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星,张庆,诸华是儿时的伙伴,住同一个村,上同一所中学。别看三人是同龄,性格差异却很大:崔星滑头、胆大;张庆头脑活络,善于看风使舵;诸华则少言寡语,睿智沉稳。但他们也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顽皮!这也难怪,男孩子哪有不贪玩的?还有最宝贵的一点,他们很团结,讲义气,不管谁被人欺侮,都鼎力相助,颇有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味道。

记得初二那年来了位教动物学的新老师,叫陆艳娇,嗨,人长得跟她名字一般娇艳,说话嗲声嗲气。自习课上崔星掐着脖子学她:同学们好说这话时,他头一仰,眉一扬,身一挺。哈哈哈哈``````全班同学都忍俊不禁大笑,课堂纪律大乱。班长黄莺火了,拍着桌子:笑什么笑?你们还做不做作业了?崔星,你再这样我可要报告班主任了!

崔星忙双脚一并,朝她敬个礼:对不起,班长大人!小的下次不敢了,求你千万别告诉班主任。他扮着鬼脸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哈哈哈哈``````同学们又一阵大笑。黄莺拿他没法子,狠狠瞪了他一眼。

可班主任还是知道了,第二天崔星刚进教室,便被班主任叫去,狠狠训了一顿,还要他写检查,贴在教室的墙上。他知道是黄莺打的小报告,气恨之极,决定要报复她!

翌日早上,黄莺走进教室坐到自己位子上。突然她大叫一声:妈呀!吓得逃离座位呜呜地哭了起来。原来她的课桌里有只癞蛤蟆!脚被图钉钉着,拼命地挣扎。不用说这是崔星的杰作。他被学校警告处分了。这下他真狠透了

黄莺,一直耿耿于怀,发誓要报复她!诸华劝他说:算了,你一个警告还不够吗?他听从诸华的忠告,但留下一句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暑假的一个傍晚,他们在村前的小河里洗澡,洗着洗着打起了水仗。这时黄莺到河边来洗衣裳,崔星见机会来了,用脚趾勾起一团烂泥,使劲甩了过去。啪!

那团泥不偏不倚砸在黄莺胸前。崔星一个鲤鱼打挺钻入水中,一口气潜到岸边芦苇丛中,慢慢探出头。见黄莺一身烂泥狼狈不堪,端着洗衣盆哭着离去,他心中的气消了,捂着嘴偷偷地笑。

他们被称作三剑客,那是和后村小朋友干架时的事,起因为了村里的一棵大桃树,后村小孩来偷桃,没熟的也摘,把树枝都折断了,便发生争执动了手。后村人多,他们人少,诸华说:不能硬拼,只得智取。他从竹林里砍来三根竹子,去了稍和根,剩下中间那段又韧又坚,把一头削尖了,每人给一根,说:这好比是剑,咱们学《烈火金刚》里的八路军跟日本兵拼刺刀样,三人背靠背组成三角队形,站在桃树下,看他们还敢不敢来摘?

这一招果然厉害,来偷桃的小孩见他们手中的利剑都寒心,这削尖的竹子能刺破肚皮呢!又见他们一副拼命三郎的样子,哪还敢上前?不知谁说了声:这三剑客可惹不起!便灰溜溜地走了。从此三剑客的威名便传开了。

光阴如梭,很快他们念完了中学,只有诸华一人考上大学,是省农科院。崔星去部队当了兵,张庆则回家务农。

转眼到了改革开放的年代,这三剑客大显身手:诸华大学毕业后,在县农科站当技术员,由于成绩突出调到县委,从科长一直当到县纪委书记;崔星部队服员回来当了村长。张庆最差,还是农民,不过他靠小聪明钻政策空子致了富。

一条高速公路,加上地处市郊结合部,给了他们发展的好机遇,许多外商都看中了这块风水宝地,争着要来这里投资。崔星决定在土地上大做文章,仔细核算了一下,打了份报告给乡里,说一年能赚两个亿!乖乖,这不是狮子大开口吗?

