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比才论亲

话说有个年轻人叫司马良,是司马老先生的独子。司马老先生曾中过状元,学识过人,他因厌倦朝廷里的争斗,便借故去一个小地方任了个闲职。

这司马良长得一表人才,然而幼年时不幸染上眼疾,后来双目失明成了盲人。但他竟比常人还厉害,不但身手不凡,琴棋书画还样样精通,见识过的人无不惊叹。

眼看儿子年纪也不小了,司马老先生很是忧虑:司马良虽然眼盲,但才华超群,连朝中许多官宦人家的女儿都仰慕不已,然而他生性孤傲,认为那些大小姐日后难免会挑剔自己的缺陷,所以坚决不愿高攀。

一天,有人来司马家说媒,原来是秦尚书的独女秦小婉中意司马良,但提出要先见面试试对方的真才实学。老先生大喜,秦尚书可是朝廷重臣,名望极高且为人正直,早就听说其女儿更是天姿国色、聪颖过人,便一口应承下来。司马良拗不过父亲,只好答应前去一见。

这天,父子俩如约赶往京城,来到尚书府。秦尚书看到司马良仪表堂堂,心里已是十分高兴,便吩咐:叫婉儿出来。不一会儿,从屋内款款走出一女子,明眸皓齿、黛眉粉腮,举手投足间透出一股灵气。

司马老先生一见,赞叹不已,主动问这秦小婉:听说姑娘想试试犬子才学,不知怎么个考法?秦小婉却歉意地指了指自己的喉咙,秦尚书只好上前解释:小女前些年不幸误服了药,哑了嗓子,不能讲话。她执意要当面告知,还望见谅。老先生恍然大悟,没想到秦小婉竟是个哑巴,一边叹息造化弄人,一边却觉得跟儿子也算是扯平。司马良也始料未及,但表情依然淡定自若。

秦小婉含笑来到一具古筝旁坐下,手指轻触,一曲曼妙之乐随之响起,在场的人无不侧耳倾听。初听那声音如泣如诉,仿佛晶莹的珍珠撒落玉盘;而后又绵延不绝,似有万语千言深藏其中,突然间乐声戛然而止,竟是一曲终了。

旁人不知其意,司马良却微微一笑,也从自己包裹内掏出一支洞箫,不紧不慢地吹奏起来。只听那箫声悠长凄凉,如同在诉说一段长久的心事,众人都呆住了,这两人刚见面就都演奏起伤感的曲调,不知是何用意?

司马良正在吹奏,秦小婉又再次弹拨起古筝,两曲交汇时,竟有了令人惊喜的变化:只听乐音陡升,节奏也随之明快起来。众人恍惚看见两只鸟儿飞离枝头,跃入山涧,穿梭林中,相互追逐嬉戏,满是愉悦之情。这曲筝箫合鸣结束后仍余音袅袅,众人沉浸其中,连乐声停止都恍然不知。

秦尚书好不容易缓过神,女儿已经悄悄来到自己身旁。他低声问:对司马公子印象如何?秦小婉娇羞一笑,点了点头。秦尚书顿时大喜,将司马老先生拉到旁边,告知女儿这关已过。老先生也喜不自禁,赶紧去问儿子。

司马良却不急着回应,又从包裹内取出一支毛笔,老先生立刻会意:儿子这是要以画作答呢!秦尚书早就听说司马公子盲眼作画是一绝,不想今天可以亲眼一见盲画的风采,便马上安排人铺开纸张,自己亲自研墨。

司马良深吸一口气,笔尖在洁白的宣纸上游走,眨眼的工夫,一只美丽的小鸟就跃然纸上。众人凑过去看,却见那鸟背对人立于枝头上,脑袋转向一侧望着远方,眼角还挂着一颗泪滴。众人大惊,秦小婉一见,立刻红了眼圈。

司马良似乎早料到了大家的反应,他又取出另一幅画铺在桌上,那上面也有一只小鸟。两幅画合拢后,两只鸟正好四目相对,众人再看时,前面那只鸟的哀伤之感竟荡然无存,分明是两只美丽的小鳥在深情凝望,不禁都大声叫绝,秦小婉也忍不住莞尔一笑。

其实,当初秦小婉弹奏古筝时,司马良立刻就听出了她内心的孤独与无奈,竟与自己的心境相同,便也以同样曲调回应;而当两人筝箫共鸣后,都迫切地想向对方倾吐遇见知音的喜悦,一切尽在不言中。最后自己的盲画,则更是表露了在天愿为比翼鸟的心愿。

