇怪的是,大街上已经连一个行人都没有了,到处黑灯瞎火的,四周也听不到一点儿声音,使这个小镇显得有几分诡异和神秘。林雅茹走在阒无人迹的大街上,一颗心不禁突突地跳了起来,她越来越觉得,这个小镇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怪异,心里突然开始后悔,早知如此,打死也不会挑这么个鬼地方来度蜜月。

夜风吹起,一张白纸片随风飘到林雅茹的面前,她好奇地接在手里一看,顿时大惊失色这竟是张祭祀死人用的方孔纸钱!她越想越害怕,连忙转身打算回旅馆,可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一阵低低的呜咽声从不远处传来,侧耳细听,好像还有人在低声哭诉着什么,听起来十分诡异,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林雅茹的背后升腾起一股寒意,心里充满了恐惧,真想飞快地返回旅馆,可是好奇心又迫使她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她压抑着巨大的恐惧,悄悄地循着哭声找去。转过一条小巷,果然看到街尾有一团火光,火光边,一个人正在焚烧纸钱。那人跪在那里,一边从旁边的篮子里拿出纸钱往火中投放,一边低声哭诉。就着火光再一细看,林雅茹不由得更加吃惊,这个人竟然就是疤面驼背的瘸子老郭!

老郭这是在祭奠什么人?林雅茹好奇心顿起,正想过去问一问,突然又发现老郭背后十来米的地方还有一个人影。这么热的天气,这个人竟然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连风衣的帽子都戴上了,也看不清他的面目。此时,那人正蹑手蹑脚地向老郭走去,手中居然还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而老郭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对身后的一切浑然不知。

眼看那人离老郭越来越近,林雅茹的心紧张得咚咚直跳。这时,大概是篮子里的纸钱焚烧完了,老郭没有再往火里添纸钱,火光渐渐地暗了下去,老郭痛苦得将整个身子都伏到地上。此时,那人已经到了老郭的身后,手中那雪亮的匕首猛地扬了起来

啊!林雅茹终于忍不住叫出声来。听到林雅茹的大叫声,那人愣了一下,迅速闪身进了一条小巷。林雅茹向老郭示警后,怕那人会扑过来报复自己,一秒钟也不敢再逗留,飞快地跑了。跑出一段路,林雅茹回头再看,发现火光已经消失了,老郭也不见了。

林雅茹惊魂未定,慌不择路地跑着,还差点迷了路,好一番折腾才回到旅馆,不过旅馆的大门已经关上了,只有门口的路灯还亮着。林雅茹试着推了推大门,大门吱吱地怪叫着开了,原来门并没有从里边闩上。进了门,林雅茹这才松了口气,想起刚才的事,心里仍感到阵阵后怕。

旅馆里静悄悄的,沈翠翠和那个小伙计也不知到哪里去了。林雅茹想去休息,可是感到肚子有些饿了,就打算去后面的厨房看看还有没有饭菜。刚穿过大堂,突然听到一阵嘻嘻的浪笑声,一听就知道发自老板娘沈翠翠之口,声音是从后院那间亮着灯的小屋里传出来的。老郭没在,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是和谁在鬼混?难道是陈建豪?林雅茹心里疑窦顿生,悄悄地走过去,从窗户缝中往里面一看,不由得羞红了脸。只见沈翠翠一丝不挂地骑在一个男人身上,细细的腰肢像一条蛇一样扭来扭去,嘴里晤晤地叫着

林雅茹感到脸上发烫,连忙把目光收了回来,急匆匆地离开了。她已经看清楚了,被沈翠翠骑在身下的那个男人并不是陈建豪,而是店里那个长着一张娃娃脸的小伙计。沈翠翠真是个放荡的女人,那小伙计看起来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她竟然都不放过。林雅茹为老郭感到可怜起来。

林雅茹回到楼上,一进门就皱起了眉头,屋里的烟味太刺鼻了。陈建豪不知什么时侯已经回来了,正在房里闷头抽烟。看.到林雅茹,他只是淡淡地说了句:你还没吃饭吧?我让他们送上来。

林雅茹闷闷不乐地在床上坐下来,叫住正要出门的陈建豪,质问道:你刚才去哪里了?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陈建豪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说:我刚才感到屋里有些闷,就随便出去走了走,你不要胡思乱想,我哪有事瞒着你。说着,象征性地在林雅茹的脸上亲了一下。

正在这时,楼下的大门响了,显然是老郭回来了。林雅茹突发奇想:要是老郭发现沈翠翠和小伙计偷情会怎么样呢?于是,她下了楼,故意提高声音对老郭说:老板,我刚刚出去了一下还没吃饭,麻烦你给我弄点吃的好吗?老郭愣了愣,好像极不情愿地向后院走去。

没一会儿,沈翠翠和那小伙计就衣衫不整地从那小屋里出来了。沈翠翠头发散乱,脸上的红潮还没褪去,结结巴巴地说:老郭你、你回来了,我、我去给你热饭。

老郭看到沈翠翠和小伙计一起从那小屋出来,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他只是平静地看了他们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上楼去了。这一刻,他好像一下子又老了几岁,背也更驼了。沈翠翠狠狠地瞪了林雅茹一眼,没好气地让小伙计去热饭菜,然后紧跑几步,去扶老郭上楼。

林雅茹看着老郭艰难上楼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的这个恶作剧有些过分了,顿时兴趣索然。回过头,发现那小伙计仍然站在原地没有动,直直地盯着老郭和沈翠翠的背影,目光中不仅没有丝毫愧疚,反而充满了怨毒!林雅茹看着这一幕,心里不由得直犯嘀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半晌,小伙计才反应过来,见林雅茹正在打量他,那怨毒的目光马上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纯真。他朝林雅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头钻进了厨房。林雅茹想了想,也进了厨房看小伙计炒菜,发现他年龄虽然不大,可手脚倒是麻利,不一会儿就炒好了两个菜。见林雅茹看着自己,小伙计有些不好意思了,一时间局促不安。

看着小伙计那张长着青春痘的娃娃脸,林雅茹在心里叹息着。这时,饭菜已经好了,林雅茹边吃饭边和小伙计聊起来,问他叫什么名字,小伙计说他是个流浪儿,大家都叫他阿桑,今年19岁。阿桑一开始有些拘谨,可聊了几句,就放开了很多。他告诉林雅茹,他从小父母双亡,一个人到处流浪,前不久才刚刚到这里来做小伙计,接着他的声调低了下来:刚才的事你可能也看到了吧我,是老板娘她勾引我说着,他难堪地低下头去。

提起这事,林雅茹也有些难为情,于是便没胃口吃饭了,随口敷衍两句,打算回房去休息。她刚走到门口,阿桑突然叫住她,说:大姐,你是个好人,住在这里你可得小心点啊。林雅茹愣了一下,有些吃惊地望着阿桑:怎么了?

