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六月六,古称“天祝节”,俗称“谷神节”,在冀南一带又称“姑姑节”。这天,冀南农村除祭祀谷神外,还有“请姑姑”的习俗。“六月六,请姑姑”,这是流传已久的冀南民谣。每逢六月六,各家各户都要请回出嫁的闺女,好好地招待一番,然后再送回婆家。这一习俗由来已久。

相传,在春秋时期,晋国有个卿大夫名叫狐偃。他是晋文公重耳的舅舅,早年曾跟随重耳外出流亡,后来帮助重耳当上了国君。重耳即位后,拜他为相国,执掌晋国国政。狐偃精明能干,治国有方,使晋国蒸蒸日上,成为中原霸主。晋国上至国君,下至平民百姓,都非常敬重他。每逢他六月六日生日,文武百官都来为他拜寿送礼,恭祝他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这样捧来敬去,日子一久,他开始狂妄自大起来。他自以为劳苦功高,又以皇亲国戚自居,独断专行,飞扬跋扈,欺压群臣,祸害百姓,招致全国上下反感。然而,慑于他的权势,人们敢怒不敢言,只能在暗地里咒骂他。

赵衰跟狐偃同朝为官,又是儿女亲家。他为官正直,看不惯亲家公的张狂做派,就苦口婆心规劝他:身为相国,应以苍生为念,以国事为重,收敛自己的言行,为满朝官员做出表率。狐偃当时见不得人“挑刺”,听不得半点意见。他恼羞成怒,在朝堂之上,众目睽睽之下,肆意辱骂亲家公。赵衰年老体弱,哪受得了这般凌辱,气愤交加,不久就抱病身亡。他的儿子赵盾血气方刚,痛恨岳父不讲情义,活活气死了老父亲,发誓要为父报仇,为民除害。

这一年夏天,晋国东部因朝廷随意加收赋税发生民变,狐偃外出平乱。临走时,狐偃特意向夫人交代:他一定会在六月六生日当天赶回家过大寿。机会终于盼来了,赵盾听到这一消息,心中暗喜。他在家里连夜召集亲朋好友密商对策。经过精心谋划,决定在狐偃六月六生日那天大闹寿宴,伺机刺杀他,以报国仇家恨。

众人走后,赵盾回到卧室,见到妻子狐氏。狐氏通情达理,深明大义,他们夫妻关系一向很好。他觉得,谋杀岳父事关家和国,应该跟贤妻好好沟通一下,以取得她的支持。他顿了顿,拉下脸来,试探着说:“这几年,岳父自恃有权有势,骄横跋扈,作恶多端,天下谁人不痛恨他呀?”

狐氏也对父亲近年来的所作所为颇为不满,气愤地说:“家父狂妄自大,为所欲为,确实越来越不像话了。如今,就连我们这样的亲人,都恨他恨得牙根痒,还用说别人吗?”贤妻这样重大义,明事理,赵盾感动得泪水都流出来了,顿时解除了后顾之忧。他开诚布公,实话实说,把在寿宴上谋杀岳父的计划和盘托出,恳求贤妻表态支持。

狐氏一听说丈夫竟要谋杀自己的亲生父亲,而且还在生日宴会上,顿时惊慌失措,脸上不由红一阵白一阵的。她沉思良久,才说:“妾身既然已嫁到赵家,就是赵家的人。相公,你怎么想,就怎么办吧。”

话是这样说。一连几天,狐氏饭吃不下,觉睡不好,心里七上八下,直犯嘀咕。狐偃再犯浑,毕竟还是生她养她的父亲。更为重要的是,老父亲过失虽大,但罪不至死。丈夫这样做似乎过头了。这边是丈夫执意要报仇,那边是亲生父亲,不能见死不救。她想来想去,左右为难,始终拿不定主意。她决定回娘家跟老母亲好好合计一下。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悄悄地乘车来到相府,径自找到母亲。狐氏的母亲是大家闺秀,又身在相府,是个见过世面的人。她见女儿这么早慌慌张张赶来,忙问她家里出了什么事。狐氏不急于作答,而是给母亲出了一个亲情难题。她问道:“娘亲,女儿有一事不明,想请您老指教。父亲和丈夫同是亲人,两者相比,究竟谁更亲更近?”女儿冷不丁地发问,母亲眉头一皱,疑惑不解。她毕竟是个精明人,联想到狐、赵两家结下的仇恨,又看到女儿紧张的神色,已察觉到她话中有话,意有所指。她亲热地拉过女儿的手,笑着说:“闺女这个问题问得好,让为娘给你好好说道一下。丈夫好比你的衣服,脱了这件,还可以换上那件,而父亲却好比你的头,一旦割下了,就长不出来了。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狐氏茅塞顿开,她先是狠狠地数落了一番父亲的“不是”,然后就把丈夫的“寿宴行刺”的计谋一五一十地跟母亲说了,最后,她长跪在地,痛哭流涕,哀求老母亲务必规劝父亲要好好地反省,改邪归正,并想法化解孤、赵两家的冤仇,不要再让她这个做女儿、做媳妇的受夹板气。狐母又惊又喜,连声说女儿说得对,做得好。她把女儿搀扶起来,当场答应了女儿的请求。

事不宜迟,母亲把女儿暂时安顿在相府,以免走漏风声。同时,她吩咐家丁严加防备,守护相府,一切安排妥当,即刻派家人悄悄出城,骑快马向狐偃报信去了。

当家人疾驰赶到时,狐偃已平息民变,正在返程途中。实际上,他通过这次外出平乱,已深刻认识到,正是因为自己的傲慢专横,才激起民愤,招致全国臣民的反对。家人的密报更使他意识到事态的严重。他自我反省,决心洗心革面,痛改前非,重新做人。经过精心策划,他决定将计就计,自导自演一出“翁婿和”的好戏。

他快马加鞭,日夜兼程,提前赶回相府。赵盾看到妻子私自前往相府且滞留不归,已知机密败露,凶多吉少,他在惶恐不安中等待着大祸临头的日子。

六月六日这天早上,赵盾刚用过饭,门官就慌慌张张地前来禀报说:“少爷,狐相国大驾光临,请你到府上赴寿宴哩!”他自知在劫难逃,但还是硬着头皮出门迎接岳父大人。狐偃谈笑自如,若无其事。一番寒暄之后,翁婿二人骑马并行,一同前往相府。今年的寿宴很特别,狐偃作为寿星,却没有安坐在寿堂上接受亲朋和同僚的叩拜,而是恭恭敬敬地请女婿赵盾和女儿狐氏坐上席,小夫妻盛情难却,推辞不过,只得忐忑不安地坐到席位上。众宾客无不知晓狐、赵两家的矛盾,他们见状,面面相觑,不知狐相国葫芦里究竟装的什么药。宴席上的气氛显得异常诡异。

客人都到齐了,开席在即。狐偃起身离座,扫视了众人一眼,干咳了一声,沉下脸说:“老夫这次外出平乱,亲见百姓疾苦,深感自己的罪过,悔恨不及。女婿设计在寿宴上谋害我,虽然过于狠毒,但他是大义灭亲,为民除害,为父报仇,我决不怪罪。小女念情重义,危难救父,尽了大孝,礼当受我一拜。我自知有罪,最后还请贤婿以国事、家事为重,不计冤仇,两相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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