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寡妇家中“鬼”事

晨雾散去中午的阳光照在寂寞的王家大院子。王家大院从前的三合院如今看上去变型了家家户户把旧房改建独自一幢砖木楼房。林立的楼房有的楼一楼一底有的楼两楼一底真是高矮不齐。有的楼外墙粘的白色瓷砖有的楼外墙粘的是黄色瓷砖……五彩斑斓各有所爱。院子正中那间堂屋还是老样子惟有这堂屋没有改建堂屋是全院人的公房。堂屋公房显得寒酸破破烂烂不知哪一天会垮塌。

大院子右宅楼房里一位年近七十的麻脸老太婆走出家门在院坝中站着把左宅张光琼家几间屋子望着。

成群的麻雀在屋顶上飞舞鸣叫一阵阵风来使屋后竹子摇摆发出声响。

王家沟村王家大院子从前有上百人居住现在就只有两个老年人和两三个孩子居住在这院子里了。在前两月院子有位姓苟的汉子和一个孩子同时跌入了高岩丧了命就是这样的意外事故凶死了人。一场丧事热闹了好几天“埋人匠”们在堂屋里或院坝上敲锣打鼓穿白衣包白帕的孝子孝孙们在灵前磕头跪拜。一场丧事哭闹许多天。

麻脸老太来到张光琼门前用手推门门被栓着。她喊了两声“张光琼张光琼”

屋里没有人答话。麻脸老太自言自语“张光琼几天未出家门把门栓着在干什么”

她说完用耳仔细听里面的动静。她听到了张光琼的呼喊声“苟儿苟儿我要渴水苟儿你煮稀饭给我吃……”

麻脸老太婆听到讲话声心中跳起来迈开步子离开进屋向老伴讲“张光琼家埋了那个人死了又活了她和他还在那屋里讲话呢”

那老头子在木椅上坐着听了老伴的话问道“有这么怪的事人死了多天了埋葬了的人又怎么会活转在人间”

我刚才在她的门前听到她在喊“苟儿苟儿呀苟儿呀还叫苟儿给她煮稀饭。”

老头子说“你人老耳聋了估计是听错了吧我们少管闲事也许是另外一个男人钻进了她的家里。”

老头子这样答复麻脸老太婆也无话可说了。院子里再没有人来所以这鬼事也没外传了。

那空荡荡的几间屋里住着体弱多病的张光琼两月前她的儿子和媳妇们把那丧事了结后儿子们和媳妇们把自己的子女都带走到外省去了。那么多间屋子里就住着张光琼一人她是一个死了多年丈夫的寡妇是一个有三子一女的母亲是一个孙子孙女成群的婆婆。

一个大院子就两三个老人和几个小孩子那两个老人常在家中很少出来。整天陪伴张光琼老太太的是那一条黄狗和麻猫儿还有几只母鸡。

张光琼有许多天没有走出家门了那阶沿上堆着晒谷时通过木风车留下的纰谷几只母鸡在那里用双脚扒着用尖嘴低头啄着她家的大门就是那样关着。

过了两天母鸡在那屋子里叫着门前的大黄狗饿得狂叫起来张光琼还是不开门给它送食物来它饿极了只有挣扎、狂跳它费了很大的劲终于把拴它的铁链挣断了自己跑到野外去寻食物来充饥。

下午太阳偏西院子里没有了阳光照射堂前飘落的梧桐黄叶随风落在院坝上。

麻脸老太婆站在自己阶沿上又望着张光琼的房屋心疑地对老伴说道“前段时间张光琼还来我们家坐一坐这几天张光琼不来我们家了也不见她走出家门她到底闭着门在屋里干什么呢”

老头说道“她比我们年轻又不是小孩子我们就别去操心她是当了多年婆婆的人用不着我们去担心她了。”

麻脸老太婆似乎没听见老伴的话走出家门又想去张光琼家看个究竟她又来到张光琼门前窗子下认真听起来那屋里一点声音都没有了她又大声喊起来“张光琼张光琼……”

喊了十多声屋里没有应声她站在那里听见里面好像有锅碗盆等撞响声。

麻脸老太心疑起来用手拍打那大门又高声喊道“张光琼张光琼……”

屋里还是没有应声她又回转到家中向老伴说了情况。老头子说“估计她又有了男人在床上我们是长辈少管晚辈的闲事这样才会安乐”

“又会有男人钻进她的家又会有第二个‘野’男人像苟儿那样出现”麻脸老太不相信老伴讲的话她总猜疑那个死了的苟儿活转了还是那个苟儿变成了鬼在那屋里和张光琼过着夫妻生活。

日夜里狗叫声麻脸老太婆都说是鬼影子引起的感到猫跑鸡飞都和那鬼作怪有关。深夜那“哇哇……”的鸟叫声使孩子们感到十分恐惧就好像是鬼的哀鸣呼叫声。两位老人再三对三个孙子孙女说道“下午放学早归家晚上别出家门不要到院子里那几间屋里去玩。”

孩子们在自家门前望着院子里那几家人的房子把上学的必经之地也改走另处还常常心里惶惶不安他们真的害怕起来。他们多次向公公婆婆问道“那家人死了两个人他们那屋中真有鬼吗”

公公婆婆异口同声答道“小孩子不要乱讲没有什么鬼听公公婆婆的话不要到那孝家屋里去就是了。”

苟儿死了埋葬了他又活在人间了

苟儿姓苟他的名字早被当地人忘记了。多少人忘了他的姓把“苟儿”叫成了“狗儿”因为“狗儿”之名适合他他就是一条忠实的狗。他是邻村一个说话口吃的男人一个头上长癞子少发的男人一个比张光琼小二十来岁的男人。他是张光琼的什么人苟儿他不是张光琼的亲人有人说他是她的姨侄儿也有人说他是她的“野”男人。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们是怎样走到了一起的苟儿死了几个月后真的变成了“鬼”吗这“鬼”又来到张光琼家里和她过着夫妻生活

二、捕蛇人遇到了“鬼”

初夏的中午一个戴着蓝布单帽尖下巴的男人提着口袋独自向乱坟山走去。

王家沟村乱坟山上搞了退耕还林十余年那些树木一年又一年长得更高大、茂密林子里来了不少的野兽。王家沟村里许多人提说到乱坟山那地方就害怕并不是怕那里有老虎会飞跃张嘴咬食人他们知道乱坟山处是没有老虎的他们惧怕的是那乱坟山处传说有吃人的鬼。

谈到鬼事大家就会想到乱坟山那乱坟山处埋葬了上百座坟墓特别是那场大饥饿那些饿死的人随便挖一个土坑两具三具死尸同葬一个坑里共磊一座坟。仿佛乱坟山那里是鬼的世界似乎那些葬入坟墓的死者都成了鬼。要到那地方去也是两三人同行一个人是不得到那里去冒险的。

今天他独自一人去乱坟山不怕鬼吗别人谈论那乱坟山处有鬼他一人就要往那地方去。他真是明知山有鬼偏向鬼山行。

尖下巴汉子开始走进漆黑的林子了。

在那地方有一棵古老大树那是大办钢铁免遭砍伐幸运的一棵古老大树大树上有一个大鸟巢巢边树丫上一只鸟在大叫着。尖下巴看着那只大叫的鸟心想它为什么鸣叫不止呢难道说那巢里有蛇在吃鸟下的蛋或是在咬食这鸟孵出的小崽崽们

“叫……叫什么你那巢里有蛇么”尖下巴抬起头用那口吃声向那鸣叫的鸟问道。

那只鸟尖尖长嘴麻色的毛儿它听不懂尖下巴的话在那里鸣叫不止。尖下巴估计那鸟巢里有条大蛇他多想捉住蛇卖来百十元钱。

尖下巴爬上树到那巢里捉蛇了在树上捉蛇人极不安全有几次尖下巴在树上捉蛇那蛇不但逃走了人还掉在地上草丛里幸好他没有丢命没有伤残在地上昏迷了好久才爬起来站着。今天他不吸取以往的教训又要到树上去捉蛇。他爬上了树来到了那个巢边可是那巢里什么也没有就是空巢。

那鸟看着爬上树在巢边的人张开翅膀飞远一点又鸣叫不止它就是像大哭一样。在那巢里它产下了一个又一个蛋。是它的身体温热孵化了它产的蛋小崽子们终于破壳而出光着身子在巢里颤抖。它用身子的温热使几个崽子长出了嫩毛。它飞出巢去没多久嘴里叼着小虫子它又飞到了巢边它的孩子们在巢里身子抖动起来它们盼娘归来。娘飞到巢边娘把嘴上的虫子喂进了它的一个孩子的嘴里那一个孩子吃了虫儿其余几个孩子望着娘叫起来。它知道自己还要飞出去寻找虫子它要用虫子来喂食饥饿的孩儿们它又飞了出去飞出林子飞向那白云朵朵的天空。不久它又飞了回来它的嘴里又叼着虫子它把这虫子又喂进了巢中另一个孩子嘴里。它是母亲它为了孩子们的成长天天这样累就是刮风下雨烈日暴晒它都要飞出巢去去遥远的地方觅回虫子。一天又一天孩儿们翅膀毛丰满了会飞翔了。它是母亲看着会飞的孩子们它多高兴。一个又一个孩儿飞远了飞远了所以它在那里孤独地叫起来。巢里没有了孩儿们静悄悄的。老了它身体衰了无法再飞翔了它多想它育出的孩儿们给它送来想喝的水它多想孩儿们给它叼来虫子它饿了它饿惨了。

尖下巴见是空巢灰心地梭下了树继续向密林里走去。

这里人迹罕至使这地方就显得更阴森更加荒凉更加寂寞。如今这山上山沟附近院子的山民们大部分都下坝去居住了只剩下极少的人居住在此。养牛的人家也少了小块田由于劳力的缺乏已经荒芜了长着野草和刺丛。田地少人耕种许多牛栏是空的歪歪倒倒朽木碎瓦、断墙破门喂养牛的人很少很少了。那乱坟山处除了放牛人谁会到那里去呢春夏雨季林里的菌多起来无毒菌做菜很好吃可是没有人进林来采菌任其在厚厚的枯树叶中烂掉。入山的就是非法捕蛇者和非法捕猎者林场管理人员逮住多个捕猎人和捕蛇人送进派出所还是有那样屡教不改的人去捕蛇捕猎挣那违法的收入。