没几天乡两套领导班子全下来了,崔星带着他们实地考察。他激昂地说:咱们不能放弃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们出地,外商出钱,我保证不出三年,这里会出现一个现代化繁荣昌盛的商业城!工农牧副渔全面发展的新农村!乡领导们听了都频频点头,似乎看到了一张灿烂辉煌的蓝图。最后留下土地局的干部和他商量建设用地事宜。

乡领导点了头,土地局也就是过过场而已,具体面积就像橡皮筋能松能紧,崔星自然往多的方面争取。他心里还有个大胆的设想,那就是让村民们都能住上小别墅!他华西村能奔小康,咱们为啥奔不了?因为建商业街需要拆掉一批老屋,牵涉到不少人家,那就干脆规划几个新住宅区,全部造小别墅,把乡里七零八落的老住房全拆了!农民全部住上小别墅,不知要怎样感激他呢!至于建小别墅的费用,羊毛出在羊身上,让租用土地的人出!把土地的价格往上提几成不全有了?

崔星胆大,办事也雷厉风行,在他部署下规模浩大的新街和小别墅建设同时进行。一些外商在批租的土地上造厂房,盖商业大楼,甚至商品房!到处是咚咚的打桩声和隆隆的混凝土搅拌机声,不分昼夜地轰鸣着

才两年时间,一幢幢小别墅便拔地而起,新建的商业街气势恢宏,招商海报一贴出,生意人便纷至沓来,很快各式各样的店铺开了张,鞭炮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一到晚上霓虹灯闪烁,照亮了半边天。习惯晚上在黑暗中度过的农民猛觉眼前一亮,老头老太们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嘿,咱们这里也跟城里一样了,晚上也热闹得像白天。庄稼人住进了小别墅梦头里也笑出来,都说改革开放好,得感谢邓小平!

那些外资和合资工厂开了工,更给这里添了繁荣,外地来这里打工的人不下千余人,一到双休日街上人头攒动,小商小贩拥集,自然形成了一个贸易市场,农民担来自留地种的瓜果蔬菜,换回花花绿绿的钞票,乐颠颠说:嗨,咱这里的经济也搞活了!

短短几年农村发生这么翻天覆地的变化,这是有目共睹的!崔星提前实现了赚两个亿的承诺,年终分红时农民们手里拿着厚厚一叠钱,一个个笑逐颜开。于是到处响起了对崔星的赞扬之声:这崔村长是个人物,让咱们富了。县里是应该启用像崔星这样的人当乡长,叫那些占着茅坑不拉屎的人滚蛋!崔星有魄力,他不当乡长谁当?

县里也顺了民意,把改革先锋、先进村长、致富领头人等桂冠戴到他头上。没多久他真当了乡长!他没忘记好伙伴,提张庆当了乡办公室的科长。

这天,新加坡商人汪先生在逍遥楼招待崔星,崔星照例要张庆作伴。这个汪先生叫汪栋,其实是本地人,说起来还是崔星小学时的同学。这家伙笨得要死,四年级读了三年,到毕业时已十六岁了,他不好意思再上中学,可又不会种地,也不肯种地,便呆在家里吃爹娘的。前些年他新加坡的舅舅来了,被他死缠软磨地带他出去。听说经他舅舅调教后,有点出息了。

崔乡长,怎么说我们都是乡亲,又是老同学,这批租地皮的事,务必请你帮忙,你崔乡长现在是县里的大红人,一张报告上去还怕``````我汪某人是不会忘记你大恩大德的。汪栋边说边朝张庆眨眨眼,意思请他说说好话帮帮忙。见他说话圆滑,眼珠活络,崔星想这家伙果然跟从前判若两人,成了精明的生意人了。

