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衡有难言之隐确切地说作为一个男人他关键的地方不行了。

话还得从王一衡到一家男科医院上班时说起。

三年前王一衡和女朋友李媛媛研究生毕业。王一衡应聘到本市的中心医院成了一名泌尿科医生李媛媛应聘到人民医院成了一名消化科医生。一对小情侣的日子虽然有些拮据但有了爱情的滋润倒也甜甜蜜蜜。

毕业第二年的国庆节王一衡和李媛媛一起回家拜访了她的父母。一家人其乐融融气氛热烈。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准丈母娘意味深长地说“小王啊阿姨对你很满意我也很赞成你们的事情。但是你和媛媛结婚得有个住的地方吧”

王一衡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王一衡轻声地说“我和媛媛是真心相爱的我相信我能给她幸福。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拥有自己的房子。”

“阿姨相信你等你买了房子就和媛媛领证结婚。”准丈母娘面色平静地说。

王一衡又想说什么嘴张了半天又闭了回去。

从媛媛家回来后王一衡闷闷不乐。他盘算房价又盘算工资最后得出结论不吃不喝十年才能买一套房子。

我能等可媛媛能等么即使媛媛等得了准丈母娘肯定等不了。那些天王一衡茶不思饭不想满脑子都是房子和结婚的事。

最终他下定了决心要换一个工作挣更多的钱。

王一衡从原来的中心医院辞了职应聘到了一家男科医院因为男科医院的工资要高好几倍。

每天来这家男科医院的病人络绎不绝倒不是因为医院的医术多么高明而是该医院的广告打得铺天盖地。

来医院的病人形形色色不过他们大都面色焦急忧心忡忡。他们更多的时候四处张望着显得小心翼翼生怕碰到什么熟人似的。

上班没几个月王一衡就发现了医院的猫腻。医院给病人做了很多不必要的检查和治疗。不管病人什么症状几乎所有的病人都要尿检血检彩超检查。更为夸张的是有的病人尿频医院却给病人做了包皮手术有的病人轻微不适医院却让病人做了一整套所谓的理疗。

这些乱象让王一衡的思想受到了很大的冲击治病救人的白衣天使怎么会变成不择手段的无良商贩王一衡心里五味杂陈忐忑不安。

这家男科医院的刘主任看出了王一衡的心思主动开导“小王啊我比你早上班几年别的不必你强可能见得人多点。但凡来咱这男科医院的你看看都是些什么人净是些大小老板仗着有钱包二奶破坏社会风气天天整能不得病么”“要不就机关单位的领导。靠着有些权利找小三破坏别人家庭。到咱这来咱让他出点血也算利国利民。”刘主任一脸正经地说。果然王一衡心里舒坦了很多。再一想到媛媛王一衡就狠下心来“就算我不这样做别人也会这样做。”

没多久王一衡便轻车熟路有模有样了。病人来门诊看病时王一衡首先会询问病人的病情边问边记病历。在问诊完成后王一衡便会开出各种检查单要求病人去做检查。

等拿到了检查结果该是王一衡发挥作用的时刻了。王一衡要做的就是让病人充分意识到疾病的重要性当然他这么做不是为病人着想而是要顺利掏空病人的腰包。

通常王一衡拿过检查单刚才还面带微笑的脸就会渐渐严肃起来。王一衡一脸严肃地给病人介绍着病情夸大疾病的严重性直到病人不知所措慌张起来。王一衡再开出各种理疗单输液单以及写着一长串药名的缴费单。

王一衡有的时候甚至怀疑自己不是一名医生而是一名优秀的演员。

可是时间一长王一衡又不安起来。因为并不像刘主任说的那样来医院更多的是和他差不多同龄的年轻人。他们来自各行各业程序员、业务员、出租车司机、推销员。他们大多数是熬夜加班为了工作饮酒过度。他们是一群为了生活透支健康的人。他们是一群为了生活奋斗的人。

王一衡银行卡上的数字欢快地跳跃着。终于王一衡有了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他的脸上有了久违的微笑。他和媛媛的婚期提上了日程。

一天王一衡的门诊来了两个人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中年人满脸皱纹穿着褪色严重的灰绿色军装脚上穿着一双老布鞋显得和这个时代有些格格不入。小伙子二十岁左右一脸低落看样子应该是个学生。

“谁看病”王一衡先开了口。

“我儿子。”中年人说。

“小伙子怎么不舒服了”王一衡问。

小伙子吞吞吐吐好半天才说“最近老是上厕所一喝水就要上厕所。”

“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情况”王一衡接着问。

“两天前。班里组织了一个毕业聚会喝多了酒醒了之后就这样了。”小伙子答到。

王一衡熟练地开出各种检查单对病人父亲说“出门右转先缴费再做检查等检查完拿着检查结果来找我。”

