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末年在吉林府境内西北部与伯都讷厅黑林子接壤的喀萨哩河东岸北牛角屯李家的媳妇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取名李祥小名“牢棒”意思为长大后身体强壮。民国三年李祥长成了半大小子因李家家境贫寒于是被迫给财主高三家扛活过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生活。屋漏偏遭连阴雨这一年的春天李祥全家不幸得了伤寒病家里无钱医治。只好去求少东家好说歹说少东家答应借给他一斗高粱米。生怕被老东家看到李祥便走后门真是冤家路窄正好碰见高三。高三骂道“你个穷鬼你借米什么时候能够还上你家要是死绝了我管谁要去”说着夺下米口袋李祥一气之下将米倒在地上愤愤地说道“老高头你这个老杂毛你要记住今天所说的话你等着瞧”说完便扬长而去。高三狠狠地骂道“你个小兔崽子你还能翻了天咋地”说着拿起文明棍朝李祥打去。

李祥心怀怒火赌气离开了高家回到家里。父亲见他空手回来问道“牢棒借到钱没有”李祥说道“爹啊少东家已经答应借一斗高粱米可是碰到老东家高三粮食被他抢回去了。”李老汉长叹一声说道“哎这年头真是不给穷人活路啊”李祥听到爹说的一番话心好像被尖刀剜的一样痛。看到病倒躺在炕上的爹娘因无钱医治如今已是病入膏肓。再看看未成年的弟弟妹妹真应验了“一分钱憋到英雄汉”那句话。李祥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心中暗想“活人岂能让尿憋死古有梁山好汉、今有北牛角李祥我要上山拉绺子干一番大事业让自己的爹娘不再受财主的剥削和压迫过上好日子。”

李祥一夜没睡好觉天刚放亮他捏手捏脚地来到了父母的屋里跪在地上给父母磕了三个响头眼里含着热泪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家到亮甲山拉起了绺子对外报号“越边虎”。不几年光景就聚集起百十来号人李祥成了大当家的。越边虎的绺子建制比较齐全等级森严。大掌柜大当家、二掌柜二当家他们负责掌管整个队伍的活动大掌柜之下还有四梁八柱等中层头目有内四梁、外四梁之分。内四梁“搬垛”负责出谋划策“炮头”带领绺子打头阵“水香”负责查岗放哨防守匪巢“粮台”管理绺子上下吃喝拉撒睡。外四梁“秧子房”负责对抓来的“肉票”人质严刑拷打索取钱财“踩窝子”踩点探听侦查情况联系其他事务“写字匠”负责写匪令推八门指方向“花舌子”负责给肉票家属送信联络讲价。

民国八年1919年的春天越边虎让“写字匠”写好信派“花舌子”给老高家送去扬言要血洗高家以报当年被欺辱之仇。老高家被吓得惶惶不可终日就托人到吉林买来了快枪。安排炮手昼夜轮流监视青壮年男子轮番巡逻。妇女、孩子吓得晚上不敢脱衣服睡觉。可几天过去了丝毫不见动静。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高家依然不敢放松警戒。过了几天越边虎又让“写字匠”写了一封信派“花舌子”半夜把信扔到高家院子里。老高头打开信一看“不出半月必来拜访给你家好好过个年儿”连续一个多月高家人是被折腾得人困马乏最后只有高家爷几个自己夜间巡逻了。

话说有一天正值月黑风高夜伸手不见五指狂风大作。越边虎率领绺子包围了高家大院。高家豢养的几条大黄狗一阵狂叫高三突然被惊醒。他发觉情况不妙便向空中放了一枪高声喊道“胡子来了”此时外面也响起了枪声一家人在睡梦中被惊醒。妇女和孩子被吓得大喊大叫哭声一片院内乱作一团。绺子二当家的郑木匠冲着小喽啰喊道“放亮子放火”院外的柴草垛被点着了顿时火光冲天。慌乱中高三被“炮头”一枪打死土匪们一窝蜂冲进院内打死打伤数人。高家炮手一看大势已去纷纷缴械投降。郑木匠对越边虎说道“大当家的老东家和少东家都被打死了还死了俩炮手只是少了高殿元、高殿清哥俩。”越边虎说道“我就不信跑得了和尚还跑得了庙给我搜”众多土匪四下踅摸一个小喽啰喊道“大当家的西厢房房山头停着一口五七大棺材。”越边虎走进跟前端详一会儿见棺材天用楔子别着露出不大的一条缝隙抬手冲着棺材就是两枪。此时里面传出声音喊道“饶命啊饶命”棺材天被错开从里面爬出两个人正是高殿元、高殿清哥俩。越边虎说道“我看在你们哥俩过去对我不错今天饶你们二人不死”郑木匠把高家老少集中到院子里。越边虎说道“我大仇已报与你们这些人没有关系今后高家就是我们绺子的家。谁要是不服休怪我不客气”说着抬手一枪挂在大门的灯笼应声落在地上高家人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这一次越边虎大获全胜不仅缴获了六杆快枪还把老高家值钱的东西洗劫一空。从此越边虎的绺子更是名噪一时。越边虎擅于手使双枪具有百步穿杨的本领。他的绺子经常在榆树东南部花园山、卡岔河流域以及舒兰法特一带活动。提起他的名号这一带的财主们闻风丧胆附近的小绺子更是不敢招惹他就连舒兰法特驻军也都让他三分。越边虎由最初遭人欺负、受人压迫的穷扛活的变成了作恶多端、残害百姓、杀人不眨眼的土匪头子。