众人大喜之时,秦尚书却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可惜了这么好的眷侣,以后的日子恐怕得风雨共担啊!司马老先生听后一怔,他不知秦尚书何出此言,却也不便多问,只能笑着点点头。

2.京城奇遇

司马良和秦小婉成亲后,果然百般恩爱,两人还琢磨出了不少特殊的方式来交流。然而秦尚书当初的忧虑也成了现实,两人婚后不久,两家就遭遇了巨大的变故:由于当朝宰相吕威专横无比、排斥异己,秦尚书不愿与其为伍,竟被冠以莫须有的罪名关进了大牢,还连带上了亲家司马老先生。双方家族也因此遭受牵连,一下子衰落了下来。

这对小夫妻突然就失去依靠,生活异常艰难。两人无以谋生,秦小婉便提出隐姓埋名,去京城卖艺维持生活,司马良也点头同意。夫妻俩便共同前往京城,一边卖艺,一边暗中打探双方父亲的消息。

这夫妻俩一看就不是普通的江湖艺人,而且乐器演奏和盲书盲画都十分了得,很快就在百姓中有了名声,许多人大老远赶来捧场。

这天,两人正在表演,秦小婉一眼看见人群中有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个头比同龄的孩子大,看样子十分聪明伶俐。小男孩时不时凑上前来捣蛋,秦小婉理解孩子多动,倒也不在意。

司马良一幅盲画刚画完,立即有人出了个好价钱买走,他又想取包裹里的洞箫,却发现不在了。秦小婉也着了急,往人群中一看,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只见小男孩正手举着洞箫,得意地冲两人笑呢!刚才稍不留神,没想到竟被他如此神速地偷了去。

秦小婉过去拽住小男孩,双手比画着要他还回东西,旁边也有人大声训斥,小男孩却淘气地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嘴里也含混不清,好像在说自己听不见。这时有人说:这小鬼就是附近那耍猴戏老头的跟班,真的是个聋子。秦小婉才恍然大悟。

只听一声大叫:糟了,你们的银子被偷了!秦小婉赶紧又回去,原来有人趁她不备,拿走了桌上的银子,司马良自然无法看见,她见丈夫白忙活一场,又气又急。这时小男孩好像明白了一切,红着眼过来还回洞箫,随后扭头跑开了。

卖艺结束,一无所获的两人正要失望离开,那个小男孩忽又跑了回来,将一包散碎银子递给秦小婉,似乎想弥补之前的过失。秦小婉正纳闷,一个牵着猴子的老头气冲冲地赶了过来:你这个不要脸的聋儿,居然敢偷我的银子!说完他拉着小男孩就要打。

秦小婉见状,立刻上前护住小男孩,把银子还给了老头。老头愣了半晌,叹口气说:这小子老是调皮捣蛋,我早就不想要他了。他试探地问,你们愿意收留他吗?秦小婉想都没想就点了点头,老头叹了一声道:那我就放心了。说完他赶紧牵着猴子离开。

秦小婉就这样收留了小男孩,她心想夫妻俩正好膝下无子,这小孩虽然调皮,但也很善良,便让他跟着一起卖艺,还给他取名叫龙儿。

她万万没料到,龙儿还真不一般,他跟着老头学了不少绝活,舞艺、杂耍、硬气功什么的都会,给两人的表演又平添了不少趣味。于是三人更加名声大噪,老百姓都说他们是盲哑聋三绝,他们的表演被称为三绝戏,很快就成了京城民间的头牌。

这天三人又出去卖艺,过街时,龙儿调皮地走在前头,秦小婉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便猛地将龙儿往旁边一推,自己又想拉住身旁的司马良,不料却被冲上来的高头大马撞倒在地。

骑马人赶紧勒住缰绳,从后面又跟上来几匹快马,一个大汉跳下马大骂:你这不长眼的婆娘,想找死啊?只听领头的骑马人一声呵斥,大汉立刻站到一旁。领头那人下马扶起她,关切地问:没伤着吧?秦小婉见此人仪表不凡,感激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能讲话。

那人才明白她原来是名哑女,他再看三人,虽然都是寻常打扮,但似乎不同一般,这时有路人提醒道:官爷,这可是出了名的三绝戏哟!他顿时心生好奇,仔细打听了三人的情况,赞叹道:江湖上果真能人不少啊!接着,他将大汉叫到一旁耳语了几句,随后上马继续赶路。