昨晚汪栋带了礼物先去拜访张庆,他知道张庆和崔星的关系非同一般,故采取迂回战术。张庆要他多下功夫,?把这事告诉崔星,所以崔星今天架子搭足。

汪先生你开的是化妆品厂,占地不是一亩两亩,再说又有污水排出,现在上面对环保方面抓得很紧,不允许污染水环境。

这你尽可放心!汪栋忙说,我们已经设计了污水处理项目,和工厂一同建,保证排出去的水附合环保要求。怕崔星不相信,他让同来的工程师摊开设计好的图纸。这我得请示县里,让环保部门审核你们的图纸和设备,看可行不可行。今天就谈到这里吧。崔星刹住了话头,站起身要走。

慢,慢!汪栋忙一把拉住崔星,请崔乡长留步,我略备一点薄酒,请崔乡长赏光。说着又朝张庆使眼色。张庆便给他一个顺水人情:崔乡长,既然人家已经预备好了,那就``````再说汪先生是同乡,又从新加坡来,不能辜负他的一片心意嘛!对,对!汪栋忙赔着笑,不管事情谈得成谈不成,生意不在友情在。好吧。崔星便勉强坐了下,坦白说,我对请吃已经害怕了,又费神又伤胃。他说的倒是实话,这饭局几乎天天有,他真吃怕了!

汪先生,那就简单点吧,崔乡长忙了一天累了,要早点休息。张庆说。好,好,一定简单,一定简单!汪栋连连答应。可端上来的菜还是满满一桌子!崔星真吃得很少,酒只喝了半杯。这是有道理的,因为上个月体检时医生警告他,已经三高了,他不能在仕途辉煌时丢了命!这乡长的宝座觊觎的人多呢!饭罢,崔星起身离去。汪栋望着他离去的身影,发着呆。张庆拍拍他肩膀:性急吃不了热豆腐,慢慢来。

走出逍遥楼,迎面碰到两个熟人,他们奉承说:崔乡长,辛苦!这么晚了还有应酬。其实这应酬也累,崔乡长!是吧?崔星听了很舒服,叹了口气:唉还是你们理解我啊!我这人胃不好,不能多喝酒,所以每次都把张科长拉来。我夫人也常怨我不回家吃饭,可有什么办法?其实我宁愿吃家里的粗茶淡饭,新鲜的菜蔬,糙米饭,多可口!是啊,是啊。不过话得说回来,如果你崔乡长没了应酬,那就糟了,到年终咱们就只有这么一点点说话的人还做了个手势,所以还是应酬多点好。哈哈哈哈``````崔星听了不由失声大笑。

几天后汪栋打来电话,说晚上还在逍遥楼请崔乡长。崔星听了头摇得似拨浪鼓:谢了,不去,不去!崔乡长,今天不是请吃饭,是请按摩!他一听心不由一荡,便答应说:好,好!他早就听说逍遥楼上面有个按摩房,里面的小姐又美又性感,可他怕影响不好,所以一直没敢去。今天有人请客,何乐而不为呢?就是上面知道了,也有推托。

晚上他照例拉了张庆一起去。果然如外面人说的,按摩房的小姐个个年轻漂亮!为他服务的小姐更是貌若天仙,俏丽的瓜子脸上,嵌着一对水灵灵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好像会说话,小巧的鼻子,樱桃般的小口,真是越看越招人爱!一身短衣短衫,赤裸的双腿白得耀眼,从袒开的领口,能望到深深的乳沟和一半的乳房,丰满坚挺,几乎要把衣衫撑破。

小姐为他按摩、从手臂到腿部,又让他翻过身,按摩肩部和腰际。她的手又柔又软,触在他身上使他有种酥酥麻麻触电般的感觉,最后她上来,为他踩背。

崔星一动不动,任由她摆布,脑子里却想入非非,心旌摇动,恨不得翻起身将她按倒在床上!暗自想,难怪古代帝王宁要美女不要江山,这漂亮的女人是令人消魂蚀骨,这辈子若只守着家里的黄脸婆岂不亏了?人生一世不就图个吃喝玩乐!