尖下巴他进了阴森林子里阳光透过树叶使林子里现出一道一道光芒。出现在尖下巴面前的是树木、刺丛、野草和树子落下的枯叶外就是那一座又一座坟墓。坟墓太多有青色细沙石头磨光修的精致坟墓雕有花鸟有正楷体字墓联墓碑上有先考先妣的姓名有孝子孝孙之名及逝者建墓时期。也有的坟就是一座土堆。

乱坟山这个“鬼”地方野猪又繁殖起来了几条野猪在林子里用长嘴拱土。奔跑如飞全身麻毛的野兔竖起双耳东看看西瞧瞧把身子躲躲藏藏。鸟梢蛇、菜花蛇、烂草蛇卷曲着身子自由自在地在林子里穿行。

山里不允许吸烟石坎上和石地上都写着护林防火标语。尖下巴那双眼睛对标语视而不见他又从身上衣服包里摸出烟用打火机点着坐在林里一坟石上吸起烟来。他吸完了烟灭了烟头上的火站起来自言自语“今天该……该有好运多……多捕几条蛇多……多卖几百……百元钱。”

他开始在坟地里下手了。多年里学捕蛇他是一个捕蛇行家了从蛇的爬痕知道蛇的粗细长短从蛇的粪便知道是什么蛇种有关气味他都可以辨出蛇的迹象。他打起电筒照蛇洞弯下腰用双眼认真观察一会就逮了好几条蛇冷凉身子弯曲的花蛇吐出蛇头蛇身摆动他拿在手上毫无恐惧感。

他很高兴在这一座坟洞里逮住了蛇后又准备到另一座坟洞里去捕捉蛇。

他用手拔开小树苗在寂静的林子里走着走着听到了声音。他一惊心想这么寂寞的地方是什么声音呢难道说是鬼在发声吗他站认真听起来突然他听到是人的哭声。谁会在这阴森的乱坟堆里哭呢

呜呜的哭声还是不断他拔开丛林任脸上汗滴挂满向哭声处走去。他看见了一个花白头发老太婆在那坟前捧面而哭泣。尖下巴心想这山上已经无人居住山下的女人和小孩独自一人怕得进山一是怕野生动物伤人二是怕林里乱坟处的阴森和传说的鬼咬食人。这个老太婆在坟前哭什么呢她真这么大的胆子一人进山一人在坟前来哭泣尖下巴看着看着他认为她不是人认为她是鬼。他一想到是鬼顿时毛发直竖手上的装蛇口袋掉在地上心里跳速加快他立即转过身子大步奔出林外。他自言自语“这……这乱坟山处真有鬼呀那……那鬼在电影电视里出……出现都是张嘴露撩牙长着鹰一样的双……双手。这一个老太婆是……是鬼……鬼吗没看见她的脸面…。。面呀她跟人的模样没有一点区……区别呀”

三、捕蛇人背“鬼”下山

尖下巴慌忙走出了林子汗水湿透了他的衣服抬头看着天空白云朵朵飘浮温暖的阳光照射着群山面前稀疏的松林里有阳光照射进入美景悦人。尖下巴没有赏风光的心这个捕蛇汉子常见这种景色感到不足为奇他又摸出烟用打火机点燃吸起烟来。他想自己偷偷捕蛇几年在阴森林子里在乱坟堆里还没有见过鬼今天见到了鬼能见到鬼不是好事鬼会伤人人的双脚跑不赢鬼。鬼有长爪有长牙会吸人血在童年时都听人讲过鬼就是那样长着大獠牙张着特大的嘴鼓着凶恶的两只大眼睛。今天这鬼并没有看见她的真面目只见她倒在坟石上哭也许不是鬼吧应该是一个人。是人她独自一人在那里哭什么呢哭得那么伤心那么凄惨。他想回转去看一个究竟弄一个明白。他又想少管闲事吧办自己的事到另一个地方去捕蛇卖了钱一个人吃肉喝酒又可以快乐起来。

他站起身准备到另一个地方去捕蛇。可是他慌了他那装蛇的口袋刚才慌乱中还弃在看见鬼的不远处忘记提出来。他骂起自己来那几条小蛇价值百多元慌忙跑什么吗真的是鬼又跑得了吗是人是鬼还无法来判定他望着那黑黑的林子想起那一座又一座坟墓为了找回用口袋装的蛇顺便就要去看看那坟前哭者到的是人是鬼。他虽然自己安慰自己一定不是鬼是人。话是那么说又进入阴森的林子乱坟堆里心又加速跳起来身上毛发也竖了起来气也喘起来身上汗又出起来他壮着胆拔开丛林前行。

尖下巴走近了那坟墓一看那墓前还真是一个人就是一个老太婆。她不是鬼他肯定地认为她不是鬼这个老太婆又在这坟前哭什么呢独自一人难道说是迷了路他走近前老太婆已经没有哭声了似乎她的泪已经流干了已经处于半昏迷壮态。那坟前还有果品有猪肉做成的刀头插的三根香已经快燃尽了纸钱被火烧后在那座坟前留下黑灰一小堆堆。

这个老太婆姓张名叫张光琼。地还不足六十岁可是从她身体看上去是六十好几岁的人了。她今天吃了早饭把准备好的果品、香纸、猪肉刀头用小蓝子提着向山上走去进了密林来到乱坟山。那座用瓷砖贴墓面的坟墓里葬的就是她的老伴。她的老伴是当年当地出名的王木匠徒弟就有十多个。这个葬入墓里已经近二十年了的王木匠离开人世间那年他才三十八岁是那无情的肝癌夺去了他那年轻的生命。他离开那一刻拉着妻子张光琼的手用微微的声音向她说道“我走后……家里家外一切事……都靠你了你要把……把孩子们养大不要丢下孩子们不……不管哟我们近二十年的夫妻生活感情深厚下辈子我们还做……做夫妻……”

老婆看着骨瘦如柴奄奄一息的老公她只是哭泣可是再伤心地哭泣也没有把阎王老爷的心哭软他还是别人间了。老婆再舍不得自己的老公也要让死者入土为安。“埋人匠”说要找个福地死者葬入福地他的子孙才会大发大富。“埋人匠”给她丈夫找的葬地走了几条沟、几座梁子、几遍坡用他那罗盘测试都说葬此不吉是凶。最后到离家三四里地的乱坟山处寻了一吉地“埋人匠”说那个地方葬了死者其子孙后代才会大发大富。

王木匠就这样葬入了乱坟山中。她的丈夫埋葬在乱坟山那里每年她要到坟前看许多次。从前多少个清明节她要带着孩子们来看她坟中埋着的丈夫子女们的爸爸。她在端午节里她提着粽子要到坟前去喊她的王木匠吃粽子。中秋节带上糍粑或月饼在坟前她喊着丈夫吃糍粑或月饼。过年她要到坟前请丈夫的魂魄回家来过年。在旧历七月十五节里在死者生日里她都要去看自己丈夫的坟在坟前独自对话常常泪流不止。后来她来丈夫坟前的次数就更多了儿子升学了她要到坟前儿女结婚了她要到坟前儿媳生了孙子孙女她也要到坟前……她认为她的丈夫只是人间身影不存在了他的灵魂还存在他在那阴间里还在时刻关心着他自己这个家庭。她相信别人说阴间人和阳间人生活只隔一张纸。

她是一位勤劳的女人种庄稼的能手。年轻时高大的身子近六十公斤的体重一张被太阳晒黑的圆脸时常没有笑容。死了丈夫媒人踏破她家门槛劝她改嫁大家都知道她面前有三个男孩子和一个女儿大的儿子十五岁第二个是女儿才十一、二岁次子和幺儿子只有三、四岁她都一一谢绝了。她心中只有自己的丈夫仿佛他还活着不再嫁人愿意为死去的丈夫守寡。立志要撑起这一个家要把孩子们养大。她起早摸黑在田地里任凭烈日暴晒任凭风吹雨打她都毫无怨言。农活忙完后的闲时她还到镇上的建筑工地去做小工挑沙、担砖像一个大男人粗活重活她都干。她的勤劳使她的孩子们都读了高中或初中虽然没有考上大学她也算尽力了。她都给子女安了家有了儿媳、女婿有了孙子、孙女、外孙子、外孙女。

她现在已经年近花甲做了婆婆多年的她该安享晚年了。她仍然没闲着儿子媳妇都去外省打工了出嫁就在本村的女儿和女婿也去外省打工了。她面前围着孙崽、孙女、外孙崽、外孙女六个最大的在镇中学读书小的都在村小上学。她要给孩子们洗衣、煮饭。她几十年来在田地里忙碌她不愿自己耕种了多年的田地就那样荒芜着年年仍然种上庄稼。

可是她身体一年不如一年了肩挑背磨的重活她再也逐渐承受不了。她知道自己是不好请人的寡妇门前是非多。那年曾经请过王氏族人堂哥来收割水稻不久堂哥两口子就打起架来骂一些与她有关的脏话闹出无中生有的床上性丑事来。她知道了这些无中生有的谣言她难受得掉泪。邻院有个李二毛她请他犁了水田两口子就闹离婚……。她发誓再苦再累的活都自己干别让是非再入耳搅得几家人都不安宁。

所以她家的农活再不请人干了她还是不愿自己的田地荒芜总是起早摸黑在烈日下戴上草帽在寒冬里包着头巾不停地劳作。她咬着牙苦也不苦累也不累立志要把子女养大成人。自己是女人不会犁田难道说女人就学不会犁田犁田就只有男人才能干的活吗她不愿自己的田地荒芜她不愿别人家庭不和睦再不去请男人来犁田了她要来自己学犁田她相信女人是能学会犁田的她看了花木兰的事迹一个女子替父从军上战争英勇杀敌难道说我一个女人学不会犁田吗她学犁田了那天阳光是那么灿烂她把牛牵到田边把犁头扛到田边用手卷起裤子在大腿处胸前栓上围腰布她把牛牵下水田里她驾牛犁田了。她手握着犁把手一声吆吼牛走了起来牛走得太快了她跟不上那犁舌子在田里没有进泥里白白地干活她叫住牛停住要把犁舌进泥里。这次犁舌在泥里了她吆吼牛快走牛走得很吃力走了一两步它就不走了。她用竹丫来打牛那牛使劲向前“嘣”地一声那纤绳突然断了牛弃了木枷快跑而去牛跑远了她叫牛站住那牛就是不听她的话就是要逃走它不愿干这劳累的活。她又去追牛那牛比她跑得快她那糊满稀泥的双脚在那长满野草的小道上跑着……

