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汉突然得了神经病当然这种病在医学上讲叫精神病或者精神分裂症。症状呢大概就一个特征每天在大街上低头不语突然就大喊一声“要少了”一开始大家听了就是一笑什么要少了有病吧吃药还嫌少了。知道原因的人就开了讲坛一五一十的这么一说。奥这么回事啊那是要少了。再后来人们就看见他就躲否则被他拉住手儿一个劲说“要少了。”烦死人啊。

这个老实巴交的张老汉咋变成这样的人了呢大家不要急慢慢听我道来。

话说某年某月某日的一天大队书记在大喇叭里一声通知说什么靠山村要修高速公路。人家筑路公司马上就进驻村子里了。至于占地怎么赔偿还要仔细统计按照地块的好坏赔钱。靠山村的地靠水源和平地的少大多靠天吃饭一旦天旱少雨就基本绝产。一年也挣不了几个钱。大家伙儿一听这个乐啊要发财了。

村委门口的墙上贴着具体的计算方式。大家看完了直摇头这么赔让我们以后怎么活啊。大家统一口径一定多要一些钱以备不时之需啊。

过了几天筑路公司入住了张三楔子家他家本来开了一个花生厂一个大院可以停车。张三楔子就把大院租给了筑路公司。筑路公司效力真不低马上就展开征地赔款工作。

按户统计每家计算亩数。筑路公司趁着春耕还没结束抓紧办负责赔款的陈二虎按照一亩地三万元来赔否则谷雨一过再赔就得赔青苗费了。陈二虎连咋呼土语恐吓的意思带给当官的送礼当官的对他的行为都不管他因为们收了好处了。老百姓也见钱眼开给现钱谁不要啊。

大家伙都赔完了。最多的占了三亩地赔了九万。张老汉有一亩六分地赔了四万三。张老汉本来很开心。后来一打听其实别人都实际获得更多。因为只有张老汉最老实他觉得这属于国家建设用地他年轻时驾着小车参加了淮海战役支前现在思想也不能落后。于是张老汉第一个签了字领走了四万三千块钱。当时别人可都交头接耳的不行动。

这一块是联络线也就是高速公路上下检查收费站的上下行线。占了几十亩地陈二虎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事情办了。把公司准备的赔款六百万省下了四百多万。立即升职成为了总经理助理。陈二虎接着就进行下一步主路的征地赔偿。

这一次靠山村就擦了一点点边大约一分多地这条路必须经过这一个地块。它在半山里是一块三角地而这一块地十年有五年绝产张老汉只好把地里栽上树。

这些树长得还不错张老汉一算计再长上一年就能卖个三四千块钱。张老汉心里想山下面的地自己少要了六七万块钱这次怎么也得补回来。可是这么一块地太小了连赔青也就六千块钱。张老汉心里想最低也得要个十万八万的上一次有人就说他是傻帽他只要一咬牙不同意征地就能多得不少钱。有的人硬是从陈二虎哪里要来了十几万一亩地。这说明可以多要到钱的儿子说“钉子户到处都有都能要来很多钱。爹也可以耍赖多要一点。”

陈二虎满怀信心的对张老汉讲了一通大道理什么支援国家建设一类的话。张老汉这一回心里透亮的心里话你陈二虎又来忽悠我。这又不是打刮民党你这些人有钱不给老百姓老百姓没了地以后怎么活别看现在能要这么多钱几年就花完了到时没了地怎么活啊。

张老汉心里想要少了他一砍价我就得不到多少钱。一咬牙要了五十万。陈二虎脑袋嗡的一下子这个老家伙怎么变得这么狠了。陈二虎怎么讲也不行。张老汉心里说我不咬住牙你们就不会给我十万八万的。陈二虎讲了半天说是只能给他一万张老汉就说“那就不谈了滚蛋吧。”

陈二虎回去一汇报公司里就找设计单位他们要求改道。设计单位人员一调查说不行这个地段是个卡脖子地段它是必经之路如果改道就会损失一两千万人家投资单位是不能再多拿钱的。设计人员说“不就是五十万吗那头大那头小你们自己斟酌吧。”

公司领导开了一个会授权陈二虎去办这件事当然钱越少越好。张老汉早就获得了消息人家筑路公司要改道了。张老汉这个窝囊啊自己怎么昏了头要那么多干吗一万块钱也真不少啊。这个窝囊啊。

