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世纪是欧洲最黑暗的时期,在基督教神学的统治下,到处充斥着愚昧与野蛮。基督教教众为了维护自己的特权,为了继续满足自己靡乱的生活,他们披着自诩正义、慈爱的教袍到处封杀追求自由与真理的人民。当时的人民如同生活在地狱中一般,见不到一丝自由的阳光,黑暗的时代往往造就伟大的人物。14世纪至17世纪上半叶的文艺复兴掀起了欧洲文化史上的第二个高峰,冲破了基督教神学的阴霾,也出现一大批具人文主义思想的巨人,拉伯雷就出生在这一时代,以他的正直与才华战斗在时代的前沿。

弗朗索瓦·拉伯雷是法国文艺复兴运动的代表人物之一,他出生于1494年,也有人说是1493或1495年的,他诞生在法国中部都兰省的施农城,其父是律师,并拥有自己的田庄。拉伯雷童年过着自由自在的田园生活。父母很是疼爱他,优美恬静的乡野风光,淳朴敦厚的农村风俗深深印在他纯洁的心灵中,形成了他追求人性自由的理想。拉伯雷把这一段生活称为:“远离世俗与罪恶的美好日子。”可惜好景不长。十几岁时,他被送到教会学校去学习,后来又进到圣方济各会的一所修道院当了修士。在这里,他开始真正接触各种各样的科学著作。因为,当时只有教徒才有机会接触这些书籍。拉伯雷便如痴如狂地遨游在书的海洋里,但是教会那种死气沉沉的修行与他活泼开朗的性情格格不入,终于他因为轻慢神学经典、醉心于异教邪说的古代文化而遭到迫害,最后只好转到圣本笃会的德马伊修道院去了。圣本笃会是一个比较重视学术的教派,德马伊修道院的院长是一位爱好古典文艺的开明主教,拉伯雷在这里精研希腊文学和哲学,同时对天文、地理、数学、医药、考古、植物学也有很深造诣,拉伯雷的人文主义思想在这里得到自由地成长。后来,他离开修道院,以在俗修道士的身份作了一次周游半个法国的旅行。途中,他考察了各地的法庭与大学。他惊讶于封建法律制度黑暗的内幕与经院教育对人性的摧残,他对法国社会有了更为深刻的了解。后来,拉伯雷在蒙帕利埃大学医学院学医,仅两个多月他就拿到了毕业文凭。此后,医生成了拉伯雷的主要职业。

1530年,拉伯雷在里昂行医。医生这个职业,使他得以广泛接触社会各阶层,凭着敏锐的洞察力与深刻的幽默感,他痛心于法国社会的每一个痈疽与溃疡。终于,他不再满足做一名医治人体疾病的医生,他也要医治一下社会的疾病,于是他开始写小说。

1532年8月,他的第一本小说《庞大固埃传奇》出版,笔名那西埃,是他把自己的名字拆散后重新组合而成的,小说被抢购一空。1533年,拉伯雷以同样的笔名又出版了第二部小说《高康大》,这两部小说像飓风一样扫荡了法国社会。这两部小说受到城市资产阶级与社会底层人民的热烈欢迎。据说,仅两个月的销售数量超过了《圣经》九年的销售数。但是,书中表露的进步思想受到教会与贵族特权阶层的极端仇视,不久,巴黎法院宣布这两部小说为禁书。1535年,法国国王倒向了天主教,公开镇压新教。一切反对天主教会的进步思想都不能幸免,政治形势顿时险恶起来。拉伯雷处世机敏,又有教会中朋友的庇护,勉强逃脱了恶势力的屠刀。

这两部引起社会震动的小说,先发表的是第二卷,《高康大》是第一卷,讲述了巨人国的故事。传说,在世界之初,亚伯被哥哥该隐杀死了,亚伯的血浸染大地,这一年果实大获丰收,尤其是山楂,又红又好吃,人们吃下这既大又甜美的山楂之后,发生了奇怪的事:每个人身上都长了一个巨大的肿块,有的肿在肚子上,有的肿在肩膀上,有的肿长了腿,有的肿大了鼻子。拉伯雷的巨人是从肿高了身体的支派发展而来,他们身材高大、力大无比。

