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仁家里的五十五了娘家是临近一个乡的离周固寨二十里。

和散银比起来守仁家算是资深神职工作人员。散银半路出家守仁家却是门里出身。乡亲们说守仁家她爹解放前就是个神汉而且名正言顺没人管骗钱都没人管。解放后他又干了一段时间结果被村干部警告“再装神弄鬼骗人钱财就把你当成坏分子了正愁凑不够数儿嘞”他狡辩“我又不反党反政府我只是给人家看看宅基算算卦相相面话都不多说说多了人家还觉得咱不灵嘞。”村干部不答应“看阴阳宅是典型的封建遗毒算卦相面也不科学你就是一个字都不说你也不能干。”

可老神汉还是偷偷摸摸走南窜北到陕西、山西山里边去传道行骗。

守仁家没出嫁之前是否从老爹哪儿学了几手没听人说过但不管咋着人家算是正儿八经的门里出身。门里出身的就比较专业专业的信任度就比较高。到了周固寨嫁给守仁生儿育女。守仁老实巴交管不住媳妇前些年家家户户都穷也没出去打工挣钱的机会街坊邻居谁也不眼气谁守仁家倒是安分守己除了不大喜欢下地干活也算不上好吃懒做——没钱吃喝呗。这些年眼瞅着家家户户起了新楼房不少人家还买了小轿车守仁一家还住在几十年前的破瓦屋里家里只有一辆电动车。她坐不住了五十多岁的老娘们儿开始琢磨咋着能挣两毛。

她这个岁数的中老年女性村民要么到公路边的工场作坊里干活儿干的还都是年轻人和男劳力不愿意干的脏活像分拣下脚料啥的要么就到种植园里拔草、给西红柿掰杈儿或者给做生意的人家帮工、种地。挣钱都不多比闲着强。守仁家当然看不上这样的活儿。可她又没啥出奇本事思来想去就捡起了老爹的衣钵。女性干这行一般不会给人看阴阳宅主家嫌晦气相面的也不多大多是算卦看香。算卦都知道咋回事儿看香估计有些人没听说过就是根据香火烟儿忽忽悠悠的走势定人吉凶尤其给凶象找破法儿。给了人家破法儿才好意思接人家的钱财。

可这年月信这种勾当的老人们一茬接一茬下世了年轻人尽管也迷信守仁家却懂不了年轻人的迷信方式和心理一年到头她挣不了几个钱。

自从散银找到她女人的命运在五十五岁那年开始出现转机。散银算是她的命中贵人呐她接了散银给她的五百块钱当了一回托儿算是把散银扶上了泰山老奶护法童子的宝座。事儿成了散银却说话不大算话没有按许诺的那样让守仁家当老奶的护法玉女。守仁家有些气愤有金童就得有玉女啥时候谁见过菩萨娘娘泰山老奶身边只有一个金童嘞有阳就得有阴你散银一个大老爷们儿霸占着老奶阳气过盛等着吧老奶迟早拿你头疼。

可哑巴吃黄连有口难言。好在南大庙香火旺盛得散银一个人忙不过来的时候就让她去帮工给香客敲敲木鱼撞撞钟点点香啥的。工资不多总比到大冬天还热闷得满头大汗的温棚里掰西红柿杈省力省心至少干的是自家的专业。一年下来散银也给她三千五千的够她时不时买只烧鸡买点猪杂什喝点小酒了。守仁家的也就不便对散银说三道四。

风水轮流转说不定啥时候就到谁家了。俗世中人信这话神职人员更信。去年风水终于转到了守仁家里。不过她这个顺风顺水的好运气却是南北街村支书兼村长大兴的坏运气带来的。

去年周固寨东街村两委换届选举。当了已经二十年村长兼支书的大兴落选了。大兴当了二十年村干部啥生意也没做过却在县城买了两进独院楼房一进四十多万家里有两辆轿车他一辆途胜他儿子一辆别克也值三十四万。大兴的楼房和轿车都是最近三四年年置办的。没置办这些东西之前村民看着他天天吃香喝辣日子过得比做生意的都滋润却也没人说三道四。大小是个官儿强似卖水烟儿。当干部不能吃点喝点不能过得比一般人家强谁还去操那份闲心因此大多数村民并不觉得大兴有多腐败反倒很佩服他不少人还想方设法巴结他。

