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郴州与广东韶关接壤,郴州境内有座千年古刹名曰桂花寺,始建于唐开元年间,因山上有一口泉散发桂花香气,泉旁又有古桂花树而得名,自古以来吸引不少善男信女到此烧香祈福。

时值阳春三月,天气渐暖。按当地习俗,清明前后人们要出城踏青。桂花寺恰好在城南郊外,因此这里更是热闹,从早到晚人流不断。初十这天,桂花寺寺门刚一打开,人们便蜂拥而人,在殿内拜佛,在殿外嬉戏,整个寺院沸沸扬扬。

人群中挤着一对小夫妻,特别醒目。他们家住桂花寺西南七里地的刘家庄,男人叫刘秋生,读书有成,人称刘秀才;妇人叫陈凤莲,小家碧玉,也识得几个字。小两口徐徐而行,在前殿里拜过弥勒、韦驮,又来到人群最多的大钟殿。

大钟殿内人声鼎沸,好不热闹。刘秀才仰首观望,见一口大钟高高悬挂,颇为壮观,不由赞叹道:鬼斧神工,天作地和。待我撞它几下。他摸出一串铜钱,放在布施用的笸箩里,过去拽敲钟用的挂柱,招呼说:凤莲,你听着,我可要撞啦!可是没有听到妻子应答。刘秀才转过头来用目光搜寻,顿时他两眼瞪大了,怒火腾地从心头升起。原来,陈凤莲正被两人纠缠着,一脸的愠怒,嘴唇紧咬,手足无措。

刘秀才忙甩开挂柱,几步抢上,以身体护住爱妻,喝道:不得无礼!

那纠缠陈凤莲的是一主一仆。主人叫何三豹,四十出头,膀大腰圆,长相凶恶。长年来,他玩石锁,举石担,舞刀弄枪,练就一身武艺。在乡里依仗权势和武功,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这天何三豹闲暇无事,带着家奴马小五来到桂花寺逛游。在弥勒殿里,他一眼就盯上了正在焚香跪拜的陈凤莲,暗道:这小娘们真俊呀!眉是眉,眼是眼,身段赛过柳枝儿。

当刘秀才同陈凤莲去大钟殿时,他就带着马小五紧紧跟着。在大钟旁,他贴到陈凤莲身边,趁刘秀才去撞钟的机会伸手在她胸口摸了一把,咧着大嘴嘿嘿直乐。

陈凤莲没提防,着实吓了一跳,待明白是怎么回事时,不由得臊红了脸。她要躲避,可前有何三豹,后有马小五,左闪右避也脱不开身。正尴尬之际,刘秀才发现了,抢过来遮护。

何三豹歪着脑袋叉着腰说:我跟小娘们耍笑,关你屁事!快滚开!

她是我内人,不许你们欺负她!刘秀才火辣辣地瞪着他二人。

不许?老爷我乐意干的事,谁敢拦阻?何三豹喷着唾沫星子说。

马小五也尖声怪气地说:你也不打听打听,何老爷能怕你这个穷酸秀才?

刘秀才不由气愤填膺,斥道:不管是谁都该知法守礼,为何光天化日之下调戏民女,欺辱百姓?

妈的!你小子敢说我欺负人?爷们今天就何三豹攥紧拳头刚要扬起,忽又停住了。他瞧见在一旁围观的人都忿忿不平,便眼珠一转说,那好,咱们打个赌。你若赢了,爷们马上走人;你若输了,就把她留下。怎样?这总该公平合理吧!

马小五不容刘秀才答话,插言道:老爷,您跟他赌啥?

何三豹指指那口悬挂的大钟,说:若能把大钟撞响三下,就算他赢了。

诸位,听见没有?这小子要能把这口大钟撞响三下,我们老爷就算他赢,再公平不过了。大伙往后让让,放眼瞧吧!马小五边说边张开双臂轰着人群往后退。大钟旁立时空出一块地盘,只剩下何三豹和刘秀才夫妇。

刘秀才本欲不理睬,可转念一想:如此僵持下去就无法脱身。况且,他竟以为我连钟都撞不响,分明是小瞧自己呀!干脆,我就赌赌这口气。刘秀才将衣袖捋起用力拉起挂柱,刚要推过去撞钟,猛然发现前面情况有异,急忙使劲拽住挂柱。定睛看去,何三豹正叉开双脚树桩一样站在大钟与挂柱之间。刘秀才脑袋嗡地一下大了,倘若用力推挂柱,非撞在何三豹身上不可,说不定还会闹出人命来!