陈二虎买了几瓶好酒几箱奶开着车来到张老汉家。

张老汉自己一个住在村东头猪栏圈旁边。今年已经七十八岁的张老汉几年前死了老伴于是张老汉害怕睹物伤心就搬离了自己的三间青瓦房。在村东养猪场周围小杨树林边搭了两间青瓦房院子里打了一口井栽上一棵石榴树。张老汉喜欢拉二胡还能够唱几段柳琴戏。到了农闲村里的老少爷们都喜欢来听他唱戏。当然村子的青壮年都出去打工去了。也大部分移民到城里去了。

张老汉正蹲在门口喝面条子白胡子插进碗里跟着疏漏疏漏的喝面条子。一抬头看见一辆白底金边的轿子车停了下来车门上还溅满了泥巴。这猪栏圈周围整天脏水流在街上小车和单行人还能选择好一点的路可是拉猪的大车一进来就是脏泥乱飞。路人捏着鼻子躲得远远的。张老汉却很奇怪路人的行为他喜欢这些大粪味道。据说他听过贺敬之的诗那是广播喇叭里的县广播站播音员读的他记住了一句叫做泥土的芳香。张老汉还的确喜欢这种泥土的芳香。

张老汉一站起来陈二虎早就下车迎了上来。张老汉心里害怕这家伙不是说要改道了吗这改道了还来找我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这家伙是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啊

陈二虎满脸堆笑连声说“大爷您好二虎来看看你。”说完了打开后盖一箱一箱的往外抱。张老汉一看这架势比给大队书记送礼的送的还要多。张老汉有点反应不过来舌头僵硬地呜啦呜啦自己也不知道说什么。

三箱本地名酒据说是镇长才能喝的好酒。还有几箱奶叫什么特仑苏自己的孙子要这种奶他老汉子买不起啊。这回可好了。但是张老汉多了一个心眼无功不受禄外财不发命穷人啊。我得听听他怎么说。

陈二虎洗了一把手打开一个箱子里面全是烧鸡烤肉花生和猪蹄子。张老汉是一个酒鬼见了酒肴摆上了桌子进心里痒痒。张老汉一看时近中午这面条也没味儿了赶紧把碗放在一边。找了几个酒碗茶碗。

陈二虎微微一笑从塑料袋里拿出一袋碧螺春来又拿出两只紫砂杯来。让张老汉洗了一下里面放上茶叶沏上张老汉家的山泉水。一种清香让张老汉为之精神一震。这个张老汉幼时读过洋学堂和私塾在村子里当初也属于文化人否则他怎么会宫商角徵羽还会把戏唱呢。

“好茶鞥好茶啊。”张老汉一撸袖子初夏的天微微的热杨絮从天上飞下来老汉挥手扑了几下杨絮他们村的人叫杨絮为杨树毛子。陈二虎早就打开了一瓶地瓜烧现如今的低度酒都是食用酒精勾兑的真正的酿造的地瓜干酒都被装进高级酒瓶里动辄几百块钱一瓶。老百姓那里喝得起啊。也就是那些为人民服务的干部们辛苦能喝得起解乏。

张老汉端起酒杯轻轻地一嗅顿时感觉香气扑鼻一种改革初期的地瓜烧味道美啊。陈二虎说“大爷干一杯。”“先别好酒要品。”说完了张老汉轻轻咂了一口就感觉一股热流从口腔下落到喉嗓部位接着又慢慢的回升爽啊。张老汉一拍大腿连声说好酒。

陈二虎什么酒量啊。那是几斤酒的量今天他心里话只要我把你灌晕了拿合同给你胡说一通让你醉眼朦胧看不清字再拿你手指往纸上一按这事就结了。到时候你后悔也不行了这是法律上你承认了的方案啊。

张老汉越喝越明白陈二虎一个劲的夸张老汉想当初支前模范在县里县长为他挂上红花连声夸他是好模范。后来这位县长去了省里当了大官。前几年还来看过张老汉去年逝世了。张老汉还专门给他送的汤把他埋在了山上。因为老县长虽然是大别山人却是在沂蒙山区打出来的。他不忘人民的恩情死了也与人民在一起。

