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科尔沁草原上流传着一种古老的棋局宰肥羊,如今它既是一道菜,也是一个酒令,还蕴含着更多的东西

一遭菜

克什克腾旗是科尔沁草原边上的一个小县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你可别小瞧这小县城,这几年发展得那叫贼快,尤其是楼房噌噌地往上起,房价也翻倍地往上涨。刚大学毕业不久的魏宝阳就出任丰达房地产分公司的副总,可谓是少年得志了。

最近,魏宝阳感到情况有些不对头,一些要来看房的人相继取消了看房,有想订房的客户也取消了订房。克什克腾旗是个不大的县城,房地产公司就那么三两家,魏宝阳通过侧面一打听才知道,这些人大都跑到人家那里去了,而且还有成批流动的迹象。

肯定有人在捣鬼。

接着又有消息上来,原来有个小子在说他们房子的质量有问题,而且说得头头是道。说某水泥上有问题,用在哪栋房的哪些墙上了,那些想买房的一细查,果然不错;哪些钢筋是不合格的,用在正在建的哪栋楼里,买房的人去了一看,果然不错。还有一些鸡毛蒜皮的小细节,几乎都得到证实。这对于魏宝阳他们来说是小事,而对一个几乎倾其一生积蓄买房的人来说可不是小事,谁不想比比看。

很快得知,从中捣乱的那个小子叫王全,还是在他们建筑工地干活的农民工。这还不算,王全竟然还放出话说,别拿豆包不当干粮,看看他这块臭肉怎么搅腥满锅汤。

魏宝阳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跟这个王全有什么过节。

应聘到公司销售部没几天的李芸,在一旁小声地提醒道:魏副总,是不是跟前几天那次宰肥羊有关。

宰肥羊的说法是魏宝阳的新创意。来这里买房子的人,大部分是在外面打工或做生意赚了钱的年轻农牧民。这种人从来也没住过楼房,在他们眼里是楼就是好的,从来不考虑什么采光啊,户型啊,只是估量着自己手里的钱,选好房子后,一股脑地把钱全交上。当然这小县城房价也不像大城市那么高,因为他们不像城里人那么挑拣,开发商推荐给他们的大都是那些别人不要的问题房,相对来说,从他们身上赚的钱,最多也最容易。

魏宝阳经手克什克腾旗县的项目之后,便把这里农牧民用来招待尊贵客人的一道菜宰肥羊借用到这里了,而且很快就在售楼小姐中流传开了。

话说那天魏宝阳正在跟李芸套近乎,自从李芸在公司一出现,魏宝阳就被李芸那纯朴的美所吸引。李芸像一朵纯朴无瑕的草原格桑花,这是城里那些整天在他身边腻腻歪歪的粉黛无法比的。

这时,一个满身泥水的农民工走进来。魏宝阳以为他是来修什么的,正好前两天销售部的后墙脱了块皮,要找一个人去修,就说:你到工程部找我们总工长谈吧。

那个人看了看他们俩,皱皱眉,站着没动。李芸满脸尴尬地走到一边。

魏宝阳有点奇怪地问:怎么了?那个人重重地说:这次,我不是来找零工的。魏宝阳问:那你想干什么?那个人往楼房的沙盘前凑了凑,说:我是来看房子的,这里的房子多少钱?

魏宝阳冲李芸一笑,说:看哥怎么教你宰肥羊。

魏宝阳嚓嚓地走过去,说:这里最低也要二十几万。随后又加上一句:这可是真金白银,你有这么多钱吗?那个人小声说:没有。魏宝阳装出一副关心的样,建议道:你想买房子,我们欢迎,这里可是城里最贵的,正好,郊区的那个项目还有几个剩下的,价格能少一些,你去那里看看吧。