她好容易才追上牛又把牛牵下田里接好纤绳又犁田了。那犁把手总是不听她使唤不是太深就是太浅那牛累了累了转过头出着粗气好像在说“这活不是你们女人干的呀只有男人才会犁田呀”

她又用竹丫打着牛前行那条牛拖不走犁舌入泥太深的犁头它倒在田里了。她气得要哭了向牛说道“你是畜牲也认人呀犁田活是男人干的我女人来犁田你就这样来滚倒在田里混日子”

她和那牛在田里干了一大天人累了牛也累了犁田的面积只有男人的十分之一。

她不放弃犁田活坚持要学下去一天又一天她学会驾牛犁田了。田不会荒芜了再不会找男人来给她家犁田了。

今天是她丈夫的生日她是来给她丈夫送生日“宴”的。她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了子女们外出打工她感到孤独感到生活乏味多少话要向坟墓里的丈夫讲呀她向着坟墓字碑一说话就掉泪就伤心痛哭就不愿早早离开丈夫的坟墓由于过分的激动使她处于半昏迷状态她倒在那坟石旁了。

尖下巴走拢一看觉得是认识的人似乎以前看见过这位老太婆。他想起来了在一家生日宴中坐席途中相遇老太婆的小孙子两个都要婆婆抱着还背着走还有一个孙子婆婆再无法背无法抱了年老的婆婆顾此失彼那个孙子在路上大哭大闹不走了。尖下巴也是去坐席。婆婆对尖下巴说“你也是到那个家里去坐席吧三个孩子脚走痛了要我背要我抱抱背两个都把我累了还有一个孙子实在无法一同走谢谢你这个‘叔叔’抱我一个孙子走吧。”

尖下巴就抱了她那一个孙子一同走。言谈中他们还沾亲这个尖下巴应该称她为姨妈。尖小巴就是邻村人大家叫他苟儿十余岁父母就相继去世是舅舅把他养大的。苟儿他三十余岁只读了小学二年级他说话口吃因头上仅几根头发是个癞子所以大热天都戴着帽子。苟儿至今未婚孤独单身一人生活。他已病逝的母亲也姓张和张光琼还是远房姐妹。他一个人除了种自己的庄稼大部分时间都在附近村民家中帮工挣钱闲时还偷偷捉蛇来卖钱。

苟儿看到这个自己应该喊姨妈的人就大声喊道“姨……姨妈姨…。。姨妈你怎么……么昏倒在这里”

张老太挣开眼看着面前站着的人她用右手揉揉眼睛问道“你是你是哦你是苟儿吧”

“是……是啊大……大姨妈这里太……太阴森快回家……家去吧”

“今天是我这个死人丈夫生日来看望他不知不觉头晕眼花这样就不能起来了。”

“大……大姨妈我来扶你……你起来快下山……山回家。”苟儿说着就去扶大姨妈。

张老太就要站起来了苟儿就要松手了松了手的苟儿使张老太又坐到了原位。

张老太说“我还坐一会看看能不能走。”

又等了一会苟儿扶起张老太但她仍然不能正常走她的脚不听使唤她又坐到了坟前。她成了上山不难下山难。苟儿再等了一会又扶起大姨妈他一松手又回原位。苟儿想独自一人下山了他可怜大姨妈一个人在这阴森的林子里。

大姨妈说“苟儿你走吧你去忙你的事。大姨妈等会就会好的能自己回家。”

苟儿说“大……大姨妈我走……走了你在这坟堆边树林里……里谁来管你呀大……大姨妈我背你下……下山吧。”

张老太还是坚持自己走她说道“我上山脚都不痛下山脚就痛不能走了这就怪了。苟儿你再扶一下大姨妈大姨妈坚持自己走。”

张老太实在走不了苟儿要背起大姨妈下山。张老太也不推辞一声又一声谢谢。羊肠小路已被草掩没了刺丛茂盛拦路人行十分艰难苟儿背着大姨妈一步一步钻出了这乱草刺丛林。

四、蛇逃屋里的恐慌

苟儿把张老太背回了这个寂寞的大院子大黄狗叫了几声张老太吼了两声那狗就不叫了。门被打开苟儿把大姨妈放在那椅子上坐下。张老太一声又一声“谢谢今天要是不碰上姨侄儿我就会死在那坟前了。”

张老太把桌上纸盒里装的头痛粉拿着叫狗儿拿碗倒温水瓶里开水端来吃了两包。

苟儿自己把温水瓶里的水用水盅倒着慢慢喝了起来也感到口干感到背大姨妈在山路下山困乏。他又抽了根烟后对张老太说道“大……大姨妈我……我要回家了。”

张老太说“苟儿今天不是你把我背回家你大姨妈就会死在那里谁知道我在那个地方呢谁会来救我你这样就走了大姨妈会痛心的虽然我不是你的亲大姨妈我们不亲喊也喊亲了嘛。快到吃午饭时候了你吃了午饭再走。大姨妈脚痛你就来自己生火煮饭炒菜我们吃吧。几个孩子也会从学校回家来吃午饭的。”

苟儿听了大姨妈的话也没有推辞就劈柴生火煮起饭来。

几个孩子在不到一里路远的学校回家来吃午饭了见家里有个陌生人他们把他瞪看着。张老太对他们说道“我今天上山去看你们公公的坟晕倒在坟前遇到表叔苟儿他把我扶回家的婆婆的脚现在还痛走一步路都难。”

孩子们听了也没有言语只管舀起饭吃起来。几个孩子吃饱了饭又要转学校去上学了。他们刚走出大门槛见门外阶沿上有根口袋里在抖动着他们不知口袋里面装的什么在抖动着。出于好奇大的一个孩子提起口袋解开套住的绳子突然有蛇钻出来吓得这个孩子丢了口袋大叫“哎呀这口袋里怎么会是蛇”

蛇钻出口袋获得了自由卷曲身子梭爬起来。另两个孩子见是蛇也往地坝上跑大呼大叫“婆婆啊有蛇有蛇啊”

喊声不断惊动了还在吃饭的苟儿他立即放下碗连忙走出大门见那口袋被解开了蛇跑了出来蛇在爬行。苟儿上前逮了一条又一条装进口袋里可是另一条蛇已经从墙脚石洞里钻进去了。孩子们怕蛇怕蛇那弯曲爬行的样子更怕的是蛇咬人伤人一旦被蛇咬了就会中毒丢性命的。大的一个孩子读了《农夫和蛇》对蛇更恨也害怕蛇伤人。捉住了一条又一条装进口袋他们放心了对那一条钻进墙脚石洞里的蛇他们就是害怕蛇伤人他们对苟儿说“表叔你一定要把那条蛇捉住那条蛇钻进了我们屋里会把我们咬死的。如果晚上那条蛇钻进我们的被窝里不咬死我们也会吓死我们。”

苟儿说“你……你们放心吧我会把这钻进洞里的蛇逮住的。”

苟儿他说完从另一根口袋里拿出电筒拿出铁勾卧下身子用电筒往洞里照着苟儿没有看见蛇也没有多说话内心里也是很焦急的。他仍然用铁勾进洞这铁勾也许能把这条蛇勾出来苟儿用铁勾勾了很久都是水中捞月一场空。苟儿站起身来一脸无奈何的样子。孩子们哭了家里进了毒蛇他们害怕得不敢回家了。张老太从桌前起来她能慢慢移动着走路了。她移到门前身子靠在门框上说道“没想到苟儿这口袋里装的是蛇早知道把我都会吓死的。”

张老太又对苟儿说道“苟儿你要把这条蛇捉住钻进了我家屋里留下后患蛇会咬伤或咬死人的。”

苟儿说“不……不要怕我一定会把这……这条蛇捉住的。”他说完又卧下身子又用电筒照射墙脚石洞又用铁勾去勾蛇忙了好一阵子还是没有把跑掉的这一条蛇捉住他站起来低着头无话可讲。

孩子们哭了婆婆对孩子们说“你们不要害怕表叔会把这条蛇捉住的。这么晚了学校又会上课了你们快去上学。”

几个孩子说“一定要把那条蛇捉住一定要把那条蛇捉住”大孩子终于把弟妹带着去上学了。

一会儿苟儿提着装蛇的口袋对张老太说“大……大姨妈我……我走了。”

张老太说道“苟儿你就这样走了我和孙子孙女都怕蛇啊那条毒蛇钻进了我的屋里总有一天会出祸事。你不能就这样走了。一定要想办法把这条蛇捉住不捉住这条蛇使我和孙崽孙女提心吊胆生活这怎么办”

苟儿无话可答像是自己干了坏事一样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才能把这条蛇捉住。

张老太说“你提那口袋里还装有蛇快拿远些拿远些放掉我看见了蛇又会吓得晕倒。”

苟儿说“大……大姨妈我怎么回随便把蛇放了这一条……条要买一二十元钱刚才跑了那条也……也能卖一二十元钱。”

张老太的脚还是行走不便她对苟儿说道“姨侄儿你把蛇快拿去卖了快快转来我家大姨妈要请人做几天家务我的脚还痛行走不便。这样我每天给你几十元钱你给我担水给我喂猪给我煮饭你就不要去捉蛇了……”

苟儿说道“那我……我就去把这条蛇卖了再转回来你……你家。”

苟儿说完话就要走了张老太又叫住苟儿说“姨侄儿你不要哄姨妈一定要转回我家来要把那条蛇捉住。我现在给你一百元钱你一定要转回我家帮我干活我不会少付你的工钱。”

苟儿摇头不接钱张老太又央求了几次他才接住钱。

五、单身汉打工在王家

苟儿提着装蛇的口袋走了。张老太还靠在门边看苟儿消失的影子。她自言自语“苟儿你一定会转来我家吧回来把钻进屋里这条蛇捉住你不转我家捉住蛇我和孙子孙女就惨了。”

孩儿们放学回到院坝上了张老太几个孙子孙女怕得进家门了。在院坝上就喊着婆婆说“婆婆婆婆那一条毒蛇被表叔捉走了吗”

张老太看着孙崽孙女们这样怕毒蛇她真不知道该怎么答复孙子孙女们如果说没有捉住蛇几个孩子不进家中那有怎么办呢如果说蛇被捉住了万一孩子们在家被那蛇咬了那就惨了。张老太左想右想对孙子孙女们说道“那条蛇已经被表叔捉住了。你们放心进家门吧。”

