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调酒师舒崇下班回去,一路上没什么车,车窗外的风很清凉,他的思绪有些混乱,车子到岔路口的时候前面拉起了警戒线,有交警站在那儿,还有三三两两的几个围观群众也站在那儿,原来是有人酒驾撞死了人,那被撞死的女孩尸体旁还有血渍,她被台上担架的那一刻右手突然从上面滑了下来,舒崇看到她的手上戴着一只景泰蓝镯子。红绿灯闪烁,他驱车离开。
回到房间,他放热水洗澡,然后胡乱地倒在床上准备睡觉,他的脑海里突然又想到了刚才的事故,不知为何内心有些不安起来,摸索到桌上的烟盒,弹了根香烟叼在嘴上,但却忘记了点火,开始在那儿发起呆来那只景泰蓝的镯子他似乎在那儿见过,他记得他读高中的时候同桌的阿梅就有一只这样的镯子,他越想越像,索性起身去翻高中时候的同学录,他记得同学录里面夹着一张篝火聚会时的照片,但他翻了半天却没能找到那本同学录,不由有些烦躁的用双手抓了一下头发,突然又想可能同学录落在了姥姥的家里。
舒崇的姥姥死了很多年,她住过的老宅一直被搁置着没卖,有些旧物还丢在老宅里。
这件事情他很快就忘记了,一个星期后的一天晚上,舒崇照旧到酒吧上班,里面依旧是那些喜欢夜晚出来买醉的老顾客。有一个大腹便便的秃头男人搂着一个长相甜美的妙龄女子进来喝酒,一坐下就不停的找机会朝那女子身上揩油,一张肥脸不断地在她精致小巧的脸上蹭来蹭去,有意无意的想要去亲那女子。舒崇看了冷冷一笑,这种场面他看的多了也就没有在意,不过让舒崇感到诧异的是一个多月后的一天他又在酒吧里看到了那个大腹便便的秃头男人,这次他与之前判若两人,一张失魂落魄的脸,独自一个人坐在吧台上拼命的喝酒,双目呆若木鸡,眼睛时不时会朝跳舞的人群里扫去,舒崇看他一个人喝闷酒,似乎心情很不好的样子,他的酒叫了一杯又一杯,似乎是准备把自己灌醉在这儿似的。
舒崇笑着给他递了杯威士忌过去,然后对他说:女人嘛,没有了可以再找,你何必苦闷?!
什么女人?那个秃头男人诧异地抬头看舒崇问。
舒崇坏坏地歪嘴一笑,然后低声说:那天和你来的那个女人啊!我看不像你老婆,是你情妇吧!
秃头男人低头笑了笑说:哦,你说的那个是我秘书黎丽说完秃头男人又奇怪地盯着舒崇看了看,然后问:你你是小舒吧!
舒崇诧异的看着他,不知道这胖子怎么会知道。
那秃头男见他愣了愣,便越发肯定的看着他说:你是舒崇吧!
舒崇点了点头,秃头男越发兴奋起来,指着他说:刚才见你歪嘴坏笑那劲我就觉得是你!我是王远啊!胖子王啊!
舒崇这才认出王远来,不好意思地笑着说:胖子王啊?!咱们高中这一别都好多年了,我都快认不出你来啦!
王远用手抹了一把肥腻的脸说:唉常年肉池酒林的,我是越发显老了,不像你随便捯饬下还像个小鲜肉似的!
舒崇笑:什么小鲜肉,都是老腊肉啦!王远,看你气色挺差的,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王远低头叹了口气,又自顾自的喝了口杯里的酒,然后抬头看着他说:舒崇,你还记得胡瑞吗?
舒崇点头:当然记得啊!高中同学啊,外号胡侃嘛!
王远说:一年前突发心脏病死了!
舒崇诧异:什么?心脏病!我们这个年纪还不至于到心脏病死的年龄吧!他不由心中一寒,年少轻狂,天天放纵自己,没想到一转眼也到了该拿保温瓶泡枸杞的年纪了,他不由为胡瑞的死有些难过起来,也不由自主的开始悲悯起自己所剩不多的人生时光,怎么一混就混到这个年纪了呢?!
王远喝了口酒,又说:还有小让,记得吗?
舒崇点头,记得,那个胆小怕死的小个子嘛。有一次我说要揍他,那小子吓得一整夜没敢回男生宿舍。
王远继续吞了口酒说:半年前开车从山崖上翻下来,在急救室里抢救了三天,最后还是死了!
舒崇停住擦酒杯的手,张大了嘴,惊讶地说了声:啊!