等到大兴又是买房买车村民们替他一算账谁都吓了一大跳大兴个龟孙从哪儿弄恁些钱呀他家统共十亩地也没见他做过啥生意小麦玉蜀黍一年至多打个万儿八千的他就不吃不喝了他天天吃吃喝喝还有恁些钱哪儿来嘞你要是贪污公家的谁也不眼气你那是你有本事反正是公家的不是哪家那户个人的可东街村集体也没生意大兴的钱就只能是从咱老百姓肋巴骨上一点一点一层一层刮下来的肉兴许还有筋

乡亲们受不了了。受不了可也没啥办法就连背后都不敢说大兴的闲言碎语。

没啥法儿可千万别总是把灰头土脸胆小怕事的乡巴佬们看成真傻瓜真怂蛋谁都不傻谁都不憨城里人知道的大道理城里人有的细心理庄稼汉一分也不少。

村两委终于换届选举了大兴得票排在第十名。老少爷们儿暗暗得意、感叹平常咱谁看着谁都觉得一个比一个势利眼哈巴狗这不公道自在人心呐大兴他个吸血鬼儿这回咋着也进不了新班子喽

乡巴佬先别高兴得太早老鼠拉木锨大头儿在后边嘞

选举过去三个月了任命结果却一直不宣布大兴还是像平常一样对上级迎来送往对村民发号施令。得票第一的原村会计尊省和得票第二的原村委委员文礼不答应了。两人找到乡党委书记和乡长要求尽快按照选举结果任命新支书和新村长。

书记和乡长让分管周固寨的副乡长小刘处理这事儿。刘乡长说“我怕管不来这事儿。”书记和乡长说“你管不来你就别管呗”

尊省文礼找刘乡长刘乡长说“这事儿我管不来我一个副乡长你俩也不想想我能管得来你俩还得去找书记和乡长。”

俩人又去找书记乡长。书记乡长说“不是给你俩说让去找刘乡长了全乡三十多个村的大事小情都找俺俩你们还让俺俩活不活了”

尊省文礼一听只得灰溜溜回去了。晚上俩人喝了酒一商量看来光这样找领导是不行了干脆告状吧。咱俩不是想当支书村长是面子的事儿。广大村民选了咱俩信任咱俩咱俩要是上不了台面得不着好处不说净落丢人。

俩人连夜串联了七八个村民都是和大兴不对劲的准确说是被大兴搜刮过的。有的是计划生育罚款村民把钱交给大兴大兴却没上缴乡计生办和刘乡长一人一半私分了。结果过不了一年半载乡计生办又要罚人家二回。有的是给大兴送了钱想办个低保大兴总是说“马上就批下来马上就批下来了”可批了三年还不见一分钱。还有一个在周固坡放羊羊吃了一户人家的麦苗主家倒没说啥大兴非要罚人家的款。不给就叫来了派出所把羊倌抓到了派出所。岁数最大的一个老年村民大兴本家叔叔背后说了大兴几句不是传到了大兴耳朵里。有一天大兴喝了点酒借着酒劲去吓唬他叔叔。他叔叔的儿子对旁人说“吓得俺爹都给大兴下跪了。”

尊省文礼轮流执笔几名村民诉说着把大兴的罪状列了满满两张纸还都签上了名儿。第二天一大早几个人把材料送到了乡纪检组。纪检组长说“好写得挺详细。你们几个先回去吧我会及时把材料交给乡党委和乡政府。”

几个人问“大概多少时间能给个准信儿”

纪检组长说“按照组织规定最短三个月。”

几个人有点儿生气“选举已经过了仨月了还要再等仨月那不等到猴年马月了”

纪检组长说“没办法上级就是这么规定的。你们别性急。”临走前组长还专门嘱咐“这期间你们不得越级上访越级上访是违法行为。”