这个,阿桑犹豫了一下,神色紧张地向外面看了看,压低声音说,我觉得这个镇子很鬼,这家旅馆更鬼。

鬼?看着阿桑的神情,林雅茹怔住了,感到全身有丝丝凉意袭来。

阿桑接着说:我觉得老板和老板娘都是怪人。你知道吗?他们虽然名义上是夫妻,可是从不在一张床上睡,凡是住店的男客,老板娘都会去勾搭他们上床,而老板好像一点儿都不介意。

你们老板是个什么样的人?林雅茹一想起老郭,就感到那张可怕的脸孔后面好像还隐藏着什么东西。

阿桑想了想,说:他这个人让人捉摸不透,整天不说一句话,大部分时间都把自己关在屋里,连我都很少能见到他,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只是,每逢雷雨之夜,他都会提着一篮子纸钱出去,一直到很晚才回来。对了,他刚才就是去烧纸钱了。

林雅茹说:可是今天不是雷雨之夜啊。

我也觉得奇怪。自从你们住进来,我感到老板的举动有些反常,所以你们要小心点。阿桑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神秘兮兮地说,还有,老板每次烧完纸钱回来,总要磨上一夜的刀。

磨刀?林雅茹大吃一惊,感到背后直冒寒气。

阿桑点了点头:他有一把长刀,已经磨得很锋利了,可每到雷雨之夜,他还是要再磨上一夜。

林雅茹心里充满了恐惧,没等阿桑说完,就快步出了厨房上了楼。她想把听到的这些怪事告诉陈建豪,.商量一下是不是明天就离开这个怪异的地方,可是,回到房间一看,陈建豪竟然又不见了!

林雅茹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直发愣,这个陈建豪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心里很生气,自从来到这里后,陈建豪就像变了个人,行踪诡秘,举止怪异,这到底是为什么?

此时,天空有隐隐的闷雷声传来。林雅茹走到窗前一看,发现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阴了,快要下雨的样子。她心里有些着急,再次拨打陈建豪的手机,可仍然是关机,她感到心烦意乱,扔掉手机靠在床上胡思乱想。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渐渐地有了睡意。

正在这时,临近走廊的窗外传来一声轻响,林雅茹心里一惊,抬眼看去,差点叫出声来:糊窗户的纸破了个小洞,而那个小洞中此时竟然紧贴着一只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你是谁?林雅茹拼命压住心中的恐惧,随手抓起桌上的青花瓷瓶,大着胆子走了过去。

这时,那只眼睛马上离开了窗纸,但林雅茹已经打开了门。那人逃之不及,只好站住了。等看清楚这个偷窥的人,林雅茹不由得大吃一惊:这人竟然是老郭!更让人心惊的是,老郭的手里还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刀!

你你要干?干什么?望着老郭手中的长刀,林雅茹吓了一跳,恐惧地直往后退。

可是老郭空洞的眼神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默默地下楼了。看着老郭下了楼,林雅茹这才擦了一把冷汗,看来阿桑说的是真的,老郭又要去磨刀了!果然,没过多久,后院就传来了霍霍的磨刀声。

林雅茹连忙紧紧地闩上门,跌坐在床上直喘气,好半天,她那颗狂跳的心才慢慢平静下来,但脑袋里却像灌进了一瓶糨糊,有些发胀。索性她决定什么也不想,从包里翻出一本杂志来上床看,希望能快点睡着。但是屋里太闷了,于是林雅茹打开了头顶的吊扇,吹着凉丝丝的风,她昏昏然地睡了过去

林雅茹做了一个噩梦,梦见自己一个人走在小镇阒无人迹的大街上,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看着自己,回头一看,却发现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个人,那个人面目狰狞,手中还握着一把刀。她害怕极了,连忙向前狂奔,可是她跑了很久,仍然没有把那人甩掉,心里又急又怕,可偏偏就在这时,地上却突然长出一只巨大的手,一把捉住了她的脚踩。身后的人已经追了上来,可她却怎么也无法挣脱那只巨手。这时,那人冲她阴阴地冷笑一声,手里的刀朝她的胸口猛刺下来

林雅茹大叫一声,醒了过来,发现自己的双脚缠着一条被单,不禁哑然失笑,同时感到有些头晕,鼻子也塞得厉害,知道自己可能被吹感冒了,于是赶快关了电扇,从包里找出一粒感冒药服下。经此一折腾,她再也没有睡意,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深夜11点多了,陈建豪仍然没有回来,他会去哪里呢?会不会出了什么事?林雅茹越想越感到不安,决定走出房间去看一下。

后院那霍霍的磨刀声还在继续,看来老郭还在磨刀。林雅茹定了定神,没敢下楼,顺着二楼的走廊向前走去。旅馆的二楼一共有七八间房,可是今天在旅馆投宿的只有他们两个客人,其他的房间并没有住人,所以房内都黑乎乎的。林雅茹看了看,发现只有最靠边的一间房里还隐隐亮着灯。据阿桑说,那是老板娘沈翠翠住的房间。林雅茹突然来了兴趣,深更半夜的,这个风骚的老板娘难道也还没睡吗?

