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一:路易十四的御膳

路易十四的牙齿不好,胃口却很壮,食欲相当旺盛,给他这个牙全被拔光的皇帝治办饮食的需有324人,从面包到台布,从蜡烛到木柴,都由这300多人组成的御膳房负责。国王传膳时,由36名端膳的宫廷侍从和12名手执镀金嵌银权杖的护卫组成的队伍在御膳大总管率领下走过道道宫门,穿过条条回廊,绕过个个大厅将御膳送到设在国王寝宫里的餐桌上。这一过程,还必须有鼓声奏和。

国王路易十四开始单独进膳了,因为森严的等级制度,连其妻儿也很少和他共进一餐。

国王起床后早餐只喝一个汤或一杯撒尔维亚水,午餐定在上午10点,膳单上的条目多得惊人,谁也想不到仅供一个人用的午餐中竟包括6个菜汤、8个正菜、6个烤菜和不计其数的餐尾食品——水果、蜜饯、果汁。而且这些菜的原料无一缺少不了阉鸡、山鹑、鸽肉、苍鹰肉、牛肉。举个例子说,8个正菜中两大盘热荤菜中有烧小牛肉和苍鹰肉,必用共重27斤半的两块肉做;两小盘热荤菜中的烩鸡块定是用6只鸡来烹。这还不能尽兴,路易十四的晚膳中还要有各色鸡共27只、各类鸽24只、山鹑4只,外加8斤牛肉、4个肉饼。

即使在斋戒期间,国王的膳单中也必须有一个汤——用1只阉鸡、4斤牛肉、4斤小牛肉和4斤羊肉煮成,24条各种做法的珍贵鱼类,两只乌龟,100只牡蛎,等等等等。

胃口极好的路易十四食量过人,但他也得剩饭。而那些剩饭,要么赏赐下人,要么就让挖帝国墙角的御仆们转卖宫外,谋取暴利了。

景二:路易十五“秘密”亲征记

1715年9月1日早8点,王宫侍从长急匆匆自国王寝宫中跑出,大声宣示:“国王驾崩了!国王万岁!”。这头一句说的是刚死去的国王路易十四,后一句说的是将继位的国王路易十五。

“太阳王”路易十四幼年继位,经过毕生努力,振兴法国经济,将法国专制君主制推向鼎盛,扬威四海。他的继位者路易十五是他的孙子,父母早亡,年幼无知,13岁半才亲自临政,15岁举行成亲大典。可青年皇帝要么围猎取乐,要么追逐女色,直到一代君王的他年方而立才致力秉政。他改革朝廷礼节,率兵亲征,前者未能成功,后者的经过却着实是个大笑话。

1744年,奥地利皇位继承战拼杀正酣,法军是普鲁士头号盟友,正与英、奥军对垒。元帅德·诺阿伊奏请国王亲征,定能施展治国身手。路易十五大喜过望。但他不知道,元帅想控制国王,又怕别人影响。于是路易十五又得到请示,为了不让宫中上下乱作一团,国王能否单枪匹马不带一个随从上前线。“勇敢”的路易十五竟赞同了,他表示在军中要像一个士兵那样生活,把这件事当做一个“秘密”。

然而宫中早已知道并都在谈论这个“秘密”了。上到王公大臣、武将文官,下到车骑侍卫、随从奴仆,人人都觉得自己是国王须臾不能离开的人物,是王朝的栋梁。一想到国王要撇开他们的服侍,个个惊恐万分。4月26日,大家得知有一小队御林军将随驾护卫,才稍许放了心。然后,又有100名瑞士卫兵领到了只有随皇帝出征时才穿用的金边斗篷。马上消息又传来,正在休假的近卫军轻骑兵也被召回了部队。继而车骑大总管,王室大小马厩里的饲养官也行动起来了。宫廷大总管——8岁的孔德亲王还没着急,他的代理人已严厉指出国王不带餐具保管和膳食侍应动身出征是不合礼法的。优柔寡断的路易十五于是又乖乖地命令御寝宫、御衣房和御膳房的全体人员都动员起来待命。这一下子人可多了,光御膳房里就有御膳房监督,御膳总管,御厨长,烤肉、汤羹、糕点、拌生菜等各御厨,司酒、司肉、司果官,面包总管和面包师,御膳盛装、运送、传令人员,御膳侍应,餐具保管,洗刷总管,采买以及掌烤肉铁扦仆役,汲水仆役,众小厮等……不计其数!