大汉拉了两匹马,恭恭敬敬请三人上马,笑着说:你们走运了,如意楼有请!秦小婉心里一震,她早就听说过名满京城的如意楼,那里聚集了许多顶尖的演艺名伶,来的客人也大都是王公贵族。大汉带他们来到京郊一栋气势恢宏的楼阁,吩咐他们三人表演给一个老头看。老头欣赏完表演,拱手笑道:大人果然眼光独到,小孩子的把戏虽不入流,但这筝箫合鸣,真是天籁之音啊!大汉也笑了起来:还不赶快谢过左老板,你们马上就能在如意楼演出了。

三人惊喜不已,连忙拜谢。秦小婉忍不住思量:在这里演出,说不定就能探听到自己公公的近况,兴许还能找到搭救他们的办法呢!

3.西域三绝

如意楼的一楼是露天演出之处,中央有一处华丽的舞台,看客坐在四周观赏,二楼以上则是相对私密的厢房。三绝戏来后不久,凭借独特的形式,很快就大受欢迎,将其他的演艺者陆续比了下去,他们的表演也成了贵客们每到必点的节目。由于夫妻俩过去家教严,甚少抛头露面,加之装扮上的改变,所以没人知道两人的真实身份。

来这里的不乏朝廷中人,秦小婉借机探听他们的谈话,很快就得知自己父亲与公公都已冤死在狱中。夫妻俩抱头痛哭,下定决心要在如意楼等待机会,如果遇见宰相吕威,就寻机报仇,然而吕威却从没来过如意楼。

这天,左老板将他们领到楼上的厢房,里面坐着一位相貌威严的朝廷官员,自称中书侍郎霍起。霍起道明了自己专程前来的缘由:皇上的四十大寿就快到了,到时皇宫内将举办盛大的仪式,连外邦众国也将派使节前来朝贺,他则奉命在中原挑选一个最精彩的表演,作为寿宴上的压轴节目。他听说如意楼的三绝戏最为有名,想要亲自来品鉴一下。

司马良不敢怠慢,赶紧带着大家表演最近新排好的内容。夫妻俩的筝箫合鸣经过反复磨炼,早已配合得天衣无缝,曲目也更加新颖:乐声刚一响起,听者仿佛置身幻境,闭上眼时,就像被无数的鸟儿牵引,在幽林中游走,身心空灵无比;偶尔睁眼看时,龙儿正俏皮地合着节拍起舞,恍若一个顽童在林中自在嬉闹,好不快活。一曲下来,连一旁的左老板也忍不住拍手叫绝。

霍起却皱起了眉头:你们的表演尚可,但与对手相比差得太远,还是不看了吧。说完他站起来就要走。司马良的倔劲也上来了:大人所说的对手不知是谁,可否让我们一见?霍起冷笑一声,告诉他,这次西域胡王也派来了特殊的表演者,据说极为了得,正好胡王的使节就要去霍府拜访,他们如果不服气,可以一起去见见,也好输个明白。

三人便跟随霍起来到他的府上,躲在一旁观察。不久后胡王的使节如约前来,他邀请霍起走到院子中央,两队人马并排从大门外抬着一个长长的物件进来,来到院内刚往下放,那家伙就忽地站了起来,足足有几层楼高,仔细看,竟是一个非常高的人!只见那人头戴西域貂皮帽,披着一件垂到地面的巨型长袍,小小的脑袋和奇长的躯干显得极为不相称,这怪异的亮相不禁让暗处的秦小婉等人大吃一惊。

使节问霍起:另一人进门也有些难度,不知可否暂时将门板拆下?霍起立刻叫人拆了门板,这时从门外又硬生生挤进来一个巨大的胖人,身躯得有几个常人大小,他的穿着也很奇特,从脖子到脚,都套在一件宽大的连体衣衫内,鼓鼓囊囊的显得十分滑稽。

使节得意地问:大人,这两人的身材在中原不会有同类吧?霍起连连叫绝,说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高和这么胖的。使节笑了笑,告诉他其实第三个人也早就进来了。

霍起正在納闷,只见大胖人旁边突然又冒出个侏儒来,原来他一直就藏在胖人身后,竟没有被发现。这侏儒脑袋奇大,头上梳着几根胡人特有的小辫子,身长不足三尺,却穿着拖地的长袍,让人误以为是大胖人背后拖着的袍子。

霍起赞叹道:皇上最喜欢奇人异事,这三人到时必定会震惊全场,不过要是能再加些表演就更绝了。使节哈哈大笑,一声令下,院子里的三人居然又有了令人意想不到的变化!

