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背景:

王展程,毛泽东的湖南老乡,生于1902年,1925年入黄埔军校第四期学习,1927年参加南昌起义,1929年英勇就义。

○深刻难忘的一幕

草长莺飞的1928年2月中旬,从广东仁化进入宜章发起湘南暴动的南昌起义军余部,由朱德率领自郴州北上攻占了耒阳县城。该县的苏维埃政府成立后第三天,县妇女部长伍若兰等6名年轻女子,被调到起义军司令部宣传科工作,其中有个年龄最小的叫段子英。段长就一副娇小玲珑的身材,外表文静腼腆,每当有人多看她几眼,她就会脸红不好意思。这种娇羞甜美的模样,甚是惹人喜欢。段子英虽然平日言语不多,可办起事来沉着老练,很有主见,因此担任了耒阳女子联合会的副主席。

司令部宣传科设在参谋处的隔壁。参谋处只有4个人,除了满脸胡须的参谋处长,还有两个参谋和一个传令兵。段子英她们看到朱德来参谋处的次数很多,常与胡须处长商议工作。几天一过,大家知道参谋处长名叫王展程。

3月1日临近傍晚的时分,起义军司令部接到报告:工农革命军一支40多人的后勤队伍,在耒阳的小水铺遭到谭孜生挨户团的袭击,除了死伤10余人,其余的被挨户团抓走。押运的物资全部被抢去。

这个谭孜生,敢在后面捅我们的刀子,太可恶了!朱德气愤地骂道。他的话音刚落,王展程接过了话:军长,我带人去把同志们救回来,把这个反动家伙除掉!

噢,你有把握吗?朱德望着王展程。

王展程胸有成竹地回道:谭孜生这会儿肯定正得意洋洋,想不到我们会杀回马枪,我这就带一个连打着十九军的旗号连夜奔过去,打他个措手不及!

朱德听后眼睛一亮,点头说:这样要得,你们赶快行动吧!

第二天上午10时,王展程所带的一个连,打着国民革命军第十九军的旗号赶到了小水铺,与谭孜生团总接上了头。在附近各村的土豪劣绅都来弹冠相庆的祝捷会上,坐于贵宾席上的王展程突然掏出枪击毙了正在讲话的谭孜生,战士们一齐冲上前,把十几个豪绅一个个扭篆在小水铺被捕的战士和民夫全部获救,挨户团抢去的物资夺回来了,王展程指挥部队圆满地完成了主动请缨的任务。段子英她们在司令部听得了这一消息,都感到高兴,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论起胡须参谋长,夸赞他真行。

段子英听说胡子拉碴的参谋长只有25岁,掩嘴笑道:哟,我以为该叫他叔叔哩。

众人也笑了,李翠云说:听他的口音,像是我们湖南人。

伍若兰接话说:没错,他是湘西石门县的,黄埔军校第四期毕业。

段子英笑吟吟地向伍若兰问道:若兰姐,是哪个告诉你的呀?

她把哪个二字拉长了声音。

旁边的姐妹都开心地笑了,大家都知道伍若兰已经与朱德军长有了那个关系成了恋人。伍若兰听出段子英话中有弦外之音,瞪了她一眼:不相信你去问王展程嘛。

我才不问呢,他又不是我什么人。段子英撇着嘴作答。

从3月中旬起,耒阳的局势紧张起来。湘粤两省国民党政府出动五六个师,对湘南暴动区域实行南北夹攻,其中第十九军的李宜煊师已快速向耒阳插进。朱德与县委、县苏维埃政府的负责人研究,决定部队和耒阳农军放弃县城,撤向30里外的排风阁一带。

段子英她们随司令部机关撤到排风阁的当天下午,正在村外停下来准备宿营,听得不远处响起枪声,有人跑步赶来报告,说一支追敌很快就要赶到。

王展程对朱德说:我观察过附近的地形,只有赶快过河,过了河就不怕敌人了。朱德的目光向不远处的河流望了一下,传下了过河突走的命令。

在越来越近的密集响起的枪声中,起义军司令部的机关人员开始渡河退走。可是河面有三四丈宽,看样子水深过肩,加上此时正是春末夏初,河水很凉,宣传科的女同志多数望而却步。正当她们十分着急的时候,王展程急冲而来,厉声叫着:还磨蹭什么?快过河呀!他的话音刚落,伸手抓住一个女同志,挟在腰际向河里走去。

被王展程抓住过河的女同志便是段子英。对方动作突然,使得她一时反应不过来,没有看清是谁,加上一下子浸到冰凉刺骨的河水中,感到心头一颤,茫然无措。眼看河水漫及胸部,她觉得喘不过气来,急得嗯嗯直叫。忽然,她感到身子被托得老高,两条腿一下骑到了王展程的肩上,完全是由他肩负着过河。段子英感到很不好意思,好在敌人的子弹飕飕地在人们的头顶飞过,急着过河的人谁也没注意谁。段子英由王展程载着过河,落在地上后抬头一看,惊讶地叫出了声:王参谋长,是你!?