那个人还是站着没动,说:不,那里的房子没法要,盖得太差劲了。魏宝阳的一阵冷笑:没有那么多钱,还挑肥拣瘦的,你到底买不买啊?那个人有些生气了:我现在不买,并不等于我明年不买,明年不买就不等于后年不买。我终究有一天会买得起的。魏宝阳鄙夷地说:就你这样一个泥水工也想在城里买这种房子,做梦吧。那个人火了:你别狗眼看人低。魏宝阳说:怎么了,我就是这样看你了,有能力你就买啊。那个人的脸气得跟猪肝一样:你就等着瞧吧。说完摔门而去。

李芸疑惑地看着魏宝阳:你,你就这样宰肥羊?魏宝阳诡秘地一笑,说:对,这就是宰肥羊的第一步,能顺着牵的,就顺着牵进来:遇上你越是在前面顺着牵他,他越是跟你挣的倔种,你就要在后面给他一鞭子。这种人一般都有点钱又很自以为是,在那点可怜的自尊心作用下,他会不顾死活地往前窜。然后又说,你等着,出不了几天他还来,而且还是带着钱来,把钱往桌面上一拍,说,老子买了。

李芸淡淡地赞叹道:魏副总,你真聪明。

几天后,那个人果然又来了。魏宝阳凑上去,问:怎么样,想好了没有?那个人挺起了胸脯说:我今天不是来谈买房子的事,我是来说尊严问题,我要你给我道歉。别以为你们有钱就了不起,我也不是好惹的。魏宝阳的火腾地一下子就上来了,自从参加工作到现在,还没有人敢对自己这样说话,他吼道:你到底买不买,不买就滚蛋。那个人说:你这样对我会后悔的。魏宝阳冷笑道:后悔?时下房子的行情这么好,我们房子又不缺你一块臭肉。

那个人走后,魏宝阳不好意思地对李芸说:今天咱们遇上的不是头肥羊,是一个赖皮狗,这招不灵了。李芸说:恐怕还是头倔驴。

一个酒令

经李芸这么一提醒,联想到那天的事,魏宝阳的火腾地一下子就起来了,一个农二代要跟有钱有势的开发商pK!他简直是活腻歪了。李芸急忙劝解道:魏副总,你是啥身份,犯不着跟他置气。不如双方都退一步,做一次了断算了。魏宝阳哼了一声:了断!他不配。说完,带着人直奔工地。这个魏宝阳可不是一般的人,他爹就是丰达房地总公司的老板,典型的富二代。

魏宝阳带着人刚走,李芸就急急地拨了一个电话,说:王全哥,魏宝阳找你去了,你快躲躲吧,咱不跟这种人置气了好不好?电话那头的王全哼了一声:我怕他个逑,光脚的还怕穿鞋的?看看咱这头肥羊怎么整治这条黑心的狼。李芸担心地说:人家有钱有势,咱是斗不过人家的。王全愤愤不平地说:斗不过也要斗,看他对你那样,我就要好好教训一下这小子。对了,李芸,你别在那里干了,我看他不是什么好东西。李芸无奈地说:这里工作轻松,工资又高,不在这干,上哪能找到这样的工作啊!再说,就凭你一个人赚钱,啥时候能凑够买房的钱?王全无言了。原来,王全和李芸是到城里飘的恋人,他们一直梦想着在城里落地生根,可是高昂的房价,让他们的梦变得越来越远。

魏宝阳带着人在工地上找到王全,过去揪住他的衣服说:小子,你与我作对是不是?说完就是一拳。王全揉了揉被打的地方,并没有害怕,也没有生气,而是嘿嘿一笑,说:来吧,小子,有什么能耐就往爷身上招呼吧。说完,抱着头往地上一蜷缩,斜视着魏宝阳说:你是想把我打死了呢,还是打残了?打死了,有你这样一个富二代在黄泉路上做伴,也是荣幸;打残了,我正好找到养老的地方,我正不想干这又脏又累的活呢。