小子,你倒是撞呀!有种你就往这儿撞!何三豹大大咧咧、粗声粗气地吆喝,把胸膛拍得砰砰直响。

不能再与他纠缠,赶快躲开吧!刘秀才心里念叨着,抢到陈凤莲面前,拉着她挤出人群,三步两步就到了院中。

哪儿跑?马小五、何三豹一前一后扑来。马小五抢先抓住陈凤莲的衣袖。何三豹也揪住了刘秀才,一使劲就把他拽了个踉跄,吼道:打赌输了耍赖。说着叉开五指一巴掌扇在刘秀才脸上。刘秀才眼冒金星,一阵晕眩。何三豹又飞起一脚踹在他腿上,刘秀才当即栽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何三豹狞笑着对陈凤莲说:小娘子,跟老爷走吧,保你享荣华富贵!说着就伸手去抱她,还伸长脖子眯着眼睛来贴她的脸蛋。哪知,他的嘴巴却触到了一个湿漉漉、滑溜溜、凉唧唧的硬东西。何三豹定睛一看,原来亲的竟是个舀水用的葫芦瓢,双手抱的是个光秃秃脑袋瓜儿的和尚。

何三豹哇地一声怪叫,撒开了手。

但见这和尚二十多岁,瘦削身材,穿一件半旧直裰,精神抖擞,英气勃勃。刚才,在何三豹欲搂抱陈凤莲的刹那间,他闪电般地将她推开,自己替了上去,并扬起水瓢接住何三豹伸过来的嘴巴。

和尚站在院中间,身子挡住刘秀才和陈凤莲,晃着水瓢,歪着头冲何三豹嘻嘻笑着。

受此戏弄,岂能忍受?何三豹气势汹汹地指着和尚,吼道:哪来的野和尚,敢出来挡横儿?

和尚倒是不假,却并非野和尚。贫僧惠能,是寺里打杂的。

何三豹撇撇嘴说:既是打杂的,就该陕去干你的活。想管老爷的闲事,活着不耐烦了!

惠能不理会他的蛮横,反而两掌合十,和颜悦色地说:为人须乐善好施,佛祖是早有戒教的,请施主放他二人走吧!

何三豹豹环眼一瞪,肋下的嘟噜肉一个劲地直抽搐,说:凭你个臭秃驴也敢来教训我?这小娘们,老爷我要定了。他朝马小五挥挥手,命他去抢人。

哪知马小五刚要往前闯,惠能双脚轻点,风一般飘到他身旁,伸腿把他绊了个狗吃屎,接着轻轻一纵又站回原地。这一切只在眨眼间发生,何三豹好不容易醒过神来,他看着地上趴着的马小五,气得脸涨成了猪肝色。

惠能又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欺男霸女,天理不容。请施主看在贫僧薄面上,容他们去吧!

何三豹多年来一直横霸一方,岂会为这无名小和尚的几句话就肯罢手!他厉声喝道:你的面皮值几个钱?今天,老爷倒要先教训教训你这小秃驴,看以后还管闲事不!说话间,将拳变掌倏地挥出,直奔惠能前胸。他的动作快,惠能的反应更快,脚尖点地轻轻一纵退出三步开外,拳头打空了。

何三豹抢上来将第二拳打出,惠能身子往旁一闪,又将拳避过了,脸上却已现怒色,目光如电般逼视着何三豹说:施主屡屡相逼,未免太过分了。

何三豹骄横地说:有种,你就别躲!老爷倒要看看你能不能吃得住铁拳头。说话间他又击出了第三拳。

这回惠能果真不躲了,他站好马步,硬生生地接了这一拳。岂料,那虎虎带风的铁钵般的拳头竟如同打在棉花包上,劲力消失得无影无踪。何三豹又频频出拳,惠能都坦然受之,身不摇膀不晃,面不改色,还挂着嗤笑。何三豹呆了,愣怔怔地瞧着他。

施主,打完了吗?常言说:来而不往非礼也。贫僧只还施主三掌便了。只见惠能双眉微微一紧,运气丹田,腾身而进,将左掌挥出。那掌似轻描淡写,飘然无力。那掌形看似飘忽,却暗含神力,只听得砰的一声正中何三豹前胸,震得他噔噔噔的连退几步,险些跌坐地上。他呀地一声怪叫,顿觉气血翻涌,面热脑胀,禁不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众人在旁高声叫好。原来他们早就气忿了,盼着何三豹出丑,看到和尚一掌奏效,都十分解气。

惠能朝何三豹冷冷一笑,说:功夫不错,请再接第二掌吧。说着,又将右掌飘出。

何三豹再不敢托大,忙不迭地闪身,但惠能的掌来得太快,刚好拍在肩上。何三豹顿感肩膀撕裂般疼痛,身子不由自主地向斜刺里倒出,突见前面有一石狮子,便拼命抱住,这才没倒下。

众人又是一阵喝彩:好功夫!

