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放学的铃声一响,毕雁沙像条飞鱼从教室里窜了出来,朝家里跑去。她刚才得知,下午物理老师要来讲卷子,她的卷子落在家里了。上高中的女孩子数理化都相对弱些,物理是毕雁沙的短板,她更不敢马虎。

毕雁沙的家离学校有三站路,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自从她上了高中,中午休息时间短,平时她都不回家。毕雁沙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她圆圆的脸,剪着李宇春式的短发,平时也不爱穿裙子,脚上穿着运动鞋,走路都是跑来跑去的,十六岁的少女充满着阳光和活力。

毕雁沙像只鸟儿从笼子里放出来,撒着欢可劲儿地跑。路两边的玉兰树悄悄地绽放着紫色的、白色的花盏,迎春花的软藤挂着黄色的花儿。春天来了,风儿吹在人身上是暖暖的,空气中散发出植物的清香气息。

毕雁沙一口气跑到家,连蹦带跳地上了三楼。掏钥匙,开门,进屋。可在进门的一刹那间,她停住了。父母的卧室里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她一进屋,那声音立刻就戛然而止了。她有些惶恐,平时这会儿家里是没有人的。她低头看见大门口摆着双女式红色高跟鞋,这鞋显然也不是母亲的。父母卧室的门紧闭着,只听见有床板吱吱呀呀的响声,她的心紧张得怦怦直跳,大脑一片空白,竟攥着钥匙不知所措地站着不敢动。

正仓促间,房间的门开了,父亲毕俊昌低头走出来,他随手掩上了房门。毕雁沙看见父亲的头发凌乱双目赤红。他倦倦地坐在沙发上,一边点烟一边问毕雁沙,你怎么回来了?毕雁沙低头嗫嚅道,我回来拿卷子的。说完,毕雁沙慌忙跑进自己的房间,抓起桌上的卷子,想飞快逃离这个家。

毕俊昌一把拉住女儿的胳膊,低声但很有威慑力地说,不许跟你妈瞎说!毕雁沙看见父亲的眼睛泛着血丝透着凶狠。她回首朝父母的房间瞟了一眼,门缝中,她看见一个长头发的女人头朝里半躺在床上。毕雁沙用鄙视的眼神跟父亲对峙了几秒钟后,用力拉开门。毕俊昌追到门口压低声音说,如果你还想要这个家,就别乱说话!

毕雁沙像只被野狼追逐的麋鹿惊慌失措不顾一切地跑着,她的嗓子干得冒烟,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儿不停地落着。十字路口正亮着红灯,毕雁沙根本不予理会,她还是疯狂地跑着,差点被汽车给撞上。司机气恼地伸出头骂道,找死呀!可她还是没能停住脚步,她控制不住自己,大脑一片空白她只知道机械地跑呀跑呀。

整个下午毕雁沙都在恍惚中,老师讲的卷子她一句都没听进去。那仅两分钟的场景刺痛着少女的神经,在她纯洁的脑海中永远地定格。她内心慌乱着,不知道今后自己该如何面对父亲。

今天的事要不要告诉母亲呢?毕雁沙在犹豫着,父亲的话在她耳边响起,如果你还想要这个家,就别乱说话!是呀,万一母亲知道了要跟父亲离婚了,那他们这个家就散了。

放学了,毕雁沙不想回家,她在路上踯躅着,她不知道回家后该如何面对父亲。天空落下了毛毛雨,眼前的世界都是雾蒙蒙的,路灯在细雨中显得昏黄而黯淡。早开的玉兰花无力盛住雨珠的重荷,花瓣扑簌簌地落下。毕雁沙蹲在地上捡起一片片落英,然后站起身来又用力地抛向天空……

一个十六岁的少女,心灵像一条浅浅的小溪,哪能盛下这世间最深的水。

袁红果下岗快十年了,她原来是国营粮店的职工,原本以为粮店是铁饭碗,没想到粮店垮得最早。刚开始粮店效益不好时,袁红果跟同事还试着卖过热干面、水饺还炸过面窝油条卖过早点,但最终都没阻挡住粮店的倒闭。后来他们粮店租给私人做了超市,粮店的员工拿着超市的租金作为生活费都下岗回家了。以后袁红果又干过许多活,推销过安利,卖过保险,但都不是长久之计。

后来,袁红果总算是租了间门面安定下来了。虽说袁红果的小店只有十余平方米的面积,但她经营的项目可谓繁多。靠东、西两面墙是两排货架,上面摆着琳琅满目的小商品。南面墙挂着一溜廉价的时装。横在大门边是个烟柜,卖着各类香烟。烟柜里还夹着块硬纸壳上面写着,移动上号和各种手机卡充值。店门口靠墙的左边摆着个冰柜,里面装满冷饮。右边墙根靠着几捆零卖的甘蔗。正对着店门有棵大杨树,上面挂着个小花圈,每当风儿刮过,那小花圈细穗的花边在风中瑟瑟地响着打着提溜转圈。不过袁红果自己不扎花圈,卖花圈的是对面巷子里的彭老头,只要有人买花圈,袁红果就给他打个电话,每个他给袁红果五元钱的好处费,一月一结。