正在这时,沈翠翠那哧哧的浪笑声从房里传了出来。难道她又和阿桑做那苟且之事?林雅茹心里感到很厌恶,一双脚却不由自主地迈了过去。

刚来到房间外,就听见沈翠翠的浪笑声从屋里传了出来:老色鬼,吃饱了吧?吃饱了的话就快回去,小心你那个漂亮老婆找来了

接着是一个男人哼哼唧唧的声音:放心,我刚刚去看过,她已经睡下了。

林雅茹只觉头顶轰地一声响,屋里说话的男人竟然是陈建豪!陈建豪竟然真的和沈翠翠勾搭上了!她顿时心头火起,打算踢门进去将这对狗男女捉奸在床。可就在这时,背后突然传来一声重重地咳嗽声,她回头一看,发现老郭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林雅茹不由得吃了一惊,老郭手中提着那把磨得发亮的长刀,双眼直直地盯着她,眼神阴冷而凶恶!见老郭这副神情,林雅茹头皮发炸,同时也觉得不可思议,老郭刚刚还在下面磨刀,这一会儿的时间竟然就无声无息地上楼了,他不是个走路都艰难的瘸子吗?一时间,林雅茹似乎吓傻了,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老郭提着那把刀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林雅茹不由得直后退,结结巴巴地说:你,你要干什么?老郭瞥了她一眼,一声不吭地走到门边,突然挥刀狠狠地朝那扇门砍了过去。

房门应声而开,沈翠翠吓得尖叫一声,光着身子从床上弹跳起来,而同样光着身子的陈建豪却吓得愣在那里,连逃跑也忘了。老郭的眼中凶光大炽,扬起了手中的长刀!林雅茹的心却定了下来,站在那里冷眼旁观,暗暗希望老郭能把这对不知羞耻的男女教训一顿。可奇怪的是,沈翠翠见到进来的人是老郭后,很快就从慌乱中平静下来,嗔怪地呵斥道:老郭,你这是干什么?快出去吧,别把客人吓着了。更奇怪的是,老郭居然像犯了错的孩子一般,举着刀的手慢慢地放了下来,低下头,转身走出了房间。

看到这一幕,林雅茹怔住了:沈翠翠和男住客勾搭竟然是老郭默许的?原来这家看似古朴的泗水客栈居然还向客人提供肮脏的色情服务?沈翠翠表面上是老板娘,实际上却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卖淫女?

好半天,林雅茹才从惊愕中醒悟过来,冲进房去,挥手狠狠地扇了还在发愣的陈建豪一记耳光,然后飞快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失声痛哭起来。

过了一会儿,陈建豪阴沉着脸回来了,冷冷地看了林雅茹一眼,也没有劝慰一句,径自去洗澡了。林雅茹的心一点一点地变冷:这还是那个对自己百依百顺、知冷知热的陈建豪吗?一时间,她感到陈建豪变得陌生极了。

不知过了多久,林雅茹感到自己的眼泪都流完了,她心如死灰,这次泅水之行让她真正看透了陈建豪的真面目。无论如何,她绝对不能忍受自己的老公在她的眼皮底下和别的女人偷情!她已做好了打算,明天一早,她就要离开这个可恨的地方,回到风城市就和陈建豪离婚!

这时,天空突然滚过一个响雷,随后便是刺目的闪电划过。闪电过后,电灯突然灭了,屋里一下子陷入了无边的黑暗。停电了!林雅茹心里一下子被恐惧塞满了,连忙大声喊陈建豪。可是连叫了好几声,陈建豪都没有答应。她这才突然意识到,洗澡间里已经好久没有动静了,可是陈建豪仍然在里面,这是怎么回事?她慌了神,摁亮手机上的应急灯,硬着头皮推开了洗澡间的门。

就着手机那微弱的荧光,她好不容易才看清了洗澡间内的情形。小小的洗澡间内,陈建豪赤裸着身子,像根下了锅的面条,软软地倒在地上,双眼紧闭,面色苍白,虚汗如豆

林雅茹大吃一惊,连忙过去边推边叫,可陈建豪只是身体微微哆嗦着,仍然不省人事。林雅茹感到手足无措,吓得哭出声来,猛然间,她想起了老郭,此时可能只有老郭才能帮忙。可是,当她打开房门,准备下去叫老郭上来时,却发现老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门外了,一只手举着大半截蜡烛,另一只手小心地护着不让风把蜡烛吹灭。显然,他是来送蜡烛的。

林雅茹结结巴巴地把陈建豪的情况对老郭说了。老郭听了,什么话也没说,进了屋。看到陈建豪的情形,老郭的脸上突然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他把陈建豪拖了出来,使劲掐着陈建豪的人中。忙活了好一会儿,陈建豪才吐出一口气,剧烈地咳嗽起来。

林雅茹知道陈建豪脱险了,连忙向老郭道谢,又问他这是怎么回事。可是老郭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地出去了。

看着老郭离去的背影,林雅茹发了一会儿愣,感到小伙计阿桑说得没错,老郭的确让人难以捉摸。再看陈建豪,此时他的眼睛已经睁开了,但是眼神空洞,身体也哆嗦得厉害,不过面色却已变好了许多。林雅茹很想问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嘴巴张了张却没有说出来。

老郭点了点头,接着道:做贼心虚。从住进旅馆开始,他就开始怀疑我,但是他不敢声张,所以对你下了迷药,抽身出来跟着我去了大街,想在那里抢先对我动手,幸好你的那声惊叫吓跑了他。后来他想逃,可是却发现自己中了沈翠翠的蛊毒,离去只有死路一条,只好去求沈翠翠帮他解毒,可是沈翠翠因为想让他帮忙查清我的秘密,没有答应。无奈之下,他就假装精神失常跑出了旅馆,随后又悄悄地潜了回来,打算伺机对我下手。刚才,他突然现身想杀我,可是老天有眼,关键时刻他的蛊毒又发了

