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个有趣的人比做一个有用的人来的好多了。

52岁的他中年谢顶,却爱背一个方方正正的黑书包,一支红绸口袋裹着的管状物从包里支棱出来,里面是一个可拆解风筝。他书生气质满溢,像进京赶考的宁采臣。

头发掉太多,大概是因为他天天想事情想破脑袋。他从台湾东吴大学来,到北京的清华大学教授一学期的文科物理,64个学时,平均每个学时至少要用四至五样演示道具,有时为了一个三分钟的演示,他要捣鼓一个晚上。

面对公众演讲时,他的麦克风总是像孩童的钥匙一样,拴个圈挂在脖子上:只有这样,他的双手才能解放出来。7月16日应科学松鼠会之邀而作的三个半小时的演讲,他在讲台上铺了六个整理箱,演示了超过15件的玩意儿,涉及光、声、电、磁、热、力等物理课题:都是诸如电饭锅是怎么知道饭煮好了、饭店服务员在开启饮料时,为什么倒置瓶子并拍打瓶盖、遥控器不能控制电视机了,到底是哪个键出了问题之类的生活百科。

他叫陈秋民,现在,大家都叫他鹅爸,任教台湾东吴大学物理系20多年。他曾对学生说:做个有趣的人比做一个有用的人来得好多了。

鹅爸是个马盖仙

在台北住家中,陈秋民有两双儿女。一双是哺乳类的,另一双是禽类的。

禽类的儿女是一对大白鹅。它们的亲生父母死于野狗。陈秋民决定收养这两个尚未孵出的小鹅时,孵化对于他来说还是知识的空白区。

他查阅资料,用塑料箱自制了一个孵化器。点一只灯泡供热,装一支控温器以便调节温度和湿度,每天回家也会记得把蛋翻转一下,28天后,小鹅破壳,第一眼看到陈秋民,就认他做父母,陈秋民走到哪儿,它们就跟到哪儿,他也就成了鹅爸。

除了有曲项向天歌的大鹅,陈家里里外外都透着古怪。比如他家的家具都悬空飘着;他家的沙发座椅是储物柜,但你却打不开;他家的房顶有两个洞,其中一个洞走烟囱,连通着客厅的壁炉,另一个大洞像是给圣诞老人预留的;他家有一大堆花草虫鱼,自动喂食自动浇水,一片生态和谐。

还比如他家的车库,常年敞着门,从来不停车,每天传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叮叮当当的车库里的陈老师,一身工匠服,一脸白灰灰。刚搬到这个社区的那一年,临近年关时,有一位老人家从陈家车库前路过,兴奋地拉着正埋头苦干的陈秋民说,哇,太好了,快过年了,我们家需要装潢找不到人,你能帮我做吗?

错被当成装修工人的陈秋民很快就向邻居们证明,自己只是个爱动手的物理教授。

他自己打的家具,悬空10厘米左右是为了清扫方便。

沙发座椅里藏着的储物柜,就像电影里的密室机关,(柜门)完全靠物理上的力学扣上去。

壁炉是留学时从英国学来的。天冷时,一把大个儿水壶坐在炉上,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陈主厨自制的西点、蛋糕,没有比这更暖意的家庭氛围。烧煤的烟囱也很环保,途经每间卧室,有供暖的效果,将热量充分利用后,烟尘从屋顶排出。跟烟囱挨着的是另一个房顶的洞,小是给圣诞老人留的,但确实有人从那里爬出去,在晴朗的夜晚,到房顶看星星。

他不仅自制自动浇花、自动喂鱼装置,还将家里的电器联网,远程监控。一次他在办公室接到女儿慌张打来的电话:爸爸,家里的灯突然亮了,又突然灭了。别怕,是爸爸在试验。

在社区,鹅爸给孩子们煮太阳能绿豆汤,教主妇们做家具,帮这家补轮胎,给那家诊断电器故障。在社区或社团办园游会时,陈秋民会去摆个摊位,免费服务,拉起的条幅是邻居们帮忙书写的:什么都修,除了小孩不修老人不修。

社区里,几乎家家户户都有我的痕迹。这是陈秋民的得意。

身为一个科学家

鹅爸有一句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口头禅:身为一个科学家。

身为一个科学家,(在纸壳盒上)打洞呀,这样一个一个打,我就觉得太没效率了,所以后来我发明了一个打洞机。

既然身为一个科学家,发气球总有发气球的科学方法

他曾在一家专营风铃的店铺里,指着一屋子琳琅满目的风铃对人说:老板,你这风铃,没有一个合格的,它们都不科学。

200多个风铃,哪一个不合格了,你说?老板半疑半怒,半真半假地要赶他出门。

你少安勿躁,我跟你讲。科学书生执著典型的台湾腔调,徐缓道,风铃的目的要干吗呢?让它响到余音绕梁三日,对不对?但这个风铃,管子被挂起的位置不对,敲上去只有(短促、沉闷的)叮叮声,而不是(清脆而环绕持久的)叮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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