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城之白家富甲一方济世堂少爷不务正业。万般皆下品唯有养蜂乐。深山求艺结缘高人养蜂退匪赢得芳心。山匪恩将仇报医者以德报怨。遇阻截提议蜂杀凭绝技向死而生。噫玩物丧志玩物成事盖因精与不精之别也

凤中处武陵之腹地山上植被茂密四时野花不断因此蜂类繁多应有尽有由此应运而生出众多养蜂人。

其中翘楚者当推白继业。他不仅养蜜蜂数量居榜首更破养蜂之先例以养马蜂为乐实属怪异之人。

白继业字凤翘自号游仙光绪六年出生凤中城北人乃凤中济世堂老板白豪富之七子。白家祖业盛大至白豪富手上更是大发除占地百亩的栖凤园外另有济世堂占据凤中城北一条街几乎垄断凤中及周边州县的药材交易。白家又设医馆聘坐堂先生二十有余个个都是杏林高手尽管诊疗费奇高求医者却络绎不绝这几项加在一起白花花的银子每日如流水一样进入白府。

饱暖思淫欲。白豪富娶妻室五房生七子十女。白继业乃五姨太所生排行十二自小聪慧却因被家人骄纵顽劣异常。白父原本期望他继承祖业成为凤中翘楚不想他偏不遂父愿。白父投巨资让其于汉口求学他却游玩名山大川出入烟花柳巷。白父派人将他找回让他回家打理医馆他却不去当那少东家偏去跟着医馆里的先生们学那问诊开方的手艺。白父无奈只得听之任之了。

白继业涉足养蜂实属偶然。

那日白继业外出厮混返回医馆时已是步履踉跄酒气熏天。医馆正忙先生们对此见怪不怪便没人顾及他。他口渴难耐见问诊台上有一瓦罐也就不管不顾一番牛饮之后沉沉地睡了过去。然睡之不久却被吵嚷声惊醒过来原来是一先生为患者配制的一罐药液不见了踪影正四处找寻。

白继业见问发觉自己唇齿间分明还甘甜中夹杂着中药味遂似有所悟问“可是置于问诊台上的那个瓦罐”

先生盯着白继业道“正是少爷可曾见过”

白继业摸摸后脑勺便道“先前酒醉口渴只道那罐中之物乃茶饮便饮了怎知却是药液”

先生便笑道“少爷真是好口福。此药乃蜂蜜与中药配制原本是要配给患者用于祛痰止咳的您却误打误撞用来解酒去痛。难怪少爷酒醒得这般快呢”

白继业惊奇道“蜂蜜竟有如此功效”

先生道“蜂蜜可是宝贝其功效远非只此更有提神解困、消积润肠等诸多奇效呢《本草纲目》有云蜂蜜生凉熟温不冷不燥得中和之气故十二脏腑之病罔不宜之。”

白继业闻说兴奋道“可否把这蜂蜜拿来我瞧瞧”

先生道“这有何难济世堂每年收入蜂蜜千斤有余用于制药库中当有存余。少爷可随老朽前往一探真容就是。”

二人立马前行入库房验视。

蜂蜜盛于陶瓮中瓮口覆白布再浇白蜡密封置地下室以保恒温。值守者去蜡开封立马便香飘四溢刺激得白继业好不兴奋只听他自言自语道“蜂蜜原来是这等模样真乃世间尤物也”

先生便道“少爷所见乃槐花蜜也。其实不同的季节、不同的花蜜酿出的蜜色、口味各不相同。仅颜色就有水白色、特白色、白色、特浅琥珀色、浅琥珀色、琥珀色及深琥珀色等七类不同之蜂蜜其药用功效各不相属用量用法也各有千秋用准了便生特效。”

白继业闻听更是兴奋便要先生立即带他去看蜜蜂如何酿蜜。先生见白继业如此急切知他习性也不惊异便道“少爷有所不知济世堂只购置、存放蜂蜜是不曾养有蜜蜂的。要见蜜蜂得去城郊野外的农人院落还是等明日一早再前往为好。”

白继业掏出袋内怀表见已是下午四时返回确实困难便遗憾道“看来只有如此了。”

是夜白继业品着蜂蜜遥望着窗外星月难抑兴奋自是难眠。

次日一早白继业便去寻那先生也不多话先生于前白继业居中一下人尾随三人一路兴致冲冲地赶往深山农人养蜂的场所。

花繁蜂忙三月天乍暖还寒三人却是走得浑身大汗。但见沿路李花桃花艳艳开菜花梨花敞开怀白的红的交相辉映紫的黄的竞放异彩又各溢奇香。白继业哪曾见过这等场景自是雀跃欢呼好不兴奋先生见怪不怪只是一一告诉白继业何为蜜蜂何为马蜂何为猴蜂何为米蜂何为胡蜂等等。路途自是行走缓慢到得农人养蜂的茅舍已是午时。

茅舍置于山凹之间篱笆为壁茅草覆顶周遭桃花烂漫粉红满天。白继业见不远处一棵粗壮桃树下一位二八佳人正在秋千晃荡中吹着木叶乐声甚是悠扬。佳人长发白衣随着秋千的摆动长发飘飘衣袂飞舞置身粉红之中分明仙女一个。

白继业阅女无数却都是些粉黛俗女烟花俗物哪曾见过如此超凡脱俗的人儿他两眼立时直了全身发僵如被巫师施了定身之法痴了傻了一般。待到清醒直是要飞奔过去却被先生死死扣住手腕饶是他奋力挣扎也是难以脱身。

先生知其习性一边死死扣住白继业一边正色道:“少爷不可造次此为山野农家民风淳朴比不得市井少爷不得失却礼仪否则我等将饱尝苦果”

白继业闻言便停止徒劳的挣扎却是悻悻不已。此时正是蜜蜂采蜜之期但见农家场院内尽是木桶倒置于张张方桌之上许多蜜蜂于那桶桌相连的缝隙间疾疾地进出满院内密密麻麻满眼只是蜂的世界。白继业一时兴起抛却对佳人的牵挂不知那蜜蜂的厉害竟手舞足蹈着闯入了蜜蜂的领地。先生正要阻拦却哪里来得及只见一群蜜蜂瞬间将白继业包围院内立马便传来白继业的声声惨叫。那佳人见了却是熟视无睹只是捂着嘴笑。

先生及下人见白继业这般惨状立时大惊心道“少爷怕是性命难保”便不顾自己的性命双双要去冒险抢救。

正在这时柴门骤响一左手执瓢的白须老翁飘然而出大叫道:“尔等切不可胡乱动弹只须原地静立待老朽施救便是”呼喊间老翁已是奔至白继业身旁疾疾将瓢中之物吸至口中又喷将出来那围攻的蜜蜂便迅速地离去了。

饶是那老翁施救及时白继业头上、手上还是留下了几十处蜜蜂的毒刺。老翁一边将白继业往茅舍中背一边嘱咐余下两人勾腰行走、缓步前移。待先生及下人移步舍内老翁已将白继业身上毒刺处理完毕。白继业痛苦地哼哼不停身形已是大变样。先生、下人正着急老翁却淡然道“无须急躁少爷一个时辰便可醒来两个时辰便可恢复如初。”

先生二人疑疑惑惑只得无奈地等候。

老翁安抚罢二人便对舍外叫道“婉儿哪儿疯去了有贵客临门也不快来招待甚是无礼”