全身湿淋淋的王展程嗯了一声,说道快走,随即又返身河里接应后面的人。

起义军司令部的机关人员摆脱了敌军的追击,在一个叫簸箕坪的地方停下来。有人从附近村庄向群众找来火柴,烧起一堆堆火,烘烤身上的湿衣服。

宣传科的女同志一边烤着衣服,一边叽叽喳喳地讲着话。段子英没有搭腔,心里想着自己骑在王展程肩上过河的情形,这一幕深深印在了她的脑海中○伍若兰为伴娘保媒鞭敲金镫响,人唱凯歌还。3月下旬,起义军和农军击退敌军的进攻,回师耒阳城。战斗的胜利给军民们带来了欢乐和鼓舞,也给朱德和伍若兰的恋情注入了新的活力。在邓宗海、刘泰和谷芝英等人的力促下,已是情真意切的朱德、伍若兰,拗不过众人的好意,决定结为终身伴侣。邓宗海、刘泰等人按照朱德简单备办的意见,把他们的结婚地点选在县城小东江的梁家祠。这天,司令部宣传队的一帮姐妹和县委、县苏的部分人员,六七十人聚在一起,庆贺朱、伍结缘。

段子英根本没有想到,自己成了朱德、伍若兰婚礼的伴娘!按照乡里的习俗,结婚的女方要有伴娘,而且具备一定的条件:姑娘必须长相出众,品行端正;已婚女子则是生育了男孩,这样才能象征着有福气。不用说,能够担任朱军长与伍若兰婚礼的伴娘,是令人羡慕的。段子英感受到一种莫大的荣幸。

但让段子英更没有想到的是,朱军长这边也有一个伴郎,那人竟然是胡须参谋长!不过,今天的王展程面容焕然一新,就像突然变了一个人。原来,王展程往日的满脸胡须被剃掉了,刮得干干净净的脸庞显出英俊,身上的军衣也洗过了,非常熨帖。王展程这么一修饰,衬出一副英气勃勃的模样,让人刮目相看。难怪段子英和其他女伴都在心里感到惊讶:原来这个胡须参谋长刮掉胡须后是这么的年轻!

伴娘和伴郎都非常出众、体面,段子英与王展程成了人们注目的人物,也给这场婚仪增加了别有的气氛。

婚礼非常简单,没有锣鼓、唢呐,也没放鞭炮,只有主婚人宣布新郎新娘讲话的一个项目。

在人们一个劲地催促下,朱德很快平静下来,他大大方方地挽着伍若兰的手臂,一边思索,一边缓慢地说:我和若兰呀,一个老,一个少,一个军,一个民,却是心心相印,情投意合。我呢,是胡子,若兰呢,是麻子,两个人麻麻(马马)胡胡地过吧。

朱德的话音一落,人们轰然大笑,有的人笑得捧腹弯腰,还有笑出眼泪的。

朱德也对着新娘宽厚地笑了。满脸红霞的伍若兰握紧拳头,在他的臂膀上用力打了几下,嘟起嘴嗔道:你,你胡说些什么呀!

哎,轮到新娘子讲话了!人们又起了哄。

伍若兰假装生气地大声说道:

他都说了,我还有什么讲的!

哈哈,嘻嘻。战友们尽情地分享这对新婚夫妇的甜蜜这天晚上,已是临近半夜了,段子英依旧没有睡着,眼前老是浮现王展程的面容,一种异常新奇而又说不明白的感觉,在涉世不深的姑娘心里涌动着。

时间过了好几天,伍若兰忽然把段子英叫到一旁,笑吟吟的脸上似乎隐藏着一种秘密。段子英狐疑地问:若兰姐,看你神秘兮兮的,什么事呀!

