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航的天分很早就显露出来了。9岁那年,树航看见邻居家池塘里养了许多小鱼苗,便用网袋及竹竿自制了一个捕鱼器,不知不觉捞了不少鱼苗。树德广发现,儿子的动手能力很强,这是难能可贵的优点,于是鼓励了儿子一番。

爸爸的鼓励,让树航喜出望外。此后,他将父亲视为知己,无论有了什么想法,都会跟父亲说。一次,树德广带着儿子去镇上买东西,在经过一个大商场时,树航看到有几个小孩子正穿着几个带轱辘的鞋滑旱冰,树航看得很眼馋。树德广见状,悄悄到楼上专柜一问,一双溜冰鞋要500多元,是他们一家一个月的收入。

看到儿子羡慕的眼神,树德广灵机一动,对儿子道:孩子,爸爸可以和你一起动手做一个啊。树航的眼睛一亮,连声称好。不久,经过树航的琢磨和加工,一双最原始的溜冰鞋在他手中诞生了,看到儿子穿着自制的溜冰鞋兴奋的小模样,树德广心中亦喜亦忧。

2002年3月的一天,树德广上班途中,被卡车撞倒,当即昏迷过去路人赶紧将他送到医院。经过10个小时的抢救,树德广才度过了生命危险期。可是,树德广的大脑受到猛烈的撞击,语言中枢神经系统受损,以后能不能说话,还需要进一步治疗。得到这个消息,妻子周九红险些瘫倒

树德广强忍痛苦,在纸上写道:我的病能治就治,不能治就顺其自然,千万不能告诉儿子,影响了他的学习。周九红含泪答应了。

看到父亲好几天都没有回家,树航禁不住心生疑虑,问母亲:爸爸去哪儿了?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周九红假装平静地说:爸爸出差一段时间,家里什么事都没有,你只要安心读好书就行。聪明的树航听了直摇头:我不信,你们肯定有事瞒着我!

周九红知道瞒不住了,只得哽咽地告诉了儿子真相。树航二话不说,拔腿就往医院跑。当他冲进病房,看到被裹得像粽子一样的父亲,树航再也忍不住,哇地哭出声来。树德广显得很冷静,握着笔在纸上费劲地写道:儿子,别哭,要像个男人,爸爸等着你长大。树航泪眼蒙眬:爸,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学习。等我长大了,我会发明出一种让你重新说话的机器,我想听你重新喊我的名字,骂我兔崽子!

两个月后,树德广出院了。他的双手、双腿不再灵活自如,只能坐在轮椅上。周九红在家边种田边照顾丈夫。为了让爸爸尽快康复,树航每天放学回家,便帮他做康复运动。树航把大柜子改造成了梯子的形状,挪到爸爸的房间,柜子一侧排列着顺序和位置不同的把手。这是康复的第一课:学习站立。树航让爸爸先是坐在轮椅上,用手抓住某一个把手,让身体试着左右活动,等身体能在这一高度活动自如了,他让爸爸又抓住更高的。

起初,树德广使不上劲,用尽全力都站不起来,恨得直捶自己的腿。树航见状,忙按住父亲的手道:爸,你和一般的瘫痪病人不一样,他们是脊柱受了伤,这辈子想站起来就难了,而你,只是暂时性的瘫痪,医生不也说了吗?只要坚持锻炼,就会像正常人一样走路了。我小时候做什么事情,你都告诉我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我把这句话送给你。

看着儿子小大人的模样,树德广笑了,他拿过纸和笔,在上面写着:放心吧儿子,我怎么也不能输给你这个小兔崽子。

在树航的监督下,树德广竟然可以独立行走一公里左右,全家人见此欢呼不已。树航更是鼓励爸爸说:看,我没骗你吧,只要坚持,你就能恢复。爸爸,接下来,我就要想办法,恢复你的语言功能。树德广一高兴,想对儿子说话,可一时连声音都不发出来了。

2007年,树航考上县重点高中。随着知识越学越全面,他的动手能力也越来越强,他想搞一个警报器的念头又开始冒了出来。他用零花钱买来一辆玩具车,又买来一些防护栏,开始研究起来。

一天晚上,树德广半夜醒来,见儿子房间里还亮着灯,推门进去,发现树航正在摆弄一些木板和螺丝刀。树德广气得浑身发抖,本来语言不利索,此刻更是说不出话来。树航听到身后的响动,回头看见父亲难过的眼神,赶紧起身,拉住父亲的手说:爸爸,我不该让你担忧着急。但这么多年,我心里一直有个想法。车祸猛于虎,如果能发明一种警报器,就能让更多的人远离车祸听儿子这么说,树德广猛地打了一个冷颤,内心涌动着难言的酸涩,但同时又有几分欣慰。

树德广是仪表工,对物理知识有一定了解。他知道儿子这样钻研其实是对学习有帮助和启发,于是,不再刻意阻止儿子,有时候儿子捣鼓时,他也会像儿子小时候那样,兴致勃勃地陪着他一起研究。

树航惊喜地发现,父亲和他越来越亲近时,便有了语言表达的欲望。树航故意慢下来,让爸爸有充分的时间沉淀,整理思想,然后鼓励他说话。慢慢地,树德广的脾气和情绪可以自我调控了,有时候也能准确地说出一些单词。

周九红看到丈夫的变化,鼓励儿子多与父亲沟通。树航也觉得这是锻炼爸爸语言功能的一个好方法。

2010年,树航考上了南通电子大学模具专业。学校虽然不是名校,但看到儿子的未来有了着落,树德广很高兴。他在纸上写道:儿子,南通电大非常重视对学生学习与实践相结合的培养,可能正好与你志趣相投,你只要好好学,爸爸相信你会有一番作为。树航搂着爸爸道:这回你不会反对我搞发明了吧?爸,你放心,我长大了,这回一定要研究出一个会说话的机器,让你能跟我们正常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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