林雅茹感到手足发凉:那么沈翠翠呢?你把她怎么样了?她跟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

老郭冷笑一声,声音有些嘶哑:你忘了还有一个恶魔吗?他就是沈翠翠的丈夫。几年前,他已经被我除掉了,这个女人留在这里,就是想查清是不是我杀了她的丈夫。还有,她利用那邪恶蛊术害了不少人。昨夜你在房中昏迷过去,其实并不是感冒,而是中了她的蛊毒,要不是我,你可能也被她控制住了。这样的人,其实也早就该死了,当初我之所以留下她,就是免得她出去害人。

林雅茹目瞪口呆:你也把她杀了?老郭没有回答,只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从柜台上端起一杯酒,慢慢地喝了下去,突然又望着林雅茹说:你知道吗?你长得跟我女儿太像了,太像了说到这里,他已经哽咽得说不下去了。林雅茹想起地下室那个可怜的女子,心里竟然对老郭产生了几分同情。

老郭望着她,接着说:我看得出你是一个好姑娘,我想求你一件事情,你能答应我吗?林雅茹的心情复杂极了,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老郭凄凉地说:请你帮我照顾我的女儿,我对不起她,为了能够顺利地实施我的报仇计划,我把她活活关了11年说到这里,他突然用力大咳起来,嘴角赫然涌出了鲜血,手中的酒杯也啪的一声掉在地上,碎了。

林雅茹见状不禁大吃一惊,惊呼道:你、你刚才喝下的是毒酒?老郭惨然一笑,嘴里涌出了大量的鲜血,身体也已经摇摇欲坠。他双手按着柜台,勉强支撑着,用乞求的眼神望着林雅茹,艰难地说:你能答应我答应我吗

林雅茹连忙点了点头。老郭感激地笑了,身体摇晃了一下,嘴边又涌出一大口鲜血,颓然倒了下去

第二天,呼啸的警笛声打破了小镇的宁静。

陈建豪死了,他的身上被砍了很多刀,身边放着老郭的那把长刀。警方在暗道下面的地下室里找到了沈翠翠。沈翠翠没有死,老郭最终还是放了她一条生路,只是,她的精神有些失常了。

据查,陈建豪的确是一名至今仍被警方通缉的毒贩子。十年前,这个狡猾的毒贩子在边境警方的一次重大打击行动中侥幸漏网,仓皇之下,他决定洗手不干了,于是带着多年贩毒所得的赃款逃到几千里之外的凤城市,更名易姓注册成立了一家公司,摇身一变成了一名合法商人,竟然逍遥法外达十年之久。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次蜜月之行竟然会成为他的死亡之旅,糊里糊涂地丧命于这个小小的泗水客栈

一个星期后,林雅茹离开了泗水小镇,领着老郭的疯女儿踏上了归途。临走前,她不知不觉又一次来到了泗水客栈,客栈的大门上,此时贴着醒目的封条。想起那一夜的遭遇,林雅茹仍然感到一阵阵寒颤,对她来说,这次的蜜月之旅实在太恐怖了

突然,林雅茹的手被一只大手攥住了,是陈建豪的手。林雅茹仔细一看,发现陈建豪的面色中透着一种惊恐之色,心中不由得有些不忍,但一想到刚才发生的事,还是狠了狠心,甩开他的手。

雅茹,对不起陈建豪开口了,声音里还带着哭腔。

林雅茹心里不由得一震,她还从来没见过陈建豪这番模样,他身为大集团的董事长,平时都是高高在上,没想到现在竟然是这么一副无助的可怜样!她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轻声问道:你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建豪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却终于没能说出来,长长地叹了口气,默默地转过身,呆呆地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林雅茹跌坐在床上,心中犹如塞进去了一团乱麻:入住这家泗水客栈不过才短短几个小时,就发生这么多神秘而诡异的事情,这家旅馆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惊人秘密?而这些秘密和陈建豪又有什么关系呢?

又是一声炸雷滚过,豆大的雨点噼噼啪啪地砸了下来。陈建豪猛然转过身,紧紧地抱住林雅茹,小孩子似的伏在林雅茹的胸前失声痛哭起来,身体颤抖个不停。林雅茹吓了一大跳,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过了好一会儿,陈建豪才止住哭,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雅茹,对不起,我不能和你一起回去了!

你说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快告诉我啊!林雅茹着急了。

陈建豪的嘴唇颤抖着,脸上充满了绝望,呜咽着说:我我中了蛊毒我只怕回不去了话没说完,他突然推开林雅茹,跌跌撞撞地冲出门去。

林雅茹被这没头没脑的话弄得一头雾水,等她反应过来,奔出门口一看,外面天黑得像锅底,只有电闪雷鸣,大雨倾泻如注。她心里又紧张又害怕,不顾一切地追出旅馆,想把陈建豪追回来问个清楚。但是,外面除了狂风、闪电和暴雨,哪里还有陈建豪的影子?

此时,林雅茹的心里理不出一点儿头绪,所有的事情都是那么让人匪夷所思,她感到自己要崩溃了。

蛊毒!想起陈建豪的话,林雅茹的背后掠过一道凉气。她记得上大学时曾在一本杂书里看过关于蛊术的介绍,说是旧时苗人有人会养蛊,利用蛊术神不知鬼不觉地就给人下了毒,要了人的性命,或是控制人的意志,但是她怎么也想不到,这种古老而神秘的蛊术如今还真的存在,而陈建豪竟然中了这种传说中的蛊毒!莫非他在这短短的几个小时内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就是与这种神秘而邪恶的蛊毒有关?