惠能轻蔑地看着何三豹,轻哼了一声,说:承让了,请施主再接第三掌吧。说完,双腿用力,凌空跃起,亮出单掌,一个力劈华山,向何三豹头顶砸来。

何三豹暗叫一声不好,再也顾不得脸面和身份,一个就地十八滚,好不容易躲过这一掌。他还没回过神来,只听得身后轰隆一声巨响,惠能的掌力劈在一尊石狮身上,狮子头被劈得粉碎,石碴子四处飞溅。

何三豹吓得肝胆俱裂,趴在地上再不敢动弹。他心里非常清楚:这三掌和尚都手下留情了。凭自己多年习武经验,他判断得出,前两掌虽伤了皮肉却没触及内脏和骨头。特别是第三掌,和尚故意将动作放慢,不似前两掌那般凌厉敏捷,分明是给他留下一条生路,否则,自己恐怕早已脑浆迸裂了。

就在大家又一次叫好时,外边突然传来一声断喝:惠能,不得无礼!一位老和尚走进人群,他就是桂花寺的方丈青木大师。惠能不由眉尖微蹙,垂首合十而立。

青木大师责道:怎能对施主如此莽撞?还不快去将施主扶起来,赔个罪!

惠能不敢违逆,上前搀扶起何三豹说:贫僧多有得罪,望施主海涵!

何三豹心有余悸,满脸紫红,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青木大师又转而对他说道:敢请施主移步,老衲备有草药送与施主调养,定保无事。

何三豹暗想:自己栽的跟头实在太大,不能站在这儿丢人现眼了。于是他便跟着方丈走了。马小五一直躲在一旁瞅着,见主人离去,也夹着尾巴狗似地紧跟着溜了。

刘秀才亲眼看见刚才的一幕,心中自是十分感激,在陈凤莲的搀扶下走到惠能跟前说:多谢高僧出手相救!说着就要施礼下拜。

惠能连忙扶住,摇头说:不敢当,不敢当,请施主回去后好好将养。

刘秀才和妻子又千恩万谢,才告辞离去。

这时一个小和尚走来叫道:师兄,师父唤你呢!惠能忙跟着他到后面去了。

从桂花寺出来时,何三豹琢磨着绝不能就此罢休,早晚得寻个机会报仇,就打发马小五去做两件事:一是摸清惠能的住处,明里不是对手,就来个暗算无常,夜间去偷袭;二是去打探刘秀才的住处,想办法把那美妇人弄到手,遂了自己心愿。

日头偏西,马小五急匆匆地赶回来禀报说:老爷,小的已打听清楚了,惠能那秃驴就住在寺内第三重大殿前的东厢房,从北面数第一间。他是个干杂活的。何三豹咬着牙齿,狠狠说道:今儿晚上我就摸去,结果他的狗命。

老爷,这几天怕是不好办。马小五咂着嘴摇着头说。

却是为何?何三豹奇怪地追问。

咱们离开寺庙后,老方丈就把惠能叫去,说他破坏寺规,不该妄自斗勇;还说他以武逞强,打碎了庙里的石狮子。惠能争辩几句,气恼了老方丈,罚他跪三炷香。老方丈又说今天结下了梁子,何老爷不会善罢甘休,就派惠能到城东的开元寺送东西,叫他在那儿躲上三五日。那秃驴已经挑着东西走了。

何三豹拧紧眉头思索了一会,又道:你继续往下说。

是。至于那两口子,小的也打听到下落了,家住刘家庄,进了村北口,路东第三个门就是。对了,他家里还有个老娘呢!

何三豹点点头,说道:嗯,你小子干得不错。这些情况让我心里有谱了。

马小五受宠若惊,往前凑凑问:老爷,您打算怎么办?

杀人,抢人!到时候不怕惠能那小秃驴不去抵命!哈哈何三豹先是痛恨地骂着,但想到自己阴险的计划,又得意地笑了。

天黑后,何三豹和马小五悄无声息地走出宅门,骑上快马直奔桂花寺而去。在寺庙后面两人将马远远拴住,然后翻墙入院。在马小五的指点下,何三豹溜进惠能的住房,翻出一套僧衣带在身上,又摸到老方丈的住房。他捅破窗户纸往里面定睛一看,油灯下老方丈正在蒲团上闭目打坐。他示意马小五在外面望风,自己抽出钢刀轻轻推开门,一个箭步蹿上,举起钢刀朝老方丈头顶狠狠劈下,老方丈当即倒地身亡。何三豹随手将一张纸扔在尸体上,吹灭油灯退了出来。两人又翻墙而出,骑上快马直奔刘家庄。

进了庄,马小五穿上僧衣,戴好僧帽。何三豹吩咐:记住,进去后,我杀人,你抢人。

马小五使劲点头:老爷,放心吧,误不了事。

刘秀才家是个独门小院。夜静更深,人都已经入睡了。他们蹑手蹑脚走到屋前,将门闩拨开,一同闯进堂屋。按农村习惯,老人住东里间,晚辈住西里间,他们直接进入西屋。何三豹放心大胆地把灯点着了。刘秀才睡觉惊醒,听到动静便睁开眼,惊问道:谁呀?