让人惊叹的是,袁红果有这么多的业务,可店里店外就她一个人。她天生就像个陀螺一样不停地转着,不知道累。

袁红果长得跟她的名字有几分相似,圆圆的脸上总是红赤赤的,那种红很暗,像不太新鲜的浆果。特别是一到冬天,她的脸就会变成紫茄色。袁红果刚下岗那年冬天特别的冷,她跟人一起做早点生意,每天早晨四点多就起来,因为没有经验,脸没保护好,被冻伤了,以后脸上就留下了紫痂色。也有人给她起了个烂苹果的外号。因为整天忙生意,袁红果对自己也不太讲究,整天穿着当年粮店发的蓝大褂,脚上穿着女儿淘汰下来的旧旅游鞋,头发乱蓬蓬地揪在脑后。一年365天,她恨不得360天都在店里忙碌着,一门心思地扑在赚钱上。

袁红果的中午饭从来都是凑合的。她每天早晨把头天晚上家里的剩菜剩饭收拢在一个大茶杯里,中午在电炉子上咕嘟咕嘟地热一热,然后就呼噜呼噜地混一餐。有时忙了还不能按点吃。

袁红果隔壁是家推拿按摩店,按摩师老许没客人时喜欢蹲在门口吸口烟透透气。他看着袁红果每天端着大茶杯坐在店门口的小板凳上呼噜呼噜地吃剩饭,就半调侃半感慨地说,你这个女人真好养,有点吃的就能做,给点水就能活!袁红果正吃得鼻尖冒汗,擤一把鼻涕一甩,不以为然地回答说,中午嘛,一个人就凑合一下,晚上回去再弄新的。正说着,有人来买充值卡,袁红果连忙把大茶杯放下,帮助顾客拿卡充值忙乎了一阵子。顾客走了,饭凉了。她犟着还是把饭继续吃完,然后打着几个响响的饱嗝,站起来抻抻腰继续忙碌去了。

闲着的老许喜欢跟她开玩笑,他咂着嘴说,你可真是个钱耙子,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就舍得做!你赚那些钱有么用?袁红果用手抹了一把汗渍渍的脸说,莫夸张,我赚了多少钱呀,女儿读书不要钱?吃饭不要钱?老许吸了口烟满脸坏笑着问,你老公怎么不来帮你呀,你把他蓄起来做种!袁红果听了用手中的筷子乱敲老许的头说,要死的家伙,让你胡说,让你胡说!老许连忙抱头告饶地说,好好,算你狠算你狠!,袁红果停住手说,他有他的工作,我这点生意也用不着他帮忙。袁红果的老公是火车上的列检,工作时间是车上两天,车下两天。

老许的女人小鸡子把饭菜端出来了,三菜一汤,还有烧酒。老许眯着眼睛对袁红果说,你也一起来吃点?袁红果嘴一撇说,假客气,看我吃完了才说。老许笑眯眯地抿一口烧酒夹一口菜很享受地吃起来。他的女人小鸡子端着碗像数米粒样扒拉扒拉地吃着饭。

天下起了小雨,袁红果想起今天老公退乘,想去买点菜。餐车上的饭菜没什么油水,每次老公退乘,袁红果都要多烧几个菜。她只对自己苛扣。袁红果对老许说,帮我照看一下店,我去买点菜一会儿就回。

老许开玩笑地说,你让我看店,不怕我喝你的饮料。袁红果一边小跑一边说,你喝你喝,只要你不怕得糖尿病就喝。小鸡子搡了一把老许,高声对袁红果叫道,你放心,没人喝你饮料的。然后又低声呵斥老许说,莫一天到晚跟她撩,不晓得她最抠的。

掌灯的时候,袁红果提着菜赶回家。一推门,看见丈夫毕俊昌已做好了晚饭。她惊奇地说,哎,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做了晚饭?毕俊昌低头摆着碗筷没好气地说,你这个人才怪咧,不做事你嚼,做事你也嚼。袁红果赶紧说,好好,希望你以后发扬光大。毕俊昌说,你也是当妈的,整天只晓得在那个破店里瞎忙,比美国总统都忙,美国总统还有休假的时间,你一年360天都在店里。你没看见姑娘这段时间学习辛苦,人都瘦了。正说着,墙上的电子钟唱起了音乐,袁红果抬头一看吃惊地说,都七点了,沙沙怎么还没到家,外边在下雨,我去迎迎她。说完就噔噔噔地跑出去了。