只见那长人长袖一拂,一身长袍陡然落下,让人看了不由倒吸一口凉气:那人原来竟是名矮小的侏儒,站在两具高高的铁架子上!只见侏儒双腿驱动着特制的铁架子,毫不费力地在院内走了起来,这顷刻间的转变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使节也夸耀这本领没有几十年的功力无法练成。

又听那名原本是侏儒的人大笑几声,矮小的身子转眼间拔地而起,连同拖地的长袍都一起长了起来,侏儒一下子反倒变成了巨人,一般人连他的肩膀也够不着!使节解释此人更不寻常,不仅会惊人的缩骨功,还精通中原戏曲中著名的矮子功,之前他故意缩小身躯而且蹲着行走,才让人误会成了侏儒。

说话间,大胖人也不闲着,原地转了三圈,再看时整个人已经完全变得干瘪,那衣衫就像胖子消瘦后皮肤的褶皱一般耷拉了下来。使节又介绍,这人练过一种独特的气功,只要一发功,外面套着的连体衣衫瞬间就会被空气胀满,所以看上去像个大胖子,最胖时甚至可以将整个身子都鼓成球形。

使节得意地说:这就是胡王特意为贵国皇上大寿献上的好礼:西域三绝。不知我们的长短圆三绝,比之贵国如意楼的盲哑聋三绝如何?霍起哈哈大笑,拱手道:胡王用心良苦,西域的奇人自然要高明不少啊!远处的司马良一听,心里顿时怒火中烧。

使节满意地带人离开了,司马良三人也走了出来,霍起问:诸位该看的也看了,应该知难而退了吧?司马良已经通过秦小婉的提示弄清楚了刚才的一切,他摇头表示不服,自信他们还有技艺胜过对方。

霍起不屑地看着眼前的三人,说自己要跟其他大臣一起做裁决,他们只有一次机会跟西域三绝当面较量,时间就在三日之后。他冷笑着说:双方的水平我都清楚,看你们还能有什么奇招?

4.后来居上

司马良并未被对手的奇技吓倒,回到家中,他告诉小婉,自己想拼力争取参加皇上的寿宴,不仅是要胜过胡人,更是要赢得皇上的赏识,日后才有机会找宰相吕威报仇。秦小婉虽然赞同,但她今天亲眼看见了西域三绝的厉害,难免担心。

司马良猜到了她的疑虑,微微一笑:娘子,我俩平时在家里是如何交流的?秦小婉正好坐在古筝旁,她指尖一滑,顿时明白了司马良的用意。不过司马良提醒她,留给他们的时间只有三天,她必须日夜苦练,把平日的习惯练成真正的绝活。

司马良又转向龙儿,不由叹了口气,这龙儿不仅耳聋,也不能正常说话,沟通就更加艰难了。夫妻俩费了很大的劲,才使龙儿明白,必须让刚学会的乐舞有极大提升,不仅时间很短,真正考验他的是远超正常人的眼力和悟性。龙儿虽然年纪尚幼,但异常聪明,两人见他懂事地点了头,才终于放下心来。

三天后,三绝戏和西域三绝都来到了约定的地点,霍起及一帮大臣也悉数到场。霍起示意胡人先表演,长短圆三绝一起亮相,奇装异服加之诡异的伪装术让大臣们无不惊呼,有人曾经看过司马良三人的表演,不免替他们担心起来。

胡人演完就走了,司马良不紧不慢地来到台上,朝众人一拱手:各位大人,请看第一个节目观形知音。随后他安然坐下,和秦小婉分别演奏各自的乐器,一曲美妙的筝箫合鸣响起,众人陶醉之余却看不出有何特别,这时就见龙儿缓缓来到两人中间,伴随着乐音起舞,独特的童稚之感令人忍俊不禁。

霍起左看右看,不以为然:这不跟我上次在如意楼见过的差不多吗?有大臣似乎发现了端倪,提醒道:大人,那小孩不是聋子吗,他怎么能听得见声音?他其实是通过夫妻俩的肢体动作,并且观察他们手指触摸的乐器位置,自己猜出来的旋律啊!众人这时才恍然大悟,全都拍手称奇。