哼,你的冤家对头来了!何三豹狞笑着,将刀尖噗地一声扎进了刘秀才的胸膛。刘秀才挣扎了几下就没气了。

陈凤莲也被惊醒,一见此景,吓得魂飞魄散,便要叫喊。马小五扑上去用毛巾堵住她的嘴,在何三豹的帮助下把她捆了个结结实实,然后何三豹推开窗户蹿了出去。

这时,从东屋传来刘老太太睡意颇浓的问话:是秋生吗?深更半夜的,还折腾啥呀?

马小五捂住嘴,发出唔唔声,又将桌子踹了两脚,弄得上面的壶碗叮当作响。

刘老太太终于忍不住起身下地了,嘴里埋怨着:这会儿咋了?吵得没法睡觉,莫非得疾病了?

马小五见时机已到,扛起陈凤莲低着头从西屋走进堂屋。刚好刘老太太掀开门帘,见状大惊,三步两步抢出来,问道:你你是谁?这是干干啥?

马小五抬脚把她踹倒,向外面跑去,跨出门槛时将头向后用力一甩,僧帽便掉在地上。马小五来到门外,何三豹正站在那里接应。两人将陈风莲放到鞍子上,骑上快马飞奔而去。

刘老太太摔倒在地,挣扎着爬起身来,凄厉地叫喊:救人呀!救人呀!强盗杀人啦!强盗抢人啦!

邻居们听到喊声,纷纷赶来探看询问,见刘秀才已死,陈凤莲失踪,大家都张飞速耗子--大眼瞪小眼。有人说:这事非同小可,赶紧报官吧!

管辖这地面的地方官姓胡,表字文炳。他被人从被窝中叫起,约莫四更天就赶到刘家庄。

走进西间里屋,仔细察看刘秀才的尸体。这是一刀致命,从刀口上看,凶器是一柄单刀,凶手肯定会武功。、尸体旁,枕头斜摆,被褥凌乱,可见陈凤莲是被人强制弄走的。胡文炳又转至堂屋巡视,发现门槛边有一团黄布,便走过去拾起,抖了抖再伸开来,原来是一顶僧帽。

这时:班头引着刘老太太过来拜见胡文炳。胡文炳听她哭哭啼啼诉说了儿媳被抢走和儿子被杀的过程,便问道:可看清那凶手的模样?

刘老太太摇摇头:他从里屋来到堂屋,灯光在身后,看不清脸相。可是我看清了他的身体,个头偏高,身子也不胖,穿的是僧衣。

胡文炳又问:昨天你儿子可曾出门?遇到什么事没有?

早上,他们两口子去了趟桂花寺,回来时儿子半边脸肿了,据他说是被歹徒打的。

胡文炳吩咐留下差人在这里料理善后,自己则坐上轿直奔桂花寺。

赶到桂花寺,天已大亮。胡文炳刚要跨上石阶步入山门,却听到寺庙里一阵吵嚷,接着就见两个和尚匆匆奔出来。

班头喝道:瞎跑什么?胡大人在此,冲撞了他老人家,可要打你们板子!

两个和尚慌忙站住,嚷道:哟,太巧了,正要去衙门报案呢。

胡文炳奇怪地问:出了什么事?

禀报县胡大人,我们寺里的老方丈被人杀了。

什么?又出了人命?胡文炳闻言大惊,忙往寺庙里走去。

方丈室的门大开着,几个僧人正扒着门框向里张望。胡文炳分开众人,迈入屋内,见老方丈扑到在地,头上血肉模糊,已辨不清五官相貌,看伤痕也是被钢刀砍的。

胡文炳退出方丈室,问寺中执事和尚:怎样发现方丈被杀的?

执事和尚心有余悸地说:小僧今早来请方丈去大殿诵经,推开门就发现他老人家早已气绝身亡。在他身上,小僧见到了这件东西,请老爷过目。

胡文炳接过来,原是一张纸条,便一字一句念道:糊涂老方丈,敢欺我和尚;刀下取老命,看你还猖狂。出家苦难当,还俗多欢畅;抢到美妇人,享受奔他乡。

胡文炳将纸条反复念了两遍,问执事和尚:这几日可有和尚与老方丈发生过争吵?

有。昨日惠能在寺中惹事,打碎了石狮子,被老方丈训斥责罚。

哦--胡文炳似有所悟,又问,惠能现可在寺中?

没有,昨天老方丈打发他出去了。

他住哪里?带我去看看。

在执事和尚的引导下,胡文炳走进惠能的住房,见房里有一小柜,柜门开着,东西零乱,显系被翻弄过。

他问执事和尚:惠能可会武功?