张老汉的酒量有一点怪喝低度酒一口就醉他说这酒苦上头。还是改革开放前的酒实在六十三度浓香扑鼻。那酒越喝越有劲儿。今天张老汉越喝越来劲照这样下去三斤五斤没问题。陈二虎有点招架不住情报失误其实村子里的人没人知道张老汉还有这本事喝高度酒三斤五斤不醉。不过张老汉脸也红了额头冒了汗眉飞色舞侃侃而谈。

陈二虎一听坏了这老汉天文地理没有不明白的。陈二虎打断了张老汉的话把自己的意思一说也就是四十万好说再多了不能给。如果行立即签字打卡。

张老汉这时半醉中却心里明白心里话怎么这么好说话了。说明我在多要一点他们也得给。因为陈二虎也喝多了把不能改道的事情说秃噜了。张老汉心里大喜他一把推开陈二虎的手说“别着急我要二百万少一块钱也不行。”陈二虎一听大吃一惊合同纸掉在地上。身子一歪坐地上了。

陈二虎在张老汉家醉倒在地上张老汉拉不动也叫不醒他。这家伙虽然身高体瘦可是他就像面条一样怎么也扶不起来。张老汉赶紧去把张三楔子叫过来张三楔子在东边建了一个养猪场因为他的花生加工厂破产了。咱们不是说过他把花生厂房租给筑路公司了。

张三楔子本命张立本弟兄排行老三。这小子从小就鬼精八岁时就偷了父亲的钱去买来小人书看完后转卖给别的孩子赚上一分二分的钱。这经营头脑实在是天生的。八十年代初他第一个开了花生制品厂骑着自行车走街串巷收花生弄回来制成花生粘等产品。同时还造酱油磨面粉。因为他的性格在大家伙眼里看起来有点顽固所以大家叫他张三楔子。

张三楔子其实早就偷偷的关注着这件事情。他大哥张老虎是本村的大队书记人称“靠山王。”张三楔子和靠山王本来没注意这几分三角薄地以为它值不了几个钱。张三楔子过来帮着把陈二虎抬起来送到车上张老汉又给他喂了一点水。陈二虎一滩泥似的趴在车窗上呼呼大睡。嘴里还直念叨二百万二百万你当你那块破地是金矿啊给你四十万不要我就这么大权力了。你想要多就不怕别人眼红要了你的命。

张三楔子听了大吃一惊。这老头发财了四十万你不要还要更多的钱。上一次的征地是张老虎和上级部门一起首先截留了一部分资金手法很巧妙。比如说一亩地本来要赔十万他们一亩地截留五万剩下的陈二虎再砍一部分去到了村民手里也就一亩地三四万块钱这还是比较能沉住气的村民能获得的钱数。像张老汉这样的老实村民被张老虎一忽悠说这是国家建设张老汉立即心中充满了正义的力量。为了国家建设钱算得了什么再说国家还是给了我们钱的再不签字就是对国家建设的破坏。

陈二虎醒了酒非常沮丧的开着车回到了筑路公司大院。

第二天张老虎用广播喇叭把张老汉叫到大队部里。

张老虎论起行辈来比张老汉小一辈他微笑着说“二叔今天叫你来就是要保护你的利益。那块地啊是卡脖子地段就是值一两千万也不算过分。”“是啊是啊书记说的对。”张老汉一听有书记给他撑腰还是真不错。

“这个这个二叔啊。这块地本来不值钱。”说完他顿了一下茶杯。

张老汉一听吓了一跳。心说怎么回事怎么又不值钱了

“可是现在修路用得着它了就值钱了。不过这是国家建设我们要支持要太多了也不好。你说实话你心里要多少”张老虎说。

“我书记啊。上一次我要少了我年龄大了要是没地种了这点钱不够花的啊。我想要个十万八万的就行。”张老汉低着头说。

“要少了这么着吧。你下一次要三百万。”

“我不敢那是喝多了赌气说的要二百万。那块地哪里值二百万啊。三百万我可是更不敢。”

“三百万我给你挺着。我不要钱为了给二叔养老我豁出去了。”张老虎一拍桌子。茶杯跳了好几个跳。

张老汉透过茶杯看着张老虎那熟悉的而又陌生的脸竟然变形了。

“大、大侄子我、我不敢。哪哪块地不值这么多。”张老汉慌了心里怕极了一定是这个老虎又有了什么坏主意。自己宁愿不要了也不能上张老虎的当。

“二叔啊我说啊的确不能要太过了。但也不能要少了你想要个十万八万的太少了。这个吧我帮你要你要配合你咬定了三百万我帮你慢慢的减价。记住一定要咬住价。我让你降多少你就降多少。最低也得要个几十万。”张老虎一拍桌子很坚定的目光看着张老汉说“二叔我一定会帮你把养老钱要回来。”

