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放弃了代代相传的京剧,选择了上学;中专毕业后,又放弃了电台那份有前途的工作,选择了上大学。不管怎么取舍,我从没有因为失去什么而内心纠结,也没有因为得到什么而真正充满喜悦。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生活,也许本该如此。

大学阶段课程不是很紧张,我有足够多的时间出去做兼职。一是能贴补点生活费,二是出于对播音主持的热爱,这是我生活的一部分。一开始做的兼职都是主持人,其次是一些杂七杂八的广告配音。电影也有一些,不过机会并不多。

这毕竟只是兼职,前途在哪儿,根本是一无所知。

大三快结束的时候,我得到了一个在天津交通台实习的机会。那时候交通台特别火,虽然是个电台,可台里的主持人比电视台挣得都多。我们学校很多人都想去,说是炙手可热一点都不夸张。

在那儿工作的一个师姐告诉我,只要坚持住,实习结束后就可以留在台里工作。

可事情并不是想的那么简单,现实的残酷就在于,它经常不按套路出牌。

我那档节目是直播,时间是早上五点到七点。为了不影响节目播出,我必须三点半起床,四点二十之前赶到台里,做好一切准备。四点五十开始推机器放音乐,五点正式开话筒。

而七点节目结束之后,我还得赶紧收拾东西去录音棚配音,一配就配到晚上十二点。最多睡三个小时,三点半再起床出发,开始第二天的工作。

周而复始,无限循环。大概不到两个月,我整个人几乎就崩溃了。我拖着半残的身躯跟师姐说:不行了,我快坚持不住了。

祸不单行,在我将死不死的时候,命运之神过来踩了一脚。由于长时间睡眠不足,我得了严重的上呼吸道感染。一说话就咳嗽,咳嗽起来扯肺连心,严重的时候,只要有气息经过嗓子,就能咳得上不来气。那种感觉让我都做好了随时倒在工作岗位上的心理准备。

因为是早上五点的直播,一到这个点,爸妈就紧张地在家里听,就是为了看我到底咳嗽了没有。话筒打开之前,我总是先咳过了瘾,但到正式直播的时候还是不行。就连听众朋友大家好这简单的几个字都说不完整,根本接不上气,导播一看播不下去了,就赶紧切到音乐上。

受咳嗽的困扰,很长一段时间,我一天连三个小时都睡不了。白天配完音,晚上躺床上咳三个小时,然后一看表,又该上班去了。

然而,更祸不单行的是,2003年的春天,非典开始了。

幸亏我只是咳嗽,没发烧,要不然非被隔离了不可。那段时间因为学校封校,我得到了充分的休息,两个月后,咳嗽竟然奇迹般地缓解了。可好景不长,回到工作岗位没多久,老毛病又犯了。

后来我一个朋友给我介绍了一位老中医,说是看上呼吸道感染非常厉害。去了之后,大夫一号脉,上下打量了我一会儿,问: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我说:语言工作。

他又问:你工作量大吗?

挺大的,一天只睡三个小时,有时候还不到三个小时。

你还想继续干这一行吗?

我一听,差点哭出来,说:想,当然想!

大夫点点头:可是,你再这样下去,恐怕你这一辈子都别想再干这一行了,可能会得哮喘!任何药物都代替不了休息,你现在必须休息,要噤声。不用吃药,噤声一段时间就能好。但是你要是还这样工作,你将来就会永远告别这个工作。

一个靠声音工作的人竟然要噤声!什么世道!后来一想,噤声就噤声吧,总比噤命好。

后来虽然嗓子好了,但是从此我的上呼吸道就变得非常薄弱。只要感冒或是咳嗽,最后就会变成上呼吸道的炎症,很长时间都好不了。

思来想去,最终在配音和交通台之间,我还是放弃了交通台。一是因为身体原因,二是因为我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配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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