伍若兰收了笑容,正经八百地说:子英,我和朱军长想替你做个媒。

替我做媒?!

听了对方不无惊讶的语气,伍若兰回道:是啊,你也到了婚配的年龄,我们想给你介绍一个同志。比段子英大8岁的伍若兰像大姐姐一样,亲切地揽着小妹的肩膀,柔声地说,当然,同意不同意还在于你,谁也强迫不了,让你们先交个朋友试试嘛。

段子英沉默了一会,有些瓮声瓮气地问:到底是谁呀?

你以前叫他叔叔的人。

段子英听了一怔,片刻回过神来,轻声道:是他呀。

你可能对王展程不太熟悉。伍若兰进一步地说,他虽然才25岁,可是投身革命很早。他毕业于黄埔军校,打仗很有一套,是朱军长器重的一个人才。你不知道,他过去蓄着满脸的胡须,是表示一种意志,说革命不成功不剃胡子。那次要他当伴郎,才把胡须剃掉的。

段子英听后心中默语:原来是这样的。可她嘴里什么也没说,双颊泛起红晕,把头垂得很低。

伍若兰体谅对方的羞涩,亲切地说:这事先给你说说吧,由你自己考虑。接着,同她说起别的事情。

就在伍若兰与段子英说了这件事的第三天,段子英接到了王展程写给她的信。信是由参谋处的传令兵转交的,封口贴着胶水。段子英拆开信抽出信笺,只见第一行的文字是那样醒目:子英同志芳鉴。她不觉哑笑了一下,心里说既称同志,又何必来个芳鉴。接着往下看,越看越是脸上发烧,心里跳得厉害。

段子英读完了全信,心绪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对于18岁的姑娘来说,第一次接到异性的求爱信,应该是一件重大的事情。伍大姐和朱军长替她保媒,昔日的胡须参谋长向她表示爱慕,确实使踏入社会不久的年轻女性感到突然,思想上一时适应不了。她想自己还在女职学校读二年级,因为暴动了才加入到这支男性居多的军队,与王展程有了接触。可是时间这么的短,还从来没有往婚姻这方面想过呢,现在竟然出现了这样的情形,该如何应对呢?要不要给王展程回信?这信又怎样写呢?

○突如其来的婚仪

然而,没等段子英给王展程回信,湘南的敌我形势急转直下。分路夹攻湘南起义区的湘粤敌军,于4月初占据了宜章及郴县部分地方,逐渐向郴州、耒阳逼近。为要避敌锋芒,保存实力,起义军司令部决定各县的农军从湘南撤出,退向湘赣边界。从4月初起,王展程下到部队指挥作战去了,段子英与谷芝英等5人已归建于耒阳农军第四师,整天忙于撤退的组织工作。

4月下旬,耒阳县农军随南昌起义军余部经安仁、茶陵撤到了湘赣边界武装割据的中心区域宁冈,在该县的县城龙市与秋收起义部队胜利会师。

上了井冈山的耒阳农军编为工农革命军(不久改称红军)第四军第三十三团。段子英被编到连队当战士。她打听到王展程已在第二十八团担任参谋长,该团驻在龙江书院旁边的窑下、张亚一带,虽说离段子英所住的源口村不远,但在这种情形下,她不好去找王展程。

对于段子英来说,最近的20多天之中,她的心情一直安稳不下来,除了白天忙于这样那样的工作,只要稍微空闲下来,心里就被一种磨人的情愫缠绕着。确切地说,这种情愫的线头拴在了一个人的身上,他就是王展程渴望见到又不容易相见的人。

自从伍若兰在耒阳城向段子英提出保媒这件事后,她心里的一池春水,就被突来的春风吹起了涟漪。若兰大姐和朱军长将王展程介绍给她,这意味着自己心里应该接受这么一个人,可是自己对他并没有多少了解呀。原先看到他胡须老长,在同伴面前说要叫他叔叔,后来人家把胡须刮掉,就露出了潇洒英俊的本相。平时与他很少接触,只有在排风阁遇敌那一次算是真正地相处在一起。段子英只要想起自己双腿骑在他肩上,由他载着过河的情形,就有一股感情的激浪在心里翻腾,自己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与男人这样的体肤相近!接着发生的事,在朱军长的婚礼上,自己与王展程同时成为伴郎和伴娘,这又让她觉得这种巧合不可思议,甚至觉得这都是冥冥之中已经安排好了的。第一次接到王展程的求爱信,虽说来不及回复,可是从这时候起,她的心里装上了这个人,而且占据的位置越来越大。尽管这样,年轻女性特有的矜持,使得她不好去找王展程。

段子英将那种难以言喻的感情在心里压抑了几天,觉得实在憋不住了,就想到龙江书院看望若兰姐,欲从她那里了解王展程的一些情况。这天下午,段子英向连队请了假,独自来到龙江书院。她向别人打听到伍若兰住在书院的文星阁,便穿过明道堂向后院走去。

段子英进到文星阁的天井,看见朱德正在楼门口擦枪,看见段子英来了,起身向里面喊道:若兰,娘家来客人了!