保寿靠河村二道沟子屯老王家在黑林子开个糕点铺子掌柜的叫王森平时卖点麻花、槽子糕、烧饼、炉果等在家排行老四人称“四掌柜的”。有一次他去黑林子本家铺子恰巧碰见越边虎和他的表兄弟去黑林子赶集。听到越边虎的表弟说“大表哥都说你枪打得准给我露一手吧”越边虎说“兄弟今个儿我就让你开开眼啥叫打得准。”见前面四五十米外有一个人在路上正走着手里拎着一个玻璃瓶子。越边虎从腰中掏出匣子枪抬手一枪玻璃瓶子就被打碎了。越边虎吹了吹枪口上的青烟说道“表弟这下你知道我的厉害了吧”前面的人正在赶路突然听到一声响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低头一看手里拎的瓶子只剩下一个瓶嘴和绳子了正站在地上瞅着瓶嘴发愣。在那个年代玻璃瓶子很贵主要是作为容器赶集装酒装豆油用的。这时越边虎走上前拍拍那人的肩膀说“哥们儿吓着你了吧说完从兜里掏出一些钱说你自己到黑林子再买一个吧”可见匪首越边虎枪法之准。

老王家的当家人叫王生财家里有几十垧地在黑林子还有买卖铺子家境过得比较殷实是附近有名的大户财主家。王生财平时就好鼓捣个洋枪土炮啥的对胡子更是没有啥好感。有时小股胡子路过本屯他还故意放几枪以示警告那意思就是别看你们是胡子我们老王家也不是好惹的。“踩窝子”的小喽啰回到绺子窝对越边虎说道“大当家的二道沟子的王生财欺人太甚了我们弟兄几个路过他家门口也没有招惹他他竟然放枪示威。”越边虎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骂道“他妈拉巴子的南卡岔河一带就没有敢和我叫号的哪天就绑他”王生财的这一举动得罪了越边虎也为日后埋下了祸根。过了一段时间越边虎带着“炮头”并挑选十几个枪法准的胡子趁着夜色悄无声息地包围了王家王生财及其侄子王桐在睡梦中被绑架。第二天越边虎让“写字匠”写好信派“花舌子”给王家送去限期拿钱赎人否则撕票。土匪要的赎金可不是仨瓜俩枣就能解决的那真是狮子大张口啊这时的王家人慌了手脚赎人要紧啊全家上下忙着四处筹钱并卖了十几垧好地才凑足赎金托人给越边虎送去过了几天王生财及其侄子王桐才被放回。

越边虎手下有一个“踩窝子”的小喽啰外号叫“蓝红子”。有一次“蓝红子”去黑林子踩点回来恰巧路过铁匠炉。铁匠正在给马挂掌“蓝红子”相中了拴马桩上的两匹高头大马。回到绺子住处他乐颠颠地向越边虎报告说“大当家的今儿我在黑林子铁匠炉发现两匹好马打听明白了是黑林子三道沟子老薛家的。我看今儿晚咱们就把它抢来怎么样”越边虎一听怒斥道“你们他妈的成天想啥呢谁家都敢抢啊那可是我表姐家都给我消挺儿地你们听好了打今儿往后这件事你们想都不要想”小喽啰们七嘴八舌地说道“我们就听大当家的”正因为有这层关系老薛家才一直平安无事。