没想到还遇上一个青皮。

魏宝阳一时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僵持了一会儿问:你小子这样给我使坏,到底想干什么?王全抬抬头说:使坏,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不干什么,只想要讨回我的尊严。

魏宝阳只好恶狠狠地甩下一句话:狗屁尊严,记住,你再敢胡说,老子饶不了你。然后灰溜溜地走了。

接下来,魏宝阳他们的情况就更不妙了,不但看房的人没有了,就连那些本来约定好要交钱的买房人,也取消了交钱。怎么回事?原来小城本来就小,王全被打的事很快就成了街头巷尾的话题,而且还被添油加醋地传开了,说魏宝阳为了封口,雇用了黑社会,痛打了说真话的建筑工。

金九银十马上就要到了,看着空荡荡的销售大厅,魏宝阳有些坐不住了,更倒霉的是,这件事也传到老爸那里。老爸说,没用的东西,自己拉的屎自己擦屁股。其实魏宝阳这次被发配到这个小山城,还有另一个原因:在城里混的这几年,魏宝阳真本事没有学到,坏毛病却养成了一大堆,弄得他老爹成了他的消防队长。老爹一气之下,把他在克什克腾旗县的项目,扔给了他,声称如果在房地产行情这么好的情况下,就连这个小县城都经营不了,他就把自己的财产,也实行时下流行的裸捐,让他连钱毛都别想捞着。

老爸发飙,让他这个富二代打起了寒战。虽说他明知老爸说的是气话,但他也觉得自己也不能老是这样下去了,人要脸树要皮,好歹自己也是大学生吧。可魏宝阳没想到自己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在这阴沟里要翻船。

李芸在一旁怯生生地说:对不起了,魏副总,都怪我。魏宝阳摇摇头说:这跟你没关系。然后看了一眼满脸担忧之色的李芸,随口问道:你是本地人,你说说,对付这种无赖有什么好办法吗?

李芸想了想,试探着说:魏副总,你吃过宰肥羊这道菜,可是在我们这里宰肥羊还是一个酒令。一个人手里攥着两个大石籽,代表着狼,另一个人手里是一些小石籽,代表着羊。两个人同时伸出,逢单狼赢,逢双羊赢。意思是狼只吃落单的羊,不动群羊。咱们面对的可能是一群肥羊。

魏宝阳来了兴趣,问:那你说说怎么调教群羊?李芸说:群羊看头羊,按我们这里牧区训羊的办法,这种领头的肥羊咱不能宰,得把它喂好了。宰了它,无头的肥羊要跑到另一群去,喂好了,它能带来一群羊。魏宝阳好奇地问:怎么个喂法?李芸继续说:魏副总,你是啥身份,跟他置气不值得。不如双方都退一步,做一次了断算了。魏宝阳想了想说:好吧,等这事风头一过,我再收拾他。随后拉住李芸的手,深情地说:真的谢谢你。李芸顿时满脸绯红。

了断是要了断了,可是王全竟然狮子大开口,提出要八万八。

魏宝阳气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说:这是在敲诈。传话的人说:那个人说了,他现在大小也是县城里的名人,请名人代言,少了也掉价。魏宝阳恨得牙根都痒痒,但是也没法,只好说给。给是给,但王全必须挨个向那些走了的房主去澄清事实,说他是为了跟自己怄气,才编了那些谎话。

王全同意了,也照这样去做了。可是手下人却哭丧着脸回来报告魏宝阳:这次不灵了。魏宝阳问:为什么?手下人说:王全多半都被人家轰了出来,说他这个小子准是收了人家的钱,或者受到人家威胁,这年头,有钱人和无赖的话最不能信。

魏宝阳正无计可施之时,王全打来了电话。王全阴阳怪气地说:魏副总啊,还需要帮忙吗?魏宝阳强压着怒火说:你要的钱我给了,可你造成的后果一点也没好转,也太不仗义了。王全说:想要消除不良影响,办法倒是有,可你还得出点血。魏宝阳咬牙切齿地说:说吧,多少钱?王全说:五万三。魏宝阳问:说吧,怎么办?王全嘿嘿一笑说:带好钱,等我的电话。