按摩完,崔星起来穿衣,望着面前的大美人,心里实在依依不舍!走到外面,见张庆也出来了,两人相视一笑。崔乡长,别急着走,我已买好单,让小姐给你们进一步的服务。汪栋上来笑嘻嘻说。意犹未尽的崔星便停住了脚步。张庆撞了撞他,轻声说:快回去,进一步服务要坏事!崔星装着糊涂:坏什么事?不就按摩得更舒服点嘛!对,对,崔乡长说得对!张科长,你就再陪崔乡长一会儿罢。我、我家里有点事,就、就不陪了。崔乡长,你稍待一会儿就回去吧。张庆说完忙忙地走了。

小姐朝崔星嫣然一笑,朝他伸出纤纤玉臂,莺声燕语道:崔乡长,请吧!

好,好!崔星忙抓起她的手,随她进了房。这回服务却大不同了,小姐几乎脱尽了,上身只剩下胸罩,那胸罩也只是两片薄薄的布,大腿间也只掩着窄窄的半透明的一条,露着大半个屁股。与其说是按摩,还不如说是骚首弄姿,有意无意地用她的胸脯碰他,两条蛇一样的手臂不时触着他的敏感部位。

崔星毕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怎经得起她这样的挑逗?热血上涌,呼吸急促,终于抑制不住,起身一把抱住她。崔乡长,你坏!她的娇嗔,半推半就,更使他欲火如炽,不顾一切将她压在身下

不久,汪栋如愿以偿地拿到了他要批租的那块地皮。而崔星尝到了甜头,隔三差五地去逍遥楼找小姐。

一晚,崔星正和按摩房的小姐缠绵之间,突然警察冲了进来,把嫖客们堵了个正着!原来当地派出所接到群众举报,说逍遥楼的按摩房在搞淫乱活动,警方便马上采取行动!

崔乡长,怎么你也在?带队的派出所副所长赵洪深感突然,吃惊地问。崔星万分尴尬,涨红了脸:是、是朋友请、请客,来、来这里按摩的。是谁请你的?是``````是``````他吱唔了半晌却道不出来。赵洪便不客气说:崔乡长,那咱们只能按章办事,委屈你了。快把衣裳穿上吧。嗳,嗳。他忙抓起衣裳胡乱地穿了起来。

趁赵洪走开,他慌忙斤张庆打电话,把事情说了。张庆一听急了:怎么会有这种事?一定是哪个黑心肠的人举了报!你先别管是谁举的报,马上过来帮我说说好话。好,好,我立即过来。

只十分钟张庆便过来了,朝赵洪打着哈哈:嘿嘿,赵所长!辛苦了。说着递给他一支烟。赵洪没接,态度生硬地问:你来干吗?嘿嘿,你们可能误会了,崔乡长真是来按摩的,是客户请的客,我也曾陪他来过。噢你也来过?张庆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忙声明:我决没干那种事!上次是一位新加坡商人请的客,是正儿八经的按摩。赵所长,崔乡长不是那种人,他也只是``````可我刚才问了,小姐都承认了!赵洪打断了他的话。那一定是诬陷!这种小姐不是东西,自己勾引了人家还``````是你办案还是我办案?赵洪又一次打断他的话,上面有指示,这次行动不管抓到官还是民,一律严肃处理!