保寿赵家村有名的大财主赵世宽家里有几十垧地还有个弟弟叫赵世英在永吉县当检察官不但有钱而且还有势力。有一次赵世宽被仇家插签了越边虎的眼线得知赵世宽正在黑林子赶集便报告给二当家的郑木匠。越边虎决定派人在回家的路上“别梁子”劫道准备将赵世宽绑票以敲诈钱财。赵世宽赶完集往家走眼线在后面跟踪并暗示“炮头”前面走的人就是赵世宽。“炮头”一看此人身穿粗布棉袄和打着补丁的棉裤裤脚子用黑色的腿带子缠着头戴着看不出色儿的破毡帽脚穿一双破布鞋腰里扎着麻绳别着个旱烟袋身上背着个破褡裢。心中暗想“这穷馊样怎么看也不像家趁万贯的财主啊”便决定放弃绑票赵世宽因为穿着打扮不张扬因此才躲过这一劫。

民国十年1921年正月二十七这天是惊蛰。越边虎手下“踩窝子”的小喽啰探听到舒兰县法特李国山家新买两杆快枪平时就挂在西屋东墙上。于是越边虎派王德武、孙瞎猫去抢枪。这天早晨李国山带领家里人到北沟子去刨粪留下侄子李兆祥看家护院。妇女们忙着烙饼准备午饭。此时王德武和孙瞎猫趁人不备溜进西里屋孙瞎猫把住西外屋门王德武闯进里屋脚蹬炕沿伸手去摘挂在南炕东墙上的快枪。恰巧李国山的媳妇头朝里在北炕洗头王德武刚摘到枪没等他下地。李国山的媳妇听到动静就从后面一把抱住胡子的大腿将其拽倒并大声呼救“来胡子了”妇女们抄起掏灰爬、烧火棍、擀面杖冲他俩一阵猛打俩人见势不妙撒腿就往外跑孙瞎猫眼神不济被门槛子绊倒恰巧被刚进屋的李兆祥撞见一闷棍将孙瞎猫打倒在地大伙上来又一阵乱打将孙瞎猫活活打死王德武趁机逃之夭夭。越边虎是个心狠手辣、报复心极强的人枪没弄到手还损失了一个弟兄这让他心里愤愤不平从此便与李家结下了仇恨发誓要找机会报复李国山。

民国十一年1922年宫长海被吉林督军孙烈臣任命为团长驻守在舒兰法特负责维持地方治安小股土匪才有所收敛当地人都叫他们为“宫团”。越边虎经前清秀才省议会议员范二老爷从中斡旋愿意接受宫团招安条件已经谈妥就等着收编。

宫长海祖籍山东后来逃荒到东北在吉林磐石、蒙江今吉林靖宇市一带谋生。曾经一度参军后来携枪逃跑上山拉起了绺子报号“傻子”不久纠集起数百人成为当时吉林名噪一时的土匪头子。宫长海被吉林督军孙烈臣招安后任命为警卫营长但并未得到孙的信任宫长海又拉起绺子重操旧业。张作相任吉林督军后宫长海被重新招安任命为骑兵师营长。“九一八”事变后他联络旧部打起抗日大旗报效国家。后来投奔李杜、冯占海部参加抗日斗争在攻打吉林城失败后。为保存实力部队向西挺进。被张学良收编任命为东北军六十三军副军长热河失守后辞去军职在北平的寓所赋闲。“七七”事变后他召集旧部又拉起一只抗日队伍并接受共产党的领导和帮助转战各地积极抗日。民国二十七年1938年在北平宛平县被害这是后话。