魏宝阳的手下人说:我们不能再让这种农村的无赖敲诈了。魏宝阳阴险地一笑:他也太小瞧了我。然后吩咐下去,此次去带上有关系的电视台记者,给他来个暗访,到时候在电视台给他一曝光,说不定效果会大不一样。

一盘古老的棋局

第二天,魏宝阳果然接到主全的电话,按电话的指点,先到了城东,又转向城北,最后竟然出了县城。魏宝阳他们一行人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看起来这个小子真是在想骗钱。魏宝阳转过头对记者说,把机子收藏好,到时候,咱们连人带钱一起给他抓个现形。

最后他们拐进一个山清水秀的小村子,可奇怪的是,这个山村空荡荡的,少见人烟。魏宝阳他们好不容易才见到两个在树下歇息的老牧人,他们正在地上玩几块石籽。

魏宝阳好奇地问:大爷,你们在做什么?老人说:没事,宰肥羊玩呗。魏宝阳心一动,问:宰肥羊?你们这里哪有什么羊啊?老人说:这种宰肥羊我们都宰了好多辈子了。说完,指着地上的十六个方格交点上的大小石头说:科尔沁草原上有一种古老的棋局叫宰肥羊,随便用两个大块石头做老狼,二十个小石籽做肥羊。在地上画上纵横五条线,两只老狼占中央,二十只肥羊分五堆,分居四方。老狼一次只能吃一个单子,遇到两个在一起的就不能吃。如果四周都是两个以上的肥羊,老狼就会被憋死的。走棋的时候,切记狼不能贪吃,肥羊也不能落单。

魏宝阳听了呆呆的半天无语。这时,魏宝阳的电话又响了,打电话的还是王全,王全说:在村子的东口,第二个门就到了,记住不要耍花招。魏宝阳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魏宝阳他们又转了好大一会儿,才在一所院落里见到王全。王全张口就问:钱带来了没有?魏宝阳说:带来了。然后把钱交给王全,王全蘸着唾液数了数,揣在兜里,起身往外就走,魏宝阳上前一步拦住他,问:你要去哪?王全说:回家。魏宝阳问:这不是你的家?王全一笑,是啊,当然是,我想去我的新家。魏宝阳看看四周几所空着的新房子问:哪一个是你的新家?王全说:我的新家在城里。

魏宝阳微微一笑暗示记者,记者点点头,他早已开好了机子。魏宝阳继续说:对,人都应享受生活,在这穷乡僻壤生活一辈子,也太亏待自己了。王全颇有同感地说:那是当然。我爹妈面朝黄土背朝天活干了一辈子,我这辈子绝不能这样过。魏宝阳继续引导着他说:对,对,城里的天上人间不夜城没去过吧。王全点点头。魏宝阳说:那地方玩的绝对是高档,在那地方住上一段时间,也不枉此生。王全眼里透出惊喜的光:真的,我给你放了点血,你可别给当上。魏宝阳哼了一声,你也不想想,这点钱对我算啥。王全说:我想也是,从你明目张胆地揍我,我就知道你也是在外面混过的人,得,你解了气,我呢,捞了实惠,咱这就两清了。

魏宝阳恨不得当场就把这个无赖扯成八瓣,但他想把这个光曝得更彻底些,就说:我们回城里,顺便捎着你。王全说:那敢情好了,我正好省个路费。

谁没下好逮盘棋

进了城,路过一片楼群,王全说:到家了,下来吧。魏宝阳看到这里正是自己的楼盘,也就是自己最初推荐给王全的地方,惊讶地问:怎么,你的家在这?王全说:暂时还定不下来,不过我的亲戚和老邻居就住在这,就是被你们宰过的那些肥羊。

