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但主要战事的结束,却因为虎头要塞的负隅顽抗推迟了11天,守军的狂热制造了不必要的流血和牺牲,至于其唯一的遗产,已成了这个民族难以抹销的污点。

1945年的第227个黎明降临时,许多迹象表明这天将是平淡无奇的:柏林的黑市上人头攒动,罗马正在恢复繁荣,莫斯科树立起新的斯大林画像,巴黎则沉浸在歌舞升平之中,但在东京上空,骤然响起的是广播而非空袭警报,裕仁天皇在有气无力地讲话,很多人在哭,但更多的人长舒了一口气——这代表着历史上最重大的事件,世界大战的大门被永久关闭了。

杀戮似乎终结,但跌宕起伏正是历史的最大特点。在战争的大门背后,恶魔依旧伸出手来,试图将更多的生命带向毁灭。战火依旧在中国东北延烧,少数日军依托要塞、拒绝投降,以残忍的方式负隅顽抗。本文所叙述的,正是这众多垂死挣扎之一,即对虎头要塞的进攻和围困。它是疯狂、恐惧和绝望的集合,又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最后一战。厮杀在投降后进行了11天,直到8月26日守军全军覆灭。

远在边境线

和坎尼或滑铁卢一样,如果不是战争,虎头这个名字将默默无闻。事实上,在20世纪20年代,它也只是中国东北的一个无名小村。土坯房被泥泞的街道围绕,陋室中人和牲畜混居,沼泽构筑起与世隔绝的环境,使之成为走私的理想场所。但1931年,命运悄然上演了转折:日本占领东三省,而虎头——这块孤悬在边境线上的荒凉土地,因为得天独厚的位置而受到垂青。它紧邻乌苏里江,如匕首般直指海参崴和乌苏里斯克,并将东岸的苏军战略枢纽(如西伯利亚大铁路)尽收眼底;另一方面,由于满洲东部崇山峻岭的阻挡,机械化部队很难通行,因此只要有一支军队扼守虎头,就有机会阻挡大部队的进攻。

安宁再也没有了它的踪影,一幅惊心动魄的画卷在荒原上展开。阳光依旧,沼泽像绿色的海洋闪着粼光,但在方圆几公里的地下,痛苦的氛围主宰了一切。数量惊人的水泥、钢筋和沙石在火车站卸下,如洪水般涌入郊外的四座丘陵。

浩大的工事在挖空的山体下诞生,它们由几十条隧道相连,像蜘蛛网一样四下伸展;钢筋混凝土掩体雄踞在制高点上,配有观察哨、气象观测站、通信网络等附属设施;重要的地段设有暗道,它们隐藏在伪装背后并由火力网覆盖;没有死角的阵地前是精心布设的雷区;大量物资囤积于地下,赋予了要塞经受长期围困的能力。关东军的首脑们扬言,即使陷入包围,虎头也足以坚守半年。

是来自华北的奴隶劳工和战俘构筑了这一切,他们被蒙住双眼带往地下,开凿一个走廊或一条隧道。工程自然是在极端的保密中进行,虎头被宣布为禁区,进出的信件必须经过审查,闯入的平民将遭到军法处决。1943年的某天,要塞基本竣工,日军将劳工集中在一处洼地,以“宴会”为幌子枪杀了他们。

尽管现场被迅速填平,但谣言依旧在以惊人的速度扩散。每当骤雨降临,总会有尸骸暴露出来,它们为小道消息提供了旁证,士兵加藤传三写道:“我们入伍之初,中猛虎山背后的野地里,时常暴露出(劳工的)磷磷白骨。”

关东军第4国境守备队驻扎于此,7000名官兵被分成三个地区队、12个炮兵中队和一个工兵队,拥有24门重型火炮、33门山炮和步兵炮、8门中型迫击炮、18门高炮以及10挺高射机枪。300毫米重炮居高临下地威胁着伊曼(今俄罗斯达里涅列钦斯克)的乌苏里江大桥。出于安全考虑,苏联方面在17000米外建造了全新的铁路支线。1942年1月,为攻击这些新的战略要地,400毫米榴弹炮被移入工事,它是日本陆军的最大口径火炮,炮弹重达一吨,射程超过20000米。1943年,威力巨大的240毫米列车炮也经铁路运抵,其射程是400毫米炮的2.5倍,同时大量的150毫米加农炮和240毫米榴弹炮构成了上述火力的补充。一旦战争打响,它们将承担起杀伤敌军、切断远东铁路和为友军赢得时间的三重任务。