回到客栈,林雅茹感到脑袋胀得像要炸开一般,全身没有一点力气,再用手摸了摸额头,发现烫得厉害,心里不由一沉,赶忙换了一身干衣服,又服了退烧药,才靠在床头休息。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雷雨好像小了一些,林雅茹的意识却逐渐模糊起来

这时,一个瘦小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房外,眼睛贴在窗户缝往里看,过了一会儿,他伸手推开了房门

林雅茹是从一个混沌的噩梦中醒过来的。醒来后,她用力回忆,可那梦的内容已经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她发现自己已经退了烧,全身的不适感也全都没有了,只是脑袋还有点发晕。天还没有亮,看了看时间,才凌晨两点多一点儿,外面的雨还在下着,雷声却小了很多。

电还没有来,桌上那大半截蜡烛已经快烧完了。林雅茹下了床,准备去找老郭讨根蜡烛,正在这时,一阵呜呜的哭声传了过来,她侧耳细听,好像是老郭的哭声。深更半夜的,老郭哭什么呢?经历了一连串的怪事,林雅茹对这个神秘古怪的老郭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她隐隐感觉到,陈建豪和老郭之间好像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这一刻,她下定决心,一定要查清楚。

哭声来自楼下的后院,林雅茹悄悄地下了楼,来到了后院,只见老郭跪在雨地里,一边磕头一边鸣呜地哭,模样悲痛万分。他的旁边,赫然放着那把磨得亮闪闪的长刀!看到这一幕,林雅茹的心头不由得一凛:这老郭莫非是疯了?他这是在干什么呢?

过了一会儿,老郭突然停止了哭泣,嘴里喃喃地嘀咕了几句,抓过身旁的那把长刀,站起身向这边走了过来。林雅茹大骇,连忙藏了起来。老郭并没有发现什么,提着那把长刀径直走进大堂,进了高高的柜台后面。林雅茹压着剧烈的心跳,悄悄地跟进了大堂,可是等她进来,老郭却已经不见了。

林雅茹有些发愣:这是怎么回事?老郭到哪里去了?突然,她发现柜台后面似乎有一丝光亮,便悄悄地走过去,一看之下,不由得大吃一惊。柜台里面的地面赫然出现了一个大洞,那丝光亮正是从洞里透出来的。原来这里还有个暗道,难怪下午老郭会突然从柜台后面出现,他肯定是听到喊声才从这个暗道上来的。

林雅茹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走进了柜台。只见洞口搭着竹板台阶,此时,老郭一手提着长刀一手擎着一支蜡烛,正慢慢地顺着竹板往下走。不一会儿,老郭好像拐进了什么地方,那丝光亮也随之消失了。林雅茹很想跟下去,可想了想,还是没敢贸然行事。

这时,下面突然隐隐传来老郭狂躁的叫喝声:你不要再折磨我了,我等了12年,整整12年啊那个恶魔终于又来了哈哈哈我终于能报仇了他的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最后竟然变成了低低的啜泣声,似乎还说了些什么,可是却听不清楚。

林雅茹心里大奇:这下面难道还有人?是不是陈建豪?老郭所说的那个恶魔是谁呢?他要向谁报仇?那个让他等了12年的仇人是谁呢?她正想得入神,没发觉有人点亮了一支蜡烛。直到那人在背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才回过神来,回头一看,发现竟是沈翠翠,便恨恨地瞪了沈翠翠一眼。沈翠翠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说:你快走开,要是被老郭发现了,他会杀了你的。

听沈翠翠这么一说,林雅茹也很害怕,便回到了楼上的房间。不料,沈翠翠也跟了进来,一脸诡笑地问道:你老公还没有回来吗?林雅茹冷冷地哼了一声,没有搭理她。

沈翠翠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我知道你恨我不该勾引你老公,可是你知道吗?我要是不跟他做那样的事情,他只怕连今晚都活不过去。

你说什么?林雅茹大惊失色。

沈翠翠放荡地笑了笑,说:他被人放了蛊,如果没有我解救,他会死得很惨的!

是谁给他放的蛊?是谁干的?林雅茹冲动地抓住沈翠翠的肩膀用力摇晃着。

沈翠翠摇摇头说:这个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给他放蛊的人是个高手,所以你若想老公能得救,现在你们就不能离开这里。

林雅茹听了,慢慢地松开了沈翠翠,无力地坐在床上。沈翠翠看了林雅茹一眼,得意地笑了笑,正要出去,突然门外又进来一个人,是小伙计阿桑。沈翠翠愣了一下,不满地斥责道:三更半夜的,你来这里干什么?

阿桑双眼直直地盯着沈翠翠,目光中充满了怨毒,一字一句地说:你说谎,给他放蛊的人就是你!

阿桑,你在胡说什么!沈翠翠板起脸呵斥道,但神色已经有些慌乱。

阿桑悲愤地说:你不要再装了,给他放蛊的人就是你。我已经查清楚了,你是苗寨人,整个泗水镇只有你懂得那种邪恶的蛊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沈翠翠就神色大变,抬手掴了他重重的一记耳光,阿桑的鼻孔中马上就流出了两道鲜血。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被你给毁了!阿桑抬手擦了一把鼻血,仍然直直地盯着沈翠翠,你毁了我,你赔我!这时,他目中的凶光变得更炽烈了。

你疯了!你是个疯子!沈翠翠被阿桑的表情吓住了,不由得连退了两步。阿桑却突然上前几步,伸手狠狠地扼住沈翠翠的脖子,嘶声大叫道:你这个邪恶的女人,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林雅茹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也不敢去阻止。沈翠翠被扼得喘不上气来,徒劳地挣扎着,一张脸已经憋得发紫。

放开她!随着一声沉闷的低喝声,老郭出现在门口,手中紧紧地握着那把长刀。沈翠翠仿佛看到了救星,嘴里啊啊地叫着,更用力地挣扎起来。

老郭向前走了两步,用长刀指着阿桑,用命令的口吻再次沉声喝道:你给我放开她!阿桑看了看老郭手中的长刀,慢慢地松开了双手,沈翠翠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停地咳嗽着,好半天才喘过气来。老郭用空洞的目光看了阿桑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过身走了。阿桑喘着粗气,恨恨地看了沈翠翠一眼,也出去了。

林雅茹这时才回过神来,质问沈翠翠:你为什么要给陈建豪放蛊?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沈翠翠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常,看着焦急的林雅茹,她突然笑了,说:我就是要让你们不能这么快离开泗水客栈,我就是要让你们帮我查清泗水客栈的秘密。

