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光州地处三省四县交界,水陆码头俱全,历来商贾云集,百业兴旺,经济颇为发达。光州城里多当铺,这倒也不奇怪,经济发达自然离不开借贷业,当铺可是最方便快捷的借贷处。


城里有家当铺,只典当古玩字画,门前迎风挑着一个大大的白底黑字的义字招牌旗,所以光州人都习惯称它义字当铺。义字当铺老板叫方铭。方老板做人义字当先,做生意更是和气仁义。故而,义字当铺在同行中叫得响吃得开,方铭也就成了业内数一数二的头面人物。前年,日本鬼子的小分队驻进了城,同来的还有一个专门在中国收罗古玩的叫龟雄的日本商人,他仗着和驻守光州城的鬼子兵小队长岗田是朋友就经常欺负中国人。有时候收到了假古玩,又不想自己赔钱,就拿到当铺强行当掉,换回自己的本钱,很多当铺老板都吃过他的亏,但又奈何不了他。方铭就想找个机会整治他一下,也让他尝尝中国人的厉害。


这日中午,天值盛夏,酷热异常。方铭正在当铺后自家院内一大柳树下就着树荫纳凉午休,忽有前堂伙计来报天和当铺的老板和祥求见。方铭从竹摇椅上坐起,命伙计将和老板引来。稍顷,和祥在伙计身后跟着,满脸焦躁一头是汗地疾走而至。方铭忙又命伙计看座上凉茶,和祥一口气灌下肚两大杯凉茶,一屁股砸坐在藤椅上,将随身带来的一个蓝布包袱摆放在二人椅间的石茶桌上,边解包袱边开了口:方老板,我这下可是跟头栽大了。今天一早,龟雄那个老王八蛋来我店里当一古瓷盘,我恰不在店内,柜上的先生被迫给当了一千大洋。待我回来仔细查看过这瓷盘,十有八九认定是个赝品,您是专做这古玩活的,我特意把这东西带来让您过过目给我个准话,您要也说是假的我这下可就赔惨了!


石茶桌上放着的瓷盘直径约两尺有余,釉色洁白,光彩如新。盘内画着数枝娇艳欲滴的兰花,有两只栩栩如生的蝴蝶绕花飞舞,看上去工艺倒是十分考究。方铭小心拿起瓷盘,将其在手中翻了个面,只见盘底有一方血红大印:雍正御制。他凝神细看并反复用手轻轻在盘上触摸,尤其是有色彩的画上摩摸得更为用心。


和祥见状,现出了一脸绝望,哀叹一口气:唉我也正是摸着那盘内凡有彩画的地方都是涩涩的似有毛刺扎手,又见它光洁如新才断定它是赝品呀。雍正到现在都二百多年了,怎么可能盘内的画彩还有毛刺呢?


方铭不答话,顾自端详。片刻,他自言自语:龟雄这个老狐狸看来这次又是把它当假的来当了,不然绝对不会当那么一点钱的。


和祥闻言更死心了,如此看来这瓷盘必假无疑了。他满脸哀色,几欲落泪。


方铭放下瓷盘,正色道:这瓷盘做工和绘画都堪称极品,一千块大洋还是值的。


和祥苦笑连连,说方铭是在说风凉话,要是真认为它值一千大洋,那他愿意只收八百将它转卖给方铭。方铭表示自己是很喜欢这个瓷盘,当即喊柜上拿来了一张一千元的银票给和祥原价买下了它。和祥破哀为喜,怕方铭反悔,收好银票起身就要离去。


和老板,慢走一步,我还有话没说完。方铭忙起身喊住了和祥。我要告诉你,这个瓷盘是真的。它是真正的皇家库货,因为从没使用过所以有毛刺。我仔细看过了,它应该是典型的官窑粉彩。龟雄不懂这个,您也看走了眼,我捡了个大便宜,我做生意一向堂堂正正,现在话说在明处,您要反悔现在还可以把它带走。


和祥寻思,这瓷盘分明就是假的,一定是方铭自己想反悔了,却编了谎言来诱他退钱。当下表明绝不反悔,愿以一千大洋交易。见事已如此,方铭坦坦荡荡地嘱咐和祥此事暂不要漏了口风,待半月后的古玩行会上他带这古盘去卖个好价,好好嘲笑一下龟雄那龟儿子,出口恶气。


半月后的古玩行会上,方铭果然将那瓷盘卖出了一万五千大洋的高价,待他在会上讲了这瓷盘的来历,对有眼无珠的龟雄一阵热嘲冷讽后更是引起了一场哄动。第二天的当地报刊上就有文章讥笑龟雄的无知和愚蠢,龟雄得知后又羞又怒,发誓要报此仇。


十天后,龟雄心怀叵测地走进了义字当铺,他阴着脸把一个玲珑的翡翠狮子摆在了柜台上张嘴要当一万元。柜台上主事的先生看出来者不善,忙暗里使了眼色让伙计到后院喊来了方铭。方铭见是龟雄,心里已对其来意明白了七八分,待将柜台上的翡翠狮子细心看过一遍后更是心如明镜。


龟雄见方铭已查看完翡翠狮子,便开了口:方老板,都说你对古玩很有研究,那你应该不难看出这是一个汉代的珍贵古物吧,它最少值两万块大洋,现在我只当一万块,当期一月,利息按规矩照付。不知方老板敢不敢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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