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一篇帖子中发的照片看,我和妻子的面色都黑得不行了。自脖颈直至发际,简直都黑得怎么说呢?我是跟妻子这么说的:“幸亏我们半夜里到家,脸色与天色浑然一色,否则白天到的话,小区保安一定会叫我们‘站住!请问你们找谁?’然后查验身份证后才被允许入内。”我这么表述,是因为防护暴晒也是天路之行防高反的重要内容之一。也许有人会说:“你俩照片中边上的那两位咋就不黑呢?”那两位也是我们苏州游客,男的小李与女的小张是一对小夫妻,他俩啊与其他游客一样,也是防晒霜、防晒服、防晒面膜等等做足了预防措施的。我俩呢,那时则除了防晒衣之外,几乎就是不要脸了。

    从上海去拉萨每天只有一班列车Z164,我俩是旅行社帮助购买的途经苏州的晚八点五十五分开动的凭票对号入座3号车13号包厢的上下铺。上车伊始,我们就结识了同一包厢内的一对上海籍夫妇,男的许大哥70岁,后来我叫他姐夫;女的是著名电影演员仲星火的小女儿,她大我1岁,我叫她仲姐,她老公因此就只能够被我称谓姐夫了。我们年轻时能看到的电影不多,因此那可是至今都记忆犹新的,譬如电影《李双双》中的孙喜旺、《今天我休息》中的马天民,这些都是仲星火留给我们这些老影迷的历史性的印记。仲姐的眉宇之间,仲星火的喜剧因子分明还在。

    还没到兰州之前途中,临近中餐时间,有列车员推销25元一只的德州扒鸡,我说:“没有小酒,这鸡吃着没劲!我问过卖饮料的列车员了,他说不提供酒品的。”这列车员说:“你让他到车上的库房去取!”接下来我再去找卖饮料的列车员,而得到的答复是:“防高反,我们列车上强烈不建议喝酒!”我说:“出团时旅行社也是说到了高原不喝酒少吸烟。可我们还没到高原不是!我计划着进入青海即一旦到达西宁后就暂时戒酒了,否则这个扒鸡是不是再退给你们?”“好吧!”列车员无奈,只得带我到库房取了8元钱一小瓶的高度杜仙烧酒。过后的日子里,我在林芝没有喝酒,在拉萨的头几天也不喝酒,一直到了最后第二天,妻子鼓动我说:“都快要离开了,开戒吧!”我才尝试着要了拉萨啤酒,哎?气量挺足的!最后一天要了青稞玛咖酒,45度地道的藏区保健酒味道很好,我也没产生任何的高反,此是后话。

    列车到了西宁,已是断黑时分,我们被要求全体下车,换乘高原列车继续前进。还是3号车13号包厢的上下铺,妻子在上铺,耳旁的广播听得真真的,她兴奋地说:“广播里介绍的餐品花样不少呢,天亮以后我们上餐车!”我立即回应:“小妹耶,你可千万别激动!真正的高反就要从这会儿开始了!”到了第二天天亮,我问妻子:“餐车还去不?”妻子说:“我怎么感觉腹胀,我不想吃任何东西了。”“东西还是要吃点的,”我鼓励她说:“吃不下也要吃一点,这就是主动抗高反啊!”事实上,在西宁之前的列车上25元一份的快餐质量还算说得过去;在西宁之后换乘的列车上35元一份的快餐简直没有一点荤腥,难吃极了,尤其是对于我这个食肉动物来说,那就属于虐待了。

    过了格尔木,列车上开始弥漫性供氧,这也许对会有高反的乘客有所帮助。但是封闭车厢里不允许有任何地点的吸烟、包括在厕所,我们烟民的难耐可以想见。“到了停车时间较长的车站,下去抽!”仲姐夫给出这样的建议。后来统计,他直至到达拉萨总共才抽了一支烟,我则至少比他多抽了三支。仲姐夫可能是有点高反或提防着高反吧,反正仲姐说她的高反有些明显了——头晕晕的。

    隔壁包厢年仅50岁的一对安徽籍夫妇带着6个月大的孙子也去拉萨,说是要将孙子送到在拉萨工作的父母身边小住两个月。看着那虎头虎脑、胖乎乎、招人疼爱的孩子,我就杞人忧天地提示说:“带幼童进藏是有极大风险的!第一,孩子有高反难受他也不会说;第二,高反是有潜伏期的,对孩子将来发育生长的消极影响难以预料!”孩子的爷爷、奶奶却说:“计划也就两个月,不碍的。要是真有点啥,大不了我们再考虑提前回来吧。”时隔不久,真的是不久之后,那孩子的奶奶不行了,她一会儿站也站不稳了、一会儿坐也坐不住了,只能不得不四仰八叉躺着。但躺也是躺不安稳,她说:“反胃反得厉害!恨不得吐完了胆汁再将包括肠胃在内的五脏六腑都吐了出来!”这时候已经不是她一个人这么反应了,列车上所有的洗脸池都被高反的呕吐物给堵塞了。还有人要用水洗漱啊,导致一池池比下水道还要难闻的高反污物晃荡晃荡着溢出台盆、漫延至走道,这让不高反的乘客也开始领教高反的力道了。

    我和妻子是事先服用了人参红景天的,因此整个儿行程中没有明显的高反,但如果不服用红景天呢?结果也是无法推算的。不过,我们携带的真空包装食品甚至吸塑包装的降糖药品,因为高原气压低,那时包装都鼓起来了,鼓鼓的就像是打足了气的皮球。

    其实,有高反的何止仅仅是人啊!青藏铁路穿越戈壁滩、尤其是穿越无人区的冻土带,那冻土带的冻胀灾害及热熔灾害也是恼人的世界级难题。我国的铁路建设者则为此充分发挥聪明才智采取了热棒(天然制冷机)、抛石路基(廉价土空调)、遮阳板(隔热外衣)、横向通气管(平衡内外温度)以及以桥代路(最后绝招)等技术手段,确保了天路的抗高反。

    “快看哪快看!牦牛哎!”许多乘客纷纷拿出相机拍照。由于列车疾驶,动作稍慢的乘客一次次为失去拍照最佳时机而懊恼。“这才哪儿跟哪儿啊!”我为大家伙儿释怀:“进入水肥草美的藏区牧场后,那里的牛儿羊儿随你怎么拍,拍也拍不完!就拿藏区的牦牛来说吧,牦牛肉好吃不容置疑,牛毛可以纺织成帐篷……还有,藏区的牦牛吃的是虫草、喝的是矿泉水,拉的是六味地黄丸、尿的是太太口服液……反正它浑身都是宝!”这些个导游词儿在其它旅游线路中也听得多了,我都耳熟能详,在此时此地向本次游客贩卖是为了以此聊作抗高反的精神抚慰吧。

    就在我们即将结束行程的最后一天,地接全陪导游、来自重庆的有着8年援藏经历的经验老到的陈小姐接到电话:“一个夕阳红团队70多人,如果不晚点的话当天19点44分抵达拉萨车站,请你全权负责。”“我的天哪!”陈导大呼:“听说他们之中已经有人大小便失禁了。”我在我们此次团队中属于年龄最大的,要是到了夕阳红团队,我的年龄充其量还就是个起步价,我真替陈导捏了把汗。陈导说:“得到这个指令,我现在就要高反了!”因为这样的团代怎么带、怎么抗高反,她的心里比我们谁的心里都清楚。我们团里有一名年龄最小的来自深圳的富二代,小伙子他一进入拉萨的宾馆就去打点滴以缓解高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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