话说有一年的春天越边虎闲来无事每天就是躺在高家大院抽大烟。这一天午饭后二当家的郑木匠给他点上大烟炮两人边抽边唠起收编的事。郑木匠说道“大哥我看咱们还是当胡子自在弟兄们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多快活啊要是被宫长海收编了咱们可就不自由了。”越边虎说道“兄弟当胡子也不是长久之计我听说宫长海这人非常仗义以前也是干咱们这一行的现在人家成了吃官家饭的人专门和日本人作对我们跟了他也没有亏吃。再说了范二老爷当的中间人今天我已经派人去和宫长海联系去了咱们不能失信于人啊”这时候王德武气喘吁吁地进来说“大当家的、二当家的李国山带着杆子快枪和几个长工在东南苞米地套着好几副犁杖趟地呢正好收拾他给孙瞎猫报仇。”越边虎说道“嗨咱们拉杆子当胡子的日子马上结束了。等被宫团收编后我们也是吃官家饭的人了小不忍则乱大谋我们不能因小失大我这也是为弟兄们着想啊从今儿起谁也不许再提报仇的事了。”王德武脸红脖子粗地说“大哥现在咱们不还是胡子吗此仇不报哪能对得起死去的弟兄们呢”越边虎望着窗外陷入了沉思良久没有说话。王德武急着说“大当家的你倒是给个痛快话啊弟兄们可都在外面等着呢”突然一只燕子从窗口飞进来撞到越边虎的胸前落地死了众人非常惊愕心想这不是什么好兆头啊但谁也不敢说。越边虎骂道“他妈拉个巴子的今儿真丧气简直是活见鬼了”于是便找来“搬垛”牟某说道“‘搬垛’给我摇上一卦看看是吉是凶。”牟“搬垛”拿出六枚大钱放入手中高高举起使劲摇了几下往炕上一掷看后脸色略微一沉说道“大当家的从卦象上看往东南犯地煞是死门往西南是吉方宫长海的部队正在西南驻扎。”越边虎把烟枪往炕上使劲一摔说道“他妈拉巴子的都给我出去站条子列队咱们现在就去和宫团的人汇合接受改编参加抗日的队伍。”王德武一听也只好乖乖地服从命令。越边虎率领手下四十几人走到卡岔河东岸魏屯桥头这时天色已暗了下来去探路的小喽啰回来报告说“我在魏屯桥前方出现一股人马领头的还骑着高头大马天黑没看清是谁的杆子。”越边虎骂道“他妈拉巴子的这里是“曹豆包子”的地盘准是他的绺子。”这报号曹豆包子的是另一股土匪也经常活跃在这一带向来与越边虎不和常因争夺地盘发生火拼。越边虎命令手下喽啰们占据桥头的有利地形喊道“弟兄们我们现在也是吃官家饭的人了已经不是胡子了。等曹豆包子离近点给我狠狠打今儿咱们就掏豆包馅吃打死曹豆包子我们去宫团领赏去啊”越边虎说完举起一支长枪瞄准骑着高头大马的人“呯”就一枪只见对面骑马的人一头栽下马来气绝身亡。原来桥头对面的队伍不是曹豆包子的绺子而是派去联系宫长海的小喽啰领来接应越边虎队伍的人。宫团的人见长官被打死也以为遇到曹豆包子的绺子。于是双方隔着魏屯桥开始激战双方各有死伤由于宫团的队伍人马多、装备好越边虎的队伍打了一阵渐渐支持不住了。

越边虎见大事不妙便把长枪和匣子枪都扔出去喊道“曹豆包子你听着今儿哥们栽了青山不转绿水长流。打今儿起我退出江湖手下的弟兄们都归你。从此咱们是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此时西南风刮得呼呼作响又是顶风越边虎的喊话宫团的人根本听不清楚。宫团的人见对方枪声停了以为曹豆包子的队伍弹尽粮绝便派侦察兵去桥头探听虚实。在距离桥头十米左右越边虎突然从怀中掏出另一只匣子枪枪声响起来人应声倒下。宫团的人马见对方还继续顽抗根本没有缴械的意思于是一起向越边虎开枪越边虎双腿被打断前胸中弹气绝身亡。越边虎的绺子见大当家的被打死了赶紧趁乱四散逃命。宫团的人马一窝蜂似的跑到跟前见越边虎被打死。其中一个小头目认识越边虎说道“嗨太可惜了这哪是曹豆包子啊原来就是我们要接应的李大当家的可惜一员虎将啊”宫团的人马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只好无奈地回去交差了。

越边虎曾经有一个张姓姘头他时常到姘头那里去越边虎深知自己这半生作恶多端将来不会有善终。于是对他的姘头说“如果将来我死了你不要像别人扎什么马啊、聚宝盆啊、摇钱树啥的你就给我扎一支匣子枪要装上子弹拿出来就能开火。”他的小姘头笑骂道“好吧等你死了我就给你扎一支。”越边虎死后他的小姘头真就给他扎了一支匣子枪“七七四十九”天祭祀时给他烧了实现了她对越边虎的承诺,不枉越边虎生前对她的一番情义。

一代枭雄越边虎就这样被打死了他的一生充满了传奇的色彩。至于越边虎是否真心接受改编、真心抗日呢那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权当为大家奉上一段曾经发生在我们的家乡广泛流传在榆树南卡岔河流域一带,带有传奇色彩的历史故事。一些年纪稍长的人都或多或少听说过一些至今在脑海中还残留着一些记忆。由于年代久远有些东西是无法考证的但确有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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