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闯爷只有十六七岁。十六七岁的闯爷炒菜的手艺是炉火纯青,在平城一带可谓家喻户晓。

一天晚饭后,闯爷坐在店中休息,街上一阵狗吠过后,店门被推开,进来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人。来人提了一个黑色的皮包,月色暗淡,看不清面貌,不过此人倒也有礼,轻声问道:“可是炒菜的阿闯吗?”

闯爷起身:“正是在下。”

来人说:“请您给我炒几个小菜,不知还开张不?”

闯爷说:“来者是客,先生先喝杯茶,稍等片刻,我这就去给你炒菜。”

闯爷生了炉子,洗好锅碗瓢盆,切好配菜,就爆炒了几样拿手好菜。一盏茶的功夫,色香味俱全的;红烧茄子,糖醋鱼,白切鸡,清炒空心菜,香菇肉丸汤就端上了桌。二人并不搭话,来人便狼吞虎咽把桌上的美食扫了个精光。

来人起身,笑道:“好厨艺,多少钱?”

闯爷说:“三百块。”

来人脸色骤变:“敲诈,是不是?你可知道我是干啥的?”

闯爷并不搭话,来人又说:“你知道我是谁吗?”

闯爷这才呵呵一笑,从裤兜里抽出一张纸来。是一张通缉令,通缉黑帮头子陈七,悬赏三万。闯爷说:“三百块不多吧?”

那人看着自己的画像,哈哈大笑。闯爷又说:“我还知道你包里有三万块。听到风声,我知道你敲了贪官黄百万换儿子的赎金。”

陈七又笑。

闯爷说:“我知道,你艺高人胆大,亲自来取赎金,也敬仰七爷是个大丈夫,才不怕担知情不报的罪名。”

陈七从包里抓出一叠钞票扔到桌上,说:“好!不卑不亢,大丈夫,跟着七爷吃香喝辣,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如何?”

闯爷拿了三百块,剩下的又推到陈七面前:“人各有志,小弟只作小本买卖,多谢七爷赏脸。”

陈七起身:“好,后会有期。你这个朋友七爷交定了。告辞!”说完钻进轿车消失在暮色里。

自此以后,陈七和闯爷成了朋友,经常领着弟兄们深夜来喝酒吃饭。

忽一日,传来噩耗,陈七与警方交火中被打成筛子。

是夜,闯爷正在家焚香痛哭,来了陈七两个弟兄,说:“七爷临死留下遗言,请闯爷做帮里老大,还望不弃。”

闯爷推辞,二人跪下相求。闯爷说:“挑上我的菜刀烹调用具,咱走!”

自此以后,黑道换了老大,日日卖白粉,走私军火,抢银行,弄得条子寝食难安,只是这个老大有点怪,他将弄到的钱,拿出大部份分给贫苦农民。

帮里也壮大到几千人。警察几次抓捕,皆因局里有内鬼通风报信,每次都损兵折将,无功而返,于是贴出告示,悬赏十万,供闯爷消息。

侦探会长刘长青是个铁杆叛徒,整日狐假虎威,做尽坏事。他找到警察局吴队长说:“那阿闯是我侄子,自小父母双亡,是我拉扯大的,我可以找到他,带他来自首,只要能给他少判几年。”

第二天,刘长青来到平城秋峰山上闯爷府第。到了大门,大喊一声:“通报你们老大,就说他堂叔来了。”手下喝令他站住,进去通报。过一会,两个小青年走过来,把刘长青五花大绑,蒙上遮掩布,进了府里。直气得刘长青破口大骂,结果这个青年,往他嘴里塞了一块脏布。

不知走多久,刘长青听得闯爷一声:“堂叔啊。”就跪倒在他面前,双手给他解绳索,扯去遮眼布,拿去塞嘴布,跪在他面前嚎啕大哭:“好多年没回枫镇看叔,是怕连累你啊!”叔侄抱头痛哭。

命令摆下酒宴,珍贵的山禽,上好的桂园春,与刘长青畅怀痛饮。刘长青几次提出警察的意思,闯爷总是打断:“不提这个,堂叔待我如亲爹,我却不能报答,心中有愧啊!”忍不住又哭。

帮里兄弟也来敬酒,吵吵嚷嚷,不觉日落西山红霞飞。闯爷说:“这里不安全,堂叔先请回吧,改日再叙。”刘长青张了几次嘴,都被打断;心想来日方长,改日再来招降吧。

闯爷一行送至山口,说了句:“堂叔慢走。“就停住了,只剩下个喝多的刘长青晃晃悠悠往前走。

夕阳如血,山风凛冽。

等刘长青走出一百来步,闯爷从手下手中夺过无声手枪,扣动扳机,刘长青就倒在血泊里了……

弟兄们带着惊疑的表情望着闯爷,闯爷吹了吹枪口,两颗眼泪黯然而下,说:“我伺候的是叔叔,打的是叛徒,是他出卖了七爷。麻烦弟兄们买口上好的棺材,厚葬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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