孩子们听说把蛇捉住了就高兴得笑起来无忧无虑了几个孩子欢跳着进了家门。

苟儿没有失言他真的转回张老太家了。张老太高兴迎接苟儿并对苟儿说道“苟儿啊那条蛇你要向我孙子孙女说捉住了。如果你说没有捉住那条蛇孩儿们就会胆颤心惊怕得进家门。”

苟儿点头说道“就……就是。”

孩儿们吃了夜饭在桌边做了会家庭作业就上床去睡觉了。

张老太对苟儿说“苟儿孩子们都睡了。你现在用电筒在我家认真察看一遍特别要看床铺底下有或没有那条蛇最好把那条蛇捉住那就使大家放心了。”

苟儿拿起电筒在几间屋里巡视起来。他低下头照着电筒看了木窗底下看了头上屋顶上看了菜坛子放的去处特别对床铺底下仔细看了又看并没有看见蛇。要是看见了蛇把蛇捉住了就放心了没有看见蛇都不放心的。要是等人睡着了那条毒蛇钻进被窝里那真惨了。

夜深了大家都睡了。张老太和孙女睡的一间屋里苟儿和张老太孙子睡的另一间屋里。月光透进那又古老的歪木窗子使屋里现出一道光亮。老鼠们没有休息睡觉看见吃饱了的麻猫在那地方蜷着身子睡觉它们放心地在屋子里奔跑时而发出叽叽的叫声。突然小孩子星星大喊大叫“有蛇啊有蛇啊蛇进了被窝子怕……怕……”

小孩子大吼后大哭起来。张老太听见哭声连忙把电灯拉亮大喊苟儿“苟儿苟儿你快把灯拉亮那条蛇已经上了你们睡的床铺了”

苟儿应声拉亮电灯张老太起床了脚也不太痛了移动得较快了。她来到苟儿睡的那间屋敲门。小孩子还在哭苟儿揉揉眼睛说道“这床铺上哪里有什么蛇呀”

张老太在门外说“苟儿你要再认真看看被面上枕头处特别是床底下发现了那条蛇一定要把它捉住。”

第二天张老太对苟儿说“苟儿你去给我把那个王仙娘巫婆请来她本事很大通过她作法逢凶化吉百事百顺。快死的人通过她作法就会在人世间多活十年八年三十年或五十年。这叫做抓生替死。进了屋那条毒蛇通过王仙娘作法那蛇就会死掉我家这样才会平安无事。”

王仙娘被苟儿请来了这个巫婆所谓的仙娘也是位六十多岁的老太婆她的巫婆法术已经学了几十年了问她随口应答。她用碗装上大米再在大米上插上香烧了纸钱嘴里就像唱歌一样哼起来她说张老太婆家凶多吉少那条蛇进屋会把全家人咬吃了。张老太听了吓得面如土色不知如何是好。那个仙娘说道“我有法收住这条蛇这是一条修了万年道的蛇精我一人战不败它但我要进仙界搬兵玉皇大帝是我的大叔孙悟空是我的老表。所以要钱八百八十八元。”

张老太说“家里只有三四百元没有那么多钱就搬不来将兵这蛇妖就不能捉住就会在我家害人的。”

仙娘婆说“有四百元就付四百元吧再把你家养的雄鸡捉几只给我把你家腊肉提几块给我我到了仙界用雄鸡腊肉给将兵们送礼他们一定会来你家斩死这条蛇妖。”

张老太家这仙娘婆忙碌了一晚。天亮了仙娘婆才离开几百元钱她揣进了衣服包里几只雄鸡和几块腊肉还由苟儿给她送到家里。

通过仙娘婆作法张老太对家中这条蛇才放心被请来的将兵斩了她才松了一口气。

从此苟儿就在张老太家干活了张老太是给了工钱的工资较低每天三四十元张老太给工钱苟儿也没有推辞。工钱少苟儿也愿意干总觉得有了一群孩子和大姨妈一起生活比一个人生活快乐。

早上苟儿天一亮就起床就走往大姨妈家天天干的是那些农活天黑了苟儿吃了晚饭又赶回家去。苟儿干了很多天大姨妈的脚再不软痛了能像往常一样走路了他这个帮工还在继续帮着。

张老太她不要苟儿走了苟儿也不言说走了苟儿就这样成了大姨妈家的一个长工。苟儿和孩子们也融洽了孩子们都叫喊他表叔。

苟儿要回家几小时或半天就向大姨妈讲起这就是在向老板请假一样苟儿又按时回到大姨妈家干活。

星期天张老太大孙崽小牛儿和孩子们在林中玩耍。

小牛儿爬树取鸟蛋。那是一棵约两丈高的柏树上面长着粗枝看上去很茂盛。这个娃娃在树下向树上望了望大声说道“那上面有鸟窝那鸟窝里有蛋蛋。”

他说完脱掉鞋子双手抱住树双脚向上移爬到树丫多处。那鸟窝就在他的眼前了他用手刚触到鸟窝谁知鸟窝中有条蛇吓得小牛儿当场在树上大吼一声“蛇蛇呀”手一松就掉了下来。

幸好下面是稀泥田小牛儿没有被摔死只是右脚骨折。小牛儿从树上掉入稀泥田里几个抬头看取鸟蛋的孩子们没有了笑声。一个稍微大的孩子连忙去喊正在洗衣服的婆婆“婆婆哥哥爬那棵树掉下来在稀泥田里哭。”

张老太听到这样的话说“他去爬树干什么”

张老太来到稀泥田处见大孙子在稀泥田里哭喊吓坏了婆婆气坏了婆婆。张老太连忙呼喊担粪的苟儿“苟儿苟儿呀你就不要再担粪了快来把小牛儿从稀泥田里弄出来。”

苟儿放下粪桶来到那柏树下了。

树上鸟巢里那条蛇苟儿用长竹竿来捅蛇从树上摔了下来苟儿捉住蛇说“这条蛇就是那天进入洞中后进家里那条蛇今天终于又被捉住了。”

张老太听苟儿这么一说家中有蛇的事就更加放心了。

小牛儿那右腿伤了痛得小牛儿叫声不断。张老太对苟儿说道“小牛儿这么高掉下来幸好是稀泥田不然就出大祸事了。”

张老太叫苟儿把大孙崽一同往镇上医院送。

小牛儿一住医院治疗就是半月这半月里张老太在医院里精心侍候孙子小牛儿家中要人守房子以防盗贼有鸡有鸭还养有一头猪要吃食这也只有拜托苟儿了家中的几个小孩子要吃饭后去上学衣服脏了要脱下冼干净这也只有拜托苟儿了田中水稻苗该杀虫了土中玉米苗该施肥了这些活也只有拜托苟儿自己去安排了。

大孙子小牛儿的腿伤治好了。不久张老太又病在床上孩子们的衣服要洗孩子们上学放学前后要吃饭鸡、鸭、猪要喂食又只好请苟儿。每一次请苟儿他丢下活从没怠慢更不说推辞。

一年又一年了这苟儿大部份时间都被张老太家雇用极少去干其他人家的活了。没出什么乱子苟儿都喊她姨妈真是不是亲的喊也喊亲了。工钱月月就是那么多可没少给苟儿一分钱偶而这个姨妈还将姨侄儿的衣裤洗个干净。晚间苟儿回家白天苟儿去姨妈家上班干活这跟外省打工没有多少区别只是劳动场地不同苟儿干的活大部份都是田间地里的活。

六、这样同床共枕眠

张老太病了她病躺在床上了叫苟儿请村上的赤脚医生来家输液。

天黑时医生被苟儿请来了医生在床前忙碌张老太输液了那瓶中液水一滴一滴进入她的身体。医生说道“这瓶中的液大约要输到晚上十一点因为忙我还要去看其他的病人苟儿守候着。”

临走时医生再三对床上张老太和床前的苟儿说道“瓶中液水完了一定要将针头取掉否则进了空气会危及生命的。”

苟儿听了医生的话答道“我……我一定照办我……我一定照办”

苟儿专心守候着瓶中的液水终于完了。苟儿照医生吩咐将针头取了下来。苟儿就要回家了。突然间屋外狂风大作雷声阵阵哗哗大雨在房顶的瓦上响着。张老太她说道“苟儿这么晚了外面又下大雨你就在床那头睡几小时天就亮了。”

苟儿呆站一会儿听见雷声、狂风、大雨他又坐在那里抽了烟打着哈欠他累了想睡觉了他只好到大姨妈床那头睡下。床较宽睡下也有距离一会儿苟儿就睡着了。偶一翻身两体接触异体感诱人几个动作就睡在一头了……

事后她惊慌了自己丈夫离开近二十年并不是没有男人盯梢、诱引但自己一直守身如玉。年轻时对性事再饥渴就忍过去了可是今天拴着的门被他打开了她摇头她悔恨她双目发呆认为自己近六十老糊涂了这样做了一件见不得人的丑事、坏事。她又想起自己的丈夫王木匠自己那能言善辩的丈夫他长得高高大大白白净净的脸面多才多艺有十多个徒弟的丈夫她觉得这样对不起阴间的丈夫她摆头又摆头真不该给他戴上绿帽子。如今面前的他又是个什么人呢一个三天难说两句话的单身汉一个头上少发的癞头子自己怎么也接受了他呢这两年为什么身边一切事总是他来办呢今晚床上的事也轮到他了。她想骂他想用手巴掌打他身边这个苟儿他是远房一个姊妹的儿子他是她的姨侄儿呀他打开了她关了二十年的贞洁门。她又一想是自己担心他屋外雷阵雨淋身夜又太深了才叫他上的床啊他不是强奸啊他不是主动诱惑啊这件事不能全怪他自己怎么要叫他睡床那头呢他又不是小孩子。

张老太想到这里又暗暗喊起自己老公“王木匠为什么要抛下你老婆去见阎王你走后我几千个日夜里都是念着你。”

她叹气叹气又叹气她皱眉对苟儿说道“苟儿今晚这丑事千万要保密你不要跟任何人讲起别人知道会骂我们是畜牲我是你的姨妈呀虽然不是亲生姨妈喊也喊亲了何况我比你大二十来岁。如果他人知道了无脸活在世上的。等姨妈病好了去给你做媒娶一个媳妇你有了媳妇给你生儿生女。就今晚这一次今后再不会出现这样的丑事情了。”

