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60年代末期,珍宝岛事件后,中苏关系进一步紧张,苏联在中苏边境陈兵百万,边境事端一触即发。由于战备的需要,我所在的防化兵某部被调往内蒙古科尔沁右翼中的边境地带。这里是内蒙古大草原与长白山接壤的边沿地带。
仲秋的草原,是一片枯黄的海洋,风高灼燥,极易发生火灾。一天下半夜,我们全班战士在帐篷里睡得正香,到帐篷外小便的河北籍新战士、火焰喷射器手王刚突然惊慌失措地叫喊起来:起火了起火了全班战士都被惊醒过来,边穿衣边跑出帐篷外,只见东北方向两里开外山坡上的桦树林里火光冲天,不一会儿,西北、正北方向的草原上也燃起了火头。连部驻地在我们班东南方向5里地外,我们来不及与连部取得联系,班长李大群当机立断,下令让我们拆掉帐篷背上器材物资准备往南转移。战备训练把我们的动作练得十分敏捷,不到10分钟就把全部东西分类打好包,做好了转移的准备。正当我们背上东西要往南走时,来自黑龙江省大兴安岭林区的战士刘学军大声制止道:我们千万不能往南走
怎么李大群不解地反问道。
现在刮的是北风,大火是由北往南扑过来的,我们两条腿跑得再快,也跑不过火头呀
那你说该怎么办李大群着急了。
我们只能迎风突围,往北跑
这岂不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吗
班长,我从小生活在大兴安岭林区,对付山火还是有经验的,相信我吧。
李班长的家在江苏常熟农村,确实是从来没经历过这种场面,紧急关头,他接受了刘学军的建议,带着全班战士往北面没有火的间隙穿插迂回猛冲过去。也不知跑了多久,跑了多远,反正那时候也没人觉得累,心里想的只是赶快脱离险境,绝处逢生。可是由于慌不择路,偏偏跑入了无路可逃的死胡同。只见正北、西北和东北三个方向的火头联成了一线,火焰冲上夜空二三十米高,把天幕映得血红,风助火势,火借风威,如排山倒海般的轰鸣声夹杂着噼啪声,像一堵移动的火墙迅速逼过来。火光中,许多野兔、狐狸、獐子、野鹿和豺狼发出凄厉绝望的哀叫,惊慌失措地疯狂地奔跑。豺狼和野兔、獐子平时都是弱肉强食的天敌,而在这灭顶之灾面前,都只顾各自逃命了。
班长,我们不能再跑了刘学军大声喊道。
那怎么办
赶快点火
点火岂不引火烧身吗
不会的,自己先烧出一片隔离带,大火就近不了身
按照刘学军的建议,战士站在上风头,用打火机点燃了一片草,过了一会,北面的大火迅速逼近,刘学军嫌隔离带的火燃烧得太慢,又提议班长打开火焰喷射器,纵横一扫,很快烧出一块方圆百余米的空地。由于是茅草,燃烧过后只留下了一片熄灭的黑色灰烬。
快把东西都搬到中心地段,安全些依照班长的命令,我们赶紧背起东西往空地的中心奔去。
快把毛巾浸湿,捂住口鼻。刘学军说着用水壶里的水把毛巾浸湿,捂在脸上。他解释说:这样可以防止烟尘和灼热的气流吸入呼吸道造成危害。大家赶紧如法炮制,头北脚南地匍匐在地面上,尽量压低身子紧贴地面。翻腾的火海从我们正面的头顶、从两侧呼啸而来,我们只觉得热浪滚滚、灼热难忍,空气稀薄得令人窒息,衣服烤出了焦糊味,烟灰落了我们一头一身。半小时后,大火才渐渐远离,战士们这才打开背包行囊,重新支起帐篷,清点装备器材和衣物。万幸的是没有遭受什么大的损失,只是唯一的一只带夜光显示的指南针给丢了,只有凭天空中的日月星辰来判断方向了。
这一夜好不容易熬到天明。早晨起来一看,我们的帐篷和每个人的身上都落上了厚厚的一层烟尘。草原上原来那一茬枯黄的干草,全都变成了一层黑糊糊的灰烬。太阳像个褪了色的旧气球从东方的地平线上冉冉升起来,远不像平时那样鲜红夺目。在被火烧过的原野上,战士们拾到不少被烧死的野鹿、野兔和麂子,大家变着花样清烹、红烧饱享各种野味的口福。
我们班与连队失去了联系,只好估摸着向东南方向返回。好不容易遇上一位骑马投送邮件的邮递员,一问才知,我们已经离开了原来的宿营地一百五六十里远了,而且方位也错了,不是在东南方,却是在西南了。昨晚在大火的威胁中东奔西突,绕了个大弯子。
大难过后,我们都松了一口气。没料到这天晚上我们却遇到了更大的危险。
天刚黑不久,帐篷外就传来了一声紧似一声的狼嗥。战士们从帐篷上的小窗口往外望去,只见周围是一片闪闪烁烁的绿莹莹的小灯笼,那是狼的眼睛。一些狼则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的帐篷转圈。糟糕,看来是被一群饿狼包围了,如果没有办法赶走或消灭这群饿狼,就有葬身狼腹的危险眼见得薄薄的帐篷是根本抵挡不住狼群的袭击的。据估算,这群狼至少已经超过了三百只。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危险,战士们不禁有些慌乱。李班长大声为大家壮胆道:大家不要慌,一群狼没有什么可怕的来一只,打一只;来两只,打一双他挥挥手中的半自动步枪。班里共有4支半自动步枪,每支枪配备有一百发子弹,弹药是够充足的。
