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大家吃晚饭时开个广播会。村村高音喇叭里又传出大队书记韩金明的声音。

今天广播会说啥呢就是关于明天到赵小村挖沟的事。昨天我到镇里开会咱大队挖赵小村南地的沟总长1。5公里也就是1500米。按人口分配咱大队有户口的1605人其中考上中专的学生教学的老师大队几个领导的都扣除掉还有1500人这剩下的1500人每人分工1米。明天早上吃罢早饭广大群众八点钟准时到达工地大队和小队的干部提前去分工。工期三天完成要求深挖2米宽1。5米把挖出的土甩到路面。沟挖好再平整路面。不但挖的沟要达到2米的深度而且要有80度的坡。谁达不到标准重新翻工。

这是发生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农村的故事几乎每到农闲时不是挖沟就是修路。郑美阳高中毕业后像父辈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归。”不过他的思想还是和父亲不一样。他不明白为啥考上中专的学生和教学的老师以及大队干部不分工。他们不是一样分有土地吗明天到工地上我得和大队干部理论理论郑美阳心里这样想着。

已是深秋季节田野上一片空旷麦苗刚出土两寸高在秋风中瑟瑟着。光秃秃的树枝上几只麻雀飞来飞去时而发出几声叽叽喳喳的鸣叫。早晨的阳光从树枝间洒落一地郑美阳吃罢早饭骑着一辆破旧的“飞鸽”牌自行车直奔工地父亲扛着两把铁锨坐在自行车后座架上。

来到工地郑美阳看到稀稀拉拉有几个人抬着一个长竹杆在丈量尺寸。一眼望去已有人开始挥铁锨掘土了坑坑洼洼的路面上已有不少新鲜的土整个工地尘土飞扬。干活的农民正陆续到来有的在寻找着自己的“工地。”郑美阳边推着自行车边在寻找着本村的人。他走了一段路终于看见了本村的邻居郑美林。郑美林正在铲着土。你知道俺家的分哪一段了郑美阳问郑美林。第三家郑美林说着用手一指前边。郑美阳看到了用石灰丢的一溜白线数着白线来到了自家的工地上。郑美阳五口人分了五米长。

郑美阳和父亲开始在自己的工地上掘土一铣一铣的土甩到路面上顿时溅起一团飞尘。这时候大队书记韩金明带领着大队主任刘亮和会计芮东一块走了过来他们高一脚低一脚的走在撒满新土的路面上。大队书记韩金明五十多岁留着寸把长的背梳头个头不高长得虎背熊腰说话声如洪钟仗着他哥哥在镇里当副书记说话很霸道。不过郑美阳好像不吃这一套。高中毕业的郑美阳有着很强的反传统思想从骨子里看不起大队书记。

韩书记等一等我有话问。郑美阳突然喊了一声。啥事不好好干你的活。大队书记韩金明问。并停住了脚步站在离郑美阳不远的路面上大队主任和会计分别站在两边像两个保驾的他们的鞋底上都沾满尘土。我想问问为啥考上中专的学生教学的老师和大队干部不给分工。难道他们没有地郑美阳嗓门很大地问。不为啥谁不让你考上中专大学了谁不让你教学了谁不让你当大队干部了。大队书记韩金明一连三个谁不让你问的郑美阳一时语塞。这是镇政府的规定或是县里的文件。郑美阳愣了半天反问道并把铁锨撂在一边两只手掐着腰。你咋这么多事管谁规定的干啥。这是大队定的规矩。大队书记韩金明两手背在身后生气地说。

这时候干活的人们都停下来三三两两地围拢过来只听有人小声议论着。美阳这孩子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敢当面顶撞书记有种也有人说这下捅篓子了今后美阳这孩子的日子不好过了。“你这孩子念三天书喝点墨水不知道自己王二哥贵姓了。你有能耐咋不考上大学。”大队书记显然是不依不饶。我考上学不考上学碍你啥事。这事给分工不沾边。你做事不公道我就要问个明白郑美阳仍不甘示弱地反驳着。别给他小孩子一般见识有人劝说着大队书记韩金明。走咱到那边工地去看看大队主任刘亮催着书记韩金明。今天我不给你这孩子说这么多以后有啥事直接到大队办公室找我大队书记韩金明说着和主任会计一块走了。一阵风吹来卷起一股尘烟围观的人们也纷纷散去各自干各自的活去了。

不过自从这事过后再有挖沟修路的工程没有提考上中专的学生教学的老师和大队干部不分工的事了。十年后农村取消了义务工。二十年后郑美阳进城搞房地产发了财自费在家乡修了一条水泥路。已退休的大队书记韩金明走在平整的水泥路上说还是年轻人有头脑有思想有能力不认输不行。

退休的大队书记韩金明每天都早早起床沿着新修的水泥路散步。二十年前挖沟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那个年轻人和他理论的声音总是在耳畔萦绕。望着冉冉升起的朝阳老书记感叹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尘世上一代新人换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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