我们寺就数他武功高强,善使单刀。

胡文炳点点头。

于是,他打道回衙,忙着写下追捕文书,并画影图形,派出衙役到各处张贴,捉拿凶犯。

再说惠能被老方丈打发出门后,挑着担子一路急行。太阳快落山时,已到了开元寺。开元寺长老是桂花寺方丈的师兄。惠能施过礼,将来此的缘由讲出。长老说:你先住下吧,过两天我派人打听打听,看情况如何,你再回去。

当天夜里惠能辗转反侧,心中挂念着桂花寺的情况:姓何的会不会再去寺中捣乱呢?此人武功高强,寺里除了自己很难有人与他匹敌,那么桂花寺岂不受劫?不行,祸是我惹下的,应由我来承担,不能在此安安稳稳地躲着,得赶快回去。

天刚蒙蒙亮,惠能来不及向长老告别就急匆匆离开了开元寺,急行了三个时辰,桂花寺已遥遥在望。突然,从路旁闯出一人伸手拦住了他,低声说:站住!你干啥去?

惠能留神一看,原来是桂花寺门口摆摊卖货的香烛李,便答道:回寺里看看有事没有!

不行!不行!快跟我走!香烛李拽着惠能下了大道,穿过田埂走进一片树林里,又摁他蹲下身子。

惠能奇怪地问:这是干啥?难道出什么大事了?

咳,你还不知道,寺里都闹翻天了于是香烛李把桂花寺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

这香烛李与惠能是亲如兄弟的好朋友。刚才他在桂花寺前听胡文炳说要派人抓惠能,知道惠能被冤枉了,不由心急火燎,买卖也不做了,便一路赶往开元寺报信。谁知竟如此凑巧,两人在半路碰上了。

听了香烛李的一番诉说,惠能惊得目瞪口呆。他从小失去双亲,多亏老方丈收留。十多年来经老方丈教诲抚育,才长大成人。如今老人家却因自己遭受牵连,惨死于刀下,怎不令他心痛如绞?惠能泪水涟涟,不禁失声痛哭起来。

哎呀,现在是哭的时候吗?香烛李急得直跺脚,胡文炳认定你杀了两个人,又抢走了人家媳妇,正派人四处捉你呢!走,先到我家去躲躲,咱们商议商议,想个法子。

这香烛李的家地处偏僻,家里只有一位年迈的老娘。他领惠能进里间屋坐下,说:现在只有想办法尽快找到凶手,你才能洗清冤屈。

啊--惠能轻呼一声,猛然醒悟,这凶手八成是何三豹。

何以见得?香烛李盯着他问。

我估摸着他昨晚进寺原本是想要暗算我,见我不在,就杀了老方丈来栽赃。再说,他在寺里抢人家媳妇不成,仍贼心不死,很可能又去刘家庄杀男抢女。

香烛李嗯了一声:有道理。不过,没有真凭实据,光凭猜想是不行的呀!

今晚我就去何家探个虚实,想办法找到证据,你看怎样?

香烛李点头应道:可以。不过要换上便装,别让人认出你是和尚。

再说何三豹把陈凤莲抢回府后,关在后院的空房里,陈凤莲两眼已肿成红桃,挣扎着倚靠在墙角边上。

何三豹嘿嘿狞笑着说:小美人,乖乖地顺从吧,保你过上好日子。说着就要上前搂抱。

陈凤莲挣扎着躲闪。

马小五蹿过去扯住她,说:老爷看上你,是你的福分,好好伺候着。

啪!陈风莲回手扇了马小五一个耳光,斥道:你们狼狈为奸,都不得好死!

何三豹气冲脑门,说道:妈的,今儿个就不信治不服你!他猛扑上去把陈凤莲压倒在地,动手撕扯她的衣裳。马小五做帮手,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叫喊。

正在难解难分之际,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喝斥:住手!

何三豹、马小五同时打个激灵,回头看去,见夫人蒋氏叉着腰正气势汹汹地瞪着他们,何三豹慌得赶快丢下陈凤莲爬起身来。

你们好大胆子,竟敢背着老娘干这种事!马小五,你给我过来!蒋氏吼叫着。

马小五哆哆嗦嗦地蹭了过来。

蒋氏啪啪左右开弓抽了他两个嘴巴,命他滚了出去,接着蒋氏又走到何三豹跟前,一把揪住他的耳朵,扯着往外走。

何三豹疼得呲牙咧嘴:夫人,你松开手,我自己乖乖走还不行吗?

蒋氏不理这一套,照旧拽着他走。临出门时,她吩咐跟来的家奴:把门看住,别让那女人跑了。

进入上房,蒋氏重重地扇了何三豹两个耳光,气哼哼地坐到椅子上。

何三豹一手揉着红肿的耳朵,一手摸摸有些疼痛的脸,陪着笑脸,侍立一旁。蒋氏拍着桌子逼问:说,从哪儿弄来的小妖精?你要娶她做小老婆吗?