还有木哥、小琴,几个月前也死了

舒崇这下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一屁股坐在吧椅上朝王远靠近,低声问:他们是怎么死的?他记得这两人读高中的时候就是一对恋人。
王远这才说:夫妻两在家睡觉的时候煤气中毒死的
怎么会这样?
还不止这些,一个多月前,我巧遇了马明,听说他哥哥马光夜晚醉驾在路边撞死了个女的,后来自杀了!你说可不可怕?
舒崇马上意识到王远说的可怕指的是什么,马光读书的时候就是王远的同桌,因为家里穷,时常被家境好的王远欺负,没想到一个多月前他在路上遇到的那起车祸肇事者就是马光,而且马光居然还自杀死啦!
舒崇张大嘴巴,诧异的问:那哥们是不是傻?醉驾嘛又不会判死刑,他为什么自杀啊?难道是因为撞死了人愧疚自杀死的?
王远伸手一把抓住了舒崇的手臂,故意压低声音说:舒崇,你觉不觉得有点不寻常,我们的高中同学居然相继死亡
舒崇见此刻半醉的王远眼睛通红,心里也有些发毛起来,又觉得他们这么想很可笑,急忙说:王远,你也别多想,咱们哥几个都快奔四的人啦,同学里面有人去世也是正常的事情。
王远抓他的手越发紧了起来,不是,你不明白你不还不明白王远说到这儿,突然朝四周张望了一番,然后才又鬼鬼祟祟的说:死的这些人都是那次篝火聚会里的人
啊!舒崇突然想起那张篝火聚会的照片,急忙起身死死盯着王远说:照你这么说,现在剩下的只有你、我、孙远峰、黄晓茹、夏红梅五个人啦!
王远拼命地点了点头,然后小声的说:这几天我仔细想过,这件事情有些不对劲,便想办法想要联络到剩下的这些人,可是只问道了孙远峰的电话,打过去一直没人接,不过我当时却没有想到你,直到现在见到你我才想起你来王远边说边从西装口袋内掏出一张有些发黄的旧相片,舒崇诧异的看着那张照片,那正是他前些日子想要找的那张篝火聚会的照片。
王远用手指了指照片说:因为那次给我们拍照片的人是你,我当时只顾着找照片里面的人,一时没想起来还有拍照片的人舒崇,如果这些人的死里真有什么阴谋,接下来我们一个个都逃不过。王远边说边用断粗的手指在照片上一一点向那些死去的人。
这让舒崇不由毛骨悚然起来,虽然他不在照片里面,可是究竟为何那次篝火聚会里的十个人中有五个人都死了?虽然表面上看各有各的死因,可是如果真和王远说的和这张照片联系起来,这五个人的死貌似就不寻常了。
王远说到这时,又死死盯住舒崇的脸说:现在说不定已经死了六个人孙远峰的电话一直没人接通。
舒崇的眼皮突然跳了起来,他看着王远此刻有些迷糊的眼睛,突然用手揪住他的衣领说:你有没有马明的电话?
王远不知道舒崇为何突然无故的要问起马明来,见舒崇又急切切的问了自己一遍,这才点点头说:有!前些天我还去参加了马光的葬礼,那次我和马明交换了手机号码。
快!你快给马明打电话!
王远不知道舒崇为何会这么急冲冲的要自己给马明打电话,但脖子上的衣领又被他揪紧了些,便喘着粗气拨通了电话,边打边问舒崇,你怎么莫名其妙的要我给马明打电话?
舒崇冷冷的说了句,你问问马明,他哥哥马光那天撞死的死者叫什么名字?

王远惊愕的张嘴看着舒崇,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说,此刻电话已经接通,他只好按照舒崇所言问了马明,等他挂断电话的那一刻,他的身体已经有些颤抖起来,额头上开始冒出密密麻麻的虚汗,人也仿佛是清醒了一截,他微微起身说:马马明说马光撞死的人叫夏红梅!
舒崇冷冷的看着王远说:现在已经能确定十个人中已经死了六个人!因为夏红梅被马光撞死了!
舒崇说着,伸手指了指那桌上的照片,王远吓得重新坐回了吧椅上,此刻,身上的酒意已经全部被惊醒,他似乎从未有过的清醒,瞪大双目,问舒崇,刚才你你怎么会知道马光撞死的人就是夏红梅?你怎么会知道的?
