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李大娘的女儿婕婕,以二十八万的价格,谈妥了一个二手车库,她今天忙着去省城提新车,就委托妈妈帮她去办理买车库的手续。妈妈代她签完买卖协议后,把五千元定金刚交到卖主手里,婕婕就来电话了,说原来计划买车花二十万,现在却花了四十五万,没钱买车库了李大娘急忙和卖主说了实情,车库不能买了。卖主听后,像怕被抢一样急忙把钱和协议锁进了抽屉,说不是我这人不开面,得依法办事,你字都签了,定金也交了,不买就是违约。按法律,这五千元定金就不能退了。

卖主姓陈,是法院去年退休的法官,当然懂法了。

李大娘不甘心这五千块钱一瞬间就打水漂了,说协议才签完,墨迹还没干,钱刚到你手,还没数完,执法也得有个灵活性吧,就一眨眼工夫,也没给你造成一分钱经济损失,这定金钱你就不给退了?那可是五千元呀!

老陈说不是我黑,不信你去问律师。放在别人身上,也会这样做!

李大娘一看老陈态度坚决,就又打电话给女儿。女儿知道妈妈心脏不好,怕她着急上火,先安慰了她一番,叫妈妈不要着急,并让她好好和老陈商量商量,定金如果不能全退,退回一部分也行。实在不退,就等她买车回家后再商量。

于是李大娘就哀求说:老弟呀,算我求你了,要不你留下一千元,给退回四千吧!

老陈摇头,说有急事,站起来就要走。李大娘一看老陈送客了,只得悻悻地走了。临走时,李大娘说:那就等我姑娘回来再说吧。她既生老陈的气,又恨自己定金交得太快了。在回家的路上,胸口隐隐作痛,刚走进小区门口,眼前一黑栽倒了。亲友闻讯急忙赶来,把她送进了医院,多亏抢救及时,才转危为安。

三天后,李大娘出院了。女儿买车也回来了。她安慰妈妈不要着急,说这车库也不算贵,张罗张罗钱就买下,十天内过户。

这一天早饭后,李大娘去遛弯,正好从老陈家门口过,她见一个小平头正和老陈在车库门口,比比划划地说什么,就想上前听一听。老陈见到她来了,急忙把小平头拉进了车库,一按开关,把车库门还锁上了。李大娘更觉得奇怪了,就屏住呼吸,趴门缝细听。原来小平头是来买车库的,他俩以二十九万成交了,小平头还交了二千元定金。

他俩从车库出来时,小平头还想说什么,老陈又摆手又眨眼,示意小平头闭嘴。小平头没理解老陈的意思,还是开口说:我想起来了,明天还有事,干脆下午就过户吧,一点钟你一定带好房产证件、身份证,咱俩准时去房产交易中心。说完,小平头好像有急事,跨上摩托风驰电掣地跑了。

李大娘上前对老陈说:听小平头的话,你是把车库卖了?老陈说:你前几天不是说不要了吗?我就卖了。李大娘又说:你卖了不行,这个车库我女儿说她还买。

李大娘和那天比,判若两人,由被动变主动,由低声下气变得理直气壮。老陈却赔着笑脸商量道:大姐,你那天要退库我虽没答应,但今天退不是一样吗?

你不是口口声声讲法吗?咱们今天也得依法办事。李大娘斩钉截铁地说。

老陈自知理亏,笑着说软话。李大娘不理他,远走几步,背对着老陈,假装给女儿挂电话,说:闺女呀,老陈把车库卖了,咱们不干吧?那对那对老陈下午要和那个小平头过户,你下午也到房产交易处,要过户也得咱们先过。一个车库卖给两家,真不仗义!还懂法呢,懂法的人就这么办事?

老陈着急了,一个姑娘找了两个婆家,两个婆家又同时要娶媳妇,咋办?他又找李大娘商量:大姐,你和你女儿再说说,这五千元定金我马上给你退回去,就别难为我了!

你说啥?我难为你?这是依法办事!要不你去问问律师,放在别人身上,也得这么办!

我再多给你一千还不行吗?还你六千!

李大娘摇头。

以前这事我做得确实不对,大姐,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了。我再给你加一千怎么样?还你七千!