哎呀,我的夫人,就是再借我一个胆子也不敢呀?这女人是是抵债来的。她家欠咱们钱还不起,才把人送到府里。我是想让她当使唤丫头,伺候夫人的。

蒋氏气消了些,说:我家里绝不容许那小妖精在,明早赶紧给我打发出去。

何三豹拼命点头,说道:是是,我把她卖到烟花院,换些银子给夫人买花儿戴。

蒋氏这才收回愠色,说:这还差不多。记住明儿个必须办。

何三豹溜回书房,心中闷闷不乐。马小五走进来,缩着脖子哈着腰凑到跟前,说:老爷,您受惊了。

何三豹怒火陡升,追问道:是不是你走漏了风声?

马小五吓得脑袋摇成了拨浪鼓:没有的事!打死我也没这个胆子。

何三豹皱着眉苦苦思索,自语道:这事可真奇了,夫人怎会知道的呢?

其实,事出偶然。天黑时,何三豹和马小五商议去后房强逼陈凤莲,正巧蒋氏的贴身丫环经过书房外,听了个清清楚楚。丫环跑去报了信,蒋氏这才突然出现,搅了他们的好事。

马小五见何三豹不再责怪,放下了悬着的心,问道:老爷,您打算怎样处置那女人?

只好卖掉了,咳--何三豹长叹一声。

为了那小娘们,咱们在惠能那儿吃了大亏;又为了她,费心劳力杀了老方丈和姓刘的。好不容易才搞到手的呀!

何三豹忿忿地说:谁说不是!他妈的,有啥法子呀!

马小五说:奴才替老爷想了个好主意。只是--夫人知道了,非撕烂奴才的嘴不可。

甭怕,有老爷我呢!事成之后,赏你二十两银子。快说,快说!

马小五一字一句地道出了自己的主意:明天假装去卖掉陈凤莲,实则把她装进马车,拉到几十里外何府的田庄子里。老爷您再找个借口离家,偷偷去田庄子里幽会。这样夫人就是耳目再灵也是鞭长莫及了。

何三豹对马小五的主意大加赞赏,说:好,好!明天你吃过早饭就带人走,我等到后晌再离家。千万要小心,别再让夫人知道了。

何三豹怕人知道,偏偏就有人知道,此人不是蒋氏,而是惠能。

惠能是天黑后乔装打扮来探何府的。他从院墙翻入后,正好发现何三豹和马小五去后屋,便暗中跟定,在窗外窥视。灯光下,他看到被捆住手脚的陈凤莲,心里便有了数,刘家庄杀人抢人的凶手正是这二人,接着他又看到何三豹威逼陈凤莲,并动手动脚,当即便想闯入解救。这时前院传来脚步声,蒋氏带领一群丫环赶来了。惠能便退在暗处静观。蒋氏拽着何三豹回上房,他也悄悄跟了过去。后来,何三豹与马小五商量的主意,他听了个一清二楚。从马小五口中,他又知晓了老方丈也是他们杀害的,不由切齿暗骂。他几次欲进去动手锄奸,但很快就控制住自己。杀了人,自己也成了凶手,到那时纵有千张嘴也说不清楚了,还是先想办法解救出陈凤莲,有她去县衙作证,不怕贼人不伏法。于是,他打算趁马小五送人的机会,在路上劫车夺人。主意已定,惠能翻身出了何府,又回到香烛李家。

第二天,何三豹打发马小五上路后,稳稳当当地在家呆了一上午,吃过午饭又睡了一觉,才去找蒋氏,打算编个瞎话好脱身。可是,丫环禀报说夫人已回娘家,走了好几个时辰了。何三豹一听大喜,于是,便大摇大摆地出了家门。

天黑后,何三豹来到了田庄子里。这儿管事的忙打开大门,接过马缰绳。何三豹来到正房前,叫道:马小五!马小五!屋内无人应声。何三豹十分纳闷,双手推开门,借着月光看见屋中央背对门正站着一位妇人。他认准是陈凤莲,又见她身无束缚,安然而立,以为马小五已把她劝服,便说道:小美人,这会儿想通了吧?

那妇人既不转身也不答话,只将头点了点。

何三豹嘿嘿笑着,凑近前从后面搂住,说:我说挺聪明的小美人,不至于老执拗着吧!

那妇人依然不出声,也不挣扎反抗。

何三豹心花怒放,欲火猛升,一把将她抱起,嘴里叨念着:小美人儿,我都快疯了,这两天憋得我好苦哇!

这时那妇人开口了,厉声骂道:苦你娘个屁!怎不见憋死你呀?