霍起决定亲自试试,他中断了三人的表演,自己随机指令旋律,让司马良夫妇演奏。不料那龙儿当真了得,他的眼睛一边紧盯着夫妻俩的口型和动作,一边留意二人碰触的乐器部位,身子依然灵活地舞动,无论乐声或长或短、或悲或喜,龙儿的表情和姿态都能准确无误地传递出韵律。其实龙儿习练乐舞本有一定基础,但之前的动作更多是凭记忆,这次,经过三天的苦练,就达到了靠眼力能感知旋律的境界。

乐舞结束,司马良又笑着问秦小婉:第二个节目是以筝代话,娘子可准备好了?秦小婉微微一笑,双手指尖同时拨弄起古筝上的弦,也不知她究竟拨动了哪几根弦,就听见一句清脆的回答从古筝上蹦了出来:准备好了,谢夫君!这声音清晰可辨,而且像极了人声,令大臣们更为惊讶:没想到乐器除了可以演奏音乐,还能说话!

司马良笑着解释道,这每个字的发音都是不同筝弦的组合,力道的拿捏也要恰到好处,夫妻俩平时就是靠这个沟通的,但要练到逼真极其艰难。有人不信,便主动向秦小婉提问,但无论他问什么话,秦小婉都能通过古筝对答如流。这也全靠了秦小婉的日夜加练,毕竟平时跟司马良的对话相对简单,为了应付这次考验,她仅仅三天便找出了大部分文字的发音方法。

最后轮到司马良了,他要表演的是摸骨画像,这也是他一直深藏不露的绝技。他邀请一位大臣坐在面前,左手在对方的脸上摸索,触摸五官与面部轮廓,右手同时提笔在宣纸上游走,只一袋烟的工夫就作画完毕。当他将画展示给大家,在场的人无不惊叹:盲眼的司马良全凭用手感知,竟然就画出了对方逼真的肖像,分毫不差!

表演結束,众大臣纷纷推举让难度更高的三绝戏入选皇上寿宴,唯独霍起依旧不认可,他坚持胡人的表演也有独到之处,而且寿宴这种场合理应给胡王面子。争执不下,众人只好决定回禀皇上,由皇上来定夺。

这天司马良等人正在后台休息,左老板急匆匆地催促他们登台,说是皇上要亲自来看表演。三人刚上台,就看见如意楼的大门开启,皇上带着一群侍卫以及霍起等大臣走了进来,四周的看客在惊慌中纷纷下跪。皇上和颜悦色地叫他们都起来坐好,自己倒也不讲究,选个中间的位子就坐下了。

秦小婉打量着皇上,大吃一惊:这人不就是当初在街头遇见的那名骑马人吗?再看他旁边那名贴身侍卫,正是那个带他们来到这里的大汉。她突然想起曾经听朝廷的人闲聊,说皇上有时爱在京城内微服私访,没想到上次竟然让他们给撞上了。她心里激动不已,暗暗祈求三人的表演能打动皇上。

皇上看了三绝戏,果然龙颜大悦,昭告全场,这正是自己期待在寿宴上看到的压轴表演。原来他也听说胡王派来了特殊的表演者,但内心深处更希望中原有能人出现,不能让胡人抢了风头,而且他认为西域三绝流于形式,三绝戏才有深厚的文化底蕴。

5.三绝救驾

皇上说完就想离开,霍起却匆匆走了过来,禀报说胡王的使节及表演者正在大门外,他们听说皇上来到了如意楼,便专程赶过来想与三绝戏再决高下。见皇上面露不悦,霍起提醒他,胡王这次特意派人前来贺寿,不便伤其面子,皇上只好同意再看看他们的表演。

长短圆三绝先后进了如意楼,当那名假长人登上舞台时,头顶已经与厢房的四层楼平齐,引得全场的人啧啧称奇。假侏儒和假胖人也一左一右地上了台,三人站成一排,恭恭敬敬地对着坐在下面的皇上作揖。

皇上对这些胡人的固执感到不快,催促道:你们有什么绝招,都尽快展示吧。霍起一听,示意三人不用再客套。只见那扮长人的侏儒长袖一拂,身上的长袍登时落下,再次露出了下面两根巨大的铁架子,但出人意料的是,这次铁架子顶端居然插着一张弓和许多利箭。侏儒怪笑一声,迅速张弓搭箭,那箭竟笔直地朝着对面的皇上射去!