却听舍外答应了一声少顷一白衣女子飘然而至。先生投目望去分明却是那荡秋千的佳人。

老翁见婉儿进来责怪道“只知道疯癫明知那蜜蜂招惹不得却不照护好客人”

婉儿噘嘴道“瞧他那样儿便知不是正经人尝点儿苦头也是他咎由自取”

老翁瞪着婉儿增了愠色道“还狡辩平日叮嘱你的礼仪抛哪儿去了还不去给客人上碗水来”

婉儿如获大赦扮个鬼脸灵巧地闪身而去毕恭毕敬地将两碗蜂蜜水献与两位客人。先生道一声谢一边慢慢啜饮着蜂蜜一边与老翁交谈。

原来那老翁是外地逃荒至此后成养蜂的高手平日除种植些谷物蔬菜外主要是以养蜂为业如此已是四十余年。养蜂之余老翁常于人迹罕至处采挖草药回家熬制成液作驱蜂聚蜂、化毒消肿之用。老翁的老伴、子媳均被歹人所害只剩孙女婉儿相依为命。老翁年逾八旬却是鹤发童颜身体健硕尽显仙风道骨。先生便好一番感慨。问及姓氏老翁却只道山村野夫姓氏无用早已抛却脑外不曾记得了

一个时辰刚过白继业果然醒来肿胀还未全退疼痛倒是全无了。

白继业爬起来仍是十分后怕道“想不到那小小的蜜蜂竟如此厉害”

老翁道“蜜蜂性温原是不主动攻击人的定是少爷突然闯入它们误以为被攻击了这才誓死扞卫家园的。要知道那蜜蜂毒刺长有倒钩一旦蜇人毒刺进入人的皮肤内自是难以拔出脱不了身的而一旦脱身那毒刺连带一大坨肉也就留了下来蜜蜂哪还能活命它们虽是蜇了人扞卫了家园却也丢了性命”

众人闻言好一阵唏嘘。婉儿却是愠怒道“哼无知也便罢了却害了那么多的蜜蜂生生丢了性命”

老翁威严地瞪了婉儿一眼婉儿便噤声噘嘴垂立一旁。

说话间不觉又过了一个时辰白继业全身肿胀消退恢复如常。他好不欢喜对老翁更是感佩有加这就要拜老翁为师学那驱蜂消肿之法。老翁哪里肯依正色道“雕虫小技不学也罢”遂以要伺候蜜蜂为由自去忙碌穿梭于蜂群之间清扫蜂桶外遗存的垃圾。

先生顿觉无趣见天色也是不早便劝白继业打道回府。白继业犟劲突发哪里肯从立誓非要学那养蜂、驱蜂、去肿痛之术不可。

见劝说无效先生与下人礼貌告别老翁老翁叮嘱不可泄露此地便让二人回去了。那白继业却是厚着脸皮缠着不走也不顾老翁的冷脸和婉儿的讥讽只是赔着笑脸志坚如钢地坚持着。

老翁无奈便让他住下了。此后白继业便不顾再次被蜇的危险日日细心观察小心翼翼地学着老翁伺候蜜蜂勤勤恳恳地劳作家务。如是十数日老翁终是感动便开始接纳白继业教白继业养蜂之法但约法三章一是二人不以师徒相称二是白继业不得与外人言及此地信息。白继业一一允诺自此以爷孙之名义相处他也一改往日浪荡的习性终日埋头学技艺除却勤奋更兼孝顺对老翁嘘寒问暖照顾有加对婉儿则是既倾慕又敬畏处处赔着小心。老翁很是如意遂日日悉心教授将平生技艺一一传之毫无保留。

白继业父母尽管思儿心切却也深知白继业秉性只当朽木不可雕懒得再费心思理他其间只是着下人送些衣物银两并不来探视。

转眼间已至农历九月屈指算来白继业已做学徒六月有余。白继业原本聪慧又兼他大动心思穷其精力非学精不可况又对婉儿心生爱意自是不愿被她小瞧是以养蜂割蜜、制药消肿之技已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更学得用蜂毒治平喘、降血压、祛风湿、消脓肿之术。爷孙二人均是喜之不尽婉儿也对其改观。

重阳佳期临近。这日一早起来老翁正色道“继业离家已是六月有余学艺已成也该回家跪见高堂了不可再滞留山野。”

白继业道:“爷爷所言极是明日重阳孙儿自当回家见父母一面。待孙儿清扫完毕蜂桶为爷爷备些柴米之属这便返家不日再来陪伴爷爷”

老翁道“俗语曰‘养儿防老’父母养你不易想来双亲年岁也是不小你不应再滞留深山当于父母膝下尽孝了”

白继业道“孙儿兄弟姊妹众多缺我一人不在身边父母也无大碍今后多回去探视便是。只是爷爷年事已高行动渐显不便孙儿如何能离去孙儿明日回家见父母不日便即返回陪伴爷爷终生”

老翁好生感动也不再多劝只道“你离家多时明日返家不可空手而回。然老朽身边无合适的礼物可带。如若不带却又失了常礼若带平常之物你家大业大又身居闹市二老何等样物品不曾见得如此看来呆会儿老朽只得带你上山采点儿野味做礼物了”

吃罢早餐白继业将蜜蜂打理一番老翁便着白继业背了背篓背篓中放一自制的网兜还有几缕丝线及红色鸟羽另有一锋利的柴刀、一圈结实的绳索、一个尺余大的空木桶、一些食物自己则提一沉重竹筒准备进山。白继业不知欲采之野味为何物又与背中之物有何关联求教老翁老翁笑而不答只言届时便知。

老翁着婉儿留守婉儿哪里肯依道“深山多凶险况那山珍多生于悬崖峭壁爷爷年事已高比不得往昔爷爷冒险去采那山珍孙女不放心”

老翁道“有继业陪同你大可放心”

婉儿道“白兄是生手当不得用的”

白继业见婉儿愿往喜出望外自是极力促成。老翁想了想也不多言便默许了。

时序虽进九月却仍有不少野花竞放蜜蜂、马峰等仍是繁忙嗡嗡之声不绝于耳。老翁于前白继业在后婉儿殿尾三人一路疾疾前行。老翁尽管健步如飞却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婉儿紧跟其后一路喜悦不时扯几片树叶吹着山歌白继业第一次走山路心思都在赶路上了。

正当白继业气喘吁吁几欲累倒之时老翁骤然停下并挥手示意二人停步噤声转过身来走近白继业取出网兜并轻声吩咐白继业抽一丝线将一鸟羽系牢备用。白继业正欲用眼神询问系羽何用却见老翁已至一花树旁闪电般将网兜挥出欣喜道:“网住了网住了”

白继业近前一看却不认得是何物似蜜蜂却又色深、色麻便问“此为何蜂怎么孙儿不曾见过”

老翁道“此乃岩蜂常于岩壁上筑巢酿蜜酿出来的蜜叫百花蜂蜜又叫多花种蜂蜜因其采自百花丛中汇百花之精华集百花之大全故其蜜较家蜂更清香甜润、营养滋补具清热、补中、解毒、润燥、收敛、畅血、养颜、平肝明目、健骨固齿等诸多功效年老之人常饮能强健体魄延年益寿。故今采之送与二老定当有益”说话间老翁眼快手疾已将那蜂捉住让白继业将系有鸟羽的丝线缚于蜂腿之上再放开紧盯了目标遂沿路追击。