雨淅沥淅沥地下着,细雨中,毕雁沙低着头在回家的路上踽踽独行着,她不想回家,她不知道回家后该如何面对父亲。那几分钟的情景像噩梦一样不断地浮现在她的眼前。陌生的红皮鞋,奇怪的呻吟声,父亲赤红的眼睛和背对着她的女人像电影蒙太奇镜头在她眼前闪回分割着……过去那个在她眼里形象高大的父亲,怎么会是这样猥琐下流。想到这儿,她鼻子一酸像受了极大委,爱他爱得不得了,老魏把两边女人都哄得团团转。但他没老魏玩得好,竟让女儿给捉住了,这让他在女儿面前很没有面子。

老魏说的那女人叫粉娥,是开麻将馆的。她的麻将馆就在离毕俊昌家不远的城中村里。这些年城中村的人都发财了。许多人都在自家的宅基地上盖楼出租,最高的盖到八楼,有的还装上电梯了。粉娥家也有十几间屋出租,每年光收租金就十几万。有句话叫财大气粗,有次粉娥跟丈夫到餐馆吃饭,有个男人撞了粉娥一下,粉娥的丈夫与他发生龃龉,三句话不合就打斗起来。粉娥的丈夫出身菜农身体彪悍下手太狠,竟把对方给打残了,最后以伤害罪被判刑入狱了。

粉娥的丈夫坐牢后,寂寞粉娥在自家的门面里开了个麻将馆。粉娥不差钱,她开店是为了打发寂寞的日子。

毕俊昌第一次到粉娥家来玩是老魏拉来的,老魏是粉娥家的常客。有次他们打牌差人,硬把毕俊昌给拉来了。

那天是三缺一粉娥也上了桌。当粉娥的一双手在桌上晃动时,毕俊昌竟看呆了。那真是一双可人的手,纤纤十指白皙细腻,指甲壳涂着透明的指甲油如同镶嵌在手指上的亮贝。粉娥的每一次拿牌出牌,手指翻飞着,让人眼花缭乱。毕俊昌生生被这双手给迷住了。

毕俊昌刚上初中时,学校分来了一位年轻的音乐老师。每当他们上音乐课时,女老师的手指在手风琴的黑白键盘上熟练地翻飞着,她的指缝里仿佛流淌出泉水般的音乐声。从那时起,他就迷恋上了女老师的手,那双手在他眼里就是一个美丽的精灵。因为喜欢女老师的手,他开始喜欢上音乐课,他内心真正喜欢的是看女老师的手在键盘上的舞蹈。每次上音乐课,他都积极地跑去帮老师扛手风琴。有次女老师看他忙得满头大汗,怜爱地用手轻轻地帮他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那手软得像面,轻得像云,他的血一直朝头上涌。刚刚青春期的他,底下也跟着鼓胀起来。他当时就想,长大一定要娶有这样一双手的女人。从此他就有了恋手癖。

他对女人手的癖好甚至胜过了她们的容颜。结婚前,每当他结识一位女性,他总是先悄悄地观察一番她的手,如果手不美,即使她五官再美,他也没有兴趣。刚认识袁红果的时候,也是因为她的手,那时她年轻,手上的皮肤润泽光滑,手指长长的,每个手指肚都圆圆鼓鼓的,触摸着柔软而富有弹性,活像是个小肉榔头。因为喜欢她的手,对她的长相倒没太在意。刚结婚时,毕俊昌喜欢让袁红果给他挠背,他喜欢她那有弹性的指头性感地在他背上轻轻地游走,那是他作为男人的一大享受。

许多年过去了,袁红果的手也如她的容貌一样起了很大的变化。她的手不再柔软和富有弹性了,手指也变得粗粝起来。她的指尖像一段干柴,在他的脊背滑过时,生硬而刺痛。

毕俊昌喜欢粉娥倒不如说是被她那双手所吸引住了。看着粉娥的手,让毕俊昌联想起当年音乐老师的手,这双手太像老师的手了。不过老师的手是用来演奏美妙音乐的,而粉娥的手是用来推倒骨牌的。但是他就是喜欢和迷恋这双手,就像许多男人喜欢美女不管其高雅低俗只管美丽一样。

从此毕俊昌成了粉娥家麻将馆里的常客。毕俊昌打牌很爽,输赢绝不挂账,嘴里也不爱带须子的骂人话。麻将馆里许多人都喜欢跟他玩。再后来,他成了麻将馆里的“玻璃侉子”--名角,时常人还未退乘,就有电话约他。后来,他干脆一下车就直奔麻将馆。开始,袁红果还抱怨他几句,而毕俊昌振振有词地说,家里整天连个鬼影都没有,你让我像苕一样呆在家里?袁红果听了也无话可说,时间长了也就由着他去了,麻将馆倒成了毕俊昌的第二个家。