“医生检查费差不多多少钱”病人父亲小声地问。

“尿检血检彩超检查差不多一千多吧。”王一衡头也不抬地说。

“多少”病人父亲有些吃惊地问。

王一衡低着的头抬了起来病人父亲一脸为难他布满老茧的双手从扣着扣子的上衣口袋拿出一个手帕层层打开里面露出一沓厚厚的钱币一百五十十块五块。层层叠叠厚厚一沓。王一衡心里微微一颤他像极了自己的父亲。他知道这可能是这位父亲辛辛苦苦劳作大半年的收成。

“一千。”王一衡有些颤抖地回答。

病人父亲在得到确认后便不再说什么领着儿子去缴费了。

两个小时以后父亲领着儿子回来了手里拿着几张化验单。

王一衡接过化验单小伙子病情不严重开点药回去休息几天就好了。可是王一衡犯难了因为医院有固定的程序像这种情况得输液做理疗一套下来没个七八千出不了院。

王一衡皱了皱眉头给病人父亲说明了病情的严重性和不及时治疗的危害性。病人父亲眉头紧锁面色凝重。最后病人父亲为难地说“今天带的钱不够我能不能今天回家拿钱明天再带娃来看病。”王一衡连连点头说“可以可以。”

晚上王一衡翻来覆去睡不着病人父亲那双布满老茧的双手和包着钱币的手帕不停地出现在王一衡的脑海里。他甚至希望那对父子明天不要再来了只要他们去一家正规医院看一下花个百儿八十的就看好了。

第二天父子俩早早地到了。门诊室外的长凳上父亲小声地和儿子说着什么好像是在安慰儿子。

王一衡刚上楼梯便看到了坐在长凳上的父子俩他心里咯噔一下随即他主动打招呼“来了啊吃早饭了吗”“吃了。”病人父亲说“昨天俺把家里的余粮卖了家里的牲口也卖了凑了几千块钱。娃的病砸锅卖铁也要看”王一衡鼻子一酸眼眶有些湿润他随即转身头也不回地说“我先去趟洗手间马上就回来。”

第五天的时候父子俩走完了医院的程序当然儿子的病也好了因为本来就不严重。王一衡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压在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搬走了。病人父亲紧紧握着王一衡的手不停地感谢。王一衡触到病人父亲满手的老茧硌得生疼。

再后来王一衡渐渐淡忘了这件事。

终于王一衡和媛媛大喜的日子来了。这天王一衡起个大早接新娘拜堂敬酒忙个不停。一天下来王一衡累得够呛喝得头昏脑胀累归累正事不能耽误。他搂过媛媛不停地亲吻着媛媛热烈地回应着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怎么地那对父子飘入了王一衡的脑海紧接着病人父亲那双布满老茧的双手包着钱币的手帕纷至沓来挥之不去。王一衡心里一慌分了神正要进入主题的时候关键的地方突然不行了。王一衡有些懊恼媛媛则安慰道“可能今天太累了吧。”

第二天晚上小两口早早吃过饭上了床。王一衡刚有点想法那对父子又飘入了王一衡的脑海紧接着病人父亲那双布满老茧的双手包着钱币的手帕纷至沓来挥之不去。王一衡还是不行。这下王一衡有些慌了。媛媛有些不满地说“你怎么回事嘛”

王一衡辗转反侧睡不着。他从床上爬起来翻箱倒柜看遍了家里所有的医书、男科杂志、各种健康期刊依然一无所获。王一衡愁眉不展唉声叹气像得了绝症一样。

第三天王一衡整天心不在焉他不知道自己咋就出问题了。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一家男科医院的医生居然不行了。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媛媛早上匆匆吃过饭便出了门。

王一衡要去看病看看自己到底出了啥问题。附近的医院是不行了万一碰到熟人尴尬不说医生的饭碗都得砸了。

他去了离家几十公里外的一家医院。医生详细地询问了他的病情然后让他去做检查。他主动跟医生要求要做全部检查医生有着吃惊。检查结果一切正常他信不过又找了另一家医院结果仍然一切正常。

晚上一回到家王一衡便把自己埋到了床里。媛媛喊他吃饭他假装听不见。媛媛问他怎么了他也不吱声。媛媛一着急哭了起来。这下王一衡只能一五一十地把他去医院检查的事给媛媛说了。媛媛小声地嘟囔着“真是奇了怪了怎么回事”突然媛媛一脸惊恐地说“不会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吧”王一衡鄙视地说“什么年代了还信那些封建迷信。”媛媛说“那为啥医院检查不出来问题来”王一衡拗不过去看了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说“你阳气衰弱被鬼魂附体了。”王一衡问“何故”算命先生说“你良心没了没了正气的保护让阴邪趁虚而入了。”王一衡先是一惊然后沉默了。良久王一衡问“先生我该如何是好”算命先生说“希望你好自为之。”

其实王一衡不知道的是几年前刘主任结婚没多久就离了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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