苟儿对刚才的所做很高兴近四十来岁的人还没过上这样的性生活。这个大舌子男子还是没啥言语只有含情的微笑她讲的一切听了就只是点头。

可是张老太的只有一次并没有挡住这个苟儿。苟儿有了这一次干活都比从前有干劲了。苟儿虽然仍然喊着大姨妈每当干活累了回到张老太家他就会在张老太面前来转动亲近张老太的身子虽然没有甜蜜的语言这动作就是他的主动要求张老太她想推辞这老实而干活勤快的苟儿把她抱得那么紧她也就愿意了。

王家沟村里的人们并不是没有议论苟儿和张老太的朝夕相处虽然谁也没有看见他俩睡在一张床上他们朝夕相处就像一对夫妻笑话也使大家信以为真了。

今天苟儿牵牛扛犁走在路上不远处有人向他讲出这样的话“苟儿那个老太婆你玩起来快乐吗轻一点伤了她的身子她的子女会用棍棒打你……”

“苟儿去把结婚手续办了做名正言顺夫妻你又当老公又当公公儿女成群孙崽孙女成群幸福幸福我们等着喝你们的喜酒……”

“苟儿那是你姨妈这样搅在一起是乱轮天上雷公会劈了你。”

“她是什么姨妈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呀符合婚姻法规定一个单身汉跟老寡妇上床并不是丑事。婚姻法没有规定相差多少岁的人不能结婚。”

“苟儿你没有男人的干劲这么多年她就是不给你下一个崽崽……”

任凭他人嘻笑狂言苟儿就一句话“没……没…。。那……些事不……不要胡说呀”

七、苟儿和星星的惨死

温暖的阳光照着大地燕子群飞布谷鸟在林中声声歌唱。从那一口塘中放出的水在沟里流着那水流进少水缺水的田块里。苟儿卷起双脚裤管在田里撑着犁把牛在前面用枷拖着犁头牛和人脚踩稀泥田中发出的声音响起来一行行新鲜泥坯翻压着嫩绿的野草。苟儿嘴里发出对牛的吆吼声“快……快走快走”

一位五十多岁的胖脸妇女来到田边大声说道“苟儿我请了你几天来给我家犁田你都不来是怕我家不给你工钱吗今天又给你老姨妈犁田还是你老姨妈有方法用迷魂汤能够把你迷住呀”

张老太正好用竹筐背牛草到田边来她听到这话一股怒火涌起大骂起来“你在张开嘴胡说八道我是他的大姨妈呀什么迷住了他说话要文明否则嘴巴会被打烂挨了打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妇人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张老太也不示弱吼骂道“你这个老娼妇要打我我站在这里就不走了来打吧来打吧”

“我们都是缺劳力的女人请人干活付了工钱什么迷住他迷住他讲话要文明呀”张老太放下背筐说道。

“我这个人说话就是这样我不文明但是不文明的我是要脸面的人。有的人披着人皮做的是牛马畜牲事那样的人有脸见世人吗为何不跳进大河里淹死喂鱼。”

“疯婆娘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什么为证据呢你站在旁边看见的是你来垫的背吗”张老太放下背筐大声吼道。

“证据别人在那窗子外看见的睡在那一张床上做出丑事像狗一样生活不是人不是人和牛马畜牲没区别。”那妇人用手指点大声吼骂了。

张老太听了更火了她也这样说“你‘野老公’成群你那男人长期不在家又生了一个私儿给你那在外省打工的男人戴绿帽子……”

两个女人的骂声使山响鸟飞相互拍起掌来口水溅到几丈远都好像要把对方吞进肚里一样。

那妇人这样的话就直言了“张光琼你装什么正经。还有脸见人姨妈跟姨侄儿上床……忍不住就找野狗帮忙嘛地头的萝卜扯回家拿起用用……”

伤心话骂得张老太眼流直流她暗暗呼叫“王木匠呀你为什么要早早离我而去”

太阳已经下山了天快黑了青蛙呱呱地叫起来成群的飞鸟归巢了。苟儿犁的这块田还要犁一两小时才会犁完如果明天再来犁这块田等着苟儿梨田的人又会有意见又会大吵大闹。苟儿只好摸黑干活用竹丫打牛屁股催它快往前走。天已经黑了气温还十分闷热。牛也拖累了张嘴出着粗气不时回头向犁田人望望似乎在说天已经黑了太累了该收工了明天再来干吧。那牛走得更缓慢了苟儿满身是泥汗流浃背。张老太她拿来电筒在田边要守候着苟儿犁完田后牵牛和苟儿扛犁头回家。突然几个孙崽孙女在不远处大呼“婆婆婆婆呀”

张老太听见喊声答道“你们就在家里多好天这么漆黑出来干什么呢等一会就收工回家了。小牛儿你带好弟妹慢慢回去吧”

稍静一会忽然听到小孙子星星哭着大叫起来“哎哟啊哎哟啊婆婆好痛呀”

小星星刚才还在和哥姐们喊婆婆他坐在地上倒地就睡着了一条尺来长的烂草样的毒蛇咬了他一口所以痛得星星喊天叫地。张老太听见小孙子的哭喊声知道情况不妙忙打着电筒走拢来看见地面那条小蛇并没有跑掉知道星星被毒蛇咬了忙呼“苟儿苟儿停下来别犁田了星星被毒蛇咬伤了快送星星到医院里去”

刚才天上还满天星斗接着乌云密布雷声轰轰地响起来狂风吹打着地上的玉米苗、树子、竹子发出呼呼的响声。雨点来了起初一点一点地下紧接着哗哗直下。大雨在雷声中越下越大地面到处是水了路沟里水奔跑着那些田块装满了挡不住的田坎水涨后就垮了。张老太把另两个孙崽孙女带回家拿着一把雨伞找个背筐送去叫苟儿把星星送往医院。她本想一同去牛还在外拴着要牵回圈里吃草了。

苟儿背着星星走往镇卫生院又脚在机耕道上一溜一滑走着。大风大雨那雨伞未起一点作用他们身上早被湿透了。机耕道被大雨一淋像抹了油一样滑苟儿每走一步都十分小心。劳累了一大天的苟儿坚持着咬紧牙向前走着。一道道闪电瞬间把大地照亮“轰隆隆轰隆隆”雷声总是这样响着仿佛那天空中有上万个铁桶在翻滚着发出声响。苟儿背上背的星星还在痛苦呼叫苟儿知道只有快到医院才能救星星的命苟儿加快脚步一步一滑地向前走着。“轰隆隆轰隆隆”雷声又响起苟儿在暴雨中背着星星一溜一滑走着……

第二天风住雨停太阳从东边冉冉升起来昨晚数小时的大风大雨沟田缺口处还有哗哗的流水声响起地里的玉米苗吹折不少还有被折断了的树枝。张老太一大早起来煮早饭叫几个孩子们吃了要去上要读书。忙完后她也奔镇医院去看小孙子星星了。张老太来到医院向值班医生打听被蛇咬的小星星。医生向她说道“昨晚无任何病人来就诊。”

“我那小孙子又到哪里去了呢”张老太在路上急速走路一身汗淋她焦急地望着医生问道。那位医生说“昨晚是我值班没有被蛇咬伤的小孩子送到医院里来。”

张老太听了心想苟儿和小星星又到哪里去了呢苟儿又没有用手机。她几个转转心中一急顿感天旋地转就倒在了医院的走廊上。

好心的医生把她扶起急救。医生问了张老太的家庭住址后医生打电话通知村干部村干部通知社干部有心好的人只好去通知张老太的娘家人。张老太娘家相距有二十多里路就只有六十多岁的哥嫂在家年轻人也在外面打工。

病房里另一张床上是一位七十余岁的老太婆她生病住院多天了现在康复今天下午就要走出医院了。同住一个病室张光琼和那个老太婆成了病友。张光琼在病床上输着液一个多小时她稍微好些了。那个老太婆很关心她把床头的糖、梨、柑子给她吃。

张光琼心急如焚哪里吃得下这些东西。那位老太婆坐在床上问她“你是怎么了晕倒在地上”

张光琼讲起了她的孙子和苟儿失踪的事那老太婆听了也为张光琼着急。

老太婆详细问了情况她搬动着手指后说“你放心吧你家孙子平安无事他们就在你们附近一家中待会你们就要见面了。”

张光琼听了这个老太婆的话心情稍有好转了。她和老太婆聊起天来。

“你家就住在王家沟村”那个老太婆问道。

“是啊住王家沟那王家院子里。”张光琼答道。

“我们同住一个镇家相距十多里你村里有我家人的亲戚。有件事我想问你……”

老太婆讲到这里把张光琼盯住。张光琼说“你讲吧”

“有人说你卖了孙身呀”老太婆问。

“没有啊没有啊我怎么会把我的孙子卖掉呢这话是……是骂人的呀我那男人虽然死了近二十年我是贞洁女人我没有卖身呀。”

老太婆说“有的人讲话就是张嘴胡说八道。还有人说你卖了银淫呀你家有银子卖还会在田地里种庄稼”

张光琼说“这也是骂人呀女人卖银淫男人送金精是骂人的。我家也没有银子卖呀”

“那金精那银淫是骂人的我还没有想到是骂人的。别人还说你家喂养了一条狗”

“喂养了一条是一条黄毛子狗。”

“他们说是两只脚走路的狗白天还能给你家干活晚上那狗就和你同床睡觉那是一条母狗吗”

“这又是在骂人呀这是没有的事呀你听谁讲的我那王家沟里那个胖婆娘讲的吧那个‘野男人’成群的烂女人她就是张开嘴胡说八道。昨天中午还和我吵了一架……”

张光琼哥哥好几个小时后才赶到医院见妹妹病在床上输液十分痛心。又得知其孙昨晚被蛇咬及现在无音信的情况也十分着急在医院住了半天仍无苟儿和星星的消息于是众人出主意向镇上派出所报案。

张老太哥哥走进派出所坐下来向干警讲情况。干警通过询问作了笔录。

派出所长和几个干警对所报告情况作了分析否定了刑事案件也否定了绑架的事件发生大家认为昨晚雷阵雨中二人跌倒在路边的可能性最大。于是干警决定通知村委会叫村委会组织几人从王家沟村到镇上这七八里路旁边认真寻找二人线索。

现在有了通讯工具速度很快村委会主任组织了五六人在路途旁找寻。他们几人虽然有摩托车在机耕道行驶一路停下摩托车观察情况烈日虽偏西还是那么高温他们虽然戴着草帽汗水也渗透了他们的汗衫。他们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一两个小时没有发现情况。天快黑了村主任说“我们沿途都看了没有发现异外情况这两人又到哪里去了呢”