几个人只好怏怏地回周固寨耐着性子等。

三个月过去了刘乡长来到东街召集大兴、尊省、文礼和其他村两委委员口头宣布大兴担任支书尊省担任村长文礼担任会计。还特意安慰大家大兴卸掉了村长职务算是做出了重大牺牲和重大让步尊省文礼都升迁了。皆大欢喜吧

尊省文礼却不答应“俺俩得票第一第二按说一个支书一个村长。这才符合民心民意。”

刘乡长教育他俩“你俩还是党员嘞咋就不认真学习学习党章民主集中制这是党的基本的组织原则。啥事儿都群众说了算还要党组织和上级干啥”

当夜尊省文礼又召集几个举报人“看来乡里是指望不了了大兴当了二十年支书兼村长早就把乡里喂饱了。咱去县里吧”

一帮人又连夜整理了材料。第二天一大早尊省开着自家的轿车带着乡亲们去了县里把材料送到了县纪委信访办。工作人员登记造册接收材料。尊省问“啥时候能给俺个准信儿呀”

工作人员说“按照组织规定最短三个月。这三个月期间不得越级上访越级上访是违法的要严厉打击”

几个人气呼呼地说“选举过去半年了还得再等仨月等到太阳打西边出来呀”

工作人员白了他们一眼说“没办法组织规定就是这个程序。”

几个人一路骂骂咧咧回到周固寨还在骂。

又是三个月过去了乡党委书记给尊省打电话“尊省你们东街的班子不是已经确定下来了你不是已经当了村长了还要找啥事儿这样三番五次闹不团结以后的工作还咋干我提醒你们到头来受害的只能是你们东街老百姓和你们自己。”

尊省说“书记我得票第一文礼得票第二大兴得票第十名。清清楚楚的事儿谁闹不团结了”

书记又给他讲了讲组织原则。尊省觉得书记说的有道理可心里总觉得不对劲。挂了电话尊省又召集来文礼和其他几名举报人又商量了半晌看来县里也指望不了了干脆到市里吧。大兴在乡里县里有人总不能市里也有人市里离咱这儿快两百里了大兴亲戚再多也不会有恁远的关系。

几个人商量妥当材料又增加了一张已经到了晚上十点多尊省文礼掏腰包到106国道边的饭馆请大伙儿吃饭喝酒。几两酒下肚几个举报人摩拳擦掌岁数最年轻的一个举报人说“奶奶的干脆把乡里和县里一起告了告他们不作为。”

尊省急忙劝他“可不能莽撞还是少一些打击面吧咱的目的是找大兴报仇把他整下来就中了。”

一伙人约定好这几天把各自家里的事儿安排安排一个星期后去市里。

眼看明天就该动身了尊省在家里摆好酒席让自己的老婆和文礼老婆挨家挨户去召集大家伙儿。两个女人出去没多会儿先后一个人回来了“都说这两天家里有事儿去不了市里了。让他们来喝酒他们都说刚吃过晚饭肚子里没地方了。”

尊省文礼有点儿吃惊说好的事儿咋着到了节骨眼上又变卦了一个家里有事吧都有事儿尊省文礼结伴一家家串几个人红着脸唉声叹气吭吭哧哧死活不愿意去了。尊省气呼呼地说“把你们肋巴骨上的肉都刮净了起头也恁大劲咋着到了节骨眼儿上一个个又醋了一个人醋吧还都醋了是不是商量好了呀”文礼也纳闷“老少爷们儿不能说话不算话呀还等着让人家刮咱肋巴骨嘞还等着进派出所嘞还等着给人家下跪嘞”

几个人还是低眉顺眼哼哼唧唧问原因都不说。岁数大的老党员寅麦爷透露了点消息“尊省文礼小儿我劝你俩也别费那个事了咱告不赢”

尊省说“寅麦爷还没去嘞你咋知道告不赢他大兴在乡里县里有人市里总不会也有内线吧”

寅麦爷看看俩人嘿嘿笑了两声小声问“小儿周固寨五道街老少爷们儿都听说了你俩还没听说”

俩人纳闷“听说啥”

“大兴和市纪委副书记是干弟兄周固寨五道街老少爷们儿都听说了”