张老汉顿时腰杆硬了起来看起来大侄子书记关键时候还是想着自己的。以前对他的不满顷刻间化为乌有。大胖子的脸变得和蔼可亲起来。张老汉连声说可以可以一定照办。

陈二虎再次来见张老汉张老汉这一次再也没有通融的余地。咬定了三百万少一分也不行。

陈二虎没有办法只好去找张老虎。虽然他不愿意和这个外表忠厚实际心肠恶毒的家伙打交道。现如今还真离了他不行了。

张老虎慢斯条理的说“你不是自己就能弄好吗眼里没有地方政府了吗”

“是、是是我做的不对。这不是来向您汇报了嘛。”陈二虎陪着笑脸说。

“张老头怎么说的”

“他要三百万太多了。这不是讹诈吗”陈二虎有点生气地说。

“你的意思是”

“书记帮了忙我不会亏了你。”陈二虎说。

“什么意思还有没有党性还可不可以为人民服务你我都是党员吧办事情要有原则。不可以胡来。”张老虎很严肃的说。

“这个吗小意思一下。”陈二虎拿出一张卡来上面分明写着银联储蓄卡。

“这个吗你等我电话吧。我给你问一下底。再说。”张老虎眼角瞄着那张卡嘴里还是很严肃的说。

张老虎到银行一查卡上是一万元。张老虎点了点头赶紧把钱取出来转给上大学的儿子账号上去。这就给张老汉说这个事去。

张老汉正在院子里的大槐树下坐着他一边把劈好的木柴向“热得快”里放一边哼着柳琴戏。他的心里洋溢着获得金钱的快乐仿佛银行的工作人员就是那个上一次骂他土老帽的农行的小美女微笑着给他一张卡里面是几十万块钱啊不也许是一百万。

张老虎一般不会亲自来这一片猪栏圈的。这里很臭他是知道的。貌似张老虎年轻时也喜欢过这种泥土的芳香味道。在他的小学作文里也歌颂过这种味道。而如今变成本村的土皇帝的他已经不习惯嗅到这种味道了。

张老汉听见几声咳嗽立即就分辨出来是老虎的声音。他诚惶诚恐的站起来满脸堆笑的欢迎张老虎坐下喝茶。

张老虎拿出一张纸巾来在张老汉用抹桌布擦的很干净的椅子上再擦一次。本来很香的纸巾擦过椅子并没有留下多少痕迹但是张老虎依然嗅到那上面的土腥味赶紧扔进炉子里。

炉子是用铁皮做的水就放在铁皮的夹层里炉子的中心空穴里是放柴草地方。这样的柴火的热量会被铁皮全部吸收烧水就开得快。老百姓叫它“热得快。”

水开了“热得快”的大长嘴里不停地喷着热气。张老汉刷着茶碗要沏茶。张老虎看着好似永远也洗不干净的茶碗感觉有点恶心赶紧说“不用了二叔我说几句话就走。”

张老汉赶紧停下一切动作坐在枣木凳子上听书记大人的讲话。

“这个二叔啊我去问了。这个嘛属于国家建设也不能要太多。影响了国家建设可是犯罪啊。”张老虎很严肃的说。

张老汉闻听这段话心一下子凉了。在这个初夏炎热的中午他仿佛掉了冰窟窿打了一个寒战。

停了一会张老汉小声问“不不能要钱了吗”

“也不是是不能乱要。我看你就要个五六万就行了。不多不少的就行做人不能太过分。”张老虎微笑着在张老汉的眼睛里不啻于是一种狞笑。那两片肥厚嘴唇冒着油光尽管它拼命的闭合着依旧从里面发出了令人恐惧而恶心的笑声来。

“好好吧。”张老汉不得不答应了因为他实在惹不起张老虎。

第二天的中午张老汉面对着耀武扬威的陈二虎五万块钱的协议马上就要签字了。大队部门口一阵嘈杂声有人说“国土所的来了是王所长。”