也不多时野蜂于一绝壁处停留却有密密麻麻的群峰飞出飞入老翁便知已找到酿制岩蜂蜜的所在。二人入壁下仰视果就见绝壁半腰处有一凹进之所那巢便筑之于此。老翁大喜对白继业道“二老口福不浅此蜜定是不少也不枉你一番孝心”

白继业也是喜之不尽道“我代二老感谢爷爷了”

绝壁甚高且刀削斧劈一般自下而上自是难以到达巢穴三人这就披荆斩棘另寻道路艰难到了绝壁之顶。老翁对山崖望了望取出绳索一端系于大树一端欲系于自己腰际并吩咐二人小心准备自己下崖取蜜。婉儿哪里肯依她急忙夺过绳索系于自己腰上又拔掉木塞倒些竹筒中的药液于手、脸各处涂了腰间一边挂上竹筒一边挂木桶沿壁而下慢慢滑行。白继业欲同往婉儿道“山崖不同于农舍你若同往怕只有添乱的份儿好好呆在上面陪伴爷爷”

不多时婉儿到了蜂巢处这才取出腰间竹筒猛吸一口筒内药液朝野蜂出入的岩孔处喷去如此几次那野蜂才纷纷不舍地离开蜂巢在婉儿周遭盘旋。婉儿迅即伸出手去将蜂巢从孔中悉数探出放至木桶看看四周的蜜蜂心里一软又掰下部分蜂巢送入孔内留着岩蜂过冬食用这才让白继业依次将蜂蜜、竹筒小心吊了上去自己则抓了绳索艰难攀上壁顶。

蜂蜜汁浓附于巢窝已是满满地装了一桶质地绝佳异香扑鼻三人喜形于色。稍事休息填补些食物待体力恢复便要返回。白继业兴起欲再下去采集些老翁正色道“采摘野蜂蜜极耗体力凶险十分不可多采。切忌贪心不足枉丢掉了性命”

婉儿不言却是盯了白继业讥笑。白继业见老翁极其严肃自是遵命又见婉儿讥笑更是脸红异常极不自在。

返回途中老翁手搭凉棚仰视天上见日头尚不及中天知时间尚早。白继业见爷爷观天也掏出怀表察看只听老翁道“时间尚不及午时慢慢返家也是不迟的。岩蜂蜜现已到手尚还差欠一物此时尚早不如也去取来”

白继业道“岩蜂蜜已是难得的佳品有此足也何须再寻他物”

老翁道“俗语云好事成双送礼也当是双数方为吉祥”

白继业道“野蜂蜜已是贵重无比孙儿届时行至城内再购一物就是怎敢烦劳爷爷再于这大山深处辛苦”

老翁道“大山珍品多的是若是遇缘取之也极容易。”

说话间却有一马蜂经身旁飞去落于一野花上。老翁喜道“看来缘分真是不浅就是它了”说罢又取出网兜迅疾将马蜂网住如法炮制也是系鸟羽于蜂腿做出醒目目标便跟踪而去。

跟至不远便见目标飞落却也是蜂来蜂往好不热闹。老翁大喜道“观其迹象收获定丰”

白继业疑惑道“马蜂无蜜取之何用”

老翁道“马蜂虽无蜜蜂蛹却是难得的佳肴且极富营养有补气养血、强腰壮肾、宣肺润肠之功效又可除疲劳、通血管、医肝病、去肾炎。但马蜂有多种大者长两寸小者半寸余凶猛倍于蜜蜂毒性极大有被蜇后七步毙命之说取之不可轻率”

三人及至近前果见一蜂巢吊于一小树上形似南瓜长两尺大尺余已将树枝压弯甚是沉重。

婉儿不待吩咐自去涂些药液让爷爷退后休息她小心地将小树周遭荆棘用刀割去这才将药液喷至马蜂窝。这马蜂却不似蜜蜂瞬间飞离巢穴而是固守尽管婉儿多次喷液马蜂只是不愿离去有恼怒者竟是围绕婉儿盘旋不止几次俯冲欲攻击之无奈婉儿周遭药味浓烈这才作罢其状甚是惊心。

白继业看着两股颤颤胆寒不已。

老翁却是气定神闲叮嘱白继业不得乱动小心旁观就是。婉儿继续喷药直至一桶药液喷尽众马蜂才恋恋不舍地离去。婉儿迅疾将蜂巢砍下盛于背篓之中催白继业提了蜂蜜快快离开以免药液扩散马蜂返回届时三人恐怕难以脱身。

是夜婉儿掌火老翁执铲教白继业熬制岩蜂蜜、煎焙马蜂蛹悉心准备给白继业父母的礼物。

第二日吃罢早餐老翁便催白继业早早上路。白继业心下不舍闷闷不乐。老翁将置有岩蜂蜜及马蜂蛹的背篓放至白继业背上心里也是万分不舍送上一程又一程方才蔫蔫地返回。婉儿面上虽是淡然目光却分明被白继业牵扯了过去。

也是白继业年轻又于山中劳作了几月强健了体魄路途自是健步若飞不到一个时辰便到了栖凤园外。

白继业正待进园却突地觉察园中有异。若在往日园门早已洞开今日却是园门紧闭了无生机。家中莫非有变故白继业疑疑惑惑地敲响园门。敲之甚久方有一老者出来开门。

白继业直奔父母住所。才几月不见父母却是苍老异常、憔悴不堪。其母见白继业回来甚是激动拥住白继业只是垂泪大诉相思之苦。其父只是叹气。

问安罢白继业将礼品一一呈上其父见白继业心性大变知晓孝顺渐感欣慰却难喜形于色。白继业心知有异便问家中有何变故。

白豪富便道“多年来相安无事不承想昨日午夜八角山悍匪刘三疤带领匪众欲硬闯栖凤园。好在园丁发现得早为父及时安排作了防御又着人敲锣报警城中乡邻涉险赶来援助声势浩大刘三疤又准备不足只带得十余人当下见栖凤园早有所备只得仓促应对不敢久留便匆匆离去故不曾抢得财物。”

白继业道“适才见大门、院墙上颇多痕迹原是为此。此次刘三疤失利已知我栖凤园防备得紧讨不到便宜今后再不敢打栖凤园主意的父亲宽心便是”

白豪富蹙眉道“吾儿不知刘匪凶狠此次抢夺不成他不会善罢甘休定会择日加倍来犯这可如何是好”

白继业一时也是无计只是宽慰道“父母大人无虑想那刘匪短期内不会再来期间为儿定会想出万全之策”

其父只是叹息其母却甚是急躁对刘匪诅咒不休。白继业劝慰一番不想突地瞥见自己带回的礼品不禁灵光一现大喜道“御匪之法得矣”

其母急切道“吾儿有何妙计”

白继业道“人防与物防结合。所谓人防者乃为雇人值守所谓物防者暂且天机不可泄露然二老自此大可放心就是”

其父将信将疑然一时另无计策仍是心事重重。白继业将所带礼品一一奉给父母告知其功效用法并于晚饭时让二老品尝。二老久居都市哪曾品尝过如此香脆可口之物当属有生以来所食之最佳是以其乐融融扫去忧虑之色渐渐宽下心来。