就在大伙七嘴八舌之际,狼群的袭击开始了。李班长让一名战士把那台一匹半马力的汽油发电机开动起来,几盏二百瓦的灯泡把周围50米内的范围照得通亮。战士们发现有的狼在用爪子猛抓我们的帐篷,有的在用嘴咬住固定帐篷的绳桩猛撕猛扯。那情景仿佛是一群会思维的怪物。兽性的疯狂加上智慧的思维那才是最可怕的班长一声令下,4支半自动步枪一齐打响了。枪声此起彼伏,经过一阵猛射,打死了20多只狼,狼群拖着被我们打死的同类退了下去,但是退得并不远,离我们也就是四五十米。很快,大伙发现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现象:那些被我们打死的狼都成了它们活着的同类撕咬争夺的口中食,很快就只剩下皮毛和精光的骨头架子,吃完那些死伤同类的狼肉,狼群的第二轮袭击又开始了。这一次来势更猛,数量更多大约在下半夜三点多钟,打退狼群的第七轮袭击后,战士们发现弹药消耗已经过半,可狼群的数量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越聚越多了。又是刘学军有了新的发现,他拉着班长李大群向西北方向看去,他指着一只大灰狼道:班长,你看见那只大灰狼了吗
只见一只像小牛犊般大的灰狼正把嘴伸在一小土坑里发出一种呜呜的嘶叫。
刘学军告诉班长:那只大灰狼是一只头狼,头狼呼唤狼群时就是用爪子在地面上扒出一个坑,然后把嘴伸进坑里发出一种怪叫,声波能沿着地面传出二三里远,凡是听见这种召唤的狼都会迅速靠拢过来。所以,我们打了半天,狼却越来越多了,这样继续下去,凭我们这4支枪无论如何也是对付不了的
你的意思是要把这只头狼先打掉吗
对俗话说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打掉了这只大灰狼就群狼无首了。
李大群立即把曾经获得全连优秀射手称号,多次全连射击考核夺冠的老战士谢金柱拉到一旁问:把那只大灰狼打掉有把握吗
谢金柱信心十足地说:我看没问题
谢金柱迅速地端枪瞄准,谁知道就在他抠动扳机发射的一刹那,意外的情况发生了:跑过来两只狼挡住了大灰狼的身子。枪响了,那两只狼做了替死鬼应声而倒,而大灰狼只是受了轻伤,抖抖身子一溜烟地逃出了灯光照亮的区域,脱离了我们的视线。
糟了!糟了刘学军急得直跺脚道:头狼最凶残最狡猾,打不死不如不打,它会呼唤来更多的狼群报复我们。
那怎么办战士们忍不住问。
刘学军思忖着道:只有等到天亮了它就无法藏身了,到那时再干掉它。可就是离天亮前的这三个小时难熬啊
正说着,狼群又一轮袭击开始了。果不其然,狼群越聚越多,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打掉了一批,紧跟着又拥上来一批。那阵势仿佛要与我们拼个你死我活。
将近凌晨5点,在打退了狼群第10轮袭击后,李班长让大家清点一下,看还剩下多少发子弹。清点的结果,总共还剩下73发子弹,最多还能打退两轮袭击,形势十分严峻
对付狼群还有什么好办法李班长问大家。
全班战士大多是生活在长江以南的,过去有的连狼是什么样子见都没有见过,最多也只是在动物园的铁笼子里看到过。大家面面相觑,谁也想不出个好办法。到底还是生活在东北林区的刘学军有经验。他说:狼群晚上最害怕是火光。一些在森林里过夜的人,只要点燃一堆熊熊的篝火,别说是狼群,就是再凶猛的野兽也只能望火兴叹,不敢贸然靠近。
可是现在我们被狼群包围着,别说木柴树枝无处找,就连燃烧的枯草也被大火烧光了。李班长道。
我们无论如何也要支撑到天明,万一子弹打光了,我们就把所有能燃烧的东西包括衣服被子都拿来燃烧,加上用来发电的汽油还有二十多公斤,只要控制着使用,坚持到天明是问题不大的刘学军说:快,狼群又上来了4支半自动步枪又是一阵猛射,由于距离近,加上狼群密集,个个弹无虚发,有的一枪撂倒二三只狼。就在这千钧一发的节骨眼上,优秀射手谢金柱手中的半自动枪突然不响了。一检查,原来枪机的撞针弹簧折断。他沮丧地将枪扔到一边,眼看面前的狼群渐渐逼近。
10米,8米。狼群小跑着冲上来。
谢金柱急得手足无措,无意中眼光落在喷火枪上,他下意识地抄起喷火枪,将喷火口对准狼群一抠扳机,卟的一声,一条烈焰熊熊的火龙猛地窜出六七米远,火龙掠过之处,狼群顿时被火焰烧成了火狼,噼哩叭啦肚炸肠裂倒下了一大片。
不等班长下令,其他几位手中没有枪的喷火枪手纷纷抄起了喷火枪,一条条的火龙跃上四面八方,汇成了一片红光闪耀、烈焰翻滚的火海,狼群成片成片地倒毙在火光里。少数没有被烧着的狼夹着尾巴逃得无踪无影。威胁战士们生命安全的危险终于被彻底解除了。
第三天下午,全班回到了原来的驻地。李班长将我们这次历险的经过详细地向连首长做了汇报。经上级批准,刘学军被荣记三等功,谢金柱也受到了嘉奖表彰。
选自《上海故事》1998年第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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