舒崇冷冷的倒吸了口气,给自己倒了杯酒,喝了一口,冷冷的指了指那张照片,是那只景泰蓝镯子!照片上夏红梅挤在九人中间,笑容灿烂,右手无意识的抬起挽着耳边的发,而她右手上就戴着那只景泰蓝镯子。
舒崇继续说:读高中的时候阿梅和我同桌,所以我对她手上戴着的景泰蓝镯子印象深刻,那天我从酒吧下班回去,在路上遇到了那场车祸,当时我并不知道被撞死的人就是夏红梅,但我看到了尸体上戴着的景泰蓝镯子当晚我就觉得那只景泰蓝镯子似曾相识,好像阿梅戴的那只,于是我想起高中同学录里有一张篝火聚会的照片,我记得照片里阿梅就戴着那只镯子,可是我怎么翻同学录都找不到
王远听到这不由毛骨悚然起来,此刻说话的声音都开始颤抖起来,原来出车祸那天你正好遇到了天呐!太可怕了!我们这十个人,居然有的人就死在自己身旁,死亡离我们就是擦肩而过的事,说不定哪天就轮到我们了!小舒我看你也是逃不过的,虽然你不在这张照片里面,可是也一定逃不过的,凶手要杀光我们!要杀光我们啊!小舒我们一定要找到答案,究竟是谁想要害死我们!
你是说有人想要害死我们?是有人杀死了他们?舒崇说到这,感觉自己浑身颤抖,不由又喝了几口酒来压压惊。
没错!王远咬牙切齿的说:马明曾经和我说过,他哥哥马光曾经说是那个女人突然从马路边冲过来,可是那里碰巧是电子监控盲区,加上马光当时是酒驾,交警一致认定是马光酒驾撞死了人。
等等舒崇看着王远说:马光撞死阿梅的时候应该没有认出她来,后来他酒醒后应该是知道了死者就是自己的高中同学夏红梅你说他知道这些之后心里是什么想法?是因为自己杀死了高中同学感到愧疚然后自杀?还是他也发现那次篝火聚会的同学相继死亡,这次竟然轮到了夏红梅,那么下一个就是自己你说,马光是不是想到这些然后吓得自杀的?!
王远屏住呼吸听着舒崇的分析,感觉有几分道理,不由点了点头。
舒崇又自顾自的点了点头,似乎也觉得自己的推理有些道理,然后继续又说:如果马光的死真是自杀,且又是出于我的第二种猜测的话,那么他死之前应该知道了些什么,或者他也和你一样开始在追查这件事情王远,我们现在有了追查整件事的方向了。我们明天就去找马明,先从马光那边查起,然后我们再去夏红梅家看看
次日,舒崇还在睡得半梦半醒的时候,楼下王远的车子喇叭已经按得直响,紧接着一串急促的敲门声响起,舒崇嘴里边大骂着王远孙子,边趔趔趄趄地跑去给王远开门。
门开了,外面站着的人却不是王远,是他的秘书黎丽,就是那天在酒吧和王远搞暧昧的那个小妞。
呀!黎丽看见舒崇赤裸着上身只穿着条裤衩的身体叫了起来,舒崇这才意识到,急忙半掩了门,转身回房去穿衣服。
等他匆忙穿好衣服出来黎丽已经走进了屋内,看着他说:王总已经在楼下等你,他让我先上来叫你说完不由看着他红着脸一笑。
他咧嘴坏笑,黎小姐你是见过世面的,就我刚才那样也能让你脸红啊?不可能吧!
哼!没个正经的!
黎丽说完扭身就走,这一转身一双半露的酥胸就开始波涛汹涌起来,害得舒崇大清早就开始流鼻血。
黎丽见舒崇流鼻血,故意转头笑着说:舒先生,你是见过世面的人,这样也能让你流鼻血?不可能吧!
舒崇不理她,急忙去找纸巾擦鼻血,黎丽掩嘴笑着走了出去。
等舒崇到了王远的车上,王远边开车边抱怨着说:干什么呢?磨磨蹭蹭的!
黎丽坐在后面边抹着粉,边对着粉盒里的镜子暗暗偷笑。
王远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见黎丽坐在后面笑,便问:黎丽,你笑什么?
黎丽故意把两条修长的玉腿靠向一边,然后微微将身体向前倾了倾,笑着说:我笑舒先生早一定是像我们女人一样需要时间涂脂抹粉,不然怎么会磨磨蹭蹭老半天才出来?
舒崇冷哼了一声,然后没好气的问王远,王远,我说你怎么把她也带上了?
王远奸笑着说:大男人出门在外不方便,有个女人照顾着好点,再说我们还要去夏红梅家,两个大男人去容易被人误会,有个女的始终好点!
舒崇想了想,这个胖子王说的话有一半有道理,便不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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