白继业在家中逗留几日多是敬孝父母膝前偶尔也抽空前往济世堂拜见医馆先生日子倒也过得充实。其间有往日的狐朋狗友前来邀约厮混白继业都一一婉拒了。众人见白继业心性大变无不对其夸赞有加。

逾十日终是挂念老翁、婉儿心切又欲实施防匪之计白继业便计再入山中。向父母道明缘由父母见白继业知晓大义禁不住夸赞几句自然让白继业早日返回。临行前白继业禀明父母以高堂之名给老翁、婉儿采办些过冬的衣物父母自是应允不在话下。

白继业走后白豪富怕刘匪再次抢掠便亲自去凤中“李麻子铁匠铺”订造了一批火铳组建起一支护院队方才放下心来。

却说白继业到得山中将衣物一一取出交与老翁、婉儿自是好一番嘘寒问暖。婉儿捧着礼物虽表面平淡心中却是欢喜兴冲冲地去闺房试穿去了。老翁问及白继业家中景况白继业便将家中变故及自己思谋的应变之策一一道出望能得到老翁援助。老翁觉着计谋可行表示全力以助又合计着进行完善。白继业恭请老翁亲往栖凤园相助老翁思虑有时终是未允却着婉儿同往。

在山中盘桓几日白继业甚是挂念家中老翁也总是催促白继业快些返回。白继业便先行入城向凤中神算邹半仙处求得佳期带着一干仆从悄悄前来迎接婉儿并将二十余桶经老翁处置好的蜜蜂悉数运至栖凤园。

入得园来见他人对蜜蜂心生畏惧不敢近前更不敢搬弄放置白继业、婉儿二人心照不宣相视一笑却是欣喜。婉儿与白继业将蜂桶于院墙内一一有序摆放只待他日堪以大用。

白继业带回婉儿双亲见婉儿身健貌美活泼聪慧甚是喜欢。

日月如梭转眼已是腊月。凤中原本四季分明此时自是大雪封山山川原野早已穿上厚厚的一袭雪裘尽显雍容华贵。那蜂却是怕冷每日直至日上三竿方才出巢采蜜。许是采蜜艰难此时蜜蜂护巢更是用心亦更凶悍除却白继业和婉儿他人休想近前。白继业和婉儿侍弄蜜蜂自是更加上心而防匪之事也是丝毫不曾懈怠反是更加警惕。

这日是腊月二十三农历小年是凤中较为看重的传统节日白家亦不例外。一早起来白继业便去查看防匪景况追加一些牢固措施便将护院队员悉数早早地放了假让他们同家人舒心地团年。为保险起见白继业让他们将火铳带回随时听令。白继业禀明父母带着婉儿自城内采办些礼物早早地向山中进发与爷爷团聚。

到了山中白继业草草吃了些食物陪老翁、婉儿过完小年便急急往栖凤园赶以期与父母再行团年。婉儿送至舍外眼中分明藏有几许不舍。

白继业入得城来已是天黑。半夜十分白继业正准备睡觉却听栖凤园人声嘈杂蜜蜂嗡嗡的声音响个不停院内有哀号声。白继业心知有异飞奔而出一看果是匪众来扰。

白继业早有准备家丁、护卫都涂了防蜂药液此时大股匪众已仓皇逃离只留下三五个匪徒被蜇倒在地家丁正欲将其送官。原来刘匪趁凤中人过小年之机以为栖凤园防备松懈便带二三十人马来袭意欲悄悄翻墙入内洞开园门以突然袭击而获成功。不承想栖凤园外松内紧白继业早将蜂桶悬挂在院墙壁上用绳索相连一桶受扰桶桶反应所以尽管那三五匪徒翻墙而入却是惊动了蜜蜂被众蜂蜇射个个翻倒地上浑身肿痛哀号不止难以动弹被园内众家丁捆绑起来。管家又及时敲锣报警众护院闻警而动一路枪炮齐鸣且有乡邻持杖蜂拥赶来声势浩大刘匪见势不妙只得丢下园内匪徒恨恨地逃离了。

火光映照下匪徒被蜇了不少浑身肿胀且有少许蜜蜂钉在匪徒脸上、手上不得脱离正在挣扎。白继业让家丁将绳索解了自去室内取来药液为匪徒涂抹。

少顷匪徒们疼痛解除肿胀消退。家丁拿绳索再欲将匪徒捆绑送官白继业却摇手制止道“冤家宜解不宜结家中没有多少损失就让他们快快离去吧但愿他们能吸取教训改过从善”

众人都道白继业宅心仁厚今后自当有好报又纷纷对几匪徒好一番训斥若至此不能改过从善实在枉费少东家一番苦心

匪徒们作揖打拱谢过而去。却有一刀疤脸出得园门将白继业恨恨地瞪了几眼。

白继业也不在意只是一一谢过众乡邻。料想众匪不会再来他又将护院们劝回着他们去与家人团聚。白继业劝退家人这才开始收拾那些被匪人踩掉的蜂桶。

收拾妥当已是夜深。其母早已睡去其父却还在厅堂内等着白继业。父子二人又交流些抵御土匪来袭的想法其父对白继业用蜂杀智退匪众很是快慰却对放走匪徒有些微词。白继业道“县衙与八角山沆瀣一气刘匪才如此大胆。今日即便我们将匪徒送官恐怕县衙那边也会不了了之。目前栖凤园还不足以与八角山抗衡如若与刘匪结仇他时常来骚扰栖凤园难得安宁实在是得不偿失不如顺水推舟既不与他结仇又以智设防让其知难而退”

白豪富顿悟对白继业有如此心计而万分欣喜也就不再多言只爱怜地吩咐白继业早些歇息便也安稳地就寝去了。

雪落雪化草枯草荣转眼即到了次年三月。这期间刘匪果然再未来扰栖凤园自是安宁。白继业便家中山里两头跑既照护着老翁更爱恋着婉儿也加固着栖凤园和济世堂的防匪事宜。

却道这日白继业正于园中清扫着蜂桶不想突地瞧见一马蜂来袭扰蜜蜂当下心中大喜。原是那山中的马蜂经过一冬冰雪的煎熬少许存活下来的已经缓过气来正重新筑巢繁衍生息了这不正好可实施他加固防御匪患的谋略么清扫完毕给管家交代一些后续事宜白继业当下便辞别父母朝山中进发。

白继业急急忙忙赶到山中只见茅舍放置的蜂桶有蜜蜂进进出出一派繁忙。他又在院子里的桃园搜寻却见粉红世界中婉儿正悠悠荡着秋千默默想着心事。白继业也不惊扰她却是悄然而至轻轻推着秋千让婉儿尽情地享受。婉儿明知有异却从气息中闻知白继业的到来也不点破只是抓紧了绳索看着桃园里随风飘落的桃花心下欢喜贪婪地吮吸着春香的气息、爱恋的气息。

白继业笑道“此番美人美景真是画中才得见啊”

婉儿跳下秋千对白继业莞尔一笑嗔怪道“你不在家好好地打理家业却时常跑到这深山之中磨混时光真是难雕的朽木”

白继业笑道“我这不是牵挂着爷爷也挂念着你么”

婉儿立马羞红了脸道“亏你也是知书识理之人说出这种话来也不害羞”