全场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侍卫们纷纷冲过去用身体保护皇上,但由于铁架实在太高,无法阻挡,那侏儒站在上面不停放箭,侍卫的尸体顷刻就在皇上面前堆成了小山。旁边的假胖人见侏儒没有得手,猛地发力将全身膨胀成了一个巨大的圆球,一骨碌就从舞台上滚了下来,径直朝着皇上的方向碾压过去。

眼看圆球就快要接近皇上,突然冲过来一个瘦小的身影,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响,两者硬生生地撞在了一起,原来是龙儿及时赶来救驾!圆球被龙儿的硬气功顶过之后,立刻泄了气,刚滑出几步便被侍卫砍杀。这时舞台上那名假侏儒也已经长成了巨人,他见情况不妙,一把抄起铁架上挂着的长刀,气势汹汹地冲下了舞台。

就在这时,舞台下的司马良和秦小婉同时站了起来,司马良双手将古筝高高托起,秦小婉则打开下面藏着的暗盒,露出了一排隐秘的小圆洞!秦小婉用力转动后面的机关,几支飞镖迅疾飞出,不偏不倚正中巨人胸口,对方立刻倒地毙命。铁架子上的侏儒见又冒出了强敌,正想朝这边放箭,夫妻俩奋力将古筝举过头顶,又一排飞镖远远地直奔侏儒而去,他哇呀一声就从架子上摔了下来。

看见三名怪人相继毙命,皇上刚刚松了口气,谁知,站在远处的霍起朝一旁的左老板使了个眼色,左老板会意地大声号令,场内一群伪装成看客的人,突然纷纷拔出了砍刀,朝着皇上冲杀过来。原来霍起和左老板得知皇上要来如意楼,便提前在看客中暗藏了众多杀手,以防万一胡人失手,好及时补上,他们铁了心要趁这次机会将皇上除掉。

眼看众杀手逼近,皇上身边的侍卫已经所剩无几,一楼的大门早已被关闭,外面的侍卫也进不来,情急之下,秦小婉向龙儿使了个眼色,朝楼上指了指。龙儿会意地跑向皇上身旁的一根大柱子,抱着柱子朝皇上示意,皇上很快弄清楚了他的意图,让龙儿把自己背起来。他还在担心孩子的身子骨能否撑得住,龙儿已麻利地手脚并用,顺着柱子往上爬,眨眼间就上了三楼。下面的杀手见皇上上了楼,又全都向楼上拥去。

龙儿见杀手跟了上来,赶紧领着皇上进入厢房,自己先钻到窗户外,示意皇上也出来。龙儿驮着皇上在楼外面腾挪,像猿猴一样,忽然间就从三楼向下滑去,把下面的人全都看傻了。一转眼的工夫,两人就到了地面,赶来的侍卫们立刻把皇上围了起来。

皇上终于长舒了口气,感激地拍了拍龙儿的脑袋。不一会儿,如意楼的大门被撞开了,外面的侍衛全都冲了进去,把杀手消灭,然后搀扶着司马良和众大臣出来。这时皇上才发现唯独秦小婉不在,他还在担心时,一群侍卫也保护她走了出来,并禀报皇上,密谋造反的霍起和左老板双双毙命,胡王的使节也已经自刎而亡。

众人全都死里逃生,皇上对三人的表现惊叹不已:原来朕刚才所见,才是真正的三绝戏啊!秦小婉淡淡一笑,这乐器里的秘密其实只有夫妻俩知道,两人为了能有机会在如意楼手刃杀父仇人吕威,早就将古筝精心改造成了暗器,没想到今天却派上了用场。

司马良却若有所思,他断定今天行刺皇上的事绝非偶然,而且主谋肯定不止中书侍郎霍起这么简单,但朝廷中比霍起地位更高的人屈指可数,谁会是真正的幕后主使呢?正想着,司马良猛然感到手被秦小婉握住了,纤细的手指在他手心飞快地写了几个字。

6.奇曲终了

谋逆者的阴谋失败,让皇上也看清了胡王的真实面目,由于中原和胡国曾经战乱不断,皇上本想借祝寿来巩固得之不易的和平,没想到胡王依然贼心不死。事后他查出正是霍起跟胡王预先串通,想利用西域三绝在寿宴上行刺自己,所以才一直阻挠三绝戏。司马良三人因立下大功,被皇上邀请到宫内小住,准备改日论功行赏。