外交使团也行动起来了,不等请求获准,便收拾起行装。此时,皇家马队已整装待发:150匹马鞍辔齐备,12个精选出来的年轻侍从每人备了一匹披着金流苏红毡毯的坐骑,一支火枪和一把佩剑——小马厩侍从配镀银剑,大马厩的配镀金剑。国防大臣一见如此备战,便抢先下手订做了许多台布,收罗了40名军厨。最后,一大队牧师和皇家小教堂神甫都准备动身,索瓦松区大主教和两个堂区牧师也收拾了行囊。此外,积极准备行李的还有国王的忏悔师贝鲁索神甫,皇家小教堂的神职人员,拉提琴的,唱诗班的,管圣器的等等不可列举了。出征前,自以为能悄悄离开凡尔赛的路易十五来到圣埃蒂埃纳堡,试穿戎装:护胸甲、头盔和臂铠,这一身行头在整个征战期间都由兵器制作所所长看管。

5月2日至3日夜间,长期“保密”的御驾亲征终于要开始了,心情激动的路易十五告别妻儿,以泪辞行了。

5月21日凌晨3时,留恋不舍的国王终于登上马车,奔赴前线。随车护卫的有20名贴身卫士,后有11副轿椅、一辆行李车和一辆餐车。国王马车刚一启程,专侍国王马匹的小马厩的侍从们立即出发,随后陆续上路的有门卫、24名纠察卫士、皇家守夜巡逻队、王室近卫军、近卫骑兵、百人瑞士卫队、国王金库人员、御衣房人员、大马厩侍从、御骑兵统领、御膳房御衣房人员,御教堂神职人员……就连国王情妇的马车也匆匆紧跟上来了。

这就是路易十五的不讲排场、不带随从的“秘密”亲征的真实情景。

景三:王子和公主们的生活

位于凡尔赛的法国王宫,以奢华糜费著称于世,然而繁文缛节、宗教礼法也极其复杂。生活在这里的王子和公主,注定要过被禁锢的高贵日子。

让我们看看路易十六的父亲,这位由于早逝而未及执政的王太子及其姐妹的童年是如何度过的吧。

从襁褓中起,王太子就被关在王宫大楼第一层楼房内,几乎足不出户。每遇到节日,他必定被谁领着接受一些他不明原因的颂词和礼物。在他6岁时,被当作新年赠品一般地从他喜爱的女教师身边抱走,移交给男人管教。当时的场面可想而知,抓住女教师裙子死死不放的王太子被几个男人硬拖到新寝宫内。他的忧伤无人能懂,还要接受严格的教育。没有同龄伙伴,没有吸引他的书籍,却总要受到礼仪的束缚和折磨。他不能享用爱吃的饭菜,却还要处处注意装模作样以礼仪行事,时时忍耐一心猎奇的参观者的观看。

其他规矩还多着呢。

有一次,王太子给父王写了一封信,落款是“您忠实的儿子和臣民”。太傅竟不让发走这封信,原因是法兰西王子和父王通信时,礼仪规定落款要用“您极卑贱和极恭顺的臣仆和儿子”。还有一次,王太子举行舞会,他的5位姐妹们应邀来跳舞,结果因他们地位太高,缺少舞伴,而使舞会死气沉沉,毫无乐趣。又有一天晚上,王后亲临舞会,谁知便苦了她的金枝玉叶们。原来,礼仪规定,公主们跳舞时两眼不能离开母后,不管跳到何处,身形如何变换,总得望着王后,结果舞会过后,公主们个个喊叫脖颈酸痛。

