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拇指的指甲下面翘起了一点点皮。
很小小到看起来只是一个白色的点。中指捻过的时候会有一点点的刺痛感。
明知道会痛我还是每天每时每刻地用中指指肚子去捻它一下我是人人总是犯贱的。
开始的时候我以为那只是不小心蹭到的一点墙壁灰对着它吹了口气 继续着手头上的事。
下午抬起手的时候它还在。
我当它是深嵌在皮肤褶皱里的灰又吹了口气。它在那儿一动不动。“还这么倔强。”我心想暗自嘲笑着它的不自量力。隔膜开始扩张肌肉开始舒展肺开始膨胀空气中一切看不见的看得见的有形的虚无的善良的邪恶的凄苦的幸福的东西都通过我的鼻子嘴巴吸了进来。想到这家伙的顽固我把腮帮子也鼓起了撑到有一种隐隐的撕裂感。
眼睛被鼓起的嘴巴挤成了一条缝我只能把手举起来放到眼睛前心中对它施以无限的轻蔑。
把嘴巴对准大拇指只稍一放松被我囚禁了几秒的众物质混杂着pm2.5 便迫不及待的要来赶走这个疯子般顽强的灰了。一时间排山倒海天昏地暗伴着阵阵的鬼哭狼嚎如大河决堤般浩浩荡荡。大拇指传来洪水猛兽的野蛮力量。风平浪静后沾了一手的唾沫。
我偷偷地笑笑它胆大妄为和我作对。
第二天醒来伸手拿牙刷的时候余光告诉我它还在。
我觉得恼火了杯子里接满水了之后把大拇指放到了水下。
还没能好好体会这流体的温柔一种火辣的灼烧感就刺激到了我内心深处作为一种动物最原始的恐惧。仅一瞬间我像触电般缩回了自己的手看着水池中腾腾升起的热气发呆。
拿起手一看手是红的只有它是白的。
我开始有些害怕了用中指顺着大拇指根向上朝着指尖捻过去。中指捻到小点的时候我的眼睛瞪得如乒乓球心快要跳出来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中指就要挪过去了就要挪过去了。就像日全食之后露出的那一点太阳发出的万丈光芒一样那白点似乎也闪着贼光从我中指的指肚子下面逃出来对着我傻笑。
如同被压制已久的岩浆在地表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我的恐惧爆炸了。肺极度收缩里面的气体喷涌而出声带在这急湍中开始不安地蠕动扭动在一瞬间振动到极限。我发出了一声野兽踩到捕兽夹时发出的惊慌的咆哮。
我要跑逃脱这个怪物的纠缠。
我滚下了楼梯爬过了草地终于在一棵大树前停了下来。大树结满了醉人的果实伸出树枝来拥抱我。
我没理它。
我感觉我已经跑过了千山万水跑到了天涯海角。
往后看看怪物没有追上来。
嗓子里传来一阵撕扯过后的痛感我看了看我的打扮袖子只套进了一只拖鞋已经跑掉了左手还死攥着一只沾满了草根树叶的牙刷。
原来我才是疯子又或者我和它都是疯子 。
我嘿嘿地苦笑把烫红了的手塞进空着的袖子里。
先是一点刺痛再是皮肤被扯开的疼痛一直到我的手伸出袖口。
手是红的——我粗略地看了一下没有血只是烫的红。
我开始回想刚才的感觉要找到疼痛的根源。
最终我找到了它。
在大拇指的指甲下面——有一个白点。
它变大了靠近指根的一端还拽住了我的皮肉。又或者它原本就是从我身体里分离出来的怪物。
用中指从指根向上捻了一下它开始弄疼我了逆着又捻了一道一股钻心的疼痛从指间导到了大脑。它动了我还看见了它覆盖着的鲜肉。
我却笑了我终于明白它只是翘起的一小块皮而已我原来一直都在和自己作对。
所以我是个疯子。
其实我是个疯子。
只有我是个疯子。
所以我决定把它扯掉。
我离开了大树走过了草坪踏上了楼梯倒掉了倒着的一杯热水。
我把牙刷扔掉了因为它太脏。
我找到了新的拖鞋。
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你好我就要扯下你作恶多端的一块皮了。”
我很高兴地笑了笑得跟疯子一样。
我的左手抓住了它它似乎在挣扎 。
我把它提起来它似乎越来越大了。
指尖传来的剧痛正在向我抗议我已经可以轻易的看到它盖着的嫩肉跟菜场卖的不一样它更加嫩洋溢着鲜红的幸福。痛感越来越强烈我的左手仍然在向外拉扯。
我是疯子疯子是不怕痛的。
它越来越大了不再挣扎。
嫩红的肉上开始渗出猩红的血滴。
多美啊我感叹道。
它终于一点一点的脱离我的身体但连在我身体上的部分却越来越多。
"有名人说过最大的敌人就是自己。"我更加投入地进行着撕扯。
当我从我另一只手的指尖把它完整撕下的时候我已经感觉不到痛了。
但我从我的手上看到了我。
那我呢
我看了一眼镜子。
“疯子不需要皮去遮挡他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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