尊神文礼愣住了俩人大眼瞪小眼“没听说过呀俺俩和大兴搭伙计这么多年了他和乡里关系那是真好和县里都一般和市里从来都没听说过他有啥关系至少没啥直接关系。”

寅麦爷黑红的瘦脸上苦笑一下说“小儿你俩还是嫩啊玩不过大兴。”

俩候选人嫩也好老辣也罢几个举报积极分子可是说啥也不去市里了就连他们家里的老婆孩子都当着尊省文礼的面儿数落自家人“你们要是不想活也不想让家里人活了就去吧。”

第二天尊省文礼分头到街上打听了一圈可不是嘞别说周固寨东街就是五道街常在场面上跑的人都在传言大兴在市纪委有人不但有人还是和一名副书记是干弟兄。还劝俩人反正你俩也当上村长会计了见好就收吧。再找大兴的事儿别说到时候换下你俩弄不好坐监嘞

尊省文礼既然敢告状俩人多少也就有些真胆儿没胆儿就是被人家刮干净了肋巴骨也不敢放一个小闷屁儿俩人也有心眼儿没心眼儿不会得恁高的选票。尊省到乡里问在乡纪检组工作的一名战友战友笑着说“别听乡瓜们瞎传他大兴没那个身份还鸡巴和市纪委副书记是干弟兄嘞和市纪委哪个科长哪个一般人儿认识就不错了。都是他自己放出的风吓唬你们。让市纪委副书记知道了不收拾他才怪”

楞了一会儿战友突然一拍脑门叫道“咦还真不好说想起来了市纪委一位副书记就是咱这一片的好像是临乡大河道村。尊省你抓紧到你们村打听打听看谁家和大河道有亲戚。”

尊省三下五除二就打听出来了。守仁老婆娘家是大河道的不但是大河道的她还有一位本家兄弟在市纪委当副书记。可她嫁到周固寨南北街三十多年了没听她说过她本家兄弟和大兴有啥来往呀别说她本家兄弟就是她本人也不和大兴来往大兴这个村支书眼里没她这个三教九流况且还不是一道街的。

尊省买了一兜水果趁着黄昏去守仁家。他是头一回儿去这个神职人员家里守仁家看见他这个也算是周固寨头脸人物的村干部却并没想尊省想象的那样大惊小怪。尊省心里明白了几成。

闲嗙了没几句尊省就直奔主题“守仁婶听说您娘家有个本家兄弟在市纪委还是个副书记”

守仁家笑笑说“老侄子你还是村干部嘞这会儿才知道呀”

尊省脸上一红笑着说“我早就知道早就知道。”

“知道就中。”守仁家笑着说。

看着老巫婆神秘兮兮尊省干脆直截了当“守仁婶听说您兄弟和大兴有来往”

守仁家斜眼看看尊省不冷不热地说“老侄子这都是领导的机密高级机密咱可不敢胡猜乱说犯纪律。”

尊省有点生气他也不阴不阳地笑着说“守仁婶你连泰山老奶的天机都泄露好多回儿了哪差这一回儿嘞”

守仁家扭过来脸看着年轻的街坊侄子说“老侄子你是党员也是村干部我实话给你说俺娘家兄弟是正县级干部相当于咱县县长县委书记高级干部是有觉悟的人他咋能随便和大兴这样连个品次都没有的老农民有啥来往”还绷着脸加上一句“老侄子谁要是再瞎胡传你婶没听见啥也不说我要是听见了一个电话告到乡长县长那儿派出所公安局的警车立马儿就得来”

尊省暗骂乡瓜装啥泰山老奶嘞你娘家有个当大官的你就觉得天下都是你家的了周固寨乡瓜们的传言说不定就是你个老巫婆收了大兴的礼你给传出去嘞

传说却越来越有鼻子有眼儿了。

守仁家娘家大爷、也就是市纪委副书记的爹去世了守仁两口子当然要去奔丧。你知道谁开着车把她两口子送去嘞大兴守仁娘家堂兄弟还在丧事上当着守仁家的面、当着咱乡乡长乡党委书记的面儿指着大兴说“大兴和我关系不错像亲兄弟。尽管这样他要是作奸犯科你们可不能看我的面子一定要依法查办。”还说“可他要是没问题仅仅因为工作得罪了个别村民有人诬告你们也要一碗水端平啊”最后还说“上访告状的没一个好人有的是精神病有的是别有用心。北京的学者都这么学术论证过。”