见他较了真,张庆只得偃旗息鼓,眼睁睁地看着崔星被押了出去。崔星耷拉着脑袋,临上警车时,把手放到耳朵边。张庆马上心领神会,拨通了诸华家的电话。谁?听诸华声音沙哑,知他已睡了,他便简要地把事情说了。半晌没听到诸华回音,张庆紧张得心提到了喉咙口。

没出息!终于听到他一声斥责,他在找死啊?也不看看现在的形势

上面对反腐倡廉抓得这么紧!那、那你说怎么办?别管他,让他吃点苦头,不然他不会吸取教训。那、那乡里面```````我会给你们桃书记打电话的。记住,这事千万不能声张!嗳,嗳。听他这么说,张庆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张庆回去见家里亮着灯,便知妻子在等他。听他进门,叶梅急乎乎问:崔乡长回家了吗?没有。他有气无力说。怎么,老派不给你面子?唉

他长叹一声,赵洪这家伙鬼得很,捏着根鸡毛当令箭。谁让你们平时不把老派放在眼里?年终不管多少,给他们一个红包,现在就好讲话多了。那现在崔乡长在什么地方?还会在哪里派出所呗!那可咋办呀?明天这事传出去可不得了了!先管住你的嘴!张庆声色俱厉道,诸华说,千万不能声张。

他也知道了?呵叶梅撸着胸口吁了口气,我知道诸华会帮忙的,你们毕竟从小在一起,是三剑客嘛,那崔乡长不会有事了!可高莲还不知道呢?

翌日早上,张庆夫妇还没起床,就听得门铃响。肯定是高莲!叶梅边说边趿着鞋去开门。人没进来就听得一个大嗓门:张庆,你知道崔星到哪里去了?昨晚他没回家睡觉!张庆忙披衣起来:噢,他到县里去了,一位外商住在县城宾馆里。这家伙电话也不打一个回来,打他手机老是关着。他在谈生意,怕人家影响他。张庆胡编着。

阿莲,你放心,崔乡长没事的。叶梅安慰说,你还没吃早饭吧?就在我这里吃,我煎几个荷包蛋,牛奶箱子里还有呢,是蒙牛的牌子。见她这么客气,高莲也便留下了,到厨房去帮她。两个女人在里面叽叽喳喳说着话。

张庆去乡政府上班,一进办公楼大门,门房老王头便叫住他:张科长,桃书记要你马上去他办公室。张庆心里咯噔一下,想一定是诸华给他打电话了。走进桃书记办公室,见桃书记脸色铁青,见到他只是点点头,示意他在沙发上坐下。他坐下来,心里忐忑不安,想县官不如现管,若桃书记不听诸华的,那就糟了,再说这姓桃的干啥事都一本正经,原则两个字老挂在嘴上。

张庆啊你咋不看牢点崔乡长?一乡之长嫖娼,传出去多难听?不过单这事还好办,写个检讨,罚点款,最多也就给个处分,这乡长的位置一时还动不了。可听他话外有音,张庆不由神经绷紧了,怯怯地问:桃书记,莫非崔乡长还有其他事?事情严重呢!喏有好几个人写来检举材料,说他有严重的经济问题!说着指指桌上的一叠信。

像是被人猛击一棒!张庆脑袋里嗡地一声:啊我刚才把这事告诉了县纪委的诸华书记。他怎么说?我看是有人存心要陷害崔乡长!事情没那么简单!桃书记手指敲着桌子,诸华书记说,事情麻烦了,检察院也收到了检举材料,决定立案侦查,所以崔乡长是出不来了!唉张庆颓唐地垂下头,揪着自己的头发,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怎样?

张庆不知是怎么回到自己办公室的,一整天昏昏沉沉,什么事情也不干,烟灰缸里的烟蒂堆得像小山般高。回到家里,他把事情告诉妻子,叶梅也一下像霜打的茄子蔫了。第二天传出崔星被双规的消息,接着检察院来人对他家进行了搜查。又传出从崔星家搜出好几十万的现金,还有三张面额五十万的银行存折。这下全乡镇都震动了,绝不亚于八级大地震!到处是议论的人们。高莲哭得呼天抢地,眼睛肿得像胡桃。怕她寻短见,叶梅天天陪着她,好言安慰。

一天张庆又被桃书记叫去谈话,桃书记说:张庆,你和崔星是最要好的朋友,他有应酬都带着你,难道你不知道他有严重的经济问题?还有他生活腐化,你也一点不知晓?听说你也被逍遥楼的小姐按摩过?