伍若兰从厢房出来,见是段子英,非常欣喜,迎上前拉住她的手,目放异彩打量了几眼,笑道:你舍得上这儿来啊?我正寻思着去找你呢,这么久也不来看我们。段子英的回话还未说完,朱德就走过来问:小段,你见到王展程没有?

段子英脸上微微泛红,摇头作答:没有。

伍若兰以数落的语气说道:这个王展程,上到井冈山这么多天了,也不去找你看一看,哪天我刮他的鼻子!

人家忙着呢,部队会师以后这么多的事,一时抽不出身嘛。朱德忙作解释,又对着段子英说,展程在二十八团任参谋长,他们住在不远的张亚村。

伍若兰把头一歪,仍旧是不依不饶的口气:他再忙也不能忘了子英呀。

这样,今晚我们请你吃饭,叫他给你做法国鸡。她说完伸手向朱德一指。

要得!我们还没有谢子英这位伴娘呢。朱德点头道,又对伍若兰说,你把伙食尾子拿去买一只鸡来,我负责做。小段,这样行吗?

段子英回道:看了你们就行,我回部队吃饭。

伍若兰伸手向段子英拉了一下,嗔道:这哪行?他说了,你是娘家人,不吃饭还行?等会儿有事跟你说哩。

段子英只得应了下来:这么说我就不客气了。

这天傍晚,朱德夫妇请段子英吃饭。饭菜是伍若兰从军部食堂打来的,另外加了一道朱德亲手做的法国鸡烤熟的香酥鸡。三人一边吃一边聊谈。忽然,伍若兰对段子英问:子英,那件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段子英一听心就跳得厉害,但表面不露声色,有意矜持,微笑不语。

伍若兰看在眼里,故意地问:你还是嫌他老吗?要是嫌老就算了。

不,他不老!段子英情不自禁脱口而出。

唔,这就好,说明你的心里还有他。伍若兰笑眯眯地点头。

朱德接话了,声音是那么和蔼:小段啊,若兰早就向我讲了你和展程的事,我是讲过要给你们保媒哪。展程这个小伙子文武双全,德才兼备,待人也厚道,你找这样的对象不会错!

段子英听到这儿,抬起头望着一向敬重、像父辈一样慈祥的朱军长,庄重地点了点头。

伍若兰看到这种情景,满心欢悦地说:子英,既然你表示同意,展程也爱你,干脆今天就把你送过去!这一回是我给你当伴娘。打仗的年代,我们就不讲究什么规矩套套了,来一个革命的婚礼!

要得!革命军人的婚礼简朴利落,你们认识这么久了,应该结成眷属。

朱德说到这儿站起身来,我这就派人去告诉展程,让他有个准备。若兰,其他的事交给你了。

伍若兰一脸的灿烂,学着丈夫的语气连声道:要得,要得。

在井冈山朱毛红军当中,出现了一个以奇特的方式缔结良缘的婚仪。当晚8点钟,朱德夫妻与军部的警卫员、传令兵七八个人,簇拥着只是稍作打扮的新娘子红军战士段子英,来到龙江书院相邻的张亚村第二十八团团部驻地,送进了新郎王展程的房间。

突如其来的巨大幸福,让这对突然成婚的夫妻沉浸在梦幻般的激动之中。当外面已经没有人声,屋里只剩下段子英和王展程的时候,坐在床沿上微低着头的段子英抬起头,正碰上王展程情热如燃的双眼在凝视着她,段子英浑身一震,仿佛觉得有什么东西梗塞在喉咙里,呼吸变得困难起来。在这只剩下天地你我的静静的房间里,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猛然扑向这思念已久的男人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他。王展程也热切地搂紧了她那有些战栗的娇小身躯,将脸紧贴在她的脸上。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感觉充溢着王展程的全身,他的语音像梦呓般地响起:亲爱的子英,我们终于在一起了!