日本有句谚语,叫“从清水寺舞台上跳下”(铤而走险),但对野心勃勃的军部而言,风险并不是关键。战况很快在1944年恶化,关东军的精锐被送往太平洋战场,缺员则从国境守备队中补足。1945年2月,以第4国境守备队为骨干,第122师团成立,装备也被移走,第15国境守备队在留守人员的基础上诞生。新守备队只剩1400人,有经验的老兵更是所剩无几。但真正可怕的或许是上级的盲目乐观,当两军剑拔弩张时,他们依旧宣称“关东军坚如磐石”,而讽刺的是,后勤部队的大疏散,恰恰是在7月,从距当地不远的虎林开始。

致命一击的准备

随着后勤单位离去,虎头陷入风雨飘摇,而在对面,苏联人却是志在必得。1945年6月,扎赫瓦塔耶夫中将调往远东,担任第35集团军司令,这是一位雷厉风行的领导者。在给方面军的报告中,他这样写道:“我请求避免强攻,派主力展开迂回,越过完达山,向东北腹地挺进,只留下一个步兵师消灭虎头要塞!”远东第1方面军司令梅列茨科夫的回复言简意赅:“我赞同你的思路。”

进攻任务最终被交给了第264步兵师(鲍里斯·维诺格拉多夫少将)和第109筑垒地域(指挥官瓦尔文上校,“筑垒地域”是苏军的一种特殊编制,由炮兵、机枪和步兵组成,用于承担特定地区的卫戍任务),在伊曼则部署着内务人民委员会的第57边境警备队(2300名士兵和六艘炮艇),他们都得到了炮兵部队的加强。

在苏军厉兵秣马的同时,第15国境守备队的指挥官西胁武大佐离开岗位,前往鸡宁县(今鸡西市)参加第5军的作战会议。会上,他恳求加强对虎头的关注,但这一警告被漠然视之——在关东军司令部,将军们坚信9月前不会遭遇进攻。

现实比预想残酷。早在8月5日,就有苏联巡逻队越过边界,深入东北境内40公里,乌苏里江上出现了浮桥,通讯中频繁显露出行动的征兆,但关东军却天真地认为,这只是苏军夏季演习的一部分——的确,1945年6至7月间,繁忙的景象曾出现在虎头对岸,那是第35集团军的大规模实弹演练。结果当雷鸣般的炮声真的在乌苏里江上空回荡时,它的作用仅仅是加剧了守军的神经衰弱而已。

8月9日凌晨1点,进攻在此起彼伏的炮击声中开始,滂沱大雨掩盖了士兵的行踪。尽管方面军司令部的指示是尽可能隐蔽,但第35集团军的重炮部队仍旧我行我素。

高纬度地区,黎明来得早。不到4点,阳光穿透云层,将饱经摧残的土地展现在所有人面前——上万个弹坑彼此重叠,灌木成片消失,只有硝烟在雾气中飞散,为炮兵的威力提供了雄辩的展示。作为官方的历史作者,提尔希林和菲罗多希耶夫将镜头转向了士兵,他们斗志高昂,激动得浑身颤抖:“是进攻前的漫长等待,让所有人陷入了狂热的躁动之中。”

八月风暴

虎头上空警报此起彼伏,和战友一道,年轻的上等兵冈崎哲夫正拖着速射炮向虎啸山(苏军所称的145高地)飞奔,令他惊讶的是,尽管炮声隆隆,但因深处内陆,周围依旧是一派和平景象。此时,伴着低沉的马达轰鸣,苏联第57边境警备队横渡了乌苏里江,第1058步兵团的先遣营稍后赶到,紧接着是第1056团的两个营。经过数小时激战,两个桥头堡已在虎头镇南北渐渐形成。

丰硕的战果无法掩饰巨大的伤亡,阿列克谢·弗门科的排只有六人幸存,许多分队在枪林弹雨中惨遭毁灭。但在官方文件中,英雄主义掩盖了一切:“边境警备队遭到毁灭性的火力打击,命运陷入千钧一发。彼得·奥夫奇尼科夫被机枪击中,用最后的力气将反坦克手雷掷向敌人暗堡,部队得救了,但这位英雄却在异国的土地上牺牲。”

