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小雨断断续续地持续了数天,雨滴簌簌地落在杨林身上,秋天的雨给他的身体浇灌着丝丝冰凉。他用外套包裹着米袋匆匆地往前挪着步,记不清摔了几次跤。小镇通往村子的这条土路依旧记录着他的生活。

从身上滴落的有雨水,汗水和泥水,或许还有他为母亲流下的坚强泪滴。身后有人吹着口哨,他无暇顾及那是谁,他要赶回去照顾躺在病床上的母亲。

当他推开门:谁,是林子吗?母亲问道。

妈,是我。杨林走到偏厅,放下米袋,换下早已湿透的衣衫,来到母亲的床前。

你哥回来了吗?他母亲问道。

没有呢,还在镇上,叫他他不愿回。林子带着一丝埋怨的口气说到。

唉,这不成气的孩子,将来怎么办你说,不让他吃点苦头不行!母亲叹了一口气。

妈,没事的,你就安心养病吧。林子安慰到。

就在这时,他哥哥杨树推门进来了,人未到,声先道:谁在说我坏话呢,我一直在你身后吹口哨叫你,你没听见?

杨林心里恨恨的,可也无话可说。却听母亲说道:林子,去叫你张大叔来一下,我有话对他说,咳咳母亲最近咳嗽的越发严重了。

林子问道:妈,你是不是又那不舒服了?

没事你去吧。母亲最近说话有些有气无力了,本来送医院的,可她不肯。面对贫困的家境,倔强的母亲和好赌的哥哥,杨林总是显得太无奈。

杨林一边走一边回想着这些年来的生活。父亲早早地就去世了,是母亲把他们兄弟两个拉扯大,他和哥哥都没有读过很多书。这些年来母亲的身体一直不好,他们种着几亩地,养点鱼,帮别人干点杂活,支撑着艰难的生活,为的是照顾躺在床上的母亲。在林子眼里,村庄鱼塘和母亲的病床,就是他的全部。

几个月前,母亲的身体似乎好转了许多。可是有一天,他哥哥杨树带着一大帮人来到了家里,那帮人中带头的冲着他和母亲嚷嚷:你们家杨树欠我们两万块钱,你们说咋办吧!

两万!林子看着母亲的身体都是颤抖的,他没有说话,愤怒地跑到厨房拿了一把刀冲了出来。母亲呵斥住了他,哽咽这说:还,我们还

那一天,母亲昏了过去,他们去叫来了村长张大树,那也是他们的表叔。深夜,他迷迷糊糊地听到母亲和张大树在谈话,至于说了什么,他不知道。几天后,母亲奇迹般地弄来了两万块钱,帮他哥还上了赌债。他很奇怪,那笔钱是从哪来的?

此时,他又叫来了张大树,是有什么大事吗,他和哥哥站在一旁听着。只听母亲对张大树说道:他大叔,我要给两个孩子立个遗嘱,请你来代写,也给做个见证。他母亲吃力的说完这一长串话后,不住地咳嗽着喘着气。

遗嘱?家里还有什么是母亲放不下的吗?杨林和哥哥都惊讶地看着母亲。张大树点了点头,母亲继续说道:我这还有两万块钱,归杨林,等我死后,这老屋,就给杨树吧!说完这些,母亲更猛烈地咳嗽了一阵。

张大树抬头看了看他们俩,问道:你们俩可有意见?

他们都没有说话,要在平时,他们这老屋值不了什么钱,可是很快就要搞拆迁修路了,少说也得赔个三五万的,杨树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杨林却是满腹委屈,他不在乎钱,他只是觉得,母亲这样做,不就是把自己赶出家门了吗!可他没有言语,他向来遵从母亲的话。

母亲的身体越来越差,不久,便离开了人世。母亲在离世前曾把林子叫到身边,对他说道:孩子,好好出气闯闯吧,也看看外面的世界,别总窝在家里

林子沉浸在母亲离去的悲痛之中,杨树却开始整理起行李,一边对他说道:傻小子,赶紧搬走吧,哥过两天就把这房子卖掉了,记得带上你的钱,那是妈留给你的。

这嘲讽般的话语让杨林更加伤心了,于是,也开始收拾起自己的行李。两床破棉被,一些旧衣服,几张值得怀念的老照片。

走的那天,张大树来为他送行。

路过母亲的坟前,哥哥杨树在那里哭的悲痛欲绝:妈呀,你可害惨我。杨林既惊讶又感动。

张大树在一旁说道:林子,别怪***,在帮你哥还赌债的时候,她就已经托我把这老屋卖了,卖了四万块钱,你哥俩正好一人两万。还跟人家说好了,等她过世再来收房子

杨林没听清张大树后来的话,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流淌着:妈,妈他颤抖地叫着这个字,离开了村庄,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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