这天,皇上在御花园里宴请群臣,司马良等人也受邀在列。酒过三巡,皇上看了一眼身边的宰相吕威:吕爱卿,朕赐你的虎形玉佩还在吗?吕威一惊,赶紧回答:陛下亲赐之物,自然随身携带。他从身上取出一块玉佩来,上面雕着一只栩栩如生的老虎。皇上接过一看,道:仿得不错,可以乱真了。

吕威不知皇上何意,却见皇上自己也掏出一块玉佩,上面雕的是一条龙。皇上将两块玉佩拼在一起,长叹道:可惜,你这块看上去很像,却是只知其形不知其意啊!吕威浑身一颤,只听皇上说,这两块玉佩本是龙虎合璧,当初赐予吕威一块,为的是防范自己在外遭遇不测,可以将玉佩作为传递皇令的凭证。这两样东西拼在一起本该天衣无缝,假的玉佩自然现出原形。

吕威大惊,还想极力狡辩,这时秦小婉站了起来,也从身上掏出一块同样的虎形玉佩。皇上将小婉的玉佩与自己的拼在一起,果然严丝合缝。

原来,那天秦小婉在如意楼救了皇上,却没有着急离开,她看见霍起和左老板仓皇地逃向了舞台背后,便带着几名侍卫追了上去,谁知众人进入后面的走廊,却再也找不到人。秦小婉早就听说左老板在楼内设有许多机关,便顺着走廊上的墙壁摸索,果然发现有一处是活动的,里面竟藏着一间密室,等她和侍卫们冲进去,发现霍起和左老板鲜血淋漓地躺在地上,已经断了气。

她打开密室另一侧的门,发现这是如意楼的后墙,杀死两人的凶手已经逃跑。她继续在密室中搜寻,又看见墙上有个小孔正对着舞台,这才明白凶手一直在暗中观察场内的动静,等霍起和左老板逃进来后,凶残地将两人灭了口。但这神秘人物逃走时太过匆忙,将一枚玉佩掉在了地上,被秦小婉拾了起来。

皇上咬牙怒斥吕威:你这个狗奴才,我出于信任才将玉佩赐给你,没想到养虎为患!他一声令下,侍卫马上将面如死灰的吕威拖了出去。皇上又下诏,为之前被吕威害死的秦尚书、司马老先生正名,因为司马良夫妇私下已向他坦白了真实身份,今天这场宴席正是有备而来。

这天,夫妻俩带着龙儿来向皇上辞行。皇上见挽留不住,便命人将一名聪明伶俐的宫女带了进来,原来他一直担心夫妻俩生活不便,特意为他们挑选了一名贴身丫鬟,想帮助两人更好地沟通。

司马良和秦小婉婉拒了皇上的好意,表示夫妻间交流毫无问题。皇上不解,问他们:你俩虽然能以筝代话,但总不能随时都带着乐器出门吧?秦小婉看见旁边桌上正好有副竹简,笑着用小刀飞快地刻下一行字,司马良用手触摸,马上就会意地点点头。皇上吃惊得合不拢嘴,原来对于这对夫妻来说,随处都有沟通的法子啊!

皇上又感叹龙儿小小年纪也本领了得,爱怜地说:你既然叫龙儿,又救过朕的命,这也是天意,以后朕就认你做义子吧!

夫妻俩一听大喜,赶紧拉着龙儿叩头谢恩。

皇上哈哈大笑,神秘地说还有桩大事要跟他们商议,便领着三人来到了御花园内,里面有一大群男男女女不知在忙活什么,场面颇为壮观。秦小婉過去一看就呆住了,原来那是群跟他们一样的残疾人在尽情施展才华:有失去上肢的人用嘴叼着毛笔游刃有余地作画,有双手仅剩几根指头的人在熟练地弹琴,也有双目失明的人演练着精湛的剑术

见三人吃惊,皇上微笑着道出了原因:上次的如意楼事件,据说已经在西域流传开了,说中原仅靠三个残疾人便击败了胡王精心筹划多年的图谋,因此胡人对中原更心生畏惧。

皇上发现残疾人也能文能武,甚至比正常人还有潜力,便在全国征召了大批身有残疾的能人异士,希望加以磨炼,成为各类优秀人才,从而振奋国家,让胡人更加不能小觑中原。

皇上殷切地问:点拨这些人的重任就拜托各位了,你们该不会再推辞了吧?三人会意地点点头,都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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