白继业却不言语只是盯了婉儿痴痴地看看着看着那呼吸便急促起来不自觉地伸出双手先是将婉儿的手紧紧地一把抓了接着将婉儿整个儿搂入怀中亲吻着她的脸颊、耳垂及至颀长的脖颈。婉儿哪曾享受过异性的爱抚竟是早早地浑身战栗如若泥团一般瘫软于白继业怀中开始呻吟起来。

也不知癫狂多时直至老翁推动柴门发出一声闷响这才将二人惊醒。二人急忙分开羞羞怯怯地走向老翁。

原来阳春三月正是蜜蜂分桶另居的时节不少蜜蜂在新蜂王的带领下分家另过。有的去到早已找好的农家院舍有的一时找不到去处则滞留山野若不被人带回家养便会成为野蜂。老翁家养的分桶及时自是没有外去的而山野中却是滞留不少蜜蜂。老翁见了便去找来意欲补充送与白继业后留下的空缺也欲再送些与白继业喂养。

老翁出来见二人状貌心知肚明却也不着多言只是吩咐白继业将采回的蜜蜂从背篓中取出其后又教白继业如何安放清扫木桶、如何配置盐水消毒、如何将蜜蜂送入木桶中喂养。

一一安置好新的蜜蜂家园白继业便将欲采撷马蜂喂养的想法和盘托出老翁自是赞许。吃罢午饭祖孙三人便入得山去细细寻找。

经过一冬的严寒侵袭能够存活下来的马蜂不是很多山野之中偶尔也能见着马蜂的身影这又岂能逃过老翁的眼睛老翁便着白继业如法炮制先抓一只绑上标记轻易就找到了马蜂的巢穴。此时的蜂巢不大也就拳头一般马蜂也就三五只。由于白继业要摘回栖凤园喂养老翁便专挑那筑于树木之上的巢穴采摘。此次不同于往日采摘成熟的蜂巢是以老翁这次带的药液是聚蜂液。那药液一喷马蜂便乖乖地龟缩于巢穴之内静伏不动让白继业三人轻易便采摘了十几窝。眼见太阳急速地西移时辰已入申时而那蜂巢是不能在茅舍过夜的必须连夜于栖凤园安置好老翁这便立马吩咐收工今后再行采摘。

返回茅舍白继业匆匆地扒拉了几口冷饭便背上了蜂巢朝栖凤园进发眼见天至黄昏老翁怕白继业路途中有所闪失便着婉儿一同前往。白继业和婉儿心照不宣自是内心欣喜。

回到栖凤园白继业和婉儿连夜置放蜂巢将其依次牢牢地固定于院墙之上以致其后逐渐安全长大远远望去那院墙之上似置挂了一溜酱色的灯笼煞是好看却又让人畏惧直是断了刘匪的非分之想。

做好栖凤园的防御后白继业又着手将济世堂也装备起来。济世堂虽说只有中药材贮存于刘匪们没有多少抢劫的价值但万一刘匪将济世堂予以捣毁却也是损失不菲况那蜂巢长大届时收获蜂蜜、蜂蛹也是难得的药材。

却说这日白继业又去大山采摘蜂巢到了茅舍却闻老翁咳嗽不止。进得舍内见婉儿正在用蜂蜜给爷爷配制止咳的药。原来昨晚天气突地转凉进入了当地俗称的“冷桐子花”季节老翁终是年岁偏大减弱了抵抗力昨日翻土播种玉米时出了一身大汗返家时突然受凉便病倒了。

白继业自是嘘寒问暖留下婉儿照顾爷爷独自进山。

白继业独自一人蔫蔫地进入山中却是牵挂着老翁及婉儿心中便空落落的缺少了与他们相伴时的热闹滋味以致寻找马蜂窝时也都是懒洋洋的。

白继业正自埋头蔫蔫地走着突地觉得身后扑来一阵劲风接着眼前一黑后脑勺上重重地挨了一击瞬时便失去了知觉。

等到白继业被一瓢凉水泼醒睁眼一看却发现自己躺倒在地上。他立马爬起来揉揉仍在疼痛的后脑勺扭头四望但见四周围了一圈扛刀持枪的汉子个个凶神恶煞似要生吃了他。前面高台之上一刀疤脸稳坐虎皮椅上也是直直地看着他满脸透出阴寒之气。白继业便知自己深陷八角山匪窝了那高台上稳坐之人定是匪首刘三疤无疑。

见白继业醒来一面带凶相、似曾相识的刀疤脸趋步走上高台向刘三疤耳语几句接着走下台来恨恨地直视着白继业。

却见刘三疤阴阴地道“台下站立之人可是栖凤园的少东家白继业”

白继业见问并不胆怯冷冷地直视着匪首道“在下正是白继业。不知诸位把在下绑于此意欲何为”

见白继业并不惧怕刀疤脸甚是恼怒上前将白继业踢上一脚骂上一句粗口道“不知死活的东西临死还不知低头认罪”

白继业道“在下守律行事不曾危害他人何罪之有”

刘匪道“你设计陷害我的弟兄让他们受蜂蜇之苦还说没罪”

白继业正色道“在下是被迫防御尔等如若不来抢劫又怎会受那蜂蜇之苦”

刀疤脸上前又踹了白继业一脚道“鸭子死在田坎上——只是嘴硬上次围攻栖凤园你施蜂计害得老子痛苦不堪这仇今日必须要报大当家的懒得与他废话拉出去砍了便是”

刘匪想了想却道“仇自是得报的只是还不到时候。不如我等将其作为肉票让其家人送来巨资其后再撕票也不迟”

正在这时忽闻一苍老的声音由远及近而来道“真是造孽不知上辈子我作了什么孽竟养出这等孽子”随着声音由远及近一个着装破旧的八旬老妪在两个侍女的搀扶下拄着拐杖颤巍巍而来。老妪咳喘不止却是满面怒容。

见老妪到来众匪立马让开道肃立两旁刘匪则快步走下台来搀扶住老妪毕恭毕敬道“母亲大人怎的到这里来了快快回去歇息吧”

老妪扬了拐杖直击刘匪道“你这孽种不走正途却又在这里干下这等龌龊的勾当这是要遭天打五雷轰的还不赶紧将人放了”

刘匪垂首肃立,任其责骂击打道“母亲大人息怒孩儿这就放人”

说完他便使一个眼色将刀疤脸招致身边耳语道“先将肉票牢牢关押本人来应对老母待事情平息后趁老母不备再向栖凤园发去赎票”

刀疤脸赶紧拉了白继业要走刘匪则搀扶着老妪欲要哄她去后院歇息。老妪挣脱刘匪的搀扶恨恨地道“你休要糊弄老身老身须得亲眼见着这后生平安离去才走”老妪说完正待迈步却是无休无止地剧烈咳喘起来。

白继业见了很是感激便对老妪深深一揖道“感谢老神仙的救命之恩小可乃栖凤园园主白豪富之子白继业自小在济世堂玩耍耳濡目染也多少学得些医道。刚好小可懂得些医治咳喘之法这就为老神仙配个药方以除却老神仙的咳喘之苦”

老妪见白继业如是说并不见有喜色正色道“老身咳喘多年早年因家境贫寒无钱医治现虽孽子多次购药那钱却是来路不正老身不屑服药已成顽疾怕是难以治愈的了。”