一个胖子说“我们尽到了责任天快黑了。我们回家洗澡休息。”

村主任说“我们再辛苦一下怀疑二人可能摔在那高岩下虽然我们远远看了一下情况却是走马观花。”

那个胖子说“难道说我们要到那岩下去认真找寻那么深的野草那么多刺丛天又黑了。”

村主任说“我们再辛苦一下天黑了我们立即回家找几根电筒穿上长统靴到那岩边去认真找一遍。”

村主任说出这样的话几个人再无话说了。几个人穿上长统靴手执电筒另一手拿着长竹棍他们来到了那岩坎下认真找寻起来。

几个人在深草刺丛里忙了很久没有发现情况搜寻组里有人发牢骚了“回家哟把我们累死了那一家人壮劳力都到外省去挣钱丢下老小留下麻烦就是我们来操心。”

村主任说“村民像这样留下麻烦事还是少的我们再找一会儿。”

胖子说“这地方没有人再找只有拿锄头来掘地三尺。那两人不会入土的。”

大家不知所措只等村主任一句回家的话大家都想离开这个岩下深草刺丛里。

村主任说“我们一边离开再认真找寻一下。”

几人边走边用电筒光亮寻看。突然一人大叫起来“那岩中树上不是有个背筐吗”

几个电筒光集中那里大家看到了竹背筐说“估计那个小孩子还在竹筐里那个苟儿又到哪里去了呢”

苟儿和小星星死在岩中树丛里。

有了通讯工具派出所干警知道了情况。

张老太在医院里要求出院医生对她说“你身体病成这样子就在这里多住一天。”

张老太心里好急苟儿和小星星下落不明家中还有几个小孩子无人照料她犟着要走出医院可是她又不能走动了她叹着气只好在那床上躺着她时刻在盼苟儿和小星星的消息。张老太拜托哥哥回家向院子里那两个老人讲一下谢谢他们照料家中那几个小孩子。

张老太的哥哥走去走来忙得一身汗他得到了苟儿和小星星不幸的消息。在医院里他本想隐瞒不讲怕妹妹着急又生病。但他考虑事情重大也只好直说“你家小星星和背他的人都摔下岩死了。”

张老太听了说“怎么会这样呢”她又哭得死去活来。

医院里众人苦劝她只好听大家的。大家出主意这不是一件小事两条人命快通知儿子儿媳们坐飞机回家。

八、苟儿死后风波

死去的苟儿虽然是一个单身汉但他有叔有婶有舅爷老表一行人就把苟儿尸体抬到张老太家里摆起星星的尸体也摆起惨不忍睹惊动乡邻。

张老太儿媳们坐飞机回来第二天中午就到了家。派出所干警和镇村干部们到场了解情况后要求张老太家立即安葬苟儿。

苟儿生前无亲无故孤独一人死后亲人很多他们都坐在院子坝上哭的哭叫的叫为死者苟儿鸣不平。来者以苟儿是亲戚关系他们提出了要安葬苟儿的要求。一个五十多岁的胖汉子说道“苟儿死了他在你们王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要挖个坑像埋一条狗那样埋了。第一要柏木制成的大棺材第二要请道士开路做几天几晚的道场还要给苟儿修造“灵房子。”第三王家儿女要头包白帕身穿白衣苟儿是王家的人就是一位没有办结婚手续的继父坟墓碑上要把王家子孙之名留上王家子女们对继父要像亲生父亲一样对待。”

张老太的大儿子王大娃坐在那里只是叹气只管抽烟他的弟弟王二娃、王三娃见大哥不答话也不抢先说话。两个弟弟看着大哥等待大哥答复来料理这痛心的丧事。

王大娃把两个弟弟一个妹妹及其亲人叫到一间屋子里商议着。

王大娃说道“我们家这场祸事已经出现了我们不惜花钱死者入土为安。他方的条件有一件做不到。我王家娃儿不会给这个苟儿披麻戴孝这是污辱我们兄弟姐妹的人格。”

王大娃刚说出这样的话半躺在床上哭晕了多次的张老太说道“是谁讲的这披麻戴孝的事我的儿女怎么会跟苟儿披麻戴孝呢这个烂主意是污辱我王家人格是对我张光琼最大的污辱呀我那王木匠死了几十年我张光琼没有做出半点对不起我那死人丈夫的事哟出这烂主意是哪个舅子哟老娘要去打他的耳光。”

王老二跳了起来一巴掌打在书案上说“我王二娃从广东到福建、到上海、到新疆什么怪人都见过这苟儿死了我们王家安葬了花了钱我们心不痛要我们披麻戴孝老子要把那个‘烂师爷’捶死再死一个老子王家也有钱安葬。”

王三娃和老婆已经哭昏几次夫妻并不是哭苟儿死了他们哭他们的宝贝儿子星星的惨死。夫妻红肿着双眼什么话也不讲。

屋里另几个亲戚也跟着跳起来小屋里顿时乱作一团。一个有点知识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走了进来说道“事已至此你们要冷静不披麻戴孝他方又怎么来强行呢冷静下来把死人抬出去安葬了。如果不冷静又会闹出祸事怎么收场”

王大娃说道“我们冷静下来披麻戴孝的事就不提说了。”

王家院子里热闹非凡那几个请来的“埋人匠”身着长衣大袖敲起锣来嘴里念念有词拖拉着声音不知是些什么意思。地坝上几张大桌子几个“埋人匠”又在写“榜”这写“榜”一事又出乱子了。

死者苟儿那方又站了出来那个五十多岁的胖汉子又大声吼道“王家几个儿子在孝子榜上愿不愿留名到底愿不愿意披麻戴孝愿不愿向死者下跪磕头”

前面的两三个要求王家儿女接受了柏木大棺材去买回来了做道场拿钱请道士建造“灵房子”请“工匠”不惜花钱。第三条大家就有意见了这苟儿从老表变成了继父王家子女听了大冒其火齐声骂道“哪个龟儿把苟儿老表说成是我们的继父这是污辱人格如果有人再这样说是继父我们要把他龟儿捶死。”

来者人群里也有人大吼“要捶你们就来捶吧这诒就是我们说的。这苟儿在你们这个家庭里像牛马一样干了几年活同吃同睡的事还能瞒得住谁呢他们把生米煮成熟饭了他们虽然没有办结婚证已经是事实夫妻了。这苟儿辛苦几年在王家连一个继父之名就得不到吗”

王家儿女大声一齐吼道“你们不要胡说八道苟儿老表给我们家干活是给了工钱的。”

张老太流着眼泪大哭大骂“我姓张的女人是贞洁妇人王木匠死时我才三十八岁多少媒人来说婚嫁事我都没有认可那些男人个个比苟儿标致这苟儿是什么东西呢他给我家干活是给了工钱的。凭什么要我的儿女叫他叫继父污辱我的子女也污辱我姓张的女人。偷人要拿双做贼拿脏。”张老太嚎嚎大哭大诉又要倒在地上了旁人扶着她。

来者队伍里也大吼起来“这苟儿在你们家做牛做马几年今天这样惨死了不做继父也罢那就算帐赔命价没有二三十万元钱这人就不要埋了”

来者几十人中有人大声吼“要按照《劳动法》执行先赔偿后埋人不是继父就不是继父。就是你王家请的长工。”

双方争执不休院子里聚了上百人吵闹声惊天动地。开饭了大木桶抬来饭院子坝上摆了十来张大木桌来者一二十人有的还在吵闹。有的在砸碗有的说饭没有煮熟就这样来招待客人有的说吃的菜无油盐……

又吵又闹之声不断真是一场热闹非凡的闹丧剧。

王家的亲戚也来了不少有的是干部有的是教师有的是王木匠的徒弟这些人当中有一些一知半解的“律师”他们都是一片好心肠面对这悲惨事的发生目的是息事宁人。

王家儿女和张老太聚在一间屋里在和亲戚们及“律师”们商议对策。一个又一个“律师”都是这样说“根据这个情况如果王家子女认苟儿为继父花一两万元钱把人葬了就没有风波了。如果不认继父按《劳动法》的规定估计少则也要赔偿二三十万元吧”

王家幺儿子说“赔命价我的小星星也惨死了小星星不是自己跳岩死的小星星的死苟儿也有责任我小星星的命价他又赔多少呢”

一个“律师”说“悲剧已经发生了苟儿是冒着雷阵雨送小星星到医院苟儿他愿意造成悲剧吗他也丢了自已的命。”

在场的亲戚都说“这场悲惨事已经发生了他方的亲戚在这里哭闹就忍着吧穿上孝服包上白帕在死者棺木前跪一跪认作继父死人如土为安。只要把苟儿安葬了谁还来闹事如果不听话打起官司来赔偿二三十万元有可能的。”

王家子女听了大惊失色有的埋怨母亲不该留苟儿这个祸根在家有的对“律师”说“苟儿一个单身汉赔二三十万元谁领取苟儿把钱带到阎王那里去吗”

一位“律师”说道“你们当子女的不要埋怨你们的母亲你们长年累月在外打工老母亲在家要种田种地还要照管孙崽孙女给孙崽孙女洗衣服煮饭给他们吃。老母亲把你们生下来养大了如今还要带孙崽孙女。至于苟儿按《劳动法》法院判几十万不要担心没有人领。这苟儿从小失去父母据说他舅父把他养了十来年后来他舅父结婚苟儿才独立生活的。”

王家子女听自家亲戚里的“律师”这么一讲都安静了知道了这件事的厉害这关系到几十万元钱头上包白帕身穿孝衣就这么一两天时间这可是几十万元的交易呀。王大娃说话了“苟儿老表是我们的继父他虽然没有和妈妈办结婚手续已经成了事实婚姻了。”

王家二儿子、女儿也跟大哥一个观点了一样的话语了。

这张老太听了又大冒其火说道“我张光琼不是那样的‘烂’人就是一个‘烂’人偷人养汉也不会跟苟儿有上床事。”

说到这里张老太又是大哭她赌咒发誓和苟儿没有上床认继父就是污辱她的人格她说要这样她就不活在世上因为活在世上无脸面见人。

儿子儿媳女儿女婿来到老母亲面前“妈妈你是清白人我们知道只有你这几天默认了你和苟儿的事我们家就免赔偿几十万元钱啊妈妈几十万元啊难挣的几十万元呀”

老母亲在捧面哭泣儿子媳妇们一声又一声“妈妈妈妈……”