张庆想自己又不是共产党员,又没做过犯法的事,现在靠山倒了,大不了回家种地!想到这,他倒反而不怕了,坦然说:我是一个小小的科长,你也知道,现在土地大多被征用了,基本没有什么畜牧业,所以每天无所事事,空闲得很。的确,我跟崔乡长私人交情很好,每次饭局我都出席,主要是帮崔乡长喝酒,因为我酒量好。桃书记,我不怕吃坏身体喝坏胃,也算是为乡里作了贡献吧?

说完这番话他自己也吓一跳,怎么变得油嘴滑舌了?桃书记听得很认真,见他停顿下来道:继续说下去。他咽了下口水:对,我也被小姐按摩过,但仅一次,是新加坡的汪先生请的客,他说要小姐给我进一步的服务,我怕了,没答应。崔乡长留下了,我劝他他不听,我也没办法,总不能硬拖他回去?再说去按摩房的人多呢!谁让开那害人的玩意儿的?

难道你经济上一点没问题?没有!他回答得十分响亮,不信你们可以到我家里去查。别看我人长得不怎么样,但对钱看得很淡,因为前些年我就发财了,靠劳动致的富,我想你桃书记也略知一二。关于批租土地的事我从不参与,这是崔乡长管的,我这个小科长不够格。他口若悬河地说了一大通,桃书记反拿他没法子,只得挥挥手让他走了。

下班回家,张庆打电话给诸华:诸华,你说桃书记找我谈话是什么意思?对我怀疑干脆也对我双规好了。你想双规还不够格!老同学,你怎么不想想?你跟崔星好得像合穿一条裤子,人家自然要怀疑你喽。不过,我相信你在经济上没问题,因为崔星不会在批租土地上让你插手。另外在他嫖娼上你负有一定的责任,你应该有当年三剑客的那种拼劲,就是背也要把他背下逍遥楼!这种事情有了第一次必定有第二次第三次,温饱思淫欲嘛!可他忘了自己是个共产党员,这是党纪绝对不允许的!

对,对,在这事情上我有责任。张庆承认说,可现在事情已经出了,你看有挽救的余地吗?难哪诸华叹息道,这家伙问题严重哪,在他办公桌里查到一本日记,上面记着他玩女人的事情,真是荒淫无耻到极点!玩就玩了还留什么字?白纸黑字这不是不打自招!听说除按摩房小姐外,还有许多妇女遭了罪!现在县里打算把他作为反面教材,教育全体党员干部哪!

他竟这么荒唐!张庆吃惊不已,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哪!我跟他好得这样却浑然不知。他真是自己在找棺材困!唉,他这辈子算是完了!

打完电话,他心里一阵阵发紧,烦躁不安地在屋里来回走动。见他长吁短叹,叶梅问:是不是崔乡长没救了?他点点头:完了,完了!怎么完了?

他便把诸华说的话告诉她。叶梅听了也发了怵,跌坐在沙发里,两眼定定地望着天花板,半晌说:不管怎么说,你跟他是从小赤屁股的朋友,他又有恩于我们,你应该去看看他,人不能没有良心。我也这么想,可不知给不给看?你去试试看,你好歹当了这么多年科长,人家总会给你面子吧?实在不行,让诸华给他们打个招呼。嗳。

第二天,张庆买了一些水果糕点去探望崔星,他被暂时关在拘留所旁的一所旧屋内。幸好看守的是张庆的熟人,没费多少口舌便让他进去了。一看板床上坐着个满头白发的人,张庆一愣,想哪是谁?那人听到声音站了起来。啊,是崔星!怎么没几天就白了头?张庆喉头发哽地喊了声:崔乡长!他笑着朝他点点头:我知道你会来看我。坐!他拍拍床板。张庆坐下,望着他,嘴唇蠕动着却不知说啥好?