一个女人开麻将馆难免也有些需要男人帮忙的事,比如灯泡坏了,保险丝烧了的,麻将机不转了。毕俊昌是电工出身,而且手艺也不错,这些事对他是小菜一碟,粉娥一叫他轻而易举就解决了。渐渐地,毕俊昌成了粉娥麻将馆不可或缺的人物了。后来粉娥也越来越依赖毕俊昌了,当然对他的待遇也有别于其他的客人了。比如,别人玩家喝茶,粉娥都用一次性杯子泡普通茶叶。而对毕俊昌,粉娥为他预备了专用的茶杯,里面沏的都是雨前的新茶。每次毕俊昌来打牌,粉娥没事时总是喜欢坐在他身边,一边织着毛衣一边看着他出牌,有时看他出错时,就用毛衣针悄悄地捅捅他,毕俊昌就知道这张牌不能随便打了。

有次,粉娥悄悄地把毕俊昌叫到里间,拿出一件新毛衣让他试,毕俊昌一看才知道,原来粉娥每天织的毛衣竟是送给他的。深咖啡色的毛衣,凸凹立体的图案。毕俊昌从来没有穿过这么漂亮的毛衣。粉娥一双玉手一会儿帮他抻抻衣领一会儿帮他拉拉下身,还扬着白皙的脸柔声问,毕哥,哪里不合适我再拆。粉娥香软的呼吸吹到了毕俊昌的腮边,玉手碰着他的脖颈痒痒麻麻的,他终于忍不住捧起了粉娥的一双玉手在唇边热吻起来……唉,男人与女人就是那么点事,一捅就透,从此他俩的关系就这样了。

一个男人能有除老婆以外的女人爱他,倒贴他,这是件很享受的事。哪个男人内心不愿多几位红颜知己呀!而粉娥有了毕俊昌也可以填补老公不在时的寂寞时光,这是两厢情愿的事。

那天退乘,毕俊昌兴冲冲地赶到粉娥家,只见粉娥正倚在门口嗑着葵花籽,看见他就说,停电了。没麻将玩的毕俊昌觉得很扫兴,他像只獾在屋里转了一圈后低声说,走,到我家去,我家没人!

他俩谁都没有预料到,那天毕雁沙会碰巧回家。

雨季,路上的行人很少,所有的生意都清淡了。守店往往是最寂寞的,袁红果趴在柜台上看着街上的行人发呆。

对面街上走过来一对男女,袁红果赶紧低着头装作看报。那女人是她的小姑子毕俊妹。毕俊妹离过两次婚,如今不知道换了多少个男友,在这条街上名声很不好。袁红果看到她过来了赶紧低着头装作打瞌睡,她懒得理她。谁知毕俊妹叫着嫂子,带人进了店。

袁红果只好装作像刚看到她一样说,今天有空呀?毕俊妹大咧咧地走进来说,这是小罗,嫂子,我拿两瓶水。说完径直走到货架上拿了两罐红牛,一瓶递给男人,一瓶自己喝。一瓶红牛四、五元,是饮料中最贵的,袁红果心疼得很。毕俊妹一边喝一边对身边的男人很暧昧地挤了挤眼说,红牛饮料有咖啡因,能提神解疲劳,喝了有劲。那个姓罗的男人碍于袁红果的面子只是暧昧地笑了笑没做声。袁红果看着心烦,想,一对不要脸的东西。

毕俊妹临走的时候还对袁红果说,让她哥给她带点枸杞回来。袁红果知道她带东西从来不给钱就推辞着说,你自己跟他说。毕俊妹说,你跟他说嘛,带回来我肯定会给钱的。袁红果微笑着不接腔,毕俊妹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叫道,嫂子,记得跟我哥说哇!

望着她俩的背影,袁红果心疼她的两瓶红牛。咬着牙小声说,还喝枸杞呢,做梦!

隔壁新开了家美容院,生意也很清淡,老板是个四十多岁叫芳姐的独身女人。她穿着粉色的美容工作服无所事事地溜达到袁红果的店前,搭讪着问,你小姑子呀?袁红果心里正有气,未置可否地哼了声。

芳姐半依着柜台看着袁红果试探着问,小袁,你脸上的红斑治过没有?袁红果一边收拾货架一边没好气地说,治什么,胎记!芳姐赶紧说,你这不是胎记,是红血晕,我能治。袁红果明白了,原来芳姐想做她的生意。她心里暗想,你可找错人了。袁红果话里带刺地说,不劳你费心了,我几十年都过来了,现在姑娘已经大了,老公也没嫌弃我,用不着花那个钱了。芳姐不以为然地说,小袁,老话说,男人四十一枝花,女人四十烂茶渣。女人到了这个年龄再不注意修饰,男人对你失去了兴趣就危险了。袁红果心里想,你这样明白的女人怎么也没能留住老公的心。男人变心那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的事。这时,有客人进店,袁红果便丢开芳姐去招呼顾客。芳姐只好手插在口袋里讪讪而去了。

