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不该惊悚若此等情形的。二姐久病,已非秘事。我之所以惊悚,与其说是因了她永去,不如说是因了这永去留给我的孤独。

好在孤独有期,重逢是可待的。

此刻,往事愈远愈清晰地现于眼前。

二姐的性格却与我迥异。她是宁静的,我是活跃的。她是独爱沉思的,我却热衷于谈笑。多少次同友人们谈聚,她总是含笑静听,有时竟退到窗下帷边去;但我说笑最忘情的那一刻,也总感觉着她的存在。她偶尔的一瞥,或是摩挲,或如指令,都在无言间传予了我。

三姐妹中,挑起些事端的,自常是我。而先或为了哪个洋囡囡,后或为了一条饰带,在我与大姐间生出争执的时刻,轻悄悄走来调停的也总是二姐。她常一手扶着我的肩,另一手挽了大姐的臂,引我们去散步;争执也就在那挽臂扶肩的一瞬间消去。

此刻,遥望故国,我竟已无泪,所余唯一颗爱心而已。这爱心,也只有在梦中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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