泗水客栈的秘密?什么秘密?你能不能说清楚点?林雅茹感到脑袋里又被塞进去了一团糨糊,连忙追问。你很快就会知道的。沈翠翠意味深长地看了林雅茹一眼,扭着腰肢走了出去。

看着沈翠翠的背影,林雅茹突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这家小小的旅馆里,虽然只有老郭、沈翠翠和阿桑三个人,可是他们每个人背后似乎都隐藏着一个可怕的秘密。

这一瞬间,林雅茹感觉自己是那么的孤立无援,必须要尽快找到陈建豪,她暗暗下定了决心。

在林雅茹的感觉中,这是她经历过的最漫长的一夜,发生了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事,可离天亮还有好几个小时。在这样一家神秘的旅馆,跟这么几个古怪的人相处,真是一件恐怖的事。

雨声和雷声都小了很多,林雅茹侧耳听了听,外面好像没有什么动静了,然而她的心却再次悬了起来:陈建豪下落不明,他是不是也有不平常的遭遇?一想到这个,她就感到心乱如麻。

林雅茹咬了咬牙,从包中找出一只小巧的防暴器,握在手里,走出了房间。沈翠翠的屋里已经没有了灯光,看来她已经睡了。可是老郭呢?他是不是也在沈翠翠的房间里?林雅茹不敢确定,可也不敢过去看。在这家旅馆,最让她感到恐惧的,其实还是这个面目可怖的男人。她心一横,悄悄地下了楼,决定去那个神秘的地下室看看。

楼下什么动静也没有,林雅茹定了定神,走进了柜台,可是柜台里面的地面已经恢复了原样。那个神秘的洞口呢?她怔了怔,蹲下来仔细找,但也没发现什么蛛丝马迹。正疑惑不解时,突然听到一声轻响,刚要扭头去看,却发现地面上的一块木板移开了,那个洞口赫然又出现了,居然有人替她打开了机关!

林雅茹下意识地握紧了那只防暴器,警惕地四处看了看,没有什么发现,她平静了一下狂跳的心,打开防暴器上的灯光,小心翼翼地下到洞中。大概下了十几级竹板台阶,才来到地面。顿时,一股说不清的恶臭扑面而来。

原来这是一间小小的地下室,顶上悬着一盏老式风灯。林雅茹看了看,不由得毛骨悚然:这间地下室里赫然放着一个用粗大钢筋制成的大铁笼子,更令人吃惊的是,这个铁笼子里竟然还关着一个人!那人一动也不动地伏在地上,看不清面目。

林雅茹心里一紧,快步向那铁笼子走去。铁笼子里的人被惊醒了,迅速坐了起来,嘴里呜呜地叫着,抬起头来。林雅茹这才看清楚,这个人并不是陈建豪,而是一名女子。这女子蓬头散发,形容枯槁,双目失神,神情也十分怪异。看起来,她已经被关在这里很长时间了。

林雅茹头皮直发麻,连忙问:你是谁?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女子嘴里仍然呜呜地叫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显然,由于长时间的禁锢,她已经失语了。

女子望着林雅茹,如同见了鬼一般,缩在笼子的一角尖声大叫起来,身体抖个不停。林雅茹怕声音传了出去被人听见,连忙上前想捂住对方的嘴巴,不料那女子突然张口,在她的手上狠狠咬了一口,林雅茹的手顿时鲜血淋淋。

林雅茹疼得惨叫一声,用力推开女子,女子突然又咯咯地笑了起来。林雅茹明白了:这是一个精神错乱的疯女子,于是决定不再理会她,还是先找到陈建豪要紧。

看着林雅茹转身要走,疯女子急了,啊啊地大叫着,一边费力地比划着,那意思很明显是哀求林雅茹把她放出来。林雅茹走了几步,心里到底还是不忍,又转身回来,想帮疯女子打开笼子,可是铁笼子的门上挂着一把硕大的铁锁,林雅茹费了好大劲儿,也拿它没有办法。一时间,她有些不知所措。

此时,疯女子反倒安静了下来,可怜巴巴地望着林雅茹。林雅茹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个疯女子虽然蓬头垢面,可是仔细一看,模样还很清秀。再一细看,心里不由得有些吃惊:这疯女子居然和自己的面容有几分相像!

正在这时,疯女子突然惊恐地望着她的身后叫了起来。林雅茹也感到有些不对劲,刚想回头,太阳穴上就受了重重的一击,只感到脑袋轰的一声响,不由自主地倒了下去,在那一瞬间,林雅茹还是看清楚了袭击自己的人是老郭!

不知过了多久,林雅茹才醒了过来,她睁开眼,发现自己仍然还在地下室里,只是手脚被紧紧缠绑着胶带不能动弹,而老郭竟然在铁笼子里替那个疯女子梳头。疯女子则很听话地偎依在他的怀里,听任他的摆布。

你这个混蛋!快放开我!林雅茹不顾一切地大叫起来。

老郭淡淡地望了她一眼,继续为那疯女子梳头。他的动作温柔而细致,这情景很像一位慈爱的父亲在给幼小的女儿梳头。

林雅茹愤怒地骂道:你这个疯子,你到底要干什么?她是什么人?你有什么权力拘禁她的自由?你这是在犯法你知不知道?

老郭的手停了下来,神情变得有些委顿。林雅茹接着说:你为什么要装神弄鬼?你到底想干什么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老郭突然推开疯女子,如同受伤的野兽般闷吼起来。只见他突然泪流满面地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出了铁笼子。

林雅茹惊恐地望着老郭那张阴沉可怕的脸,心都快要跳出来了,颤声道:你想干什么?

老郭却没有理会她,哐啷一声锁上铁笼子,踉踉跄跄地出了地下室,边走边呜呜地哭着。他带走了那盏风灯,地下室顿时陷入一种无边的黑暗。

林雅茹咒骂着,绝望和疲惫一齐涌上心头,再次昏了过去。不过,这一次她很快就被人摇醒了。一睁开眼,她就看到了一脸诡笑的沈翠翠,沈翠翠手里举着一支蜡烛,已经为她松开了手脚上的胶带。

是你?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她虚弱地问。沈翠翠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把蜡烛竖在地上,说:我知道,你心里还在恨我,可是你得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恶意,否则我也不会为你打开秘道了。

原来为自己打开秘道的人是她!林雅茹看着沈翠翠,猜不透这个女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冷冷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郭到底想干什么?