维诺格拉多夫少将尤其关注先头部队的命运,他们背靠乌苏里江,守卫着两个方圆不到一公里的地区,如果遭到猛烈进攻,形势将尤其危险。但日军的巨型火炮没有发难。因为在西胁大佐离开后,代理指挥官大木正大尉陷入了不解,他不知道这是一次局部冲突,还是苏军的总攻击。事实上,困惑的不只有他一人,当天上午6点——炮击后的五小时,关东军司令部方才如梦初醒。

开火命令下达已是11点,一吨重的炮弹向伊曼大桥飞去,几乎将桥面炸得支离破碎。很快,苏联人的报复以更为恐怖的方式降临。49架轰炸机呼啸而至,在要塞上空肆虐了两个小时。所有苏联炮兵都在全力开火,他们在前线部署了观察哨,无数望远镜在硝烟中搜寻着400毫米炮的踪影——它的炮管从厚重的混凝土外罩中伸出,宛如神话中的远古海兽。炮战持续了三天,直到400毫米炮因频繁发射而开裂。最终是指挥官的鲁莽引发了毁灭:在第73发炮弹发射后,巨炮猝然炸膛,全体炮手无一人幸免。

建造要塞是为了保护生命,但讽刺的是,无论是日军士兵还是军官,却对生命丝毫不加吝惜。冈崎哲夫提到过一个事件:在完好无损的速射炮旁,受轻伤的伍长拉响了手榴弹,自尽的同时也炸毁了火炮。苏军第1056步兵团从桥头堡向北推进,同时第1058团和第109筑垒地域从东岸不断抵达,几乎形成了对要塞的包围。退出前哨的守军只能采用夜袭的方式,炮兵第2中队的小分队潜行到河岸附近,缴获了军刀、步枪和手枪等战利品,但另一支分队则没有那么幸运,他们被早有准备的苏军发现,在枪战中悉数丧生。

8月10日天气放晴,但硝烟和尘土很快遮蔽了视线。苏军发回报告:“(当天的)主攻位于南面,北部和中部是牵制攻击,目的是夺取城镇,并从背面突入虎头要塞地区”。第1056团和第109筑垒地域在虎头镇卷入激战,正前赴后继地试图夺取码头,第1058团的目标是要塞南郊,其中一部分楔入了守军第1中队的防线。堑壕中刺刀飞舞,哀嚎和爆炸此起彼伏,冈崎哲夫回忆道:“到处都是黑压压的尸体,呈放射状带子连接在一起,简直是一派可怖的、地狱般的场景。”

一名被俘的苏联中尉向日本人承认,战斗打响后,他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但士兵们决定不浪费时间”,在《为祖国而战的工兵部队》中,作者却用革命热情掩盖了疲倦。为清除工事,突击分队被组建起来,包括步兵排、工兵、火焰喷射器和坦克;而破障小组则由六到八名机枪手及工兵组成。10日深夜,这种战术第一次得到验证:在暴雨般的炮击之后,第1056、1058团和第109筑垒地域三管齐下展开攻击,每个先头连都有一到两支这样的分队,他们趁着茫茫夜色动身,悄无声息地向目标奔去。5点不到,天色破晓,进攻者的身影暴露在枪口下,鉴于伤亡,行动被迫中断。

扎赫瓦塔耶夫接到消息非常惊讶,现在他决定“不再依靠数量而是方法”。第1058和1060团被调走,参加虎林和密山的战斗,要塞则交给炮兵、步兵和坦克攻克。阵地中央的观察哨首先被摧毁,而最坚固的据点则被交给步兵。这体现了典型的蚕食战术,它的关键不在于一拥而上,而是分割、孤立和包围歼灭。11日下午,炮兵第2中队的300毫米榴弹炮遭到攻击,日方被迫在炸毁阵地后撤退。119高地陷入围困,步兵第2中队与主力之间的所有联系中断,但他们将依托工事继续作战。

