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鼐不露声色地点点头:“说得有道理。”经过商议,吴晗面露喜色:“那就上报试掘,开始行动吧。”
发现地宫隧道口
1956年5月9日清晨,赵其昌、白万玉率队来到现场,同时来了38名民工。民工是从附近村中抽调来的。白万玉一声令下,民工队长王启发一马当先挖下了第一锹。
“嗯,这里好像有字?”大家闻声围住石条,赵其昌、白万玉也急忙奔过去。果然,在一块横砌的小石条上,显出模糊不清的字迹。赵其昌找来毛刷刷掉上面覆盖的一层积土,奇迹出现了:石条上露出3个雕刻粗浅的字迹。经过仔细辨认,两人几乎同时喊出:“隧道门!”一阵兴奋过后,两位工作队长却对着石条发愣起来——为什么在这里出现3个字呢?会不会是故意制造的假象,如民间流传的“迷路石”……那么,这3个字到底意味着什么?回顾史料,他们作着这样的推断,皇帝的死期是无法预测的,一旦死去,就需要立即打开陵墓,等待皇帝的棺椁入葬。这一工作是由工部主管,如果找不到入口,延误葬期,从工部尚书、郎司到工匠都要问罪。而经过长年累月的尘封土埋,入口定难寻找……赵其昌想着,转过身看着白万玉说:“我看这石条是当年建陵工匠偷偷留下的记号。”白万玉点点头道:“看来这里是通往地宫的隧道不成问题了。”
果然未出所料,十几天后,在探沟挖到离地面4.2米的深处时,发现了两侧用城砖整齐平铺的砖墙。一个多月的清理完成后,在“隧道门”刻石下面,又露出了一个用大城砖垒起的大门,也是通向地宫隧道的第一座大门。帝后棺椁入葬之后,大门就用城砖巧妙地堵死,磨砖对缝和城墙别无两样。当年的君臣工匠怎么也不会料到,三百多年之后,这精心的伪装终究未能遮住考古工作者的眼睛。
遗憾的是,门外是荒郊野地,如果挖开这墙门通道将无法保证陵内的安全。发掘人员没有将此门拆通,竟使埋藏在城墙券门之内的那块对发掘具有指路意义的小石碣,从工作队的眼皮底下逃脱了。石碣清清楚楚地刻着:“宝城券门内石碣一座城上村往里一丈就是隧道棕绳绳长三十四丈二尺是金刚墙前皮。”
这段文字可谓打开地宫的第一把钥匙。它至少告诉人们两个主题:一是从石碣本身所处的位置,往城墙里侧再掘进3米的距离就是通入地下玄宫的隧道;再就是说明此处在玄宫前面金刚墙前皮的准确距离。这块石碣,直到一年多地宫打开之后,才从墙中拆出。这个天赐的良机没有被及时抓住,发掘人员在以后的探索中陷入困惑与迷途已是无法避免的了……
 当科学嫁给蒙昧
定陵发掘自1956年5月破土动工,到1958年7月底清理工作基本结束。历时两年零两个月,总计用工两张,以便卷舒;有人建议,糨糊内加入防腐剂,以便长久保存。装裱完毕,专门研究古代服饰的沈从文先生来了。他将裱品展开,用放大镜一件件仔细观察,迷惑不解地问:“怎么有的装裱成品显露的是织品反面?”
“研究织品的结构不是要看反面吗?”一位工作人员答。沈不愿再看下去,走出接待室对助手说:“囊括了中华纺织技艺精华的明代织锦遗产,被如此轻率地对待,还作这样不负责任的解释,不是出于无知,就万余个、耗资四十余万元,终于使这座深藏568年的地下玄宫重见天日。
1958年9月,万历帝后的殉葬品走出地下宫殿,登上了故宫神武门城楼,向群众展出。神武门展览之后,定陵博物馆筹建人员加速了修补、保护、复制殉葬器物的步伐。首先要修补、复制的自然是三具尸骨。
三具头骨送往中科院古人类古脊椎动物研究所进行修补。同时,找了两位从事雕塑的老师,做万历帝后的模型。两个月后,万历帝后的三具人体石膏模型送往定陵。
就在同时,陵园内忙于对出土的织锦匹料进行技术处理和保护。有人建议,丝织匹料可以像古画一样进行托裱,背后衬用韧性大的纸是有意欺骗!”科学一旦嫁给蒙昧,就注定要遭其蹂躏,而不甘沦亡的科学反过来又将予以致命的报复。这一哲理,在这座皇家陵园再次得到验证。
定陵丝织品损坏的消息传到北京,郑振铎、夏鼐等大吃一惊,痛心疾首。不久外地传来消息,不少省份正跃跃欲试要向帝王陵墓进军,纷纷吹响开掘的号子……郑振铎、夏鼐心急如焚,立即上书国务院,请求对这种疯狂的发掘之风予以制止。这份报告很快得到周总理批准并通令全国,才使得许许多多的珍贵文化遗产免遭一场又一场的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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