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刚上初中那会结识的仔哥,仔哥中等个头,稍胖,大家都叫他“仔哥”。仔哥在我们学校对门开了间小面馆,干净实惠,很受学生光顾。我喜欢和仔哥聊天,以我12岁的眼光来看,仔哥一身的故事。仔哥也总能用成年人的包容和微笑来满足我的好奇,这让我铭记至今。

    学生吃饭时间很稳定,没客人了,仔哥会一个人在门口弹吉他,每当这时候他总是穿得一身白净,头发梳得齐整。我那时候的学习任务还不算太重,每天总会抽出半个小时去听仔哥弹吉他,去得次数多了,仔哥就专门给我留个凳子。我能感觉到仔哥很喜欢我这个听众,我去得更勤快了,后来仔哥还给我配上了茶水和饼干,于是我初中三年的作业都在仔哥的面馆里完成的。那时候的我还听不出吉他弹得好坏,就是总觉得仔哥比电视上那些明星弹得都好。

    我说:“仔哥,你弹得真好!”

    仔哥总是笑着说:“这没什么,就是喜欢。”

    我问:“仔哥,你怎么不唱啊?”

    仔哥说:“不唱了,我嗓音不好。”

    过了很久我才知道仔哥以前去参加过歌唱比赛,不过海选就被刷下来了,评委说他嗓音不适合唱歌。记得当时我还问了句“仔哥讲话声音很好听,怎么会不适合唱歌呢?”

    后来我考上了县重点一中,和仔哥碰面的机会就少了,再后来我就听人说仔哥转让了他的面馆,背着他的吉他采风去了。

    接着我上了大学,一次给家里打电话,我妈说他在电视上见我“仔哥”了,仔哥边弹边唱,连评委都听哭了,评委还说仔哥嗓音独特,要早几年发现他就好了。我说放屁,早几年仔哥在开面馆!我当时确实很生气,我气评委,我气仔哥,最后连我妈都被我得罪了。

    大学毕业后工作不容易,东奔西跑,难得回一趟家。回去后我妈说仔哥开了家书店,我寻着地方去看了一回,地方很幽静,空气清新。仔哥刚好在看书,多年不见,仔哥老了很多,也瘦了很多,还是穿得白净,头发梳得齐整。仔哥见到我很高兴,给我泡茶,还是配小饼干,还问我工作怎么样,有女朋友没有。我也很高兴,和仔哥聊了大半天。

    我问:“仔哥,这会还弹吉他吗?”

    仔哥说:“弹的,居委会还搞了个文艺团,领导让我当团长,我说我干不了,他偏要让我干!”

    如今我在外地结了婚,生活也稳定了,却再也没见过仔哥。我只听我妈说原来仔哥是有女人的,有个挺漂亮的女人来陪仔哥住了两星期,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两人吵了一架,那女人还把仔哥的吉他给抱到大街上砸了。第二天仔哥就把女人送走了,走的时候女人眼睛红红的。我妈说“可惜了,那女人真的挺好看。”我也说可惜了。

    这往后又过了几年。有天晚上我见妻子拿着一本书在看,作者署名“仔哥”,我就问这书怎么样?

    妻子说:“读他的文字很有节奏感,像唱歌一样!”

    那天晚上我睡得很踏实,我肯定妻子也是一样的。我还梦到了仔哥,我说他写得真好!

    仔哥笑着说:“这没什么,就是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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