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文风暴洗礼喻家山

当华中科技大学还是华工(华中工学院)的时候,曾经有学生把这方道路横平竖直的校园,比作一张坐标纸。20多年过去了,华工由华工大(华中理工大学)而华科大,记者再走进这座浓荫覆盖的大学,倒像走进了一首对仗工整的格律诗,因为校园里的行道树不仅增加了一圈又一圈的年轮,也见证了一场接一场绵延了几近20年的“人文风暴”。

2月16日,采访不为别的,只为寻找这场人文风暴的源头――杨叔子,这位“有诗酬岁月,无梦到功名”的中科院院士。

4年半的校长,14年的校学术委员会主任,杨叔子在简朴的南三楼工作了18年半。去年不再担任校学术委员会主任,才将办公室搬到焕然一新的机械大楼。年近八十的院士亲自为记者泡茶续水,令记者如沐春风。“你看看,我办公室面积翻了一番呢,以前只有约20个平方。现在,书记、校长还在南三楼,办公室还是约20个平方,他们共用一个秘书室,也约20个平方,艰苦奋斗,团结协作,在全校起到了很好的表率作用。”

今年是华科大校庆60周年,院士告诉记者,他正酝酿为校园内的喻家山、南三楼、校园森林和青年园各写一首诗,还构思以校园内上万株桂花为题填首词。

科学人文诗教应先行

杨叔子的诗才“被发现”,是1991年他58岁当选为中科院学部委员(院士),实现了华工大学部委员“零的突破”之后。在庆祝会上,他朗诵了自己喜赋的一首七律:欢欣热泪共交流,竟夕沉思卅八秋。大树参天培种始,高楼遍地拓荒谋;敢将壮志酬书史,岂让华年化悔羞?!饮水应知源远处,征程跃马越从头。

其实,杨叔子的第一首诗《观雨》完成于13岁:千丝万线挂空中,大雨迷蒙望不穷。四面青山云尽蔽,行人绝迹鸟无踪。此后,他的诗词不断记录着人生的难忘时刻:1950年1月在南昌一中加入青年团;1952年考入武汉大学机械系,次年院系调整,进入刚刚成立的华中工学院;1956年2月加入中国共产党,同年4月成为学校提前留校任教的优秀毕业生;1980年10月破格晋升,成为武汉地区最年轻的教授之一……

一位工科背景的院士,为什么会身体力行倡导“诗教先行”的人文教育呢?院士说,这与他童年的经历有关。1933年,杨叔子出生于江西湖口,就是鄱阳湖之口,石钟山屹立湖岸。他的父亲杨赓笙是一位家学渊博的爱国名士、江西最早的同盟会会员之一。抗战爆发后,杨叔子不满5岁,随全家逃难,父亲严肃告诉他:“我们是中国人,绝不做亡国奴。如果鬼子追上我们,我们全家投河自杀。”在逃难中,父亲向他口授“唐三百”,第一首就是李白的《静夜思》。父亲说:“孩子,你看到月亮,就应该想到湖口,想到石钟山,想到故乡被日本人侵占,想到国耻。”

上小学时,杨叔子科技知识很差,特别是数学对他成为大难题。正是学前的“诗教”,让他知道了“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很快,他把数学练成了强项。

文化传承诗魂是国魂

1993年1月,杨叔子出任华工大校长。他说,学校有一个坚强团结、懂得教育的集体,“教育是育人,非‘制器’!”自此,这所以理工科为主的大学掀起了一场接一场众所周知的人文风暴:所有学生,包括理工科,每年考一次中国语文,不及格不发学位证。所有本科生每年必须拿两个人文学科学分,否则不能毕业。到2007年,学校已将《中国语文》列为本科生必修课,不及格,不能毕业。

1997年即将卸任校长之际,杨叔子开始要求他指导的博士生必须会背《老子》和《论语》前7篇,不选不背,就不接受论文答辩。这一点,至今依然是他的铁律。“科学人文,不同而和。”杨叔子反复向记者强调,“基因会遗传,文化要传承。一个民族,没有现代科技,就会落后,一打就垮;没有民族文化,就会异化,不打自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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