晚饭的时候,袁红果盛饭端菜忙碌着,她内衣的袖口吊着几缕破穗,有几次差点掉到汤碗里。毕俊昌皱了一下眉,用筷子点了一下老婆破缕的袖口说,你整天也是忙着赚钱的人,未必连件内衣都买不起?袁红果把袖口的破须子在手脖子上缠了几圈说,包子有肉不在褶上,里面的衣服破怕什么。这个家只要你和女儿穿得体面就行了。毕俊昌听了她的话无话可说。

袁红果端着碗朝嘴里扒着饭说,我今天看见俊妹了。毕俊昌看了她一眼说,看见她有什么稀奇?袁红果低声说,又换了一个男人。毕俊昌悄悄瞥了一眼女儿,没做声。袁红果撇了一下嘴说,今天白喝了我两罐红牛饮料,还要让你带枸杞,我没有答应,你那个妹妹真是呀……袁红果撇着嘴做出了一副提不得的样子。。

毕俊昌不想继续这样的话题,他默不作声地埋头吃饭,袁红果却仿佛对这个话题有着无限的兴趣一直说个不停。毕俊昌终于烦了,他对袁红果说,你无聊不无聊?她换男人与你有么相干?吃饭!

袁红果有些委的话连连点头。

中元节这晚,粉娥拎着早已准备好的烧纸朝湖边走去,这天烧纸的人最多,稍微僻静的路边都是一堆一堆的火光和一缕一缕的纸烟,湖里也漂着一明一闪的荷花灯。到处是阴沉鬼魅的气氛。粉娥独自一人朝湖边走去,这种氛围让她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正走着,粉娥忽然听见有人在身后喊,粉娥,粉娥!她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回头一看四下黑森森的并没有人,心里就更害怕了。她夹着纸赶紧加快了脚步,忽然,有只狗以飞快的速度朝她奔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上她,只听到粉娥一声惨叫,我的手!然后捂着血淋淋的手,瘫倒在地。而那只狗早跑得不见踪影了。

粉娥的手缝了七针,褐色的线在她手背上织出了一条扭曲的蜈蚣。粉娥是那样珍爱自己的手,她知道她的这双手曾让许多男人赏心悦目,一个女人能有让男人倾心的地方,是多么值得骄傲的。她常常在阳光下欣赏着自己的手,那蜜一样的皮肤玲珑剔透的手骨。哪个男人看到这双手都会产生盈盈一握的的欲望。可是她无比珍贵的手却被一只狗给断送了。粉娥悲痛欲绝欲哭无泪。

毕俊昌退乘回来,粉娥立刻扑在他肩头悲声恸哭。毕俊昌看到粉娥被咬的手肿得变了形,早没了往日的玉色与娇巧。毕俊昌觉得这事有些蹊跷,按照常理,狗咬人一般是咬人的大腿,而这只狗瞄准的目标似乎就是粉娥的手,而且咬完就跑,好像受过训练一样。

很多人也都觉得发生在粉娥身上的事绝不是偶然的,这一系列事件应该是有人故意所为的。可谁会这样干呢?有人想到了袁红果,因为毕俊昌已经搬出了家,她应该最恨粉娥。可是就凭她家孤儿寡母两个女人很难让人相信她们有能力部署出如此周密的报复计划来。一时间众说纷纭,还有人说是粉娥婆家人干的。

这段时间发生了许多事,毕俊昌满心纠结着,整日郁郁寡欢。出乘时,他常常独自一人靠在车厢门前,透过车窗的玻璃看着窗外而出神。他的心总在琢磨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总觉得有些匪夷所思。渐渐地他觉得自己悟到了什么,但又不敢深想。

车到贵阳时,毕俊昌看见有人给老魏送车,老魏接了一箱黄金爆米花。贵阳的黄金爆米花是有名的特产,香甜酥脆是女人们最喜欢的零食。毕俊昌知道这是老魏给情人带的。他不由地又想起老魏说过的那句话,秘密人人有,不露是高手。

当初老魏听说他从家里搬出来了,就调侃他道,你可是男人中的“高手”呀!炒股炒成股东;玩女人玩成老公。老毕呀,玩女人有三大忌:一,千万不能带外边的女人回家,女人的第六感特别强,很容易露出蛛丝马迹;二,重大日子一定要跟家里人一起过,因为女人对这些日子最敏感;三、千万不能当真,动了真就死的快……毕俊昌不由对老魏佩服得五体投地,他为什么早不告诉自己这些禁忌呢,怪不得老魏能深藏不露,原来他有这么深的道行。

毕俊昌透过车窗看着老魏车上车下地忙碌着,心里暗暗佩服老魏真是高手,这么多年老魏与老婆情人相安无事,过得滋润快活。他才是人才呀!