苏联人在12日花了一整天来巩固阵地,并设置了炮兵观察据点,它们为第224大威力榴弹炮旅提供了精确的引导。下一个目标是要塞核心区域,《八月风暴》中写道:“首先,他们(苏军)占领了堡垒东北端的日军前哨,然后步兵和坦克从西面楔入敌军阵地。同时,东部的苏联军队夺取了守军第3中队的制高点,日军发起反击,双方用手榴弹交战……从这个制高点,苏军派出突击组,渗透进要塞的防御工事里面。”

工兵在通风口点燃汽油,使濒于窒息的日军逃向地面,而坦克则突入炮兵阵地并大开杀戒。虎头要塞已奄奄一息,但正如神话中的多头怪蛇,在不停遭遇重创的同时,它又维持着顽强的生命力。临江台上的日军小队被击溃,8月13日,他们多次反攻均告失败,最后,一名22岁的见习军官独自冲向苏军,迎接他的是冰雹般的手榴弹。

下一个迎来进攻的是103高地。8月14日的暴雨过后,苏军开始了蚕食和突破。他们向150毫米加农炮阵地冲锋,但遭到了手榴弹和直射炮火的猛烈袭击。晚上,大约15辆坦克出现在103高地以北,朝要塞的主入口轰击了大约一个小时,但85毫米高爆弹并没有给厚达三米的混凝土墙造成破坏,使坦克手们只能悻悻撤退。

8月16日,在倾盆大雨中,围绕中央高地的战斗已接近尾声,再往西,约30辆苏军坦克攻击了步兵第2中队驻扎的145高地。180名守军在一名少尉带领下负隅顽抗,他们中130人是步兵,其余负责操作过时的37毫米反坦克炮。结局是可怕的,当苏军调查人员抵达时,至少100具尸体四散,“军官的死相尤其凄惨”,而他们的死亡仅是延迟了其它地段的陷落而已。

堕入地狱

8月16日之后,要塞的战斗彻底沦为一场猫鼠游戏。苏联工兵和步兵占据地面,日本人则在坑道中惶惶不可终日。他们没有投降的打算,这一点在8月17日杀害劝降使者时得到了证明。当所有停火请求均遭到拒绝之后,苏军立刻用弹雨回击。《八月风暴》中写道:“自行火炮、火箭炮和其他武器进驻114高地的背坡,炮火和空袭使日军反击部队死伤惨重。”步兵第4中队位于要塞最北角,号称“固若金汤”的工事在一天之内陷落。炮兵第2中队的据点也摇摇欲坠,到17日只有75名守军幸存,残余部队不得不向主防御工事突围,但大部分被俘虏或击溃。

8月17日大约22点,苏军在强大的炮兵掩护下展开总攻,这次攻击持续到18日黎明——第255步兵营(隶属于第109筑垒地域)试图进入地下,日军则用平射火力回击。为避免伤亡扩大,瓦尔文上校命令部下撤出。虚幻的希望出现了,流言蜚语在守军当中不胫而走:

“一定要坚持到晚上!”

“莫非援军已经来了?”

但到来的只有苏军的重型火炮,第224大威力榴弹炮旅第6连上交了一份报告,宣称仅用八发炮弹就解决了四个炮塔。在重型炮弹的轰击下,混凝土顶盖崩塌,进出通道化为一个小湖,倾盆大雨从弹坑中奔涌而入。战斗胜负已定,唯一的悬念在于结局——确切地说,是守军投降还是鱼死网破。大木大尉已在混战中死去,指挥权归于士官,但士官更为顽固,正如贫困的阶层中多产生狂信者。19日上午,当进攻者逼近时,守军“自决”的爆炸声响起,只有少数人遁入要塞深处,靠污水和干面包苟且偷生。

苏军开始收敛尸体,对守军的命运漠不关心——毕竟,对方弹药告罄,而战争已经结束,强攻只能增加不必要的损失。但是,他们没有忘记在必经之路上架设机枪,在突围的小股日军中,只有少数人得以逃生。

在地下,数百名平民和伤员被士兵挟持,8月9日,他们曾匆匆进入地道,试图获得庇护,但事实证明,这完全是一厢情愿,当军官们置投降诏书于不顾时,便证明了这必定不是一支保护民众的队伍。