张老虎正玩着手机看微信陈二虎正在一边指挥着张老汉签字按手印。张老汉心中很有不甘因为上一次要不是自己犯了糊涂喝的有点高早就肆拾万到手了。现在张老虎这么一掺乎肯定又剥了一层皮。自己拿个五六万块钱张老虎说不定从中捞了多少万呐哎呀张老汉此时心中五味杂陈这个窝囊啊。

签还是不签签了实在是与自己的心里期冀有很大的差距。不签这个张老虎以后说不定有什么招儿治自己的儿子家人。一咬牙签吧自己已经七十八岁的高龄了弄一点钱还不就是为了不争气的儿子吗这个混小子带着媳妇跑进城里小两口一个月也就挣个三四千块钱可是两个人硬是买了楼搬进城里张老汉就这么一个老来儿以前一连生了九个女儿到了五十一岁生了这么一个小儿子。从小就娇生惯养含在嘴里怕化了背在身上怕冻着反正这个孩子想要什么张老汉都得给。儿子高中没上完就逃学进城打工去了。还自己给张老汉弄来了一个媳妇儿。要说这个小儿子身高一米八五长得活脱一个小朱时茂又加上继承了张老汉的好嗓子。在女孩子眼里是赛过潘安胜过宋玉。

小两口在城里买了楼房张老汉发动九个女儿拿钱。小两口要买车张老汉又发动女儿们拿钱。小两口生了宝宝张老汉还是发动九个女儿拿钱。可这终归不是长久之计张老汉心里明白别看这些女婿很听话。要是等自己两腿一蹬走了他们哪里会再去照顾自己不争气的儿子。眼见得自己日薄西山说不定哪一天自己就睡不醒了。还是想办法尽可能地弄一点钱留给儿子。

张老汉字刚签了一半就听见有人说“且慢这个字不能签。没有我们国土部门的批准怎么能随便占用耕地呢”

张老汉抬头一看倒抽一口凉气。这不是王大狼吗就看这位两条扫帚眉一双眼珠儿白多黑少尖下颌几根胡子长长的挂在下嘴唇的外皮上。个子不高一米六几的个子头发梳得锃亮这位啊大家伙都认识在许多与土地有关的事情上谁没吃过它的亏啊于是人送外号“王大狼。”

张老虎赶紧站起来打着哈哈伸出那双肥厚的白手就要和王大狼握手。王大狼没有让他握住他看着张老虎说“老虎啊征用耕地这件事情怎么不向国土所汇报啊”

“这个啊还没来得及。这两天就过去。”

“啊我今天来也没别的意思。听说这块宝地就值个五六万太少了这可是基本农田保护区的地段。为了保护国家的基本农田再加上要保护农民的合法权益。这个张老汉年纪这么大了你们给这么一点钱让他以后怎么生活这不是胡搞吗”王大狼一阵义正言辞的话语句句说在张老汉心里。张老汉感动的眼泪扑的流下来。

王大狼一看张老汉流泪了。赶紧走过去握住张老汉的手说“人民只有人民的利益高于一切。张大叔你不要害怕正当的权益还是要争取。字先不要签这件事情还要估算一下你就把这件事情交给我吧。”说完了王大狼一边握住张老汉的手一边对大家说“都散了吧大家放心人民政府为人民。我责无旁贷。回吧啊。”

大家鸟兽散了。

王大狼要求明天让张老汉和陈二虎一起去所里洽谈相关事宜。

张老汉骑着自行车来到镇国土资源所陈二虎已经等在那里了。王大狼迟迟没有来到了十点多王大狼才从外面回来。昨天夜里陈二虎请王大狼去了紫海棠商务会所余下的事情大家都明白。

陈二虎等着王大狼来审核征地事宜。王大狼装作不认识陈二虎径直走进办公楼里。

张老汉看了看陈二虎陈二虎笑嘻嘻的说“走吧张老头。”

张老汉记得以前来公社见个书记社长都没问题人家还给他递凳子泡茶笑脸迎着。现在见个小所长都战战兢兢的。张老汉有点腿软他轻飘飘的跟着陈二虎走进大厅。又爬上二楼。

陈二虎走进一个房间的门前轻轻敲了几下门。就听见有人说“进来”

