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战国时期,群雄争相竞技,意欲称霸天下。话说有两个诸侯小国激战数年,未分胜负,两军主帅便各遣密探,混入邻国,打探敌情,一场乱世谍战就此展开。

01

一日晚间,在临近郊野的古城外,出现了一道身影。他环顾左右,见四下无人,便向西南方的坟场跑去。

他来到坟堆间,徘徊数圈,在一座新坟前停下了脚步,继而蹲下身子,一阵找寻。不一会儿,好似摸到一物,还未来得及细看,便匆忙塞入衣中,然后,小心翼翼地返身往回走。刚临近村口,突然喧嚣之声四起!只见不远处闪现出数十条人影,高举着火把朝这人奔袭过来,火光瞬时照亮他惊恐的脸。

来者正是本地县丞司空尚与一队随从。

“鲁子尧,深夜至此,有何贵干呢?”司空尚讥讽地说道。

那个被唤作鲁子尧的男子定了定心神说:“原来是大人啊,我有些血脉不通,故而出来舒展一番……”

司空尚闻言,面露凶相:“一派胡言!舒展筋骨何须往返坟地?来人啊,把他身上私藏之物搜出来!”

随从们应诺一声,冲上前来,片刻工夫,便在其衣间搜出一粒蜡丸,递给了司空尚。

司空尚从蜡丸中抠出一封帛书,徐徐展开,看罢后,他得意地说:“鲁子尧,你这奸贼,今日人证俱在,还有什么话好说!把他带走!”在一片喧嚣声中,鲁子尧被押走了。

子夜时分,在刑房里,鲁子尧饱受酷刑折磨。望着他痛苦的神情,司空尚冷冷地问道:“怎么样,皮鞭的滋味不好受吧?我劝你识相点,快供出你来此地的真实目的!”

“大人,饶……饶命啊,我招!”此时,鲁子尧似已苦不堪言,只得乖乖认罪。

据鲁子尧讲述,他与师父姜伯繇本是邻国敌将派来的密探,特意假扮成医师,前来查探此处的军情。就在昨日,其师出门刺探敌军城防信息后,便失去了音讯。这可让鲁子尧慌了手脚,他突然想起师父曾有约在先,在郊外的坟场有一秘密“信槽”,若遇万分紧急的情况,会在那处投放信件,以便联络。

今日,鲁子尧在“信槽”所得的帛书正是姜伯繇所写。姜伯繇告诉鲁子尧,近日风声紧迫,他已乔装隐匿,让鲁子尧三日后,在本县设立香案,拜祭医祖师岐伯,行开业大礼,自会有人与他接应。

司空尚狠狠说道:“早就看出你师徒二人不寻常!”继而,他回头看了看一言不发的县令长朱大人,请示他的裁决。

朱大人沉吟许久,哈哈大笑:“好戏才刚刚开场呢!”他走到鲁子尧近前说道:“眼下有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你可要好好听着!”鲁子尧的眼睛中立刻闪现出异样的光彩。

02

三日后,鲁子尧要在本县行祭祖之礼,这个消息不胫而走。

乡邻们听说医师姜伯繇的徒弟要自立门户,都奔走相告,赶来凑个热闹。

祭祖之礼的当日,街市上,人头攒动。鲁子尧叩拜完祖师神像后,转身对众人深施一礼道:“承蒙各位乡邻抬爱,今日晚辈学艺小成,要自立门户,还望诸位多多关照,这三日内行医,我分文不取!”

什么?不花钱就能看病!乡邻们欣喜异常,都排着队让鲁子尧把脉。人群中有十余个汉子东张西望,好似在找寻着什么,他们正是朱大人调来的密探,要捉拿鲁子尧的同党。

几日前的那张帛书让朱大人心生一计,他决定要“放长线钓大鱼”。根据鲁子尧的供述,他意识到姜伯繇的身份不同寻常,必须尽早将其党羽一网打尽,于是胁迫鲁子尧依旧按帛书上约定的计划行事,并让人将“祭祖大礼”的消息散布到民间,用以麻痹敌人,诱其如约前来。接着,他又派出密探,在暗中巡视,静等“大鱼”落网。

这时的医馆中,鲁子尧一会儿帮人诊脉开药方,一会儿又帮人拔火罐驱毒,真是忙得不亦乐乎。众密探也不敢怠慢,仔细审视着每个病人。可是,鲁子尧迎来送往的病人并无异样,他们苦守了三天,也未见任何可疑之人。难道帛书上的情报有诈?时至夜晚,众密探早已失去了耐心,他们正欲对鲁子尧施刑,突然,房门大开!只见司空尚押着一个血肉模糊的囚犯走了进来。

鲁子尧见此情景,惊骇不已。

司空尚得意地说道:“鲁子尧,你的拙劣伎俩如何能逃过本官法眼!”

鲁子尧佯装不知:“大人,这是何意啊?”

司空尚冷笑一声,指着那囚犯说道:“这个人名叫申无忌,自称是你的同党,你可敢与他对质啊!”

