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邂逅好人

赵小锋提着铺盖卷无精打采地在济南火车站广场上徘徊着。
他心情沮丧,盘缠快花光了,可是工作还是没有着落。虽然已经买好了返程的车票,但是他不甘心就此回家。正当他愁眉不展的时候,一位同样提着铺盖卷的四十多岁的汉子迎面向他走来:兄弟,行个方便,借火用一下。对方点着烟,道声谢和他攀谈起来:兄弟,你也是出来打工的吧?赵小锋嗯了一声算是回答。现在活可是不好找啊,你有着落了吗?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活累倒是不怕就是给的钱少,老百姓挣个钱咋那么难啊!赵小锋发了一通牢骚。是啊,谁叫咱是老百姓呢?你要不忙,咱们在这里坐坐?也许老哥能给你帮上忙呢。对方指指不远处的水泥凳子,热情地发出了邀请。
两人刚落座,对方就拿出烟递过来,待赵小锋点着后他笑着说:兄弟,一看你就没大出过门,和我根本不认识就接过烟来抽,如果我是坏人,烟里放上麻药你不倒霉了?赵小锋一愣,他又笑着说:不过,像我们这样的穷酸样,坏人才懒得打我们的主意呢,哈哈哈接着他自我介绍说他叫聂根,准备乘坐晚上十二点的火车去山西大同,他在煤矿上已经干了六七年了。
赵小锋眼前一亮,感觉好像遇上了贵人:那里好找活吗?聂根沉吟了片刻:这事还真不好说。这几年山西的煤老板发大了,小煤矿遍地都是,按说应该不难。可是各地的民工都涌向那里,有的煤矿已经爆满,想进个人也不是容易的事,特别是对于没干过的生手更是这样。
您能和老板说说把我带上吗?赵小锋急切地问。
我没有绝对的把握,不过可以试一试,行不行就看你的运气了。说着他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王老板吗?我是聂根。我有个事跟您请示一下,看看您能不能通融一下。我回家见到我弟弟,他说什么也要跟我去您矿上挖煤,想挣点钱养家糊口,您看这事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聂根恳切地说:他以前倒是真没干过,这我不能瞒您。不过,我可以带带他,你放心,不会给您添麻烦的,反正都是按计件开钱,他要真不行,我就打发他回来。好,好,那就谢谢您了。关了手机聂根高兴地对赵小锋说:行了,兄弟。不过,有些事我得跟你交代一下不等他说完,赵小锋就急切地打断了他的话:不用说了,只要能找着活干,什么条件我都能答应。你先等我一下,我去把回家的票退了跟你去大同。赵小锋一阵风似的去退票了。

2.如愿以偿

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第二天下午聂根和赵小锋到达了大同。这是山西最北部的一个城市,和内蒙接界。他们乘市郊车来到聂根挖煤的云岗煤矿,吃过饭聂根就带赵小锋去见王老板,他一再交代赵小锋千万别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要一口咬定是他的亲弟弟叫聂小锋,否则被拒之门外他也没办法。
云岗煤矿是村里一个年产几十万吨的小矿,由王老板和自己的两个弟弟出资承包的。王老板倒是很热情:欢迎来我矿上班,只要肯下力,钱还是不少挣的,不过,你是新手,让你哥哥带带你吧,省得和别人在一块出意见。赵小锋本以为这一关很难过,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混过去了。倒是快出来的时候王老板和他们开了个玩笑:聂根,我看你们弟兄两个长得一点也不一样,你这兄弟不会是路上拾的吧?这句话把两人都吓出一身冷汗,还是聂根反应快:俗话说得好,龙生九子各有貌相,何况人呢?王老板打着哈哈把他们送出了门。
王老板的小舅子就是矿上的安全队长,他简单地给赵小锋(现在应该叫聂小锋)交代了一下注意事项,就让他跟着聂根下井了。井下真黑,矿灯只能照见脑袋大的一块地方。他们的工作很简单,就是用铁镐把煤凿下来,用筐背到井外。这是一种最原始的开采方式。一口井里有好多巷子,每个巷子就是一个工作面。聂根和赵小锋承包了一个工作面,赵小锋算计着,这样下去一天也能挣六七十元,心里还是很满足的。
出矿井后,赵小锋说想用聂根的手机给家里打电话报个平安。聂根一怔,又开玩笑地说:怎么?想弟妹了?一个大老爷们哪能这样放不下呀?我觉得你不如等发了工资把钱寄回去,再打电话给他们一个惊喜,那时候弟妹和侄子还不美死?赵小锋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就没再强求。
几天后,矿上通知他们休息一天,说是上面要全面整顿,安检局下来检查小煤窑非法生产情况。有人约聂根去搓麻将,出门前他叮嘱赵小锋:兄弟,你就在屋子里看电视,千万别乱出门,大同这个地方的治安太差,前段时间出了好几条人命。赵小锋看了会电视就烦了,关了电视准备到镇上散散心,顺便买些生活用品。
巧合的是,他在镇上遇到了多年没联系过的初中同学罗方明,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原来,罗方明已经在附近一个矿上干了快两年了,今天也是停工出来买东西的。赵小锋感慨地说:要早知道你在这里,我也能多挣两年的钱。他把自己的情况简单跟罗方明说了一下,不过,也许出于男人的自尊,他没把改名的事告诉对方。罗方明让他先在那里干着,如果不行他再想办法。赵小锋感激地握着罗方明的手一个劲地摇个不停。
回来后,赵小锋多了一个心眼,没把见到同学的事告诉聂根,他怕暴露身份对聂根和自己不利,毕竟是聂哥带自己来的,不能因为自己给聂哥带来麻烦。