白继业很是感佩道“老神仙不用不义之财满身正气一身傲骨世上少有令人敬佩小可定当倾其所学为老神仙医治”说毕扶老妪找一凳子坐了细细望闻问切一番便要来笔墨当即开下一方。

刀疤脸拿过那方趋步呈与刘匪。刘匪接过方子验看一遍药材也是简单只有水冬瓜花、野蜂蜜两味药二者加水蒸制取汁内服。刘匪便疑惑地瞪着白继业道“如此简单之物能治老母旧疾”声音不大却十分威严。

白继业瞥一眼刘匪不卑不亢地道“别看用药简单只要用之得法又计量因人、因病情加减也是有奇效的。适才所开之方在下不敢说能根治令堂大人之旧疾但至少能除却病痛十之六七让令堂少些痛苦”

刀疤脸却道“如此常见之物也能做药八成是见我们老夫人仁慈糊弄她的吧老夫人要是有个好歹我定叫你生不如死”说罢便抢过一匪徒手里的大刀将其架于白继业脖颈处只要一拉便可叫白继业身首异处。

白继业却是毫不畏惧轻蔑道“尔等实是孤陋寡闻常言道‘凡物皆可入药只是世人不知其性味、功效及配伍、计量尔’此方虽是简单却是我济世堂多年施用的老方在下只是根据老夫人的身体、年龄及病症之轻重将两味药的计量作了些调整以对症施药保老夫人尽快摆脱病痛之折磨。这样吧既然尔等信不过在下在下可立生死状以三天为期若老夫人服药后不能祛病十之六七在下任凭尔等处置反之我若治好了老夫人尔等则立即让在下返家且永远不再犯我栖凤园”

刘匪也不言语抓来纸笔掷于白继业脚下。白继业弯腰捡来便要具状却被老妪抢了撕了个粉碎怒气冲冲道“你真是良心让狗吃了先生好心为老身治病你们却疑神疑鬼真是孽种”边骂边喘咳不休。两侍女便急忙为老妪顺气一个轻轻拍背一个柔柔抚胸。

咳喘稍缓老妪便对白继业和颜悦色道“先生尽管大胆施药吧即便治不好那也是老身命该如此与先生无关签什么生死状三天期满无论老身病症治疗如何定当让他们放先生下山”

刘匪不再言语其他匪众也不再多言。刘匪便着人即刻下山找取药材白继业见了知其又是下山抢夺便道“料想这大山之中两味药不难找下山取来反倒是浪费时间不如尔等就于山中采些来吧”

见白继业言之有理刘匪便着人立即去办理。采摘水冬瓜花倒不难众匪谁都识得也正当时可要找来野蜂蜜众匪谁都不敢且不说要去悬岩峭壁采集危险就那野蜂的凶悍也让众匪望而却步。刘匪见指派不动众匪很是恼怒对众匪一通痛骂佐以拳打脚踢。

白继业见了便冷笑道“你们干杀人越货的勾当都是好手要去找点儿野蜂蜜来却个个成了怂包真真是要让人小看了唉罢了罢了还是让在下去寻些来吧”

刘匪便着人去给白继业当帮手却暗中叮嘱盯牢白继业小心他逃下山去。

会者不难。不多时白继业便照着老翁平日传授于他的法子轻易找来了野蜂蜜顺便还捉来不少野蜂。众匪见了甚是惧怕。刘匪却是生疑诘问道“捉来野蜂意欲何为”

白继业道“老夫人行动不便挪步痛楚定是兼有风湿之疾在下意欲一并除之。”

刘匪不再多言只道“务求小心断不可有任何差池”

白继业道“这是自然”

见水冬瓜花也被找来了白继业便开始制药。

制药也属简单蒸制一个时辰白继业闻闻药香又看看汤色见药汁恰到好处便熄了火待药汁冷至温热便倒了一碗端至老妪房间亲自伺候老妪喝下。其后便与老妪道“小可见老神仙有风湿之疾意欲一并除去只是小可用的乃蜂毒疗法也就是让野蜂在踝、膝等众关节处蜇刺有些疼痛的不知老神仙可否能忍受”

老妪喜道“风湿之疾困扰老身多年每每发作疼痛不断举步艰难甚是难受。先生有此去疾之技就有劳先生了老身更大的苦痛都能忍耐又何惧这蜂蜇之痛先生尽管用来就是”

白继业便一边与老妪拉些家常以分散老妪注意力减轻其痛楚一边于其关节处用高度酒消毒处理这就捉了那些蜜蜂来让其毒刺。侍女们见了甚是惊惧无不失色若非双手紧捂了两唇定会惊叫出声。老妪倒是气定神闲只是平和地与白继业絮叨不止。

处置完毕已是夜深白继业这才在两匪徒的看护下自去歇息。

是夜老妪果就咳喘缓解肿胀逐消疼痛大失睡了个难得的好觉。

翌日天明白继业来到老妪床前探视用药效果又向老妪及侍女详问一些细枝末节这便在汤药中添加些蜂蜜继续蒸制其后适时倒汁与老妪饮用。至午时老妪咳喘之疾已去之五六。又用蜂毒减量针刺老妪一遍肿胀几失疼痛也几乎消失殆尽。老妪大喜众匪也无不称奇轻声夸赞白继业乃当世之华佗。

此后白继业依据病状或加减水冬瓜花或增缩野蜂蜜如此三日不到老妪咳喘之疾已是杳无踪迹。蜂毒治疗风湿也只三遍顽劣之疾已然遁去无迹。老妪喜之不尽刘匪也是喜上眉梢便着下人安排晚宴既庆贺老母身体得以康健又感谢白继业为老母祛却旧疾还为履行诺言——明日送白继业下山饯别。

白继业也是兴奋初次独自为人开方治病就生奇效令他十分宽慰

宴毕白继业叮嘱些注意保养的细节便又为老妪开上一方补药让老妪逐渐加量慢慢服用以强健体质增强抵抗力。那方也是简单均为山中常见之物诸如须生、牛膝、独脚鸡、花萝卜等与猪蹄同炖食。

是夜老妪睡得极其踏实刘三疤也是除去了搅扰睡了个安稳觉只有白继业辗转反侧心道“我失踪几日不知婉儿爷孙俩要何等的着急了。”

翌日一早白继业起来便要下山刀疤脸哪里肯依他便叫醒刘匪道“肉票要离去大当家的千万别应允先得将赎金捞到手再说”

刘匪挠挠后脑勺为难道“肉票有恩于老母我再取赎金实是不仗义之举如若传出去我将为世人不齿”

刀疤脸道“俗语云‘无毒不丈夫’我等既是落草为寇干了这等营生哪还顾及‘仗义’二字”

刘匪道“即便我等不要‘仗义’孝道却是要讲的。父亲离世得早我全靠母亲艰难养育养育之恩不可忘老母既已决意要放了肉票离去我是不便再要赎金的”

刀疤脸心有不甘道“即便不要赎金留其于山上做我等的郎中不是很好么我等干的是刀口舔血的买卖难免有弟兄留彩挂花的时候有人及时治疗兄弟们会少些苦痛。再者老夫人年事已高病痛说不定哪时又会到来有郎中随时伺候左右我等无忧老夫人也定当长命百岁”