此刻,满身血污的申无忌望着鲁子尧,颤声说道:“兄弟,实在对不住你,我,我已经招认了。”说完,便竹筒倒豆子般地供述起来。

正如司空尚所言,申无忌确为鲁子尧的同党,已在此潜伏数月。

混入敌国之前,他们曾定下多条策应之计,用以对付各种变数。故而,当他听闻百姓传言祭祖大礼之事,便乔装前来同鲁子尧会合。为避敌方眼线,二人都用暗语交流,鲁子尧把自己的处境告诉了申无忌,并将一份特殊的“药方”交给了他,这其实是鲁子尧近日截获的重要军事情报,运用密文编写而成,只要通过字序重组,把其中药材名字依次排列,再根据谐音读出来,便能知晓其中的意思。现今,鲁子尧受制于人,只能请他代劳,将此信息带出城外。没想到如此缜密的计划竟然出了纰漏,老谋深算的司空尚暗中派人尾随申无忌,待其辗转至边关,意欲混出城外之时,突然将他一举擒获。

在残酷的刑讯下,申无忌只得如实供认出与鲁子尧合谋传递军情之事,并将密信破译出来。当司空尚得知密信内容后,着实吃了一惊。因为,信中罗列着本国的城防信息和兵力部署,颇为详尽。

此事非同小可!司空尚即刻下令,将鲁、申二人押解回去。

当晚,朱大人审视着这张密报,眉头紧锁:“这份密报若被敌军所获,后患无穷,须火速呈报君上!”

司空尚闻言,连声称是。

随后,刘大人一脸阴沉地望着鲁子尧:“奸贼,纵然你机关算尽,也落得个满盘皆输的下场,如今还有什么话好说?”

至此,鲁子尧深知大势已去,凛然说道:“无须废话,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刘大人阴笑一声:“你想一了百了,可没那么容易!今日,你若不乖乖供出其他党羽的下落,我定让你生不如死!”

03

三日后,当朱大人将这份帛书呈上时,前方战事突然发生巨变!原来两军对阵多年,本国的粮草早已空虚,只得向友邦筹粮。却不料,这等重要军机,竟被敌军截获。他们乔装成押粮的队伍,乘着月色,混入城中,不费余力,便将守将诛杀,残部溃不成军。

这一消息传来,朝野震惊。宫廷内传下旨令,在城中征集兵勇,抵御外敌,刘大人也随着大军出征上了前线。

这日黄昏,司空尚押着体无完肤的鲁子尧赶赴刑场,他狠狠骂道:“你这狗贼,今日我定要把你碎尸万段!为那些死难的将士报仇!”

鲁子尧得意地大笑:“果然不负我的一番苦心,我死亦瞑目了。”说着,他冷冷地扫了一眼司空尚,“想必你很想知道,我军为何能奇袭成功,大败贵国的悍将?这是因为,数日前,我向他们传了一封密报。”

“你说什么?你的密报不是已被我截获了?”司空尚问道。

“这只是欲擒故纵之计,我真正要呈交的密报早已送达关外了!”

司空尚惊道:“你,你是如何做到的?”

鲁子尧冷笑一声:“那日,我可是在你们眼皮底下将密报送出去的!大人可曾听说过‘乾龙符’?”

司空尚闻言色变,“乾龙符”他略有耳闻。一月前,潜伏在敌国的探子传来密报,称敌军主帅独创一种密文,以点或线绘成不同符号,每个符号各有用意,分别表示敌军储备、作战部署等。由于此密文形态奇特,即便被敌方截获,也无法参透其中玄机,故称之为“乾龙符”。

鲁子尧悠悠说道:“那日我为病人刮痧,拔火罐,你觉得他们身上的瘀血印像什么?”

“啊!”司空尚如凉水浇顶,眼前仿佛出现了许多印有“乾龙符”的裸背在不停地晃动着!至此,他才知道,自己为何能轻松拿获申无忌,其实,他所携的情报不过是个幌子,是用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鲁子尧的真正目的,是要将本国粮草不济的军情传送出去,让敌将有机可乘。他不由喃喃地说道:“这么说来,申无忌不过是一枚弃子,用来掩护真正的信使?”

“不错,他和我一样都是效忠君主的死士。”

当下,司空尚后悔不已:“只怪我太大意了,早该将你和姜伯繇一举擒获!”

鲁子尧哈哈大笑:“大人,你不是一直在找姜伯繇吗?他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司空尚茫然地望着他,这时,鲁子尧的口中发出一种苍老的声音:“怎么,难道你认不出我了!”那声音好似炸雷,震得司空尚的耳朵嗡嗡乱响!那正是姜伯繇的声音。

“你!你是?不可能的!”

鲁子尧淡淡地说:“你无须怀疑,我就是姜伯繇!”

望着司空尚惊愕的眼神,鲁子尧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国的密探都精于易容之术,只要服用一粒秘药,就能使皮肤枯皱无光,如古稀老者。再运用乔装秘法,便可以改头换面。我以此法分身为二人,只是为了多一层掩护而已。你再想想,我师徒二人可曾结伴同行过?”

司空尚呆立许久,恍然醒悟,的确如他所言,人们都知姜伯繇有个徒弟叫鲁子尧,偶尔会在坊间走动,为病人送药复诊,只是从未见过他们师徒二人同处一室。

“这回,你该明白了吧?那一日,你们从我身上截获的帛书,并不是‘姜伯繇’留下的,而是我事先做好,私藏于身的,因为我深知行踪已暴露,定难将密信送出,只得设下此局,目的就是想劳请大人助我完成祭祖之礼,引来蛰伏的信使。”说到这儿,鲁子尧的眼中流露出狡黠的神情。

事到如今,司空尚早已气急败坏,他正欲喝令手下将鲁子尧就地处决,突然,空中响起了一种恐怖的声音——那正是敌军的号角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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