长期被礼仪束住手脚的王太子,自己也有了极强的礼法意识,1737年3月,他不知何故被太傅关了起来,受到处罚:他去做弥撒时,只准带一个跟班;走过前厅时,站岗的士兵奉命不给他举刀致敬。可怜的小王太子努力克制自己,表现出无动于衷的神色。然而三天之后,严厉的惩戒结束了,当王太子看到卫士们又向他敬礼时,竟禁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说到身为金枝玉叶的各位公主,语气就要有些凄凉了,因为她们可以说是命中注定要嫁到异国去的“无关紧要”的人物。尽管她们娇生惯养,享有许多特权,但还是逃不过被送进监狱般的修道院继而在十一二岁时远嫁的命运。

1739年,路易十五的大公主路易丝·伊丽莎白不到12岁,便由父母作主和表兄西班牙王子唐·菲利普订婚了。在此之前。她从来没有见过王子,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紧接着进行了出嫁前的置办工作,昂贵的嫁妆自然难以尽述。8月26日晚,公主的正式订婚仪式在凡尔赛宫举行。公主身穿绣金黑色大礼服,头上的婚纱长达8米半。公主的父母姐妹无不痛苦万分,却还装出高兴的神态。离别的时日倏然而至,国王心情沉重,王后泣不成声,姐妹们泪流满面,相互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抽噎绝望地互道永别。最后,壮观的车队在鼓乐齐鸣中,载着公主驶向了西班牙。

景四:路易十六的日记

要了解革命前最后一位皇帝路易十六的生活思想,最好去查阅他的日记。他是大革命前惟一的一位每天记述自己行动的国君。日记从1766年写起,直到1792年结束,内容包括日记、狩猎笔记和账目。这部枯燥乏味的读物悲凉地展现出这位身世高贵、结局悲惨的国王的内心世界。

16岁当王太子的路易十六得到了一位世界上最迷人的公主做未婚妻,当时整个凡尔赛都为她倾倒,而他本人却在日记上写道:“1770年5月14日,同王太子妃会晤……16日,婚礼,洞房在靠近镜厅的套房中,皇家宴会设在歌剧院大厅……11月23日,偕王太子妃骑马……1773年6月8日,我和王太子妃到了巴黎。”这便是一切有关皇帝的爱情章节了。

但是,路易十六精心写了一张“我骑过的马的名单”,更细致地统计了猎获过的各种兽类的数量。如这一条:“杀死200只燕子——1784年6月28日。”他还忠实地记录了26年中他洗过43次澡,患过两次消化不良等疾病。他对政治无动于衷,每当召开会议时便写“无事可记”。1789年6月20日“网球场宣誓”那天,他记的是:“去比塔尔狩鹿,猎到一只。”7月14日法国资产阶级革命开始那天是:“无事可记。”10月5日王宫被包围,他写下:“在夏蒂荣打猎,杀死野物18只,狩猎为事变中断。往返骑马。”革命沸腾时期,他的日记中只简单地写到:“无事可记。”这本冗长单调的读物惟一引人之处,就是探索“无事可记”同大革命中哪一个著名日期相吻合。

1791年7月路易十六在大革命的震摄下阴谋逃跑未遂,在日记中他几乎整整一个月全写上“无事可记。在大厅里祈祷。”直到他日记的最后一页,仍写着“无事可记——1791年12月31日”。1792年1月21日路易十六被送上断头台,也许日记写到这一天,他还会用“无事可记”来概括他的激情、希望,表达他的思想、愤慨。

与“无事可记”和狩猎记实同时,日记中还明确记下了国王的各种个人开支,他亲自编制,列表汇总搞得清清楚楚。对日记中的种种记录不禁令人生疑:皇宫各级侍从共600多人到底是做什么的?因为尽管皇帝有庞大的御膳房,却还记下“付一个软面包和两个面包费1路易12苏”,尽管皇帝有方圆20法里全球闻名的花园,还要“付鲜花费54路易”,尽管他有8个制鞋师,却还要“付皮鞋款30路易”……路易十六很怕开支过大,每当他发现账目有出入时就要从新演算,细细誊写。他在“细致”盘账的同时,他的财政大臣在王宫的另一侧也在算账:需要6亿5千零50万里佛尔才能填补宫廷挥霍造成的亏空。啊!倒霉的路易十六在这当中可是清白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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