窗外的龙江河水哗哗地奔流着,像是为这一对战争年代匆匆结缘的革命小夫妻,吟唱着一首奇特婚礼的欢乐之歌。

○此情不渝

婚后的段子英与王展程,在战斗频繁的烽火硝烟中度过了7个多月艰难而幸福的生活。虽然从时间上说这种幸福只有每个月相聚一两次,但夫妻间的互相关爱与体贴,是那样的铭心刻骨!红军的生活每天是5分钱的伙食,吃的是红米饭南瓜汤,南瓜汤里缺油少盐。王展程在得知妻子已经怀孕之后,心里对她不知道有多么的挂记,总想搞到一点好的吃食给她。每个月发的伙食尾子,他一分分积攒起来,能在群众家里买到几个鸡蛋,简直当成了宝贝,放在军用包里保管着,然后带给妻子。到了晚上,妻子将煮熟的蛋拿出来,非要每人一个才动口吃,丈夫不吃她就假装生气,还用手喂给他吃。这年的8月期间,王展程随部队冒进湘南,在回师井冈山的途中,随军参谋长王尔琢带领部队追击叛徒袁崇全,在围击叛徒的战斗中,王尔琢不幸中弹牺牲,王展程也负了伤,回到井冈山后在茅坪红军医院、小井红光医院治疗了两个多月。段子英挺着越来越明显的肚子,多次从茅坪爬山过坳走几十里,来到小井看望丈夫,给他带去好不容易买到的一些黄豆、薏米,还把自己的印花薄被给丈夫留下1929年1月,为要打破湘赣敌军18个团对井冈山的第三次会剿,红四军前委制定了双拳分击的战略:红四军主力征战赣南,实行围魏救赵的战术;红五军与红四军第三十二团留守井冈山。伤势尚未痊愈的王展程,被留下在红五军担任副参谋长,成为守山总指挥彭德怀的助手。同年1月30日,井冈山军事根据地失守,红五军按照原定计划突围撤向赣南。部队在突破敌军最后一道封锁线大汾黄坑的战斗中,王展程负伤后行动不便,落入敌手,在遂川戴家埔被反动派杀害。临近分娩的段子英在得知丈夫牺牲后,两眼一黑昏死过去。当她慢慢醒转过来,感到腹中阵阵绞痛,耳边仿佛传来丈夫牺牲前给她留下的嘱托:子英,你要想办法活下去,抚养大我们的孩子,继承革命的事业。段子英想到这里,抑制住内心悲伤欲绝的痛苦,任凭泪水不断地流,顽强地站起身子,咬住牙关,在心中坚定地说:我要为展程活下去!让丈夫的后代活下去!

抱着不死的决心,忍受着难以想象的饥寒苦痛,段子英走出了大汾黄坑,不幸在路上被靖卫团抓住,卖给了遂川县城一个徐姓药店老板。她对徐老板直言说出身份:我是朱毛红军一个团参谋长的妻子心地善良的徐老板感念共产党红军的好处,没有为难这个女红军,让段子英在店里生下一个男婴。待小孩长到一岁多,段子英带着取名王林涛的儿子离开遂川,以惊人的毅力在外流落4年后,终于回到了家乡耒阳,与当地党组织负责人李鹏接上联系。李鹏指示段子英在灶市开了一家寿春客栈,作为地下党的联络点。段子英以这家客栈掩护,营救过十几个地下党员。一年多后,由于叛徒告密,段子英被国民党耒阳当局逮捕入狱。所幸此时已是国共合作抗日的形势,通过地下党组织的活动,在社会各界的营救下,段子英终于获释。怀着对王展程不尽的深切怀念,她始终没有再嫁,节衣缩食供养小林涛上学。当儿子长到18岁高中毕业时,段子英毅然要他参加了地下党为解放耒阳的游击战争。

新中国成立后,上级党组织通过审查,认定段子英从上井冈山加入朱毛红军到回耒阳参加地下党斗争,20年来从无变节行为,安排她在湖南省工业机械厅任副厅长,王林涛也在长沙机电厂担任厂长。1984年9月,70多岁的段子英,带着儿子王林涛,来到遂川当年王展程牺牲的地方,祭奠丈夫的英灵。在老人的心里,仍旧装着一腔对王展程始终不渝的夫妻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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