老母亲止住了哭声儿子媳妇们一声又一声喊妈妈老母亲望着他们。

“妈妈你要站出来说话只有你默认了和苟儿的事我们家就免赔偿几十万元钱。”子媳们一个又一个讲出这样的话。老母亲不语了只是眼泪直往外流。

子女们跪在老母亲面前求了情又求情“妈妈你要站出来说话只有你默认了和苟儿的事我们家就免赔偿几十万元钱”

儿女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儿女的话老母亲的心怎么不软呢一句句请老母亲默认就像台子上演戏把这丧事办了戏也就结束了只要子女们认了苟儿这继父就少赔偿几十万元钱只要张老太默认苟儿是丈夫就少赔偿几十万元呀。张老太见子女们都跪在面前她心真的也软了娘总是依着自己的儿子为了儿子们的利益她不要自己贞洁名声了她会不顾脸面了不顾她那有皱纹的老脸面了她也知道几十万元子女们挣来不容易。她默认了她不再言语了她说“你们都起来娘只有这样去把事情了了。”

王家的子女自觉在头上包上白帕了穿着白色孝衣了愿做苟儿的孝子请来道士写榜贴榜敲锣打锣做道场做灵房子场面十分闹热。王家子女就披麻戴孝在苟儿灵前跪着埋人匠们嘴里念念有词。这个在王家干活多年掉岩而亡的苟儿这时才真正成了一个王家儿女们的继父。

苟儿那方的亲戚们又闹起来了他们吼着又要按《劳动法》赔偿说苟儿不是什么继父就是王家请的一个长工。

钱啦钱张光琼站出来早有人给她出主意她照着别人出的主意大吼起来“苟儿上门到我家几年了我们是事实婚姻我们结婚多年了。苟儿在我王家我煮饭他吃给他冼衣服。他生是我王家的人死是我王家的鬼”

苟儿那方有几个女人拍着巴掌跳着说道“你们听说要赔偿钱苟儿就是你的老公了就是你王家子女的继父了。羞羞羞张光琼还要脸面吗你和苟儿结了婚有结婚证吗”

“我们有结婚证有结婚证”张光琼大声吼道。

苟儿那方人大声吼道“把结婚证拿出来大家看看吧”

“那是我和苟儿的私事凭什么要拿出来大家看”张光琼大声吼道。

“你拿不出来结婚证。老不要脸的臭婆娘。麻打伙呀麻打伙睡半边床忍不住寂寞姨侄儿上姨妈的床姨妈成了姨侄儿的老婆乱伦惹来不吉事麻打伙呀麻打伙”

任凭苟儿那方人怎样讲王家人只管办丧事忍着又忍着。

苟儿那方的人又在唠叨“王家几个跑江湖的子女们你们又多了一个‘野’爸爸钱啦是钱逼出来的事你们王家几个儿子要改姓苟从此再不能姓王了”

王家亲戚里的几个“律师”头脑灵活言语感人这场风波才算平息。

苟儿被装在那大柏木棺材里八个抬棺人在“埋人匠”定的准确时间抬棺上路了。难请的八个抬棺人居民组里除了老弱病残难找壮年人抬棺八个人在另几个居民组里去才请到八个男人。

唢呐声声锣鼓齐鸣晨雾漫漫。王家大儿子端灵牌其余子女手执花圈走在那路上。这苟儿就像王家子女的父亲一样终于安葬了。

九、把亲人们送到村口

张光琼的儿子儿媳们又别家乡了他们又要到外省去打工挣钱。儿子儿媳们把孩子们都带走了。

张光琼站在村口直到看不见亲人们的身影还那样站着那样看着。一阵风吹她用双手抹开遮住脸的花白头发。她的脸上皱纹更多了。

她的亲人们远去了一个大院子里还有两个七十余岁的老人和几个小孩子那两个老人常在家中很少出来。整天陪伴张老太的就是那条黄狗和麻猫了还有几只母鸡。

张光琼那个手机儿子们临走时给她充足了话费这手机成了张老太和子媳及孙子孙女通话的唯一宝贝。多年里一个星期要接打几次手机通话她要听到他们的声音心里才感到愉快才感到不孤独。

一位孤独的老太婆她站在那里回想的什么

那天王家子女安葬了苟儿和星星客人们也走了。三弟兄来算摊这次丧事的有关费用。王大娃作为大哥向两个弟弟及弟媳说“这次花费我们三兄弟平摊。”

王大娃这样的说法最悲痛的王三娃知道大哥是为着自己这次不是儿子星星被蛇咬苟儿也不会被在漆黑的夜晚背星星到卫生院去也不会有这一场祸事出现。

王三娃听了大哥的话闷着不发言。旁边老二的妻子说“事从根起藕叶莲生。这费用我家为什么要出一份”

在旁的妹妹、妹夫接话“二嫂小弟和弟媳在悲痛中我认为大哥刚才算帐方案是正确的只有这世弟兄关系二世还会是弟兄关系吗如果二嫂经济上困难我来帮助承担部分。”

二嫂说“我家经济上并不困难这钱出得冤枉那苟儿叫到家里来做出不要脸的丑事‘野’老公上床家败人亡……”

大嫂三嫂也这样的话“我们早几年就说那田种不要耕种了总是要把那个‘尖猴子’苟儿弄到家里来搞出这么大的祸事来那个‘尖猴子’看上去老实一定干了丑事才会给我们家带来不吉利。”

张老太听到几个儿媳这样的话哭得红肿的双眼又流出泪来她用已经哭哑了的声音说道“不要说冤枉话我死了男人几十年都忍过去了我没有和苟儿在床上做丑事没有呀没有呀”

二嫂说“你说没有谁相信呢谁在这几年里天天来监督你们呢”

大家不言语似乎二嫂讲的话有道理都默默怪罪老母亲不该收留那个单身汉男人给家中造成这样大的祸事钱花了好几万那个小星星死得好惨。

一个孩子腿折了苟儿和星星的惨死都好像是老母亲干了丑事造成。说母亲老来不守贞洁造成家中不吉利引来了这一场大祸。

张老太也明白几分听了有些旁敲侧击的话她哭着走出屋站在大院坝上大哭大吼“我这一张老脸很厚的说我偷人就偷了人他苟儿给我同吃同睡几年了说我不要脸就不要这张老脸了我犯了法犯了法你们就去报案吧……。法院判找坐牢我就去…。。”

张光琼花白头发蓬乱双眼红肿。作为母亲她扮演的戏演结束了死去的苟儿已经安葬了再没人来纠缠说钱有关事了她又被子女们怨恨了。她是一个不守贞洁的母亲一个当了婆的老女人做出那样见不得人的床上事这个家庭里她就是一个惹祸的母亲一个惹祸的婆婆这人间里她守寡多年留下一个偷人婆之臭名。

张大娃大声对屋里的人说“我们家的一切事情就不要再提说了长草短草捞到屁股下坐倒看看老母亲气得这样子我们的心不通吗”

张老太又在放声大哭又要昏倒了。儿媳们心还是软了把老母亲扶进屋儿子们又跪在娘面前喊着“妈妈别伤心哭了以前的事再不提说了。”

张老太她终于止住哭声。儿子儿媳是自己的亲人这样的亲情关系老母亲原谅他们她不计较他们刚才讲的话他们是她的亲人有骨肉之情呀。

这天王大娃来到母亲面前说“妈妈田里的秧苗我们插好了玉米苗我们也施了肥我们该转厂了假期快满了。你大孙子我也带到外省去读书你就随我们到外省去在家一人会寂寞孤独的。”

娘听了大儿的话说“大娃田里的秧你们都栽上了这季庄稼不收割吗今年果园里的无核桔又是丰产不要了吗”

“妈妈就不管了吧送给院子里大公他们家吧你的儿子能养活你。出去见见大世面我们去订机票妈妈你坐坐天上的飞机。”

王二娃和王三娃也来到了母亲面前又这样说道。

母亲说“我知道你们很孝顺的坐飞机会花很多的钱我还没有满六十岁在家还能劳动如果跟随你们出去工厂里还会招我这个老太婆干活吗如今我就闲着来吃你们现成饭花你们的钱你们还要挣很多钱在城里买房子还要把儿女送上大学。”

娘就是这样为儿子作想她多希望儿子们出去心想事成希望他们打工挣钱成为有钱的富人他对大儿子是这样的话语对二儿子和幺儿子都是这样的话语。

儿子、媳妇、女儿们又外出打工了这次出去他们都把自己的孩儿带到外省去读书了。临走时子女们都给了老母亲零花钱还把请劳力收割水稻的钱都给足了。给了钱子女们就觉得放心了就认为尽了孝心并叫母亲明年不再种庄稼了。他们认为母亲还未满花甲他们还可以短暂在外打一两年工所以他们都走了。他们还给母亲几年前就买了个手机。这个手机她用起来很不听使唤常常放在床前桌上成样品。

张老太看着大家散去她还在担心着自己的子女她用手拉着孙子、孙女她舍不得他们离去。

“婆婆我们会回家过年过了年把婆婆也接到广东去耍。”几个孙崽孙女都是这样的话。

张老太舍不得她的孙崽孙女们她又担心把他们留在家里出祸事如果又出祸事对不起孙子孙女对不起儿子儿媳们出了祸事泪水流得太多也无法来挽回损失自己总会被儿子儿媳暗地里埋怨所以她也愿孙崽孙女们随爸爸妈妈同行。

张光琼站在村口直到看不见亲人们的身影还那样站着那样看着。又一阵风吹乱她的头发。

十、老翁砸门

六月下旬的黑夜。

由于很多天没有下雨夜晚的温度都在三十度左右人感到还是那么闷热。王老头接听了电话用毛巾擦擦脸上颈上的汗水说道“我不信张光琼家中有鬼今晚我就要去看看把情况弄个明白。”他说着话把电筒拿着走出了家门。

王老头来到了院子里张光琼门前站住用手敲起门来。张光琼这位寡妇也是他的远房侄媳。

王老头用手敲门门是拴着的。王老头大声喊“张光琼张光琼”喊了很久没有声音。

王老头老伴和孙儿也来到门前老太婆说“门是拴着的她一定在这屋里。已经有四五天不见她的影子了真有鬼在那屋里陪伴她我们要小心。”

王老头说“我活了近八十岁只听到鬼的故事还没有亲眼见过鬼今晚就要看那鬼长得什么样。”

老头又敲门又大声喊“张光琼张光琼”