李大娘还是摇头。

最后,老陈把钱涨到了九千。李大娘佯装不干,只说不要钱,就要车库。这时,老陈连连给李大娘作揖说好话。李大娘想,见好就收吧。虽然他把自己的心脏病气犯了,但现在也好了,并且气也出了,把他也治得服服帖帖的了,还占了四千元便宜,就得饶人处且饶人吧,那一千元钱不要了。但话到嘴边,又变调了,说:按法律规定,你应返还我一万元,你才给九千,还差一千元,你得给我写个欠条,我回去和姑娘说说,如果她同意不要了,就算了。如果她说还要,就还得要!老陈看事情有了转机,急忙说:行行行!打开抽屉,拿出九千元钱,又写了一张一千元的欠条。

老陈心里盘算着,多给她四千,还赚六千呢。如果她姑娘不开面,再要那一千元,还剩五千元呢,合适!

李大娘把车库退了,占了四千元钱便宜。但晚上却失眠了。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第二天早晨,她又觉得心脏不太好,就又来到医院,在门诊走廊遇见了老陈。老陈也看病来了,他眼睛也红了,嘴也起泡了。他告诉李大娘,这把他亏大了,那个买车库的小平头,昨天上午回家的路上,骑摩托遇车祸了,正在骨伤医院住院治疗,医疗费得一大笔钱,那个车库他不买了。我老陈白赔了四千元,去掉他留下小平头那二千元定金,还倒搭了二千元。

李大娘虽然同情老陈和小平头的遭遇,但一想起老陈那天把自己的心脏病气犯了,又来火了,说:谁让你太黑了,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回去和我姑娘说了,那一千元钱还得要!李大娘还想说几句,护士喊她的号了,她转身急忙进了诊室。

老陈又一夜没睡,他觉得倒霉,如果人家再来要那一千元钱,就更窝囊了!

第二天早晨,门铃急骤地响起来,老陈开门迎客。真是怕啥来啥,来人正是李大娘。老陈冷眉冷眼地看着这位不速之客。

李大娘也不客气,张口就说:我要那一千元钱来了。

老陈呆坐在那里,沉默一会儿,他又苦苦哀求李大娘,说自己已经搭进去四千元了,还要再给就太亏了,让李大娘体谅一下他的心情。

李大娘说:我这是执法。你现在觉得难受了,晚了!让我体谅你的心情,当时你咋不体谅我的心情呢?这回咱就坚决依法办事,不给我就到法院去告你!

老陈一听要到法院去告他,一下子懵了,自己还当过法官,如果真坐到被告席上,丢不起人啊!想到这,老陈索性打开抽屉拿出一千元钱,没好气地扔在了桌子上。奇怪的是,李大娘并没马上收钱。她看看钱,又看看老陈,看完老陈,又看看钱。老陈气不打一处来,把钱往李大娘跟前一推,不耐烦地说:钱给你了,快拿走吧!说着站起来,手一伸,做了一个撵客的姿势。李大娘还没动,她突然笑了起来,把老陈笑糊涂了。

李大娘是刀子嘴,豆腐心。不论办什么事,都让人三分,宁可自己吃亏,也不想占人家便宜。那天为了出气,乘机狠狠地敲了老陈一竹杠,硬逼老陈拿出四千元钱来。钱收得虽然合法,但她感情上通不过,像抢了钱一样心虚!尤其是昨天她听说那个买车库的小平头出了车祸后,不知怎么的,心口像塞了一团棉花一样难受,便又失眠了一夜。她在枕头上想,老陈这四千元钱,她不该要,小平头那二千元钱,老陈也应该还给人家,治病急需钱啊!老陈的事她管不了,这四千元起码应该还给老陈,要不这四千元钱再折磨自己两天,心脏病还得犯。于是她把退钱的想法和女儿说了。开始女儿不同意,她反复和女儿讲了不贪无义之财的道理,女儿知道妈妈的性情,她怕妈妈还犯心脏病,也就勉强同意了。李大娘今天不是来要钱的,是来给老陈退那四千元钱来了。

听说李大娘来退钱,老陈的脸上开始满是惊讶,后来又变成了感动、内疚。他说:大姐呀,你那天要退车库,我就没体谅你的感受,光想法律了。我惭愧呀!

李大娘严肃地说:老陈,你想到法律不错,但我看你第一个想到的是钱!法是天平心是秤,办事不能咬死理呀!那天你如果同意我退车库,你就违法了?

李大娘的话使老陈无地自容,连连点头,说:大姐,和你比,我做人的差距太大了!

李大娘退完钱后,心里觉得十分轻松。她刚出门没多远,老陈呼哧呼哧地撵上来了。李大娘问他干啥去,他说:到骨伤医院去,把小平头那二千元定金还给他,法是天平心是秤,办事不能咬死理呀,大姐说得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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