自从粉娥的手被狗咬了,午夜凶铃倒是消失了。可有一天粉娥发现儿子天宝总在偷她的钱。一个星期竟偷拿了上千元。粉娥气得拿着菜刀恐吓儿子说,再偷钱就要剁他的手。十二岁的天宝吓哭了,原来最近学校门口总有人找他要钱擂肥,不给钱就打他。天宝吓得连学也不愿上了。粉娥问天宝是哪来的人?天宝揉着眼泪说,我也不知道,我每天放学他们就在学校门口等着。粉娥气得叫道,你告老师呀!天宝委,就打我。再说老师只能管到学校门口,走远了他们照样找得到我。粉娥气愤地说,过两天我找人教训他们。天宝拉着母亲的胳膊哀求着说,千万别把他们惹烦了,他们凶得很。粉娥无奈地说,那你以后放学我去接吧。天宝听了这才放了心,肯上学去了。

从此粉娥就多了一件事,天天接送天宝上学。有天,粉娥要去医院打第二针狂犬疫苗,怕中午赶不回来。正好毕俊昌退乘,她便拜托毕俊昌帮她接一下儿子,毕俊昌也不好推辞。

中午快放学的时候,毕俊昌远远地站在天宝学校附近,等待着他放学。说实话毕俊昌不喜欢天宝,这个小子似乎对他有着天生的敌意,每次对他说话也极其不礼貌。他是看在他母亲的面上忍着了。这次他只准备远远地看着天宝平安无事地回家就算完成任务了。

学校放学了,大门一打开,小学生像潮水般汹涌奔出。有的小学生看见自己的父母或家人尖叫着朝他们奔去,接孩子的家长看见自己的孩子出来了,上前把孩子后背上书包解下来扛在自己的肩上,然后拉着孩子的手一同朝家走去。毕俊昌倚在一棵法桐边,呆呆地看着眼前十分熟悉的情景,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那时他也在等孩子的队伍里,女儿每次都是冲出学校大门尖叫着朝他跑来,然后自己爬上父亲的自行车后座上,一路上像个欢快的小鸟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女儿的个性像个男孩,活泼开朗……

学校门口的潮涌渐渐地退却了,只有三三两两没有人接的学生慢慢地走出校园。毕俊昌看见天宝探头探脑地从学校的大门走出,眼睛寻找着母亲。毕俊昌盯着他没做声,天宝发现母亲没有来,就失望地低着头溜着墙边慢慢地朝回走。毕俊昌就远远地跟在他身后。

天宝走到学校的拐弯处,忽然从路边窜出两个带一红一黑棒球帽的半大孩子,他们都把帽檐拉得很低很低,身后还跟着一条汪汪叫着的狗。两人把天宝挤到一个90°的夹角处。那个戴红棒球帽的似乎最凶狠,他把手抻在天宝身后的墙上,跟天宝几乎脸对着脸。天宝胖胖的脸上充满了恐惧,眼睛哀哀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

看到此番情景,毕俊昌不得不出面了。他快步赶上前,他大声喝道,你们干什么!那个小红帽并不胆怯,甚至连头都不回,继续对在夹角里的天宝威胁着。毕俊昌本想吓走他们也就算了。可是小红帽似乎根本不怵他,反而朝天宝的脸上狠狠地抽了一个嘴巴。天宝捂着脸呜呜地哭了。毕俊昌有些生气,他觉得小红帽也太嚣张了,便上前使劲拉开了小红帽抻墙的手骂道,你们这些小流氓,还无法无天了。那天宝赶紧从小红帽的胳膊下低头绕了出来,一溜烟地跑了。

这时,小红帽扭过脸来,用小兽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毕俊昌。刹那间,毕俊昌竟呆住了。原来这个小红帽竟然是他的女儿毕雁沙,而她身边那个戴小黑帽的竟是老魏的儿子魏小毛。毕俊昌万万没有想到,他品学兼优的女儿竟然跟着魏小毛混在一起,而且比魏小毛更凶狠刁蛮。毕雁沙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说了句,让你心疼了?然后,双手插兜一副酷相,领着魏小毛扬长而去。那只狗也汪汪叫着跟在他俩的身后跑了。

毕俊昌回到粉娥那里时,天宝正在吃饭。粉娥正坐在他身边追问今天擂肥的事。她看见毕俊昌回来了连忙站起来说,天宝说你抓到擂肥的人了,怎么不把他们送到派出所?毕俊昌没说话,只是点了支烟默默地吸着。粉娥不知道毕俊昌为什么情绪不高。这时,天宝吸着鼻子说,妈,他们还骂你是婊子偷人!粉娥一听气得扬手要天宝说,不许胡说!

这时天宝扭过脸仇恨地看着毕俊昌说,看我爸爸回来了不打死你!

天宝的话仿佛在毕俊昌的头顶响起了个晴天霹雳,他忽然如醍醐灌顶百窍顿开,他一下站了起来。粉娥看到毕俊昌脸色不对,连忙朝天宝打了两巴掌。毕俊什么也没说,一直朝外走去。粉娥在他身后叫道,老毕,小孩不懂事,他说话你莫当真!