刘匪道“此言虽是有理然老夫人的脾气你也是知晓的如若我食言老母定当不依不饶。再者惹老母不快也是不孝……还是放其离去吧”

见劝不动大当家刀疤脸只得恨恨地离去。

早餐已毕白继业便要下山老妪拉了白继业的手自是不舍却又坚决要白继业早早离去。白继业也是既想快快离去却又对老妪留存几许牵挂心中一时也是纠结万分。

临行之前老妪又千叮咛万嘱咐务必要护送的匪徒保护好白继业的安全若有半点儿闪失定不轻饶。两匪自是诺诺答应。此时刀疤脸亲自找来黑布将白继业双眼死死蒙住了这才着两匪牵了白继业慢慢摸索着下山去。

老妪站立于石崖之上直至目送白继业消失在两眼的尽头这才返回房中歇息。

由于双眼被蒙道路又是狭窄崎岖且坎道繁多白继业走得甚是艰难不过心情却甚好。一则终于逃离了魔窟二则不久便可见到心中牵挂的婉儿是以一路嗅着花香闻着鸟语好不惬意以致兴致高处忍俊不禁唱起山歌来

山歌好唱难起头

木匠难起吊脚楼

岩匠难凿岩狮子

铁匠难打铁绣球。

见白继业唱起了山歌两匪也勾起了兴趣自是不甘落后其中一匪立马接唱起来

哥哥既然起了头

妹妹(我)岂能落后头

哥哥既然恋着妹

妹妹我岂不把哥留

另一匪则唱道

哥哥我看妹生得乖

挨挨擦擦挤拢来

想与妹妹成相好

甘甜螺丝口难开。

三人你一首我一首地连着唱自是妙趣横生平添了几多快乐那路走起来似乎也轻松了不少白继业也觉得少了磕磕碰碰。须臾间三人便到得一枞树林里而走出枞树林两匪便可揭去白继业蒙眼的黑布还白继业真正的自由了。

正当三人唱得兴起前面突地跳出一大汉来挡住了去路让两匪吓了一跳。两匪定睛一看原来挡道之人却是刀疤脸。

刀疤脸斜身靠于一枞树之上右手握着一把鬼头大刀却是将那刀双手抱于胸前盯了三人阴阴冷笑道“真是好兴致呀死到临头却还是山歌不断不过也好死了也做个快活鬼”

白继业不解只是感觉到了来者不善。

刀疤脸又道“既然有此雅兴大爷我也陪你一首也算送你热热闹闹地上路吧”

说罢便开口唱道

哥哥我和妹打夜油

打得哥哥我汗长流

妹妹的油槽打破了

哥哥我油棰打破了头。

刀疤脸唱罢便是一阵大笑那笑却是让人备感阴森可怖。笑毕刀疤脸迅速伸出两脚将二匪踢翻在地又迅疾伸出手去一把将白继业拉至身前摇动着大刀只是冷笑。

一匪徒爬将起来战战兢兢道“在山上多年小的对二当家是言听计从并不曾开罪于二当家的二当家的何以今日要小的贱命”

刀疤脸瞪了那匪一眼道“只要你今后继续听命于我我自会饶你一命”

那匪道“就是对这位先生二当家的也是不可造次的呀临下山前老夫人反复交代让小的们好好照护这位先生如若这位先生有个什么差池让老夫人知晓大当家的也不会饶过我们。”

刀疤脸恨恨地骂道“真是愚蠢得紧尔等返回山寨对老夫人说已将其安全送下山去了不就得了她又不曾查得实情有何惧哉休得再行啰唆否则一刀劈了你喂狼”

匪徒不敢再言只是蔫蔫地龟缩一边。见匪徒噤了声刀疤脸这才转过头来一把扯了白继业的蒙眼布讥笑道“大爷我明人不做暗事死也要让你死个明白让你看清楚我是何许人也下辈子投了胎就找大爷我报仇好了”

白继业揉揉双眼适应了一下周遭的环境这才看清挡道的刀疤脸便道“小可历来与人为善不曾与你有丝毫的仇恨你谋取钱财也就罢了何以三番五次要取小可的性命”

刀疤脸恨恨道“我几次攻打栖凤园都不曾得手很是扫我威风尤其是小年那次栖凤园使用怪招着蜂攻我让大爷我既遭蜂蜇之痛又颜面尽失害得我至今在兄弟们面前抬不起头。此仇不报大爷我何以心甘”

白继业正色道“以蜂讨伐乃正当防卫如若尔等走的是正途不去抢劫栖凤园何至于遭蜂杀况且你被蜂围困我及时施救保住了你的性命也使你少受了蜂毒侵扰之苦。你不知感恩、不予迷途知返反倒要恩将仇报害我性命是何道理”

听过白继业的言论刀疤脸却是哈哈大笑道“真是痴愚得紧自从盘古开天辟地有谁听说过和土匪讲道理的少废话大爷我不仅要取你性命还要取你家赎金呢你就快快来受死吧也好早死早投生”说完大叫一声欲将大刀挥劈下去。

却在这时只听白继业道“且慢你既然不肯释怀不如来个以牙还牙我一生痴迷养蜂临死了能不能了却我一个心愿要死也让我死在蜜蜂手里你既是因蜂杀憎恨我不如也就用蜂杀了却我的性命你看如何”

闻听白继业的要求刀疤脸怎么也转不过弯来心道这家伙简直是痴愚到家了莫不是被吓得傻了吧明明那一刀之刑甚是干脆杳无痛苦他却偏要找那疼痛难忍、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的蜂杀真正是世上无奇不有也罢也罢就依了他施以蜂杀就是他便道“是你自讨苦吃怪不得大爷我心狠”说完叮嘱两匪将白继业绑于一枞树上小心看护自己则去山下农家抢来一桶蜜蜂绑在白继业头顶。那刀疤脸远远躲开待走到一个可藏身的沟壑处拉动连着蜂桶的绳索那一整桶蜜蜂便兜头兜脑倾于白继业身上立时白继业便成了一蜂人。

两匪徒见了早已心惊胆寒已然飞速逃离生怕那蜂恶恶地扑向自己倒是刀疤脸远远地站了看着他的杰作哈哈狂笑。笑毕道一声“大爷就不奉陪你了我还要去你家取赎金的快死慢死就看你的造化了”刀疤脸说完便唱着山歌得意地消失在密林深处。

却说为白继业求情那土匪乃上次抢劫栖凤园被蜂杀又被白继业救治放回之人。他被白继业之大义所感化本欲脱离匪巢无奈家中已无他人又因他杀了人至今被官府通缉且又被山寨看得甚紧脱不了身是以见白继业被捉上山便时时关注。当刀疤脸欲加害白继业之时他便极力阻止却是无效。此时虽被迫离去终是良心不安走至半道便以出恭为由摆脱同伴独自来到白继业罹难处欲为白继业收尸以求得良心上的安慰。

但是当他到得蜂杀的所在地却是目瞪口呆大为惊诧——只见覆盖在白继业全身的蜜蜂已是荡然无存白继业正在设法挣脱绳索的束缚。那匪近前细看白继业不曾有丝毫的损伤。那匪便喜极道“奇了奇了蜜蜂竟是不伤好人的呢”