陈二虎打开门就看见放着国旗和党旗一张桌子王大狼正在看文件。

王大狼点了点头装模做样的拿起电话拨了几个号。一会儿进来一位年轻女子。女子拿出几份文件让他二人读一下。

陈二虎胡乱翻了几下就说知道了。张老汉连看也不敢看对那女的说“同同志。政府说啥就是啥。俺听您的。”

“这个这个这个态度还不错。我还是说了国家的土地尤其是耕地是要保护的。农民的利益也是要保护的。这个章子我批准盖了。你们自己协商去吧不过我要提醒张运良你可不能阻碍国家建设。去吧”

陈二虎这么容易就盖上了章回过头来耀武扬威的看着张老汉。张老汉就试探着问“陈经理你给我多少钱”

“按照国家政策赔你七千考虑你的生活问题再加一万块钱补贴。一万七千块钱。这是国家建设你不能阻碍的。看着办吧。”陈二虎变了强调。张老汉一听就急了我系你妈的你这不是操人吗

王大狼挥了挥手示意那个女的赶他们出去。

张老汉来到街上陈二虎问他签不签字张老汉这一次是真急了兔子急了还咬人。我张老汉也不是好惹的。就一百万否则你就把我命拿去我张老汉和你们拼了。

二人正嚷闹间一个长得满脸横肉的女人左脚穿着凉鞋右脚光着右手里提着一只凉鞋。看年龄也得有个四十多岁的样子膀大腰圆活像一个举重运动员。

大门口有两个国土所的小干部一见此人怒气冲冲的赶过来。立即鸟兽般散了。楼上有人喊了一声“嫂子来了”

这胖女人风驰电驰般的早已跑上了二楼。

怦怦怦的用力砸王大狼的门。

张老汉回头看时早看见王大狼从窗子上爬了出来踩着空调架子抓住下水管道顺利的从二楼滑了下来。

几步就跑进自己的车里发动了车一溜烟的跑了。

王大狼前车出了门。

那个女人又风驰电掣地从楼上跑了下来把手里的鞋子很准确的砸在王大狼的车屁股上。眼看着王大狼跑了。那女人使劲跺着那只赤脚嘴里白沫乱飞左手向前指着。破口大骂说“你妈个比的王大狼今天你死定了瞎了狗眼你出去找母狗我杀了你。我去上告把你的官一撸到底。叫你还玩女人”

陈二虎心知是他勾引王大狼去的到底是谁告的密自己还真不知道。二虎心想还是跑吧。在这里没好事。他那里还顾得上逼张老汉签字。先躲过这一劫吧。

张老汉一见陈二虎要跑赶紧抓住他的衣服。两个人扭打了起来。

张老汉和陈二虎正扭打着派出所的警车来了。说来也巧熊所长恰好在车上。

熊所长长得不像熊瘦瘦的尖嘴猴腮的说起话来像女人。关于熊所长怎么当上所长的传说很多。主要的传说是他老婆是一个傻子而这个傻子的父亲是市长。

熊所长一声令下把二人拷了起来带回派出所究问。

陈二虎心说你这个熊所长翻脸不认人啊。只可惜他的老婆是一个傻子他在外面无论怎么玩女人她也不管。美人计不行他不稀罕。这个小子竟然不收礼送了他一万块钱卡他不要。到底要什么这不他来抓自己了。哎这个张老汉一会傻一会精整的他直犯迷糊。上一次张老汉把那肆拾万一拿就什么事也没有了。这一下子夜长梦多。一巴掌的地竟然惹来这么多狼虫虎豹他张老汉再也得不到实惠了而自己也麻烦了。

熊所长很客气的询问完了他们打架的过程然后让他们去了侯问室。

到了第二天熊所长微笑着着找到二位说“人要尊老爱幼啊你们这样的闹真得不像话。我要单独和你们谈一个话这个老张啊你到我办公室我要好好的说一说你。”

老张头跟着熊所长到了他的办公室。熊所长给他倒了一杯绿茶让正在编辑资料的小王出去一下。

老张头拘束的坐在那里低着头不敢说话。熊所长说“老张头你是不是被打伤了”

“没、没有。就是撕挠了几下没事。”老张头说。

“你是不是感觉头有点晕”

“没有。”

“再感觉一下你的脸色不好。要是你受伤了我可以给你做主。”