高康大是巨人高郎古杰的儿子,他在一片饮酒声中从母亲嘉佳的耳朵里钻出来。他刚出世,不是啼哭,而是高声叫着:“喝呀,喝呀!”“高康大”,高郎古杰脱口而出,意思是“好大的喉咙”,于是,这成了孩子的名字。高康大极爱喝酒,天赋极高,5岁即能做诗。高郎古杰请来“博学”大师,高康大于是接受了一系列经院教育,但他非但没有长知识,反而变得呆头呆脑。父亲气极,轰出了大师,决定让儿子到巴黎求学。于是,高康大接受了人文主义教育,成为一个博学而勇敢的巨人。战争的乌云笼罩了巨人国,敌人一路践踏,抢杀掠夺,直扑巨人国国都。高康大快马加鞭,急奔家园,在约翰修士等人帮助下,将敌人杀得落花流水。

庞大固埃原是民间传说中调皮的小鬼,他趁人们张口大睡之时,朝人的喉咙里撒一把盐,使人醒时干渴难挨。而拉伯雷的《庞大固埃传奇》中的庞大固埃却是高康大的儿子,渴人国国王,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

高康大在44岁那年,妻子为他生了庞大固埃。那一年天下大旱,大地干裂,水源枯竭。庞大固埃的出世也十分惊人。“他生时带毛,将为大事;成人之后,必然长寿”。人们这样预言。庞大固埃童年时就力大无比,打死过凶猛的巨熊。他生来聪明,如父亲一样,到巴黎寻找宝藏,不知疲倦地学习知识。但是,战争蔓延到渴人国,庞大固埃奔回故国。面对敌人,他与伙伴们巧胜660名轻骑军,战胜了300多名身穿石甲的巨人,打败无数的“狼人”,活捉叛国首领,平定了叛乱。

这两部小说对所谓神圣威严的教会进行了淋漓尽致的讽刺,恼怒的教会把黑手伸向拉伯雷。但拉伯雷并不屈服,他与黑暗势力进行了顽强而巧妙的斗争。1535年,他离开里昂,与教会的朋友先后三次游历罗马。他在朋友的帮助下得到教皇特许,以在俗教土的身份继续行医,他重回蒙帕利埃大学,取得医学硕士与博士头衔,生活暂时得到保障。同时,他又拿起了笔,写了《巨人传》第三卷,并争取到国王的特许发行证,为了保险,又在卷首冠以献给王后的诗,他第一次署上拉伯雷的真名。经过这样的伪装,小说出版了。字里行间喷射出的批判的火焰,让神学家们哗然而起。巴黎议会最后裁决,小说又被列为禁书,出版商、拉伯雷的好友埃季艾姆被烧死,陈尸街头,拉伯雷不得不逃到当时在日耳曼帝国统治下的麦茨。直到几年之后,他才获准回国。

晚年的拉伯雷为生计所迫,不得不回到宗教界,担任两个小教堂的本堂神父,但仍受到监视。身处笼中的拉伯雷人文主义热情丝毫不减,他向往着自由、恬适的社会生活,但心有余而力不足,他已经老了。多年的亡命奔波使他的身体过早衰老。1553年4月9日。拉伯雷在疾病的摧残下与世长辞。

小说第三卷讲述了寻找神瓶的故事。庞大固埃的属下巴奴日极想结婚,又怕当乌龟,请教了许多医学家、哲学家、神学家,答案都似是而非,巴奴日想去寻找神瓶,求得神谕,于是庞大固埃与他们一起出发了。小说四、五卷讲述了庞大固埃一行海上的奇特经历。他们乘风破浪,到过许多稀奇古怪的地方。有“无鼻岛”、“混沌岛”、“吃风岛”、“教皇岛”、“钟鸣岛”、“愚人岛”、“皮桶岛”、“丝绸国”等地。经历了许多奇怪的事,最后到达“灯笼国”,他们看到了神瓶,得到神谕:“饮”。法国文学家法郎士解释为“请你们到知识的源泉那里……研究人类和宇宙,理解物质世界和精神世界的规律……请你们畅饮真理,畅饮知识,畅饮爱情”。

弗朗索瓦·拉伯雷逝去了,但他给我们留下了巨人国,留下一群顶天立地、不畏强暴的巨人,及那一个个令人捧腹的讽刺故事,不但引人发笑,且深涵哲理。拉伯雷举起人文主义的旗帜,为我们指引了通向光明世界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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