起风了,毕俊昌缩着脖子漫无目的地走着。时间过得真快呀,转眼就快入秋了,风吹到人身上都有了几分凉意。有些事情不想则罢,昏昏碌碌地过着也是个活,可静下心一深想就会让人头皮发麻。粉娥到底是有丈夫的女人,再过两年她丈夫出狱了,自己这样抛家舍业地与她厮混在一起到头来还不知道是什么结局。童言无忌,连天宝都知道等他爸爸回来,他就完了。而他却像猪油蒙了心一样,只想与这女人的快活,从未想过将来。他忽然怀念自己过去简单平凡的生活。虽然袁红果那张脸不再年轻漂亮,可是那张脸总是在看着他脸说话,怕他累了、怕他烦了,怕他不高兴了。纵容着他在家里的霸道和骄横,把他当成人物供着。他后悔那天为什么鬼迷心窍地把粉娥带回家,更后悔在自己生日那天被粉娥掳走。让他一而再再而三地犯忌。让她们娘儿俩的心彻底地凉了。想到这,他又有些恨袁红果,如果不是你整天把心放在赚钱上,有时间多陪陪我,我也不至于无聊地到麻将馆去消磨时光。其实,男人更像孩子怕孤独怕没有女人疼。当然他更恨女儿不该把这种事告诉她妈,好端端的一个家,就是被她给毁了。想到毕雁沙,毕俊昌不寒而栗,不用说,发生在粉娥家的一连串事都与她有关。他没想到这样一个半大的女孩竟然有这样高的气性。

毕俊昌的头脑胡思乱想着,身子也像匹老马信步由缰地踯躅着。有人叫他,毕哥!他抬头一看是老许。原来自己竟不知不觉地走到了袁红果的店门口,但他看见店却关了门。毕俊昌有些奇怪,袁红果这样的女人恨不得大年三十都开门,现在不年不节的她为什么关门?

老许笑吟吟地跟他打招呼说,毕哥,你没跟嫂子一起去收房呀?毕俊昌有些发懵问,收什么房呀?老许诧异地说,你们不是在城市风景买了房,嫂子说,今天她去验房。

老许递给了毕俊昌支烟,一边与他对着火一边赞许着说,还是你们有头脑呀,下手早,现在城市风景的房子又涨了两千。你看,别的拆迁户还在着急买房,你们房子一拆,立刻就有新房住了。如今像嫂子这样精明的女人真是不多,毕哥,你娶了个聚宝盆老婆,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就知道拼命赚钱,有福呀!

一阵风儿吹过,大杨树上挂着的小花圈在风中滴溜滴溜地转着圈。此时毕俊昌终于真正明白了,这两年袁红果为什么如此拼命地赚钱,原来她是在还房贷呀。这个女人呀心太大,胆也大。

老许吸着烟羡慕地说,听说你们这次拆迁补偿标准还蛮高,你们又买了便宜房,这一条街的人都羡慕死你们长了后眼睛呀。看来袁红果并没把他搬出家的事说出来,老许自然还以为他们在一起过呢。两个男人正聊着,小鸡子从屋里伸出头来喊老许,有顾客按摩。老许跟毕俊昌打了个招呼就进屋了。

老许进屋后,毕俊昌在风中毫无目的地又走了。他像一支圆规转着圈走着,最后竟又走回到自家的老楼。两个月没有回家,家门口竟然有了很大的变化。整个宿舍楼的外墙上到处写着鲜红的拆字。楼栋前那排简易平房已经被推倒,到处是瓦砾,熟悉的家属区已经变成了建筑工地。

毕俊昌坐在不远的瓦砾上呆呆地看着自己那熟悉的楼房,哀哀地想,他的家很快就要从地球上消失了,他再也找不到过去的家了。想到这里,毕俊昌有些恐慌,他猛吸了一口烟,烟裹着风钻进他肺里,把他呛得拼命地咳嗽起来了。

他看着挖掘机在不远处轰隆隆地作业着,它的挖爪无比锋利,每一次下去都让建筑物变成了瓦砾。他看着看着忽然觉得心绞痛得厉害……

其实,袁红果对毕俊昌出轨早有感觉。女人的第六感都是极强的。她傻,是装出来的。她宁愿不相信丈夫出轨,或者说她知道了在隐忍着。她原想男人都是馋嘴的,越得不到的东西,越想偷。她想起老许对她说的话,女人要糊涂一点,她已经是半老的女人了,在这个世界上女人最大的悲哀就是容颜老去。自己就这样慢慢地熬吧,等他老了心慢慢地收回来了就好了。

也许没有女儿的揭露,袁红果还会继续隐忍着,但是女儿戳穿了这个谜底,作为母亲她必须要有尊严地活着给女儿看。还有,毕俊昌冲破了她作为女人的底线,她最不能容忍的是他竟然把外边的女人带回家,并在他们的床上翻云覆雨行苟且之事,这是对她的藐视。她不能再自欺欺人地装下去了。