说着他指着一幢楼说:你看那三楼是我二叔的二儿子,他靠大白菜,买了一个平房,这几年遇上拆迁,换了个好房子,还有那二楼,是跟我一起玩大的二子,他在油田打工赚了钱,还有他说着说着,眼里充满了兴奋的光,然后,掏出魏宝阳刚才给的钱,递给魏宝阳说:把钱都给他们送去吧,这都是你们偷工减料、缺斤短两欠他们的。王全说完,下了车,消失在细雨中的楼群里。魏宝阳呆呆地看着王全的背影,半天才说:狼不能贪吃啊!

那个记者问:还录不录?魏宝阳说:停。

下了车的王全,走到一个僻静处,打了个电话,说:李芸辞职吧,这回买房的钱凑够了。电话那边李芸犹豫了一下说:王哥,你还是把讹诈人家的钱还给人家吧,这样办我心里不踏实,我怕。王全嚷道:怕个啥,就行他们黑心,把咱当肥羊宰,不行咱羊群给狼放点血?不给他放点血,他也不知道,咱农二代姓啥,李芸说:王哥,帮大伙讨回个公道,没错,可你不该趁机大捞一把。我一直在劝你,咱不能这样,你怎么就不听啊!王全急了,说:没有房,你妈能同意咱结婚吗,这样好的机会,不捞白不捞啊。李芸说:靠这方式咱有了房,我不同意。我妈怕你没房,我嫁给你受累,可我更怕你的贪心不足啊。

李芸说完啪地关了手机,眼看着在城里落地生根的梦马上就要变成现实了,一种惴惴不安的感觉却袭上李芸的心头,望着窗外飘着的蒙蒙细雨,她感到这座城市离自己似乎还很遥远。

魏宝阳回到公司,李芸关心地问:魏副总,一切都搞定了吗,那个无赖没为难你吧?魏宝阳摇摇头,说:没有,他给我上了一课,很值得的一课。然后看了一眼李芸,说,玩起宰肥羊来,我还得向你们牧民们学啊!李芸的脸又是一红,说:我真的没有啥,只是想到哪就说到哪。魏宝阳轻轻地握住李芸的手,说:跟哥一起干吧,哥是头狼,真的很喜欢你这个纯朴的小肥羊。李芸的脸更加绯红,转身走开了。

几天后,李芸给王全打了个电话,说:王全,咱们的事就此了结了。王全说:李芸,你不能这样,我们是那么相爱,我答应你,把那些钱还给他。李芸淡淡地说:王哥,那钱就不必还了,你留着买房子吧,再找一个比我好的女孩。王全急切地说:李芸,你不能这样,就给我一次机会吧。李芸淡淡地说:我给了你机会,我就会失去机会的。王全吃惊地说:你是不是看上那个小子了,他是个花花公子,不会给你带来幸福的。李芸还是淡淡地说:他就是再花,可我也愿意跟着他,跟上他就跟上了他的所有社会关系。这是我这些年来,在城里一直梦寐以求的。

不久,魏宝阳在李芸的协助下,公司的形象有了好转,李芸也成了魏宝阳的人。

这天,魏宝阳递给李芸一张纸,笑眯眯地说:看看吧。李芸娇媚地一笑,问:魏哥,什么呀?这么神秘。低头一看,顿时愣住,那是一封辞退信。李芸怒视着魏宝阳质问:你,你说的话,都不算数了,你这个伪君子,流氓,无赖。魏宝阳一笑,说:你别忘记了,我是只狼。羊想跟狼在一起,是不能耍单的。而后又说,王全把你的事跟我全说了,你不是我想象的那样,我不想让身边睡着一条贪心的蛇,我真是太小瞧农二代了,你们远比我想象的厉害。

李芸茫然地走出豪华的房地产公司销售大楼,在漾漾的细雨中,失声哭泣着。不远处,出现了王全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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