啊--听声音分明是自家老婆--那个母夜叉呀!何三豹顿时被唬得三魂出窍,双手不自主地松了劲儿。蒋氏扑通一声摔倒在地,痛得直喊哎哟,叫唤声立刻招来了几个举着火把的家丁。何三豹愣了,像被钉在地上,动弹不得。

蒋氏被家丁搀扶着站起,脸色和猪肝一样,挣扎着走到何三豹跟前,嘴唇哆嗦着:好哇,好哇,你你个老王八蛋!她扬起胳膊左右开弓照着他的腮帮子就扇起来。何三豹吓得不敢躲更不敢挡,嘴里嘟哝着:夫人,这下次不敢了,不敢了!我认错,我认错!

众人忙劝解,搀扶着蒋氏坐到椅子上。蒋氏怒气未消,指着何三豹说:哼,光认错就行了?给老娘跪下!何三豹顾不得在下人面前丢脸,只好直挺挺地跪在地上。

蒋氏又朝外面叫道:马小五,你也给老娘滚过来!今天老娘要来个三堂会审,挨个收拾你们两个现世宝。马小五瑟瑟缩缩地从门外走进,垂头丧气地跪了下来。

蒋氏恶狠狠地喝道:你们这一对臭不要脸的东西,自己打嘴巴!

二人没法,只好抽着自己的嘴巴。众人看着他们的狼狈相,想笑又不敢笑,都使劲地咬住嘴唇。此时,还有一人在发笑,他就是躲在房檐上看热闹的惠能,这出戏正是他编排的。

今天早晨,惠能算计好钟点,仍乔装改扮到何府外面等候。可是,过了好长时间也不见马小五赶着马车出来。莫非事情有变?他心中焦急,忍不住向看门的打听。看门的说马小五没等吃早饭,天一亮就走了。惠能暗叫一声糟糕!不知田庄子在哪儿,怎么去追呢?他冥思苦想好一阵,忽然眉梢一挑,自语道:何不来个一箭双雕!便找了个地方写了张纸条,封折好,递给看门的,嘱咐说:这是别人托我带给夫人的。记住,不许打开,也不准交给旁人。看门的也真听话,走进去直接把纸条交到了蒋氏手上。蒋氏打开后,见上面写着:马小五已将抢来的妇人送往田庄子,何三豹在后晌也要去哪儿。倘若不信,可亲自去田庄子察看。蒋氏看罢,妒火顿生,悄悄命人备轿。临走时,嘱咐留在家中的丫环说:老爷来问,就说我回娘家了。

蒋氏的轿子在前面走,惠能远远地在后面跟着,一直到了田庄子。蒋氏走进宅院,果然看见马小五和陈凤莲都在,不由怒火中烧,先把马小五痛打了一顿,命他在厢房里罚跪,然后又吩咐把陈凤莲赶出门去。蒋氏越想心里越来气,咬牙切齿地咒骂着:老东西,还想跑到这里来会美人儿!哼,让你先会会老娘吧!于是,她吩咐众人藏好身,不许声张,自己则留在屋中等候。

惠能跟到田庄子后,便到后墙外候着,等天黑了才蹿上北房,躲在房檐上静观。他亲眼目睹了蒋氏耍弄何三豹,又见何三豹主仆丑态百出,便也禁不住哑然失笑。

何三豹对马小五追问道:夫人怎么又知道了?马小五哭丧着脸说:老爷,你甭疑心我,倘若是我走漏了风声,把我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何三豹皱着眉头又问:那女人现在何处?让夫人给撵走了。什么时候?何三豹的豹环眼又瞪圆了。快有两三个时辰了。何三豹急得直跺脚:妈的,坏事了!咱们干的事,那娘们都知底,要是捅出去,还有好果子吃吗?马小五慌得身子也抖上了:老爷,咱们得想个办法呀!何三豹沉下脸,恶狠狠地蹦出一句话:追上去,杀了她!马小五摇着头说:夫人让咱们在这儿呆着不让动,走不了呀!何三豹说:你小子不是挺机灵的吗?替我想个万全之策。依小的想,陈凤莲人生地不熟,现在天都大黑了,一个妇道人家没那个胆子独身而行,肯定困在途中。咱们沉住气,等夫人睡熟了再去追,庄外的大道就一条,她跑不了。

藏在房上的惠能听到他们的谈话,不由焦急起来。必须抢在他们前头找到陈凤莲,使她免遭毒手。他从屋顶跃到墙外,双脚刚一沾地,便顺大道奔去。不久,他发现在大路旁的树下有一个人影,而且隐隐传来啜泣声,赶到近前一看,果然是陈凤莲,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十分狼狈。惠能问道:女施主,还认得我吗?