3.井下噩耗

转眼间,赵小锋来到云岗煤矿已经二十多天了,想到再过几天就能领到工资,他的心里简直乐开了花,干起活来也格外有劲。
挖煤的人都是来自全国各地的民工,在矿井底下都拼命地干活,没事谁也不到别人的煤巷子里去。就在大家各自为战的时候,突然传来聂根撕心裂肺的呼喊声:塌方了!塌方了!快来人啊,我弟弟被压在煤堆里了!大家一听出事了,赶紧扔掉手中的铁镐,往聂根他们所在的煤巷子跑来。借着矿灯微弱的光,他们看到聂根趴在煤堆上一面痛哭着,一面用手费力地扒煤块。大家都七手八脚地扒起来,有几个民工跑回去拿铁锨了。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那堆煤扒开,可是他们看到的只是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浑身上下沾满煤渣,惨状让人目不忍睹。聂根把弟弟抱在怀里失声痛哭:小锋,都是哥害了你,我不该把你带到这个地方来呀,我回去可怎么给爹妈交代呀,让我和你一块走吧,黄泉路上也有个照应啊!
大家让聂根哭得鼻子酸酸的,民工们在鬼门关上讨生活,面对这一幕都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大家把聂根拉起来,一边劝他节哀一边派人上去汇报情况,然后大家一起把尸体抬出井口,准备帮聂根料理后事。

4.索赔十万

王老板听说出事,吓了一跳。他一面请火葬场的师傅来给赵小锋清面穿衣,一面把聂根请到办公室:兄弟,煤窑本来就是在阎王门口讨饭吃的活道,我心里也很难过。可是人死不能复生,你也节哀吧。你看看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我能办到的绝没二话。
可是,聂根泣不成声,几乎昏倒过去。王老板递给他一杯水,耐心地等待着。聂根擦擦泪眼说:这事我哪能做得了主啊,还是打电话让我爹和小锋媳妇来吧。说着,就拿出手机拨号。王老板脸色煞白,急忙按住聂根的手:你是他亲哥,当然能做主,那么远的路就别麻烦老人家和弟妹了吧。聂根止住哭声,泪眼婆娑地望着王老板:人都没了,提什么条件也晚了。说着一声长叹又哭起来:我苦命的弟弟呀,是当哥的把你送进了鬼门关呀!我真该死呀兄弟,要是能把小锋哭活,我啥也不干陪着你哭,虽然钱不能买命,可是事到如今我只能从钱上补偿你们一家了,你说是不是?王老板心里有些不耐烦,可是还得耐着性子跟聂根周旋。
我父母也得靠小锋赡养,他的孩子才四岁多,媳妇肯定也待不住,你看应该赔我家多少钱?你说你说。王老板心里在打鼓,怕聂根狮子大开口。那怎么也不能低于十万元吧?十万?王老板倒吸一口凉气,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你也出去打听打听,煤矿上死人有没有赔这么多钱的?按照惯例我们这里一般赔三两万块完事。一条人命就值两三万?姓王的,你们这些老板也太黑心了!不行咱就去煤矿安检局,看看他们怎么说?聂根怒火中烧,和王老板拍了桌子。对方一看聂根提到安检局,满脸的惊惶:兄弟,咱们自己的事何必惊动官方呢?咱再商量商量。