肃清坑道的战斗持续了两天。为消除零星抵抗,苏军使用了瓦斯气体,使死亡变成漫长的折磨。23日降临时,只有虎啸山(145高地)处在日军的控制之下。随着乌苏里江畔的炮声减弱,60余名幸存者陷入了迷惘:休战持续了几天,没有人知道该如何行动。有人天真地认为,和平将持续很久,但远方的浓烟打破了他们的幻想——这是苏联人在对主阵地实施爆破。

终于,8月26日拂晓,虎头要塞的末日临近。20门重迫击炮、10门重型榴弹炮和1000名步兵构成了庞大的进攻阵容,而抵御这一切的,只有一门反坦克炮、几挺机枪以及60名形容枯槁的守卫者。冈崎哲夫在一个远离山头的地方站岗,突然,巨大的声响震动了山谷,虎啸山上烟雾弥漫、尘土飞扬,维诺格拉多夫少将决心已下,这是对虎头要塞的最后进攻。

年轻的上等兵呆若木鸡,只能钻进山谷深处,他提心吊胆地紧扣着钢盔,眼前则是如电影般闪现的往事。但死亡没有降临,只有炮弹在近旁留下了一处可怖的深坑。20分钟的折磨结束后,他开始沿赤裸的山脊向上爬去,用仅有的四枚手榴弹驱散了一群苏联士兵。这时空中出现的三发信号弹吸引了他的注意,它标志着新一轮炮击的开始:“山崖崩落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平地,交通壕已被炮火掩埋,形成广阔的沙砾场,仅留下的小树丛也被炮火成片削去。”

“乌拉”的怒吼声在原野上回荡,幸存的日军也声嘶力竭地呐喊。山顶周围枪声大作,但没过多久,三八式步枪的零星射击就被冲锋枪的急促扫射压过。

许多装束奇特的士兵出现了,他们将一个又一个的包裹装上小车,吃力地推着它向要塞的入口走去。冈崎哲夫被这一诡异的景象吸引,目光死死地盯住他们:那些小车被顶在要塞的通道上,滑向幽深的隧道尽头,三秒钟后发生的一幕令上等兵目瞪口呆,因为要塞内部发生了剧烈爆炸,“甚至大气都像石头一样发出尖锐的嘶鸣”。直到后来,他才意识到,小车上全部是烈性炸药——苏军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将要塞夷为平地。

这种手段取得了立竿见影的效果,地下要塞接连腾起大火,从分水岭两侧喷出滚滚浓烟,新一轮更猛烈的爆炸带来了刺眼的强光,让入口处的士兵陷入了暂时的失明。在此起彼伏的爆炸声中,虎啸山暴露出鲜红色的山体。侧影变小而且模糊,朦朦胧胧地沉入了浓烟之中。此时是1945年8月26日下午3时30分,第二次世界大战的主要战斗至此画上句点,与之伴随的是伤亡惨重:苏军有近500名官兵阵亡,伤者的数字至少三倍于此,这一切原本是可以避免的,但守军相信战死会带来永恒的“荣誉”。

有件事情不得不提,那就是在东西方的传说中,启示总是随着强光与毁灭一道降临,如果说广岛和长崎是这样的一次启示,那么虎头要塞的毁灭一定也是,在那耀眼的白光背后,冥冥之中仿佛有一种信号,而且它不只意味着一个终点,同时也预示着一个新的、多事之秋的开始,在离虎头要塞300公里的朝鲜半岛,美、中、日、俄、韩——五个国家围绕东北亚命运的较量仍在继续,尽管这种较量如今已不再发生于战场,并且抛弃了血腥的形式。

附表:

虎头要塞之战双方作战序列

苏军

第264步兵师(司令鲍里斯·维诺格拉多夫少将,辖第1056、1058、1060步兵团,第825炮兵团)、第109筑垒地域(司令瓦尔文上校)、第8筑垒地域一部、内务人民委员会第57边境警备队、第224大威力榴弹炮旅、第34独立炮兵营、第125坦克旅第3营、第62反坦克炮兵旅一部、第67近卫迫击炮团。

共计约20000人,65门大口径火炮,40辆坦克和自行火炮,至少120门迫击炮和反坦克炮。

日军

第15国境警备队、虎头陆军医院、部分“旭”开拓团成员、伪满“江上军”一部(驻虎头镇)。

共计约2000人,含妇女、儿童和朝鲜劳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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