惠能陡然出现,吓得陈凤莲连连往后退:你你是谁?别靠近我,不然我就碰死在这儿。女施主不必害怕,我乃桂花寺僧人惠能,是来搭救你的。陈凤莲借着月光定睛一瞧,认出他确是桂花寺中救过自己的和尚,便问道:你怎知我在此遭难?惠能把自己的情形对她大略地讲了,又说道:我欲陪施主去衙门告状,为你伸冤,为你丈夫和我师父报仇。

陈凤莲感激涕零,纳头叩拜,说:你是我的大恩人,永世不忘。惠能忙摆手:女施主切莫如此,我们抓紧时间赶路吧。便领着陈凤莲往前行去。

天近四更,惠能和陈凤莲赶到衙门,击响了大堂鼓。胡大人闻讯急忙升堂。他们跪在堂上,一先一后将何三豹的罪行详细道出。

胡文炳方才醒悟,两桩人命大案的凶手并非惠能。他吩咐衙役带陈凤莲去后堂好好将养身子,又命惠能暂且回寺候审。

惠能说:老爷是否要捉拿凶手归案?那是自然。胡文炳点点头,接着说,我即刻派四名捕快去办。惠能说:那何三豹武功高强,倘若拒捕,恐怕他们制服不了,我愿随同前往。

胡文炳喜上眉梢,说:如此甚好。惠能同捕快辞别胡文炳出了衙门,对捕快说:凶犯八成在何府,我们先去那儿看看吧。捕快们点头称是。他们一行便直奔何府,来到大门前,捕快头目叩响了门环。半晌,里面传出问话声:谁呀?有事吗?

捕快头目说:请你们主人出来答话。你们等等,我去禀报。那人说着,脚步咚咚离去,半晌才又回来,隔着门说:我们老爷不在家,改日再来吧。你把门打开,我们要进去看看。不成,不成。没老爷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里面的人语气里带着慌张。

惠能压低声音对捕快们说:何三豹一定在里面,他可能是在准备逃跑。你们在此与门房周旋,我去后门看看。记住,倘若那贼人从正门闯出,你们一定缠住他,并派人去叫我。捕快头目点头应允,惠能便迅疾奔往后院。

再说,何三豹同马小五一路追寻陈凤莲扑了空,便回到家中。马小五对他说,不如暂且离开,到外地朋友家避避风头。何三豹觉得有理,便吩咐他去收拾行李,准备快马。何三豹带着金银来到后院,马小五已把两匹快马牵来。家人轻轻打开后门闩,拉开两扇门。马小五牵马先出,哪知那马从来只走前门,不惯从这儿进出,将蹄子踏在门槛上不肯走。马小五回身用力拽马缰绳,突然感到后腰一麻,两腿发软,身子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他回头一看,只见惠能正威风凛凛地站在身后,知道自己遭了暗算,慌忙嚷道:老爷,秃和尚来了,您留神呀!

惠能在他脑门上拍了一下,马小五哼了一声,当即昏晕过去。惠能欲强行闯入,但门被马堵得严严实实,便提气丹田,双腿一用力,纵身跃上院墙。居高临下,看见何三豹正牵马站着呢。

何三豹也瞧见了惠能,当即甩下缰绳,抽刀出鞘,立好门户戒备。他又对家丁们叫道:妈的,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抄家伙!霎时,众人手持棍棒,与惠能对峙。

惠能若直接跳下,立足未稳便会遭到围攻。他一眼瞟见院中的两匹马,心里有了主意,便倏地跃起,单脚落在门槛那匹马的鞍子上。那马猛受重力,四条腿打软,接着就往上一挣。惠能借着反弹之力跃起身,又落到何三豹身旁的马上,仍借反弹之力跃起,在空中画一道弧线落到地上。这两次腾跃只在转瞬之间,惠能已稳稳当当地站在何三豹身后,待何三豹转过身来与惠能照面时,他已置于不利的位置上。

何三豹忙退了两步,对身后众人叫道:快点给我上,一块儿打他。灭了这小子,老爷有重赏!众人不知厉害,举着棍棒欲望前冲。

惠能昂然挺立,大喝道:冤有头债有主,识时务的快闪开!说着,侧行一步挥掌向一株碗口粗的树干劈去,只听得咔嚓一声,树干齐齐折断。

好神力!众人发一声喊,一哄而散,院里孤零零地撇下了何三豹。

这时,捕快们也呼啦啦地从外面闯了进来,他们掏出绳索将何三豹捆得结结实实。惠能忽又想起,忙说:外面还有个马小五。

放心吧,已经绑上了。捕快头挥挥手,外面推进来一人,正是马小五。

在大堂上,马小五一害怕,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把他俩行凶作恶的事全抖落了出来。在胡文炳厉声追问下,何三豹抵赖不过,也只得老实交待。

胡文炳随后命人将二犯钉镣收监,准备具文呈报,等待处决。

两日后,陈凤莲带着婆婆和娘家亲眷来到桂花寺看望恩人惠能。寺中住持说:他早已离寺去五台山了,自言不再回归。

果然,此后再无人看见惠能在当地露过面。

相关推荐 RECOMM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