“恩好像头有点晕。”张老汉此时突然感觉头晕眼花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熊所长赶紧很关心的说“老张啊感觉不行我就让人送你进医院吧。我一定会严惩打人凶手。我给你做主。”

张老汉顿时感觉全身无力头也很疼了起来。那条老寒腿也隐约的疼了起来。

几个小伙子把张老汉几乎是抬着上了警车。汽车在山路上奔驰着拉着警报。张老汉被陈二虎打伤的事情很快就传开了。

住在城里的小儿子没有去医院看望老父亲到时直接去了靠山乡派出所。

事态越来越严重。主治医生一听是工程公司的干部打伤了索赔的老百姓立即义愤填膺的说“全面检查工程单位有钱这个不用担心没钱治病。”

张老汉被闻讯赶来的学生志愿者用轮椅推着两天转了十一个科室。各个科室的医生都用了最好的诊疗手段。光CT就做了三次。抽血化验十几次。弄得张老汉筋疲力尽脸色也苍白了起来。躺在床上不停地呻吟着他感觉自己真的病了是被那个陈二虎打伤了。

张老汉要躺在病床上睡一会儿他已经被折腾坏了。此时的他真的很后悔不应该听熊所长的病倒了。

突然病房里进来几个女大夫。手脚利索的把张老汉从病床上扶下来又让他坐到轮椅上。张老汉迷迷瞪瞪的不知是咋回事。

反正就任由你们摆布吧我张老汉已经病了很严重的病。

轮椅刚出病房门外科主治医生就发现了。他立即赶过来严肃地制止他们接走张老汉。

几个女医生不答应。主治医生勃然大怒的说“他一个老头儿早就不能生了你们妇产科来接他干什么”

张老汉一听就火冒三丈俺又不是妇女不能生孩子干吗拉俺去妇产科。

一个中年女医生说“这种打架的病人有人出钱再说又是工程单位打人人家有钱干什么不让我们也喝一勺汤”

张老汉实在不能忍受了他大喊着“俺没有病俺要出院回家。”

火冒三丈的张老汉几个人也拉不住。

他儿子恰好进来赶紧拉住张老汉说“没病就回家人家派出所已经处理完了。今天就出院。”

张老汉一听能出院顿时大喜赶紧回到病房脱下病号服就要求立即出院。

医生又开了一千块钱的药。陈二虎跟着交钱陈二虎这个窝囊啊平白无故被这个老头和熊所长的“仙人跳”赖去了两万块钱这个钱回去报账也是个麻烦啊。

得到一万块钱的熊所长一脸正经地说“你们以后遇到事情要讲道理不可以动手要是再打人我就拘留你们。打伤了就让你们进监狱。听见了没有”

张老汉和陈二虎哪里敢不答应签了字立即逃了出去。

张老汉回到家看了看门后的二胡再也没有心情去拉一脚把二胡踢了出去。

唉争什么争啊。我干脆就去答应陈二虎的条件算了。一万七就一万七吧。张老汉也实在是疲倦了钱已经不是问题他就是想尽快结束这种扯皮已经严重影响到自己的生活了。

陈二虎一看见张老汉立即热情的迎了上来。让他进办公室又沏上茉莉花茶。问张老汉抽烟吗张老汉答应抽一支。

陈二虎笑着说“谢谢您老人家补偿款已经被你儿子领走了。”

“什么我还没谈好多少钱啊”张老汉有点蒙。

“你看啊白纸黑字有你的手印本人服从大虎山项目部征地补偿方案赔款柒仟元。”陈二虎拿给张老汉看。

呀张老汉惊呆了。

事情的原因是这样的嗜赌的儿子欠了人家六千元被逼无奈偷偷地用张老汉睡觉时的手按了手印。还完钱剩下的一千元也被儿子赌输了。

张老汉越想越窝囊几天躺在床上不说话。谁来劝也不行。

一天清晨张老汉突然心情变好了他起床下了一碗面条呼噜呼噜的喝光了。走到小树林里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看着纷飞的鸟儿大喝一声“要少了要少了耶。哇呀呀呀”

惊飞了一林的鸟儿。张老汉一跺脚又是大喝一声“要少了哇呀呀呀。”

从此村子里的人谁遇见张老汉就跑。谁都怕被他拦住告诉你要少了。

从此村子里的人渐渐忘记了张老汉的名字无论老幼都只记得他叫“要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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