其实那匪哪曾知晓白继业终日与蜜蜂打交道早已谙熟蜜蜂习性知道怎样做才不会被蜜蜂蜇杀加之他又平日长期涂抹药液药液浸入肌肤气味存留体内蜜蜂闻之哪敢久留不时也就全然飞离。故此当刀疤脸要施以刀杀时白继业却要选择蜂杀。刀疤脸将蜜蜂兜头倾倒白继业身上后那蜂只是作了短暂停留便全部离去了自是不曾伤得白继业分毫。

白继业却不道出实情只是淡然道“多行善事上天自会保佑你的你久居八角山危害乡邻当受天谴只是时候未到尚未得到报应。瞧你我年龄相仿你也是身强力壮却是走得正途的。何必过这刀口舔血、伤天害理的日子”

那匪却是摇头黯然道“小的原本是一农户也是良善之辈何曾愿意落草为寇危害他人只是我亦有难以言说的苦楚呀”

白继业叹道“也罢你好自为之吧八角山终究不是久留之地小可还是劝你早作打算。”

那匪诺诺道“小的谨记就是”说罢将白继业身上的绳索解开走秘密小道送白继业走出山去。

却说自那日白继业离去独自上山寻找马蜂却是几日不见来到茅舍婉儿甚是牵挂整日焦躁不安。老翁一边安慰着婉儿一边心中也是生出了几多疑虑。按白继业的习性断不会几日不来会面的定是本人或家中起了变故。老翁便安排婉儿去栖凤园看看。

婉儿到得栖凤园哪曾见得白继业踪影她悄悄向下人打听栖凤园并不曾发生变故而白继业却是自进山之后便未曾再回来过家中还以为白继业有事滞留山中了呢。婉儿便知白继业定是遭遇了不测当即返回山中将情况道与爷爷。老翁心知有异便着婉儿守家自己进山寻找。婉儿哪里肯依一则爷爷年岁大了怕在山中出现闪失二则也是对白继业牵挂无限焦躁难耐自是不愿留守家中便紧随了爷爷双双进山寻觅。

山山相连群峰竞秀要于这大山之中寻找一个人着实艰难爷孙俩便相继呼喊着白继业的名字大山之中传回的却是阵阵回音。老翁思索少顷便专于悬崖处搜寻然踏遍近十处悬崖也是不见踪迹。眼见得弯月东升雾锁群峰再继续找也是无益且会险象环生爷孙俩只得返回家中决定第二日再行找寻。

是夜老翁于床上辗转难以入眠婉儿更是牵肠挂肚无法安睡。翌日一早东山头刚露出一丝光亮爷孙俩不约而同地下得床来带上干粮边走边吃又继续入山。

经过一夜的思索老翁决定往八角山方向搜寻。

八角山山高万仞独立群峰之中甚是险恶。该山被悍匪刘三疤占据几十年老翁从不敢走近该山寻蜂采药今日为了白继业却不得不破上一例。

八角山看似离老翁茅舍挺近而要到达山下却得走上几个时辰。爷孙俩到得八角山下已是未时。由于八角山土匪凶悍异常爷孙俩不敢大声呼唤以免招致祸端只得默默搜寻。如此搜寻却是艰难只走得二人腰酸腿疼因了精力的高度集中两眼也是盯得胀涩两具很是难受。

正当二人走得疲劳欲坐下来稍作歇息进食干粮以补充体力突然听见密林之中传来人声。老翁急忙拉婉儿就地趴下透过灌木的叶缝间探视却见有二人正在作别。其后一人返回山去一人朝爷孙俩躲藏之处走来。待那人走近爷孙俩一看来人却是白继业

婉儿立马站立起来若脱兔般朝白继业奔去紧紧抱了白继业喜极而泣。老翁也是满心兴奋挺地起立疾步走向二人。

白继业和婉儿似有千言万语要讲又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倒是老翁冷静急忙摇手示意二人噤声拉了二人便悄悄地朝山外走。

眼见得离八角山远了三人这才停歇下来。白继业道明这几日的情形直吓得婉儿花容失色惊惧不已老翁却是默默赞许白继业的心胸和智慧。

回到茅舍已是申酉交替之时白继业惦记着刀疤脸骗取赎金一事便禀明老翁急忙往家赶。经此劫难婉儿对白继业却是放心不下便要紧随白继业前往。老翁自是应允。

心中有事便是脚下生风。玉兔刚刚东升白继业与婉儿二人已到达栖凤园。

栖凤园的人正自忙碌。接到白继业被八角山绑票的信息白豪富即刻安排管家筹集赎金计划连夜送往八角山去白继业生母呼天抢地生怕八角山撕了票一时心急竟晕厥了过去。白豪富急忙一面着人去济世堂喊先生一面蹲下身去着急地给白继业之母掐按人中。

见白继业二人安全到来栖凤园内众人先是一怔接着便一片喧哗无不欣喜至极白继业生母也是悠悠醒来立马站起将白继业紧紧抱了哭泣不休。

待众人平静白继业便道出自己在八角山的遭遇引来众人好一片惊惧、唏嘘都夸白继业洪福齐天好人终是有好报。

一场虚惊过后众人都是累了安置好婉儿各自都去歇息。

次日早起白继业思虑刀疤脸得不到赎金怕其疯狂报复便调整蜂巢着人小心提防加固人防技防以应对不测。

白继业守着栖凤园不见有匪来袭。翌日栖凤园白天也风平浪静。不料天刚一黑却见刀疤脸带一群匪徒悄悄围了栖凤园带了破墙的工具欲破墙而入。却在这时白继业突地现身高楼大喝一声“尔等真是匪性难改个个都不要命了莫非想再尝尝蜂杀的滋味么”

见到白继业刀疤脸大惊失色以为白继业是鬼魂现身要来勾了他的魂去便急急招呼一声率匪众仓皇逃离。却哪里来得及只见白继业操起早已备好的竹水枪将一股药液狠狠地射向刀疤脸瞬时群峰出巢随药涌去但闻刀疤脸一声哀号不久便不再动弹了。

停留一日不见再有匪徒来犯白继业便携婉儿赶往山中一则牵挂着爷爷不知别离期间爷爷可否平安二则需继续采摘蜂巢加固济世堂的防护。

匆匆到得茅舍之后眼前的景象却让白继业二人目瞪口呆几欲晕厥。原来房舍已被焚蜂桶被毁老翁身中数刀倒于血泊之中三五个黑衣人也凌乱倒地人人肿胀难堪分明是被蜜蜂蜇杀蜜蜂更是死伤无数尸横遍地好一片惨烈。

婉儿一声哀号奔向爷爷扶起上身又哭又喊又摇却是不见反应。白继业也趋步向前伸指试探老翁早已气绝。又一一探试黑衣人却也是再无活口。再于黑衣人身上摸索一番却是摸出一方腰牌。那黑衣之人原是朝廷所派。

白继业大惊便问婉儿婉儿这才哭泣着道出事实老翁本是御医因得罪权贵被追杀这才不得不隐居山林。

白继业闻言大惊这才对老翁何以久居深山、医术高超但又不与外人来往的怪异举动找到了答案。

白继业安抚好婉儿安埋好老翁处置好黑衣人尸体便携婉儿归于栖凤园。此后二人双双打理蜂事土匪也未再敢来犯栖凤园更是生机无限、繁荣异常。

蜂杀是以再未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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