喊了很久里面还是没有回音。老头回转身感到情况不妙。这时张光琼家那条大黄狗从外面跑了回来见是院子里的人在门前没有张嘴而叫它看着两个老人露出可怜的样子。老太婆说“这黄狗估计饿了几天了它饿极了才挣脱链子跑掉了。”

老头说“张光琼在屋里大喊她不应声鬼吃了她的肉喝了她的血她是死是活呢”

老太婆说“多找几人来看看里面真的有鬼……”

老头说“世上没有鬼你不要怕。用铁锤来砸开门把门砸开进去看看吧”

老太婆说“未经他家人允许砸开门到时还会成为好心无好报误说成是盗贼。只有等她的儿子来电话把情况告诉他们后再决定。刚才王老头在家用手机接听了王大娃拨打来的通话叫我们来看看他母亲的情况他们几天联系不到母亲的情况他们在外着急。”

老头站着思考着。

老太婆又说“情况就是这样王大娃又什么时候才会给我们打手机呢不如我们给他们用手机立即通话。”

老头说“我们没有他儿子的手机号码呀这怎么办呀”

老太婆说“据年轻人说只要手机接了电话手机上就有号码了。”

老头把手机拿到手上说“我不知那号码在哪里人老了眼瞎了头笨了。”

老太婆说“我们也要想法谁知王大娃他们等多长时间打电话来快一点打开了门了解了屋内张光琼的情况早点想办法。”

老头说“小孙子你查查看手机上的通话记录再给张大娃打个电话。”

手机号被小孙崽查到了正准备拨打突然手机铃声响了“大公你到我家看了吗我妈妈在家平安吗”

老头把手机拿到身边“喂喂你是大娃吗”

“是呀我是大娃大公我妈妈在家平安吗”

老头把手机换到另一个耳朵边说“大娃大娃呀刚才我在你家门前敲门敲了好久你妈都没有应声。”

“门拴着敲门没有声音妈妈的手机也打不通。大公我妈到底怎么了”

“我们也不知情况这几天都不见她。”

“大公大公谢谢你用东西把我家门打开谢谢大公早点把情况告诉我。”

“那我就用铁锤砸开你家门”

黑夜里王老头找来铁锤砸门了。“嘭嘭……”门动着动着……

“嘭嘭……”门终于被老头子砸开了。老头子打着电筒走了进去他老伴和孙崽也进了门。老头子拉亮电灯看看没有什么异样。他们又走进另一间睡房屋老头子进屋把灯拉亮并大声喊道“张光琼张光琼”喊了数声无声音。老头子直往床前走去他用电筒一照那床上歪睡着的张光琼面目全非臭气熏人。老头子眼睛视力也模糊鼻子嗅觉也差了他照着床上的张光琼大喊“张光琼张光琼”

老头子的老伴来到床前用手来摸张光琼后她说“张光琼已经死了”

老头子听说也叫道“她怎么就这样死了呢”

小孩子在床前说“公公婆婆这里很臭这床上有许多虫在爬。”

大热天里张光晾死去了她的尸体生蛆虫了那蛆虫在她那腐烂的尸体上在她的床上爬着。她张嘴露牙两眼睁着不闭住。她在临死前还在想喝一口水伴随它的麻猫不知主人的痛苦不知道主人渴望喝一口水麻猫看着痛苦的主人只是叫着在床上尖叫走来走去它饿了又去捕老鼠充饥。

张老太的病情一星期前越来越重了本想叫打电话叫子女们回又考虑子女刚好回了家一趟往返花了不少钱她放弃了子女们回家这个念头。

这一次倒在床上她就再没有起来枕头边的头痛粉她服了一包又一包那头痛粉再也止不住她的痛了。她在床上想喝口水谁给她端来呢她想医生来给她打针、输液谁去帮她请医生来

她发高烧了高烧中她看到了老公王木匠她看到苟儿。那个苟儿还在给她家犁田、给她家担粪、给她家禾苗杀虫……成群的子女、孙崽、孙女就在河那边她高喊她呼叫可是他们谁也没听见谁也不望她一眼她要和他们团聚河上无桥无船她冒险过河了无情的河水卷走了她。

她稍微清醒想再爬起来手脚就是不听使唤了。她想有人在面前讲几句话盼不到一个身影。她想……她想……只有蚊虫飞去飞回麻猫没有了食物用心捕捉老鼠充饥吃饱了在主人床上走来走去它不知道主人生病了它就是知道也帮不了忙它倦了就在生病的主人面前睡着。大黄狗拴在大门前不见主人送来食物它狂叫不止费了很大的劲才把绳子挣断不见主人饥极了的它自己去寻找食物了。

张光琼那一个手机儿子们给她充足了话费任凭手机声音响起。手机响了很久很多次再也没有响了因为手机没有电了。张老太的的病会好吗谁来救救病床上的张老太呻唤中的她还在喊那个苟儿“苟…。。苟儿叫……叫医生来给……给我……我输液呀苟…。。苟儿我…。。我要喝……。。喝水呀”

她又高烧了在高烧中这样叫着寂寞的屋子里除了她再无一人谁给她请医生输液谁给她端水喝

张光琼就这样死了大热天尸体腐烂极快蛆虫成群在她的身上床上乱爬……

老头子又在通话了“大娃大娃呀你们快回家你妈妈已经死了”

“天啦我妈妈死了大公大公不孝的儿子对不起妈妈呀呜呜大公大公我们明天坐飞机回来呜呜大公大公呀……”

十一、坟前跪哭

一座新坟又葬在了乱坟山花圈林立在风中摇摆。

这座新坟里葬的就是张光琼。坟山修得精致墓碑上正楷书法字体光滑的石头上雕刻着花草。王大娃带着大家跪在坟前不起他们在哭喊母亲他们在哭喊婆婆。

他们今天只有这样来悔过。

那天张光琼死讯传到王大娃耳里王大娃通知弟弟们立即回家。

子女们看着床上那样死去的母亲蛆虫四处爬惨不忍睹。他们嚎啕大哭起来在母亲尸体旁蹬足捶胸哭呼“妈妈呀我们对不起您呀您就这样离我们而去……”

王大娃他是长子是大哥是这次葬母治丧领头人他流着泪对家人说道“我们的母亲就这样和我们永别了。是母亲生养了我们她劳累了一生这次安葬母亲我们不惜花钱。要多请几位“道士”给母亲做三天三晚道场请师傅来给母亲建造一幢豪华的‘灵房子’葬母亲的棺木要用上等好木料做成要找吉地给母亲建造坟山那坟山石料要到百里外的大山里去购买要请书法家来题写墓碑字题写墓联。”

大家听了他的话都赞同都认为这些花费是应该的只有这样的花费才会被世人好评才对得起死去在阴间里母亲。

王家院子里鞭炮声声锣鼓喧天燃香烧纸哀乐凑起人来人往十分热闹。那些穿着长衣大袖的“道士”在王家堂屋里写榜张挂“道土”们敲锣打鼓变着声调念起经来。王家的儿子、媳妇、孙子、孙女在那棺材旁穿着孝服跪着他们在领头“道士”的操纵下向那棺材里的死者磕头又磕头。

张光琼的子孙们穿着孝服那些“道士”做了三天三晚道场那用竹子和彩色纸修建的“灵房子”在熊熊的大火中化成了灰传说只有这样被大火烧成灰的“灵房子”死者在阴间才能住上这样豪华的“大楼。”这些“道士”在王家做了三天三晚道场后次日早晨才是吉日死者才在吉日吉时被那大棺木装着由八个人抬上山去。王大娃端着母亲的灵牌其余孝子孝孙手执花圈随着八人抬着的大棺木在悲哀的唢喇声中在那“埋人匠”敲锣而念词的声音中他们的母亲棺木放进了乱坟山那新掘的坑里。一座新的坟山修建成功了那乱坟山又多了一座新坟。

王家安葬母亲花费了数万元他们这样花费了钱就感到对得起死去的老母亲了。他们这样厚葬了老母亲就认为是一个受世人尊敬的孝子。

王大娃和大家看着母亲那精致豪华的坟山他们感到满意地离开了就这样向逝去的母亲别了。

他们走到了那棵大树下突然那棵大树上掉下来一只死鸟。王大娃把死鸟捡在手上对大家说道“这只鸟老了它孵出的子女们远离了它它老了不能飞了无法觅食了她就这样孤独地死了。鸟无情鸟呀它们一辈一辈都这样无情呀我们是人我们为什么要学无情的鸟呢我们远离家乡总认为母亲还没有满花甲就任随母亲孤独一人在家中生活。母亲时刻都为我们节约不愿我们花一分钱常常头痛头晕就是那廉价头疼粉来服用止疼。她认为自己年龄不是很大自己身体无毛病能自食其力。母亲那样孤独痛苦地死去儿孙满堂的她没有一个亲人陪伴我们有罪呀书上有语父母在世子女不远游。我们学了无情的鸟呀悔过呀悔过呀”

王大娃说到这里大哭起来他的几个弟弟等人也哭起来。

他们又回到老母亲新坟前跪着哭得是那么伤心那新坟堆里的老母亲知道儿子儿媳们在哭吗她听得见他们的哭声吗

那死去了的母亲是听不见他的儿女们的哭声了那几天几晚的道场那样美观的“灵房子”那几天人山人海的热闹场面大棺木装着她的尸体修得那样豪华的坟山死者都是不知道的。

王大娃跪在前面向着坟墓说“妈妈我们给你做了三天三晚的道场这道场本是指佛教、道教中规模较大的诵经礼拜仪式来超度亡人的法会。‘灵房子’再美观也被化成了灰就是不化成灰您又住上了“灵房子”里吗那木棺再大也是埋入泥土中坟山再豪华也看不见您不会自豪微笑……妈妈我们有罪过不该留下您孤独一人远去。妈妈我们哭晚了只有这世的母子情呀二世人的二世是不存在的人死了没有二世生活。”

天空中响起了雷声传说雷公会劈死不孝子女。“轰隆隆”雷声阵阵风吹起来。风吹着树上的黄叶满天飞舞花圈摇摆跪地悔过的子孙们任凭狂风吹着身子。大雨哗哗直下花圈被大雨淋着那彩色纸破烂了雨水在坟头上冲涮。大雨淋着子孙们的身子。子孙们久跪不起他们在呼喊“妈妈妈妈…”

他们在哭泣“婆婆婆婆呀……”

哭声呼声在风雨中响起就是听不见死者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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