我也很想知道。沈翠翠苦笑着说,要不然我为什么千方百计想把你们留下来帮忙呢?

你们不是夫妻吗?难道你会不了解他?林雅茹心里还对这个女人怀着深深的戒心。

沈翠翠冷笑一声:难道你就真的了解你老公的为人吗?

林雅茹一时语塞。沈翠翠叹了口气,给林雅茹讲了一个故事。几年前,一对做山货生意的夫妻住进了泗水客栈。不料,仅仅两天,丈夫就在一个雷雨之夜离奇失踪。那女人怀疑丈夫遭到了不测,就哀求古怪的店主人老郭,让她留在泗水客栈。老郭居然同意了,就连女人对外宣称他们是夫妻关系,老郭也没有反对。几年过去了,丈夫仍然下落不明,女人心里虽然一直怀疑此事与老郭有关,可是却一直找不到证据

沈翠翠讲完这个故事,又长长地叹了口气说:现在你明白了吧,我和老郭虽然有夫妻之名,却没有夫妻之实,所以我和别人睡觉他才不反对。

听了沈翠翠的话,林雅茹愣了好半天。这时,那疯女子又呜呜地叫了起来。林雅茹问沈翠翠:她是谁?为什么会被老郭关在这里?你一定想不到吧,她就是老郭的亲生女儿。沈翠翠神秘地说。

林雅茹不禁又大吃一惊:老郭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女儿关在这里?难道他真的是个疯子?沈翠翠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老郭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只听人说,老郭不是本地人,十几年前他来到这里买下了这家旅馆,所以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去。

林雅茹正想问沈翠翠知不知道陈建豪的下落,突然从上面隐隐传来一声惊叫。沈翠翠脸色大变,说:是阿桑!难道老郭要对阿桑下手了?说着,迅速站起来向出口奔去。

你等等我!林雅茹连忙大喊。沈翠翠回头说了一句:你先不要上来,我马上就回来。说着话,她已经登上了竹板台阶。林雅茹想跟上去,可是由于双脚被胶带捆绑的时间太长了,又酸又麻,试了几试也没有站起来。没多久,只听上面传来沈翠翠的一声尖叫,接着像是有什么东西重重地倒在地上。林雅茹心里十分着急,却又无可奈何。

揉弄了好长时间.林雅茹的双脚才慢慢恢复了正常。她来到竹板台阶下,仔细听了听,上面已经没有什么动静了,她没敢贸然上去,想等沈翠翠回来了再说。可是又等了好长时间,沈翠翠一直没有回来,上面也一直无声无息。难道沈翠翠也出事了?这么一想,她顿时感到全身窜过一阵凉意。

林雅茹想了想,觉得不能再在这个地下室里待下去,如果老郭来了的话,后果不堪设想,而且她也很想知道上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于是,她小心地沿着竹板台阶回到了大堂。r

外面的暴风雨仍在继续,天还没有亮,大堂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林雅茹的心里十分紧张,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动着脚步。不料,刚走了两步,脚下突然绊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她伸手一摸,感觉好像是一个人,不由得惊叫了一声。恰在这时,一道闪电划过,她隐隐看到,这人居然是满脸血污的阿桑!

林雅茹压低声音叫了几声,可是阿桑一动也不动,没有任何回应。难道他死了?林雅茹心里很恐惧,正要抽身逃走,阿桑却哼了起来,声音含混不清。就着闪电的光亮,林雅茹仔细一看,才发现阿桑全身上下缠着一道又一道的宽胶带,看起来就像一只巨大的蚕茧,连嘴巴上也粘着一块胶带,难怪他不能说话。

林雅茹本想插句嘴,却被老郭的话吸引住了,索性静静地听下去。

那一天的傍晚,天阴得很厉害,久住此地的人都知道,这是大雨来临的前兆。天快黑的时候,突然有两个行色匆匆的汉人来泗水客栈投宿,因为同是汉人,旅馆的男主人还特意来陪他们喝酒。这二人自称是跑境外做小生意的商贩,男主人也没放在心上,因为入住泗水客栈的大多都是这类人。三个人推杯换盏喝了不少酒,男主人酒量不济,便交代妻子和女儿一定要照顾好客人,然后自己先上楼去睡了。

男主人是被雷雨声惊醒的,那天雨下得很大,他突然发现妻子还没有回房间,心里感到很奇怪,叫了几声也没见有人答应,就出来查看。不料,一出门他就看到妻子倒在门外,全身是血,已经奄奄一息了。楼下,突然传来女儿惊恐的尖叫声。他大惊失色,连忙下楼,可是心慌意乱之下他一脚踏空,从竹楼梯上摔了下来,活生生地摔断了一条腿

楼下,那两个住客正在追杀女儿,他见状不顾一切地扑上前和他们拼命。那两人一刀将他砍倒在地,他却挣扎着再次站起来。见他这么不要命,那两人慌了,无心恋战,又砍了他几刀便匆匆忙忙地逃跑了

说到这里,老郭已经泪流满面了:就这样,一个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给毁了,女主人死了,男主人只剩下一条腿,身上还留下了几道可怕的刀疤,而他们聪明可爱的女儿则因目睹这场惨剧而精神失常了

林雅茹听呆了,喃喃地问:你就是那个男主人?他们为什么要那样做?

老郭的眼里突然进出两道凶光,恨恨地说:因为他们是两名毒贩子。他们认为泗水客栈很安全,打算在那里进行肮脏的毒品交易,不料,我的妻子在送开水的时候无意间撞破了他们的秘密,所以他们就下了毒手!这两个恶魔!