崔星见他黯然神伤,拍拍他肩膀说:别这样,刚开始时我也失魂落魄,觉得天也塌了地也陷了,经过这些日子我算缓过来了,其实想穿了就这么回事是福推不掉,是祸躲不了,是该我倒霉的时候,来了就来罢!我也替自己算过,死罪还不至于,判个十年八年,出来年纪不算老,还做得动,饿不死。我这辈子官也当了,福也享了,如今跟斗也栽了。唉,只是害了高莲和女儿,让她们下半辈子吃苦,在人面前抬不起头。说到这他动了情,掉下几颗眼泪。

歇一会儿他又说:咱们三个人中,诸华最有出息,他从小就稳,我看他以后官职还要升。我是没出息了,从乡长沦为阶下囚,遭千人骂万人唾。别这么说,你也作出过不小的成绩,这是大家清楚的,可说功不可没!他苦笑着摇摇头:人家可不是这么看,我是贪官,腐败分子,墙到众人推啊!不能怪人家,只能怪自己

事情已经这样了,也没啥多想的,只有保重好自己的身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张庆安慰他几句后离去,走到门口却被他叫住:张庆!我想托你一件事。张庆回到床边:你说,只要我能办到的。他顿了一顿说:你替我去看望一下黄莺好吗?说我对不起她,事情没来得及给她落实。张庆,你尽你的力帮帮她吧。张庆听了似坠五里雾中,想去年黄莺丈夫生病死了,难道崔星跟她也``````他不敢再往下想,问:黄莺,她、她怎么了?你别多问,见到她你就什么都知道了。张庆便不再多言,保证说:你放心,我一定去看她。

当晚张庆便去了黄莺家,虽说是住同一个别墅区,却很少见到她,她还那么漂亮!一见他黄莺吃了一惊:张庆,你怎么来了?是崔星叫我来看望你的。她一听脸涨红了,很不自在:他、他怎么样了?看来他官司是吃定了。活该!她气恨地说,一个说话不算数的伪君子!见她这么恨他,张庆便知有那回事了,心里也有点气,暗暗骂:这家伙也太过分了,怎么能趁人之危呢?

没等他问,黄莺便愤怒地诉说起来:他一直对我耿耿于怀,就是为了他被学校处分的那桩事。去年我丈夫死了,他每次见到我都幸灾乐祸,歪笑着抖着脚。

偏偏雪上加霜,我儿子又被车子撞伤住进了医院,交通队却判我儿子全责!那医药费要多少啊?我急得束手无策,没办法只得去找崔星。他倒肯帮忙,到交通队一说,便要那司机负担一半医药费,为我解了难。可他要我谢他,我没办法只得委身于他。事后他竟说:我憋了三十年的怨气终于出了!

太可恶了!张庆听了也为她打抱不平。我生活困难,求他帮我在乡政府找个杂活干干,可他嘴里说答应却一直没有落实。他可能忙把这事给忘了。

这回张庆帮他说话,按他的脾气他说话不会不算数,不然他不会要我来看你,要我帮帮你。黄莺,我看你不一定要去乡政府干活,我替你在外面找个工作怎么样?那太谢谢你了!她感激地说,只要有一分固定的收入就可以了。

张庆没有食言,替她在镇上一家饭店找到一份管仓库的工作,他和崔星当时一直很照顾该店的生意,他和老板一说,老板一口答应!

不久法院公开开庭,崔星被判了八年徒刑。过些日子一名副乡长被提正了,他和崔星不睦。张庆知道自己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便主动辞职,去外面承包了一个鱼塘。他买了一副日本进口的渔具,天天坐在塘边垂钓,嘴里哼着自编的小曲:儿时三剑客呀,命运不一般哪,当官太烦恼啊,还是百姓好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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