趁聂根一愣神的工夫,王老板一溜烟地跑出了办公室,把在这里干活多年的老民工张师傅请来当说客。张师傅把聂根拉到一边说:咱们都是外地人,俗话说得好,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何况我们也不是什么强龙?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吧!张大哥,你说一条人命三两万块就打发了?我回家怎么跟爹娘和弟妹交待啊?不管怎么说低于八万块我们家没法接受。聂根斩钉截铁地说。聂根的底线是五万块钱,可是他不愿就这么随随便便地吐口,他还想抻抻这个煤炭暴发户。
事情就这么僵持下来了。

5.节外生枝

正当聂根准备松口的时候,赵小锋的同学罗方明找上门来。王老板正为死人的事发愁,就不耐烦地对他说:去去去!这里没有叫赵小锋的,这月就有一个叫聂小锋的跟着他哥哥来的,不到一个月就砸死了,快走吧,别烦我了。这个人是被一个叫聂根的人领来的吧?应该是赵小锋啊,他什么时候改姓聂了?罗方明心有不甘。王老板眼前一亮:怪不得我觉得他们弟兄两个长得不大一样?原来有猫腻!他娘的,这聂根也太不仗义了,竟然利用别人的生命来诈骗。等着吧,有你好瞧的!
他不动声色地把罗方明领到赵小锋的遗体边。虽然赵小锋被砸得血肉模糊,可是经过清容还是能认得出来,罗方明心疼得啜泣起来。王老板马上带着几个保安来到聂根和赵小锋的屋子。聂根还在做着发财梦,他以为老板想通了呢。谁知王老板并没有理睬他,只是叫罗方明进来再辨认一下赵小锋的衣物。罗方明肯定地说,那天见到赵小锋就是穿的那身浅蓝色的西装,绝对没错。他疑惑不解地问聂根:你是赵小锋的哥哥?不对吧?我和他是初中同学,他是独子,哪来的哥哥?王老板冷冷地看了一眼聂根对保安说:把这小子控制起来!聂根脸色蜡黄,拔腿想跑,可是几个保安已经围上来了。王老板打电话报了警。

6.真相大白

在公安局审讯室,聂根一口咬定,自己想利用赵小锋事件敲诈老板几个钱,甘心认罪伏法。刑警怀疑聂根有预谋杀人的嫌疑,他们从赵小锋改姓入手开始审讯,聂根百般狡辩,一会说是赵小锋自己怕老板不要他自愿改的,一会说两个人为了有个照应怕受本地人欺负才装成亲弟兄俩的。刑警加大审讯力度的同时,开始做更深入的调查,一面和聂根的老家山东德州公安局联系,对聂根作全面调查,一面去勘查出事现场。在看守所里的聂根有一种度日如年的感觉,他预感自己的末日快来临了。
几天后,刑警又提审聂根,刑警队的刘队长严肃地对他说:聂根,你真的没什么交代的了吗?报告队长,真的没了。聂根耷拉着脑袋,不敢看刘队长的眼睛。聂根,你已经失去了最后的机会。我现在明确告诉你,你有谋财害命的嫌疑。我们在塌方现场找到留有你指纹的铁镐,上面有血迹和碎毛发,技术科dna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和死者赵小锋完全一样,你还有什么说的?聂根一下子瘫倒在地上。他爬起来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刘队长,我认罪,我该死
刘队长啪地一拍桌子:聂根,你少来这一套!赵小锋是你害的第一个人吗?聂根又开始诅咒发誓:刘队长,我真没害过其他人,我若有一句假话天打五雷轰!刘队长冷笑一声:聂根,你还是存在侥幸心理。天不会打你,雷也不会轰你,可是法律会制裁你!你老家的房子花了十几万,家里还有十多万的存款,你总不会说这都是你挖煤挣来的吧?聂根目瞪口呆,他说什么也不相信公安局动作竟然会这么快,连他家里的情况都调查清楚了,他有一种天塌地陷的感觉。他沉默了半晌,跟刘队长要了一支烟:一条命是死再多几条命也是一个死,我全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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