老郭咬牙切齿地骂了几句,接着平静下来继续说:伤养好后,我带着女儿离开那个小镇,来到了这里,又开了这家泗水客栈,我要在这里等那两个恶魔,我要亲手向他们讨回这笔血债!

林雅茹的心里已经隐隐猜到了什么,顿时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颤声道:难道陈建豪就是不错,你的丈夫便是其中的一个恶魔!老郭突然大笑起来,十年过去了,老天有眼,终于让我等来了这个恶魔!

你把他怎么样了?林雅茹感到脑袋里嗡嗡直响。老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就在刚才,我送他去了他早就该去的地方。他、他死了?!林雅茹感到背后发冷。

阿桑吞吞吐吐地说:你们一住进来,他就找到我,给了我一包东西,说是一种特别的护肤品,你每次洗澡都要用的,他让我把它放在你的洗澡水里。后来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那东西很可能是一种迷香。

林雅茹大吃一惊:难怪自己洗澡的时候会在桶里睡着了,原来是中了迷香。陈建豪居然会给她下迷药,他这是要干什么呢?一时间,她感到十分茫然。

阿桑小声地说:我感觉那个打我的人很可能就是他,他很可能现在还在旅馆里。

林雅茹没有说话,开始动手撕扯阿桑身上的胶带,费了好大劲儿才把那些胶带撕开了。她对阿桑说:这里很危险,你快走吧,不要再回来了。

大姐,那你呢?阿桑有些惊异。林雅茹咬了咬牙说:我要再回旅馆,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行,那样太危险了。阿桑大惊失色。

林雅茹不顾阿桑的阻拦,义无反顾地回身向泗水客栈走去。豆大的雨点打在身上,她竟然感到有些冷,但更冷的是她的心,这是一种被欺骗的感觉。陈建豪到底要干什么?她忽然觉得很滑稽,她居然一点儿也不了解自己的丈夫!她要找到陈建豪,解开那一个个诡异的疑团。

没多大工夫,泗水客栈就近在咫尺,那里没有一丝光亮,黑乎乎的一团,看起来无比诡异。这时,一声闷雷响过,突然,好像有一声惨叫从泗水客栈传了过来。林雅茹的心里一紧,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林雅茹一脚踏进旅馆,里面的电灯突然亮了,眼前顿时一片光明。接着,她一眼就看到了老郭。老郭的手离开了电闸,平静地看了她一眼,疲惫地回到柜台里坐下。

林雅茹顿时明白了,气愤地说:原来今夜一直没有停过电,是你关了电闸,,你为什么这样做?你到底想干什么?

老郭淡淡地点了点头,示意让林雅茹坐下。林雅茹想了想,镇定地在那张长条竹椅子上坐了下来,问:陈建豪呢?还有沈翠翠,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老郭摆摆手,终于开口了:你先听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整整十年了,你是第一个听这故事的人。那年,一对汉人夫妇带着女儿来到边境一个小镇开了家旅馆,因为这对夫妇的姓名中分别有平、安二字,于是他们就拿这两个字当了旅馆的名字。由于夫妇二人为人热情厚道,又是汉人,所以招徕了很多来自外地的生意人。时间一长,住客们口口相传,泗水客栈竟然成了当地最有名的一家旅馆。这对夫妇很满足,一家三口的生活过得平静而又幸福。可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一场巨大的灾难会突然降临到他们的头上。

林雅茹知道,要解开这些胶带很麻烦,不但需要时间,还需要一些工具。她知道现在留在旅馆很危险,看样子,老郭已经彻底疯狂了,他什么事都可能做出来,必须先逃出去再做打算。情急之下,她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把阿桑抱了起来向门口走去。好在阿桑很瘦,林雅茹半抱半拖,居然真的把他拖出了旅馆。

风雨很大,一出门,他们顿时被浇了个浑身透湿,林雅茹拖着阿桑走了有几十米远,才停下来松了一口气。回头看看,泅水客栈里一点光亮也没有,看起来阴森森的,像一只诡异的怪物。

阿桑努力地挣扎着。林雅茹连忙为他揭掉嘴巴上的胶带,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阿桑像个惊吓过度的孩子,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断断续续地讲述了刚才那可怕的一幕。

阿桑因为被沈翠翠勾引,沦为沈翠翠的性玩物,随着心智逐渐健全,他开始认识到这是件十分羞耻的事情,可是却已经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加上此事传出去后,他常常被镇上的人讥笑,心里就十分恨沈翠翠,一直想找机会报复。刚才,他被老郭阻止后心里十分沮丧,躺在床上老是睡不着。想到已经和沈翠翠闹翻脸了,这个邪恶的女人一定会用可恶的蛊术折磨他,他心里很害怕,决定连夜逃出泗水客栈,到别处去另谋生路。

可就在他走到大堂的时候,突然看到沈翠翠鬼鬼祟祟地打开了一条暗道。他吃惊之余又感到很好奇,因为在旅馆待了这么长时间,他还不知道柜台里居然还隐藏着这样一条秘道。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想搞清楚沈翠翠到暗道做什么,就伏在上面偷看。不料,他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头上就挨了一记闷棒,然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又是他!这个该死的老郭,他究竟要干什么?林雅茹恨恨地骂了一句。阿桑一脸惊奇:你说打我的人是老板?不,不是他,我敢肯定打我的不是老板,因为我走的时候特意去老板的房外偷偷看过,他当时还在洗澡!

林雅茹说:那也不见得就不是他,他虽然是个瘸子,可速度并不慢,他一定是发现了你,所以很快就跟了上来。

这不可能!阿桑断然摇头说,你不知道,老板其实只有一条腿,另外一条腿是假肢,我亲眼看到他洗澡的时候把假肢拿掉了,根本不可能那么快就装上。

林雅茹有些吃惊,说:不是他又会是谁呢?沈翠翠当时跟我在一起,她不可能打你,难道这旅馆里还有其他人不成?

阿桑看了林雅茹一眼,突然吞吞吐吐地说:有件事我说了你可不要生气你得防一下你的老公。哦,怎么了?林雅茹心里跳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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