接二连三的谣传像村里垃圾坑自燃的臭烟一样越着越旺在周固寨五道街窜来荡去。大兴就是市纪委副书记的干兄弟比亲兄弟都亲比和他本家姐姐守仁家亲味儿都近。谁敢坏他的事儿不就等于睁着大眼楞往南墙上撞呀别说把人家大兴告下来弄不好大兴倒打一耙嘞

尊省文礼恼羞成怒。俩人去请教村里一个退休的刘校长。刘校长是周固寨一片有名的直正人在村干部换届选举上一直支持新当选的尊省文礼。更重要的老头儿有个学生在市里当副市长尊省文礼想让他通过学生打听打听大兴和市纪委副书记到底有没有瓜葛。

老头儿哈哈大笑“不用让我的学生打听他也打听不出来他当然认识市纪委副书记可他知道大兴是谁呀”还开导俩年轻人“小儿咱家的乡瓜就是这幅德行说老实好听点儿实际上是傻就喜欢肉麻恶俗地捕风捉影用他们那个农民脑瓜去想象上边的事好像当领导的和他们一个心理。你们也不想想市纪委副书记至少副处级干部那都是有高度政治觉悟的高级干部都是有道行的人精他会和一个村干部拜把子他更不会说那样没政治觉悟的话。你们当是咱家戏台上说书唱戏呀”

俩人心里有了抓挠“是乡瓜就喜欢用自家的小脑瓜瞎猜上边的事儿。咱这儿一片不都传说赵府寨过去有个傻瓜村里过辆拖拉机他说咦省长在里头坐着嘞”

“哈哈过去大槐树有个二老憨老是说毛主席周总理家里保准天天吃烧鸡吃炸面坨吧”

老头儿连声说“对对对就是这种心理儿农民式思维农民式认知农民式情感。”

老头儿这么一说俩年轻人反倒又底气不足了。老头儿看看他离给他俩打气“都是乡瓜蝼蛄瞎叫唤。听见蝼蛄叫唤就不种庄稼了听见雨声就尿床了你看看咱家戏台上演的那些帝王戏《打金枝》、《下陈州》都是乡瓜们用自家的心理儿瞎胡猜帝王家。帝王家会像你周固寨乡瓜家长里短地肉麻”

“也是也是。打了金枝玉叶不但不斩还加官三级。老包打了銮驾还骂西宫娘娘贱人、贱妃。乡瓜们那些小脑瓜多会瞎猜吧”

尊省想起了啥问“那您老人家说说这事儿是不是大兴撺掇守仁家散的烟儿”

校长点点头“嗯我也反复想过了有这种可能。确实有人看见大兴开着自家的车送守仁两口去奔丧了可到底咋回事儿除了他仨谁也不知底儿说不定大兴连市纪委副书记的面儿都没见着就是去送两口子就像过去抬食盒的食盒腿。”

“说不定就是这俩狗男女做的道场。”文礼说。

“嗯肯定是大兴和守仁家合伙儿设的道场就像她前些年和散银合伙儿玩的鬼把戏一样。既然明白这个理儿了你俩千万不要泄气继续告。告到市里不行就告到省里。总有清官。”

可蝼蛄们还在瞎叫唤。几名举报人是被吓住了要告只能尊省文礼俩人单枪匹马光着膀子亲自上阵且不说人少上级不重视俩人心里也开始敲小鼓大兴是不是真的通过守仁家攀上了副书记那个高枝儿这年月有钱啥事办不成磨盘都可能推鬼他要真是有个大粗腰搂着咱俩还真得当心点。

一天中午尊省文礼在一起喝酒喝着喝着俩人不约而同想到了守仁家大兴他个王八蛋能攀上副书记的高枝能搂住副书记的粗腰咱俩咋就不能嘞咱是俩人还是群众选举出来的第一名第二名副书记不会不合计合计吧