可是十几年的感情,不是说完就完的。袁红果时常也会想起毕俊昌的好来,他们刚结婚时住在毕俊昌的家,小姑子毕俊妹不干活总是把什么事都推给她做,有时连自己的脏内衣都丢给她洗。每次毕俊昌发现后总是呵斥他妹妹保护她,硬把妹妹的衣服从盆子里拎出来丢给她自己洗。还有当年自己上班远,女儿从上幼儿园到小学一直都是由他接送的……唉,那时日子虽然艰难,想想很温馨。可现在呢,一家人七零八散。

无人时袁红果常常发呆,她知道也许是自己光顾赚钱冷落了他,可是她不赚钱就改变不了家里的现状,就买不起好房子。她想,如果毕俊昌能低头认个错,她会原谅他的,可是她太了解他的性格了,他是一个自尊心极强的男人,他是不会主动低头认错的。唉,一切都是命。袁红果的内心每天都在煎熬着。

看着母亲日日郁郁寡欢,毕雁沙许多次反问自己把这件事告诉母亲是不是一个错误。她还小,太不了解男人。男人的错误不是用撕破脸皮来迫使他改正的,男人的错误应该是让他心里有愧而不戳穿他让他有尊严地改正。撕破脸皮只能让他破罐子破摔。父亲的离家出走让毕雁沙有些惊慌,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她不知道往后的路该怎么走。她不得不又一次求教网友。那个叫江湖侠的网友一直在网上支持她,当他知道毕雁沙在纠结时,立刻给毕雁沙支招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惩罚第三者。并声称愿意给她提供帮助。

青涩少年正是处在一个冲动的年龄段,毕雁沙也觉得自己家庭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因为那个第三者破坏的,她必须受到惩罚。

毕竟自己一个人能力有限,毕雁沙准备找江湖侠联手帮忙。

他们相约在网吧见面,等毕雁沙见到江湖侠时双方都大吃一惊,这个叫江湖侠的热心网友竟然是魏小毛。魏小毛就是老魏的儿子,从小他俩在一个幼儿园长大。他们的父亲又是同事,他们自然很熟很熟。只是上中学后魏小毛因为学习不好,又爱在学校惹是生非,毕雁沙瞧不起他早已不屑与他为伍了。而眼前的魏小毛已经非彼魏小毛了,他是江湖侠。他已经知道了毕雁沙太多的秘密,毕雁沙没有退路,只有与他联手了。

两位少年策划了递进式的复仇方案。首先他们录了《午夜凶铃》的音响,放在粉娥家门口,让粉娥的精神逐渐崩溃。然后利用魏小毛的狗,撕破粉娥的手,把她最心爱的东西摧毁。最后是对粉娥的儿子报复,擂肥!如此一系列的报复,让毕雁沙产生了从来没有过的快感。当然,如果不是她父亲的发现,他们可能还会有更多的方案继续干下去。

袁红果正坐在店里发着呆,芳姐走进店里,她凑到袁红果跟前说,小袁,你听说没有,粉娥家闹鬼了,而且前两天,她那双漂亮的手也被狗给撕破了。芳姐说这话的时候,看着袁红果的眼睛,似乎想在她那里看出什么破绽。袁红果面无表情地说,报应!芳姐手插在兜转着圈说,也不知道谁这么狠,只可惜了那双漂亮的手。袁红果冷笑着说,一双手算什么,该可惜的东西太多了。

正说着,老魏来了,袁红果看见老魏心里就有气,当初就是他把毕俊昌拉到粉娥家里去的。看见老魏进来,袁红果把脸扭了180度。老魏叫了声嫂子,袁红果没应。老魏讪讪地说,我是来告诉你,老毕心脏病犯了住院了。袁红果听了没有好气地说,跟我说什么,他外边不是有狐狸精吗?老魏嘿嘿一笑说,嫂子,莫太认真了,男人还是自己的。袁红果默不做声,也不理他,老魏站了一会儿觉着没趣就讪讪地又走了。

这一下午袁红果都五心不定,做什么都像没脑子一样,差点还给顾客找错了钱。女人心软,她想了又想,终于还是下决心去看看他。她早早关了店,去菜场买了一罐鸡汤又买了一兜毕俊昌爱吃的梨子去了医院。

走进医院心血管病房,她看见毕俊昌正半躺在床上吸着氧,过去毕俊昌就有心脏病,但从来没有发展到这样严重。看着毕俊昌蜡黄的脸,袁红果一阵心酸。但是脸上还是面无表情。她把东西放在床头柜上,然后用脸盆去打来热水,用毛巾给毕俊昌擦手擦脸。然后把鸡汤盛到碗里递给毕俊昌,又从床底下捞出脏衣服拿去洗了晾上。但两人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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