俩人跑到南大庙守仁家正在给几个外村来的善男信女烧香。俩人站着看了会儿尊省笑着说“守仁婶俺俩也想借借你的香火呀啥时候有空咱到市里去一趟吧”

守仁家看看尊省看看文礼答的很干脆“俩老侄按说你俩也是咱周固寨有头有脸的人物你婶我平时还攀不上你俩这样的高枝儿。可你婶也是个明白人只管烧香不管闲事俺兄弟的闲事咱村里的闲事我更不管。”

俩人讨了个没趣。借着酒劲尊省笑着说“守仁婶你老人家真不简单天天唱戏做道场天天打着泰山老奶的名义找钱花。你找钱花也就找吧恁大岁数了还拉皮条。拉皮条也就拉吧还给祸害老百姓的孬种拉。等着吧泰山老奶迟早拿你头疼要不老奶就不是老奶了”

守仁家的也笑嘻嘻地说“小儿你俩放心吧老奶啥时候也不会拿你婶头疼。倒是你俩这号儿今儿告这个明儿骂那个等着吧老奶早晚得拿你头疼拿得轻了都不算拉倒。”

两个嫩娃满脸骚红大眼瞪小眼张口结舌鼻子里气咻咻地哼哼了几声走了。

尊省文礼恼也好怒也罢服气也好不服气也罢反正再也没一个村民敢跟着他俩去市里了。一帮老少爷们儿吃过晚饭正在拐口路灯下嗙空儿看见两人走过来一个个低着头“天不早了回家睡觉吧明天还得下坡里浇地嘞”俩人骂骂咧咧一段时间还是气不忿可也没胆儿去市里就把材料装进一个牛皮纸信封寄往市纪委。

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没人来宣布选举结果上头来了人还是大兴迎来送往村民家有了啥事儿没人找尊省文礼还是找大兴。

尊省文礼天天喝酒喝醉了就在街里一边走一边唱《打金枝》、《下陈州》。尊省唱娘娘“我先劝男来再劝女不孝的丫头你听端的。你父王郭子仪他那里忙寿礼”

文礼唱唐王“小郭爱我的儿呀我给你加官三级这宫里宫外上殿下殿任你去”

然后俩人合唱老包“我打了你銮驾赶路行哪怕你贱人告上龙庭”……

刘校长在街上碰见两人唉声叹气一阵子还是要打气“小儿别泄气别听蝼蛄瞎叫唤别听乡瓜瞎胡传别光唱《打金枝》、《下陈州》了。举头三尺有神灵上边有青天。”

俩人嘿嘿笑笑。尊省说“刘爷都是乡瓜都是蝼蛄《打金枝》《下陈州》好着嘞再没恁好了”

文礼也嘿嘿笑笑说“刘爷您老人家是大学问人您说说《打金枝》唱的是啥时候的事儿唐朝不错娘娘唱‘才斩了安禄山儿的首级’是李隆基和杨玉环时候的事儿吧”

老头儿也嘿嘿笑笑再叹口气摇摇满头白头发。

“刘爷乡下戏台上搬演的都是乡瓜的玩意儿乡瓜老是用自家的蝼蛄心理意淫帝王。意淫啊”

“哈哈可不是嘞意淫意淫唐王意淫杨玉环。啥是意淫知道不刘爷就是躺被窝儿里想着搂紧压住杨玉环”

“前天我和集上小杜电器维修部老板江山嗙空儿他说普天之下都是一个鸟样。”

“我觉得他有点粗俗应该说成普天之下都他奶奶的一个蝼蛄样儿乡瓜样儿。”

“倒也是。谁觉得他是鸟你是蝼蛄他就是看不起你。”

老头儿又摇摇满头白头发嘴里哼咳几声不搭理他俩了。俩人接着唱

“我先劝男来再劝女不孝的丫头你听仔细。你父王郭子仪他那里办寿礼”

“小郭爱我的儿呀我